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是誰？

　　安閒跟著賀凜離開餐廳，沿著街道走了一路，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於是止步道：“賀凜，我們談談。”

　　賀凜轉身，目光平靜地望著安閒，握著她的手並沒有鬆開。

　　“你去雅德餐廳幹什麼？”安閒直言問道。

　　“我認識那個彈琴的女孩。”賀凜垂下眼，低聲道，“她是飛拓的妹妹。”

　　安閒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你恢復記憶了？”

　　賀凜沉默了許久，猶疑不決道：“我……到底是誰？”

　　這明顯是沒有恢復啊。

　　“你覺得你是誰？”安閒反問。

　　賀凜仰頭望著夜空，眼中星芒閃爍，倒映著一個虛幻的世界。

　　“你想成為誰？”安閒又問。

　　賀凜低下頭，目光凝聚，虛幻的世界逐漸變得清晰，只剩下一個人的身影，笑容不自覺地爬上臉龐，眉眼間都是舒懷。

　　“我是賀凜。”他記得，眼前這個人，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也只想成為賀凜。”

　　只不過，他不再是賀家的賀凜，而是屬於他的賀凜。

　　安閒不知道他現在是裝深沉還是真深沉，看起來很有內涵的樣子。唯一確定的是，他絕對不是原來的賀凜，原來的賀凜出身大家族，從來都是衣冠楚楚，一絲不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有損形象的事情。

　　“那個喬古斯對你圖謀不軌，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賀凜忽然像是想起什麼，嚴肅地提醒道。

　　“是嗎？我覺得他還不錯。”

　　“不錯？哪裡不錯？長得沒我帥，性格沒我好，技能沒我多，一看就是男女通吃的花花公子，你又不喜歡男人，搭理他幹什麼？”頓了頓，賀凜警惕地盯著安閒，“難道你其實是喜歡男人的？”

　　“……”這個問題真是尖銳。

　　“如果你一定要找個同性戀人，找他還不如找我。”賀凜一副“勉為其難犧牲自我”的表情。

　　安閒：“不是說好要做一輩子的父子嗎？”

　　被一句話秒殺的賀凜：“……”

　　——爸爸，我們說好的，要做一輩子的父子，永遠不分開。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兒砸……

　　現在，臉很疼。

　　安閒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既然說好了，那就必須信守承諾。我會做一個好爸爸，護你左右，助你成才。”

　　賀凜：“……”總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大寫的杯具。

　　安閒叫了一輛車，帶著蔫蔫的賀凜返回精神病院。

　　走進辦公室，安閒這才又問起那個彈琴的女孩：“你找飛拓的妹妹打算做什麼？”

　　如果賀凜找她是因為飛拓，那麼發現那塊神人淚骨難道只是巧合？

　　“飛拓失蹤了，我想知道宵語有沒有他的消息。”賀凜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去找宵語。”

　　“你覺得他還活著？”

　　“在我精神失控之前，我讓他躲進了一艘潛艇。”賀凜說話的語氣毫無波瀾，像是在陳述別人的事情。

　　“當時在阿塞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安閒的詢問一點點深入。

　　賀凜靠在沙發扶手上，淡淡道：“我查到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有人想置我於死地。”

　　安閒心念一動，問道：“是不是和你小時候的記憶有關？”

　　賀凜思索片刻，回道：“我不記得了，我之知道，他們正在研究從古跡中找到的神秘功法，企圖將其破譯，獲得強大的力量和長生之法，最初是用克隆人做實驗，後來發現克隆人無法承載C級以上的精神力，於是開始從孩子身上下手。每個核心成員，都必須交出一名直系後代，作為條件和實驗體。賀家選擇的就是我。”

　　安閒聞言，終於對那個研究會有了一個相對清晰的認識。他們最先犧牲的就是自己的後代，難怪可以無視其他孩子的死活。

　　“呵。”賀凜突然嗤笑一聲，“實在太愚蠢了，竟然用這種自取滅亡的方法尋求長生。”

　　安閒看了他一眼，狀似無意地問道：“你覺得什麼方法才是真正的長生之法？”

　　賀凜脫口而出：“煉氣化靈，與道合一。”

　　說完，他整個人愣住了，眼神飄渺，一臉凝思。

　　“你不是賀凜，你是誰？”安閒語氣肯定。

　　賀凜緩緩抬頭看向安閒，堅定道，“我是賀凜。”

　　這輩子，就是賀凜。

　　安閒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隨即點點頭：“我知道了。”便不再追問，轉移話題道，“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賀凜全身舒展地靠在沙發上，悠悠吐出八個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還有一句……他靜靜望著安閒：有恩報恩。

　　第二天，某個宣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傢伙，又不務正業地跑到娛樂室，和精神病院的小夥伴們攻略遊戲去了。

　　經過昨天的談話，安閒已經決定放任自流。他不僅恢復了賀凜的大部分記憶，似乎還覺醒了一個厲害的人格，而且保留了賀大寶的某些特質和習性。

　　接下來，溯源派的建設也要開始動工了。安閒讓塞格賴爾幫忙監工，她的主要任務就是煉藥、種花、培養弟子。

　　精神病院周圍的荒地也進駐了幾支工程隊，開始大興土木。購買那些荒地的人，有的是精神病院的病人，有的是想要就近跪舔盟主的花粉，有的是跑來湊熱鬧的閒人，還有一些是眼光獨到的商人。

　　安閒對溯源空餘的土地，也進行了規劃，除了擴大本院外，還增建了實驗室、訓練營和家屬樓。家屬樓是為那些可以出院卻又沒有親人依靠的病人準備的，如果有病人娶妻生子，也可以分到一套房子。當然，房子並非免費贈送，還必須看病人的表現和貢獻，只有表現好並對精神病院有所貢獻的病人才有資格分房。

　　新的一年，溯源呈現一派興榮，安閒忙得不亦樂乎，完全不知道有一個人正在大張旗鼓地追求她。

　　【盟主，你又上頭條了。】

　　安閒正在給花花世界上新貨，忽然收到白侯褚的信息。

　　嗯？什麼頭條？

　　安閒疑惑地點開白侯褚發來的網址，一個醒目的標題立刻映入眼中——

　　【船王二代高調贈豪輪，千萬朵艾麗玫刷爆眼球。】

　　【海洋王子VS男神盟主，最終是海枯石爛，還是花落無情？】

　　【第一位強勢追求者上線，男神是否能夠抵擋土豪的浪漫攻勢？】

　　……

　　什麼豪輪？什麼玫瑰？什麼浪漫攻勢？

　　這些帖子裡全是某某土豪追求盟主的八卦新聞，言之鑿鑿，還配有大量圖片，然而安閒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安閒看到圖片上那艘豪輪的蛇盾標誌，立刻明白這件事與喬古斯脫不了關係。他以前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曾經連送了她幾十箱的海魚，不久前還在雅德餐廳見過面，鮮花紅酒一起上，意圖十分明顯。

　　原本以為只是心血來潮，沒想到還有後續。但帖子裡說的豪輪、艾麗玫和浪漫攻勢什麼的，她完全沒見到啊。發佈這種虛假信息，意義何在？

　　事實上，這些信息並不虛假，喬古斯確實開著載滿艾麗玫的豪輪在海上逛了一圈，賺足眼球後，便將這些艾麗玫裝車送往精神病院，不過當時安閒正好不在，上萬朵艾麗玫被賀凜和一眾病人瓜分了，當晚就變成了標本、食材、髮飾、胸花、香包、表演道具、室內點綴、廁所熏香等等。第二天，整個精神病院都變成了艾麗玫色。

　　後來，喬古斯又定制了兩套騷包的情侶裝，先將圖片傳到網上秀了一把，然後親自送到精神病院，可惜安閒還是不在。喬古斯本想下次再來，但人可以走，衣服卻被扣留了。繼艾麗玫之後，兩套情侶裝也沒有逃過被“分屍”的下場。

　　當喬古斯第三次造訪時，賀凜終於對這個覬覦盟主爸爸美色的傢伙失去了耐心，一個照面便將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並把他身上所有“可疑物品”全部搜羅一空，其他病人也充當了“幫兇”。若非喬古斯的保鏢悍不畏死的護主，某人恐怕就要果奔回去了。

　　因為賀凜和病人們的“嚴防死守”，安閒這個當事人，從頭到尾都沒接收到喬古斯的“浪漫攻勢”，還以為他弄虛作假，閑的蛋疼。

　　“喬古斯，你到底在幹什麼？”喬尤利一個電話打過去，語氣不善地質問道。

　　“追求盟主啊。”喬古斯回得理所當然。

　　“你還嫌不夠丟人？”喬尤利吐槽道，“這些俗不可耐的手段，暴露智商的行為，就算是我們醫院的病人也看不上！”

　　喬古斯本人卻是無所謂：“我的心思，你不懂。”

　　“屁的心思！”喬尤利沒忍住爆了句粗口，“趕緊給我停下來，你這麼亂來，母親也不管嗎？”

　　“母親也同意我追求他。”

　　喬尤利語氣一頓，好半晌才沉聲問：“你追求盟主，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母親的意思？”

　　“都有，我上次無意中提到盟主，母親不但沒有反對，反而表示支援。”

　　喬尤利面色沉凝，以他對那個女人的瞭解，她絕對不會接受一名同性做喬古斯的伴侶，那麼她一反常態的支持，便值得深思了。

　　他覺得，是該給自己這個玩世不恭的弟弟提個醒了。他實在不放心那個女人，也不想去賭她對喬古斯的疼愛是出自真心，只要賭錯了，喬古斯就危險了。雖然告訴他真相可能會讓他痛苦，但也好過無知無覺地被自己信任的人給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