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離奇之畫
自從知道祁少陵成為晉國太子後,阿九便決定改變計畫,加快節奏了,對付段承澤,如今的祁少陵無疑是個強有力的幫手——當然,前提是祁少陵夠本事,太子頭銜是實非虛。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動,麗妃跟大皇子卻忍不住先動手了。
事出有因,原本那兩人還不會這麼自尋死路,只是聽到姜皇欲立太子又被裴英等人阻撓的消息,母子倆唯恐遲則生變,終於是準備兵行險著,毒害姜皇。
若是晉國,皇帝未立太子就倒下,整個宮廷朝堂肯定會一片混亂,但是在姜國,姜皇一死,大皇子就是唯一的,順理成章的繼承人,說來說去,皇子也是以稀為貴,就算裴家再強勢,想扶持一個女帝,古板的朝臣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白日裡,阿九來找姜皇,盡心扮演著一個單純乖巧的女兒,旁敲側擊的打聽晉國的事。
中途,姜皇身旁侍候的太監總管出去了一下,回來時手上拎了個精巧的食盒,笑著回稟:「皇上,方才皇后娘娘身邊的小胖子送來了這個。」
姜皇看了看,停下手邊的事情,眼中流露出幾分柔情。
裴皇后端莊有禮,賢良淑德堪稱典範,哪怕貴為皇后,也總會親自為姜皇下廚,洗手作羹湯,跟著姜皇的太監總管都已經習慣了。
阿九上前幾步,臉上儘是好奇,姜皇笑道:「你母后一直這麼體貼,嘉寧啊,你也多學著點,將來總是要嫁人的。」
阿九聞言,腦中閃過楚陌景的身影,不由得撇撇嘴,自從入宮後約法三章,楚陌景基本上什麼都聽她的,阿九想讓他慢慢找回感覺,可楚陌景壓根就是個石頭,別說感覺了,錯覺都沒有!阿九暗暗尋思著,這樣不行,得用其他辦法……
打開食盒,清淡誘人的香味傳出,阿九垂著眼眸,忽然瞥見袖中幽藍的光芒一閃。
雪蠶冰魄……阿九瞬間抬頭,盯著食盒,有毒!
東西是裴皇后送來的,怎麼會有毒?
阿九凝眉,腦中飛速的轉過很多東西,不可能是裴皇后下毒,難道是麗妃母子打算破釜沉舟?可他們又是如何在裴皇后送給姜皇的羹湯裡動手腳?
沒有多少時間讓阿九猶豫和考慮,眼見著姜皇朝食盒伸手,她不動聲色的開口,輕嘆一聲:「說起來,兒臣還從未嘗過母后的手藝……」
姜皇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慈愛的表情,接下來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阿九代姜皇喝下了裴皇后送來的湯,當場昏了過去。
湯碗自手指跌碎在地,姜皇眼睜睜的看著阿九倒下,血從她嘴角溢了出來……
「嘉寧!」
都說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姜皇震怒雖沒到這種地步,卻也小不到哪裡去。
短短時間內,在太醫急匆匆地趕來時,已經看到來來去去穿梭的大內禁軍了。
太醫剛到不久,裴皇后就帶著姜念衝了進來,一眼就看到阿九人事不知的躺在那兒,脫口道:「怎麼會這樣?」
姜皇抬頭看她,冷笑了一下,顯然已是氣極,「朕也想知道!」
裴皇后腳步踉蹌了一下,驀地紅了眼眶,她顧不得解釋,轉向太醫:「阿九怎麼了?」
幾個太醫輪流把脈,接連搖頭,面面相覷後,顫顫巍巍的說:「一時間只能診斷出公主是中毒,可公主中了什麼毒,還未可知……」
裴皇后捏著拳頭,「那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想辦法啊!」
眾太醫都是一個哆嗦,裴皇后向來溫柔可親,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歇斯底裡的模樣。
裴皇后深吸一口氣,看向姜皇,「多說無益,若是皇上相信臣妾,便即可封鎖皇宮,徹查此事!」
性情越溫和的人,動氣怒來比一般人更可怕,裴皇后氣得渾身發抖,一字一句道:「無論是誰,膽敢如此陷害臣妾,謀害皇上,令阿九危在旦夕,臣妾都要將之千刀萬剮!」
姜念慘白著一張臉,看著昏迷不醒的阿九,又看著滿是為難無措的太醫,忽然想到什麼,轉身跑了出去。
阿九一大早就出門找姜皇去了,跟紀恆越好的時間還早,楚陌景閒來便在後院一邊練劍,一邊等阿九回來,一道出宮。
「姐夫!姐夫!你快出來!」
楚陌景立時收勢,腳尖在樹梢上一點,輕輕落地,回劍入鞘,抬眼看向姜念,「何時如此驚慌?」
姜念看到他,眼淚嘩嘩的往下掉,拉著他的袖子往外拽著走,邊哭邊說:「阿姐出事了!太醫都沒有辦法,我知道姐夫很厲害,你一定會有辦法救阿姐的是不是……」
楚陌景腳步一頓,神色微變,「阿九怎麼了?」
「有人要害父皇……阿姐卻中毒了……」姜念嗚嗚咽咽的說。
阿九武功不弱,又有雪蠶冰魄識毒,在這皇宮之中,楚陌景不覺得有誰能害到她,唯一的可能便是阿九以身為餌,故意為之。
想到此處,楚陌景皺眉……阿九未免太膽大妄為,怎麼好拿自己冒險?
「帶我去。」
姜念指路,楚陌景拎著她,直接用輕功飛掠了過去。
阿九所中之毒不明,幾個太醫都不敢妄下定論,吵成一團,生怕惹禍上身,姜皇被吵得頭疼,狠狠一拍桌子,這才安靜下來。
「皇上,為今之計還是找到下毒之人,方可救回公主啊……」資歷最老的一個太醫斟酌道。
裴皇后早已親自去抓人,姜皇揉著額角,恨不得大罵庸醫,他是又愧疚又後怕,若非阿九,躺在這裡生死不明的就該是他了,這真是……
「父皇!」
姜皇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眼前白影一閃,眾人都被無形的勁力逼退,楚陌景站在床邊,伸手搭上阿九的脈搏。
白衣負劍,姿容絕世,姜皇還是第一次見到眾人謠傳的,阿九帶回來的「男寵」,然而這第一面,就讓他大驚失色,像是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指著楚陌景叫道:「你,怎麼會,怎麼會……」
姜皇跌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著楚陌景,那眼神複雜的難以言喻。
楚陌景現下注意力都在阿九身上,當然不會搭理姜皇,他運功試探了一下,鬆了口氣,阿九中毒之前就已經先護住了心脈,顯然是早有準備。
「姐……楚大哥,我阿姐怎麼樣了?」姜念急道。
楚陌景微嘆,手往上,按著阿九的眉心,雖然阿九此刻聽不見,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真是胡鬧……」
話音落下,室內寒氣四溢,只見他抬手自阿九眉心一路往下,停在她心口,至寒真氣加持,楚陌景本想直接把她體內的毒逼出來,沒想到阿九頭一偏,無意識地吐出一口血來,楚陌景立即停下,神色漸漸凝重起來,連點她周身大穴,轉頭道:「這毒不能強行逼出來,你們去雲來客棧,接一位紀神醫進宮來,他能救阿九。」
姜皇竟沒質疑什麼,連問都沒問一下,只一招手,便有人出門去辦了。
楚陌景用衣袖擦乾淨阿九唇邊的血跡,看向阿九的目光帶著幾分薄怒和責備,動作卻極為輕柔。
姜皇又揮揮手,眾人都知趣的退出去了,太醫們也抹了把冷汗,心道撿回一條小命,同時也在暗暗奇怪,那白衣男子究竟是何人?
「你是什麼人?」姜皇問。
楚陌景只道:「我不會害她。」
姜念也強調說:「父皇,他絕對不會害阿姐的,我可以保證……」
「你姓楚……你父母是誰?」姜皇問的卻是另一方面,這下,不僅楚陌景,連姜念都有點納悶了,哪有人一見面就問人父母的?
楚陌景不笨,察覺到姜皇的臉色眼神變化,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反問道:「你認識我?可我並未見過你,還是你見過與我相似之人?」
「朕不認識你,也未曾見過與你相似之人,」姜皇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他似乎也很是不解,用一種微妙的,離奇的口氣說:「朕只是很小就見過一幅畫,畫上的人跟你一模一樣。」
姜念「咦」了一聲,「難道是楚大哥的父親?」
姜皇搖搖頭,語氣更加費解,緩緩道:「朕說過,不是相似,畫中之人的衣著,佩劍,容貌,神態,風姿……跟你俱是一模一樣,再相似的父子也不可能像到這種地步,更何況……」
頓了頓,姜皇一字一句道:「那幅畫從第一任姜皇在位時就存放於皇室宗祠之中,大越皇朝滅後,姜,晉兩國興起,距今已有近兩百年,而你不過雙十年華……」
兩百年前的一幅畫,畫上的人卻是兩百年後的人……姜念年紀小,被繞暈了,不知為何,冷不禁的打了個寒磣。
楚陌景聞言,亦是怔住,饒是以他的心性,此刻也忍不住驚詫,百思不得其解,他能肯定他是自出生起就被師父養大的,那為何會與兩百年前的一幅畫扯上關係?而這幅畫還是在姜國皇室的宗祠之內……僅僅是巧合嗎?
楚陌景握著阿九的手,一時間都沒人開口,靜默良久,楚陌景問:「能否讓我看看這幅畫?」
「你並非我姜國皇室之人,不得進入宗祠。」皇室宗祠裡,安放的都是姜國歷代皇帝,列祖列宗,自然不可讓外人進入。
這話一出,還未等楚陌景再說什麼,門外便有腳步聲響起,「皇上,微臣在雲來客棧的確找到一位紀神醫,卻不知是不是……」
楚陌景不再多言,其餘事情皆可容後再談,現下,還是救阿九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