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食髓知味
紹鴻的婚禮很簡單, 只是在自家擺了兩桌飯,請了雙方的家人和幾個朋友。
紹鴻家是和白源家格局相似的二層小樓,帶院子。程諾和宗朗到的時候, 院子裡已經站了許多人。紹鴻穿著嶄新的西裝, 招呼客人,胖胖的臉上掛著喜悅的笑。見他們來, 他上前招呼。
“你小子今天可真光鮮呀, 都賽過我這新郎倌了。”又看程諾,“哎呀, 你今天穿這一身,我剛差點沒認出來, 跟個學生似的。這麼一瞧,得管宗朗叫叔叔。”
程諾不好意思,出門的時候,她本來要穿那件灰色的格子大衣, 可宗朗非得讓她穿這件粉紅的, 說參加婚禮,還是穿的喜慶點好。
穿上了, 的確顯年紀小,她自認有裝嫩的嫌疑, 要換,宗朗不讓,拽著她就出門了。
院裡的人,程諾都不認識, 宗朗卻是認識的,一來就被幾個人圍上,熱鬧地聊起來。宗朗怕她一個人無聊,把她送去樓上新房,托給了新娘子李玉芳。
程諾和李玉芳不算陌生,上次在燒烤攤已經認識了。她比程諾大五歲,離婚後帶著五歲的女兒獨自生活,現在再嫁,女兒也跟她一起,住在了紹鴻家。
因為不辦婚禮,她今天也沒穿婚紗,穿了件大紅色的呢大衣。新房裡看得出是裝飾過的,鋪著大紅的被子,裝飾了許多汽球。
這會汽球都已經被扯了下來,仍在地上踩。兩個孩子,男孩子十歲左右,女孩子五六歲,兩個人比賽踩氣球,看誰睬得多。房間裡時不時就嘭地一聲響。
見程諾來,李玉芳撿了串氣球扔出去,讓兩個孩子出去玩。熱情地請程諾在床邊坐下,給她泡了杯茶。
“這兩個搗蛋鬼,沒一刻消停的。”李玉芳抱怨道,臉上卻是笑吟吟地,並沒有真的生氣的樣子。眼裡滿滿的,都是幸福的光。
程諾想,結婚,對於每個女人來說,都是幸福的。即便只是簡單地家人一起吃頓飯,那也是幸福的,因為今天以後,將要和愛的人一起生活。
程諾想起準備好的紅包,拿了出來,李玉芳卻不收。
“我跟紹鴻說好了的,不辦婚禮,就是兩家人吃個飯,認個臉,別以後在大街上遇見了都不認識。所以你這份情我記了,紅包就算了。”
程諾又遞了兩回,她始終不收,也就作罷。
兩個孩子出去後,房間裡頓時安靜了。倆人聊著天,從紹鴻聊到宗朗,又聊到以前的婚姻。
李玉芳從紹鴻那裡知道,程諾也是離過婚的。
“我剛離婚那會啊,真的以為會活不下去了,差點就做了傻事。看著孩子,才咬牙捱了下來。那時候,我以為,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結婚了。”
“家裡親戚給我介紹紹鴻的時候,我根本就不願意,要不是家裡人逼著,我都不會跟他見面。”
程諾聽了,問她:“那你們後來,怎麼在一起的?”
李玉芳說不知道,“人啊,是個說不清的東西。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想法就變了。反正後來,他說想跟我結婚的時候,我正好也願意嫁他,那就結婚。”
“至於以後,不管了。管不了那麼多,人就這麼一輩子,說不準哪天就沒了,想那麼多干什麼。”
程諾聽了,突然觸動。是啊,人就這麼短短一輩子,想做的就該去做,總是害怕受到傷害而束縛著自己,那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
她早就已經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只是因為害怕而不敢承認。
她想,假如明天她就會死,那死的時候,肯定會後悔,沒有讓宗朗知道她的心意。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趁現在,一切都還燦爛明媚時,順應自己的心,和他在一起呢?
即便以後會分開,那也是以後的事。現在,這一刻,她是願意和他在一起的。非常非常願意。
許久以來,埋在她心底裡的陰影,突然然之間,煙消雲散了。心像剛剛活過來一樣,為了自己的決定而撲通地跳著。
她來不及跟李玉芳打招呼,跑下樓去,找宗朗。
宗朗也正好來找她,兩個人在樓梯相遇。
“跑這麼快,小心摔了。”宗朗笑著道。
程諾站在高兩階的台階上,問他:“摔了你會接住我嗎?”
他展開雙臂,做好迎接的姿勢,“你試試。”
話落音,她已經跳進了他的懷裡,兩手緊緊地摟著他脖子,踮腳在他耳邊。
“我們在一起。”
“你說什麼?”
“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好!”
紹鴻的這頓喜酒,兩個人吃的心不在焉。結束後,匆匆告辭,回家。
一路上宗朗也沒說什麼話,只是緊緊牽著程諾的手。程諾都能感覺到,他手心裡的汗意。
回到房子,將她堵在門板後,問她:“你之前說的話,不反悔?”
她搖頭,“不反悔。”
程諾原以為他會說些什麼,他卻只是擁著她,臉埋在她的頸窩裡。好久,才低低地道:“終於有名分了。”
話落音,就吻上她的唇。不似以往的急切,很溫柔,一點一點,蠶食著她柔軟的唇,像是在品嚐美味。
程諾很快就被他的溫柔所湮滅,主動地勾住他的脖子,索求更多。在察覺到他因身體的變化而要停止時,她附在他耳邊,低聲道:“我願意。”
簡單三個字,讓宗朗渾身的火都燃起來,手上用力,抱著她,往那張據說怎麼折騰也不會散架的大床走去。
架子床已經掛上了帳子,放下後,就是一個獨立的小空間。外面天還亮著,透進些許光線。
程諾被放在床上,他火熱的身體隨之覆上,頃刻間將她融化。
宗朗有些緊張,又難耐,身體裡有什麼,橫衝直撞,要找個出口。
之前說她不同意,他就什麼都不會做,那都是假的!守了二十八年的處男身,早就在動心的那一刻蠢蠢欲動了。只是怕嚇跑了她,才說了那違心的話。
他動作急躁地除去礙事的衣服,卻卡在自己的襯衫上。
太急,扣子怎麼也解不開。手上用勁直接扯開,紐扣全都飛了。
程諾紅著臉,不敢看他,臉偏向一邊。一粒扣子,好巧不巧地,落在她心臟的位置。抬手撿扣子,他卻更快,以口代手,幫她撿了。吐了扣子,就再不捨得離開那方柔軟。
“程諾、程諾。”
她聽到他一遍遍地喊,沙啞又渴望。讓她失了魂,丟了心。當他的腰沉下時,她早巳泛軟,只能隨著他起伏沉淪。
房子裡很空曠,藍花布的窗簾被風吹起,帶動了架子床上同樣布料的帳子。
白源說,這床雖然有些年頭,但結實。宗朗記在了心裡,摁著身下的人兒,無所顧忌。
他看著她的眼,叫她的名字,看到她眼裡的朦朧水光,水光裡映著他的影子,越發肆意起來。
“程諾,諾諾。”
程諾的心一顫,低低地應了一聲。
“諾諾、諾諾。”他湊在她耳邊,一聲聲地叫,越來越快,嘶啞急切。汗珠像水一樣滴落,滲進被子裡,瞬間洇開一朵朵印記。
……
天色盡黑時,程諾醒了過來。一轉頭,看見枕邊熟睡的人。
他睡得很香,程諾臉紅地想,大概是因為累得狠了。第一次有些倉促,第二次漸入佳境,第三次……她捂臉,第三次竟然是她主動的。
衣服都亂糟糟地扔在了床尾,她小心地把搭在胸前的手拿走,輕手輕腳地拿了衣服下床,去做飯。中午沒怎麼吃,肚子裡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冰箱裡塞得滿滿的,拿了幾樣出來,做了兩道下飯的小炒,剛準備做個蕃茄蛋湯,就被人從身後抱住。
他輕手輕腳的,沒發出一點聲音,嚇了她一跳。他低笑:“膽這麼小,晚上一個人住不怕嗎?”
程諾說不怕,“自己家,有什麼好怕的。”
他在她耳邊呵氣,“別逞強,我知道你膽小。不如,我搬過來陪你?”
程諾不傻,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拍開他的手,岔開話題了:“讓讓,我做飯呢。”
宗朗聽話地鬆了手,靠在一邊,看她做湯。蕃茄是在他的大棚裡摘的,很新鮮,一刀切下去,汁液橫流,她手指沾上了,送到唇邊吮乾淨。
宗朗因為她的動作,嚥了嚥口水。活了二十八年,他總算理解了‘食髓知味’這個詞的意思,看著她無意的一個動作,都能聯想出許多讓他小腹發緊的事來……
做好飯,端到屋裡,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吃。宗朗照舊是風捲殘雲,飯菜吃得乾乾淨淨。
程諾收拾完了,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耍賴一樣,鑽到床上一動不動,裝睡覺。
她直接開口趕人:“你還不走嗎?”
沒回應。
“那我走了啊。”說著打開大門,要走。
宗朗跳起來:“你去哪?”才發現自己上了當,大門緊閉著,她正靠在門邊,衝他笑。
他爬起來,鞋也沒穿,衝過去就把人扛到床上,“竟然騙我!”
他用實際行動告訴她,騙人是要付出代價的,並且順理成章地,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