第38章 聽到一些話

　柳達成洗過了澡，柳雅又把剛才給他裹身子遮醜的床單拿出去洗。柳樹則是把木盆裡的水舀到水桶裡，一桶桶的往外倒。

　等到柳雅把床單也洗淨了，晾好，小樹兒已經勤快的把洗澡的大木盆都洗刷乾淨了。

　“哎呀，我弟弟可真是能幹。”柳雅看這小樹兒那瘦小的身子，又看看那隻大木盆，感覺很是欣慰。

　這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柳雅才想起柳絮兒竟然還沒回來。

　“小樹兒，你大姐呢？”柳雅問著樹兒。

　柳樹搖搖頭：“我咋知道呢。我不是和二姐一起出門的，爹，你知道大姐去哪了？”

　“不是去你牛嬸家幫忙收拾菜地了嗎？可是這個時間了，早該回來了啊。”柳達成也不知道柳絮兒去了哪裡。只知道柳絮兒比柳雅他們出門晚，是因為收拾了一下被柳冬梅弄亂的院子。

　“樹兒，你去找找吧。我把魚湯的火撤下來，再燒點水，一會兒給你洗澡。”柳雅讓柳樹去，不是她自己不想去，而是因為她還不大認識村裡誰家是誰家。

　何況只是讓柳樹在村裡找找，去牛嬸家問一下而已，不會有事的。

　小樹兒答應著，出門前不忘抓了塊山藥塞在嘴裡。柳雅笑斥了一聲“饞貓”，也就由著他去了。

　柳雅到了廚房，把魚湯盛出一碗，又夾了一大塊魚腹的肉，再用碗裝了幾塊山藥，一起給柳達成端到了屋裡。

　把炕桌擺好，飯菜放上，柳雅道：“爹，今天有魚吃。是小樹兒在後山頂上的那個小湖裡釣的。我看著他的，沒有危險。我也告訴他了，以後一個人千萬不能往危險的地方去，崖邊或是水塘都不能去。”

　“嗯，好。”柳達成看著桌上熬燉的白花花的魚湯，手指顫了顫，用手摸了摸碗邊，有些不敢去拿似的。

　柳雅還以為是柳達成怕燙，連忙將碗端過來，吹了兩下。

　看柳雅如此細心，柳達成的心再次熱乎起來。目光忍不住的就向炕稍擺著的小箱子看去。可是嘴唇動了動，幾次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最後，柳達成暗自嘆了口氣，心裡道：還不是時候，雅兒畢竟還小。

　“好了，爹，不燙了，還是趁熱喝吧，魚湯太涼了就覺得腥。”柳雅把已經吹的溫熱的魚湯再次捧到了柳達成的面前。然後抬頭朝外面看看道：“天這麼黑了，柳絮兒咋還不回來？爹，我也去看看。”

　柳雅說著，出了屋就往門口走。可還沒到院門口，就聽到了腳步聲，還有柳樹的說話聲：“……我不管，就說，看二姐咋說你。”

　“樹兒，我也是你姐姐，我還是大姐呢，你說她能咋說我？咱家裡，畢竟還是我當家。”這是柳絮兒的聲音。

　柳雅聽到這兒，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過想了一下，轉身進了廚房，並沒有迎著門出去，也沒有去追究柳絮兒和柳樹這兩句沒頭沒尾的話的意思。

　柳雅在廚房剛剛把桌子擺好，就聽到院門一響，柳絮兒和柳樹回來了。

　柳樹徑直進了廚房，叫柳雅一聲“二姐”之後就再沒了話。悶著頭來到桌邊坐下，一雙小手卻放在桌下揪著衣襟兒，沒有端碗的意思。

　柳雅“撲哧”笑了一聲，把一碗魚湯放在柳樹的面前，道：“咋不吃？一塊山藥就把你這小肚子喂飽了？快喝吧，熱乎乎的魚湯、鮮嫩嫩的魚肉。就是得小心魚刺。”

　柳樹聽柳雅的話才抬起頭來，一張小臉黑黑的，清澈的大眼裡竟然有幾分的憤憤。可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嗯”了一聲，把碗端了起來。

　“你大姐呢？咋不吃飯？不餓呀。”柳雅見柳絮兒沒有跟過來，隨意的問了一聲。

　但沒等柳樹回答，柳雅就出了廚房，還叫了一聲“大姐”。

　柳雅的這聲“大姐”是發自內心的，但多少有幾分的僵硬，還是不太習慣。她是真心想要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二姐了。

　尤其在剛才幫著“爹”收拾過屋子又洗過澡之後，就算是累點，但那種歸屬感和濃濃的親情讓柳雅的心都活絡起來。所以當她聽到柳絮兒說還是她當家的話，柳雅沒有過多的計較什麼，反而是讓自己平靜下來，認下了這個“大姐”。

　柳雅叫過這一聲之後，竟然覺得心裡也舒服了些。吸了口氣，又叫了一聲：“大姐，你幹嘛呢？”

　“哦，我在和爹說話。”柳絮兒的聲音從柳達成那屋傳來。

　不過，柳達成那屋的門卻是關著的，也不知道柳絮兒幹嘛要這麼神神秘秘的。

　柳雅的心有些刺刺的感覺，但還是決定不去在意。而是道：“那我和樹兒先吃飯了。你也快點來吃吧。我還燒了熱水，一會兒吃過飯都洗澡哈。”

　說完，柳雅轉身又回了廚房，坐到了柳樹的對面，也吃起飯來。

　小樹兒平時吃飯就算不是“嘰嘰喳喳”的說話，也會吃的很開心。尤其是有好吃的時候，都會吃的眉開眼笑的。可是今天，小樹兒悶著頭吃山藥，喝魚湯的時候都是小口小口的。

　柳雅當然知道柳樹是有事情不好和自己說，可她又不想問。索性就一直低頭吃飯。

　“二姐……”柳樹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柳雅，小嘴緊抿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柳雅抬起頭來看著柳樹，然後嫣然一笑，伸出手過去摸了摸柳樹的頭髮，說道：“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別說話，當心肚子疼。”

　柳雅是不想讓小樹兒為難，就算樹兒還是個九歲的孩子，可是這個家的磨礪讓他過早的成熟又懂事，心思也很敏感。所以這種可能會讓柳樹覺得不舒服的話題，柳雅乾脆不問。他想說就說，不想說也是幫著他的大姐，反正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麼不行的。

　而且，柳雅不得不承認，在心裡她還是有些隔閡的，她會不自覺的以為，柳樹和柳絮兒才是親生的姐弟。也許，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會變淡吧，但現在稍微有些事情，就會觸及一絲敏感又纖細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