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盡數殲滅，一個不留

　對於黎戩的質疑詢問，慕容秋雨臉上不見半分緊張之色。

　她聳肩，淡然笑道：「很驚訝吧？事實上，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偏偏就告訴了我！」

　「本王……不信！這麼重要的事情，本王不相信黎墨會告知給你。」黎戩眸光愈加森冷起來，看向慕容秋雨的眼神，也凌厲起來。

　他篤定，慕容秋雨在撒謊！

　慕容秋雨的確是在撒謊！

　今生重生歸來，她痛恨黎墨都來不及，怎會與對方親密接觸，探知到這麼機密的信息？

　反倒是前世……

　那會兒，她為黎墨出生入死，義無反顧。可是黎墨卻處處提防她！

　奪嫡之爭，慕容秋雨帶著自己精心培訓出的精銳軍隊，損兵折將落得全軍覆沒的淒慘下場。

　而對手黎睿和慕容馨兒帶領著慕容昊留下的軍隊，下場也沒好到哪兒去，死的死傷的傷。

　黎墨就是在那個時候，揮兵攻陷帝都，將黎睿的軍隊盡數殲滅。

　慕容秋雨事後才知道，黎墨竟然早就在飛鷹堡養著一支龐大的秘密軍隊，卻一直守口如瓶，沒有告訴過她。

　那個男人，藉著她手上的精銳軍隊與黎睿對抗。待她與黎睿斗的雙雙落敗，才挺身而出漁翁得利。

　如此，他沒損失兵馬奪得皇位，不費吹灰之力借他人之手毀掉慕容秋雨訓練出的精銳軍隊，大大減少了登基後潛在的各種危機。

　那個時候的她多傻？黎墨對她解釋，說擔心奪嫡之爭損兵折將，鄰國趁機興兵來犯，所以才沒暴露隱藏的兵力。

　她竟然就信了！還覺得，黎墨說的很有道理。

　可憐她花費整整三年時間，精心培訓出的精銳軍隊，各個有著高水平的做戰經驗，能以一敵十。但是最終，卻被愚蠢的她牽連致死。

　而她，被感情沖昏了頭腦，竟然覺得那些人死得其所！

　「愛妃，你在想誰？」耳畔，陰冷的聲音陡然傳來。

　慕容秋雨赫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沉陷在回憶中了。

　她伸手，摀住心口，實在不願回憶與黎墨的點點滴滴。

　因為，每回憶一點，就如刀子割了她的心尖肉一樣，令她渾身痛的呼吸不得。

　因為，每回憶一點，就讓她想起自己曾經多愚蠢，被愛情背叛付出了多麼慘痛的代價！

　黎戩原本因慕容秋雨走神而心生不悅，如今看到對方手捂著心口，一副悲痛模樣，倒是晃了晃神。

　「不舒服？」他聲音緩和下來，夾雜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關切。

　慕容秋雨輕搖頭，摒除腦子裡對黎墨的一切回憶。

　她低聲說：「七爺，不論你信或不信，飛鷹堡一事都的確是黎墨醉酒後親口告訴我的。」

　「醉酒？」黎戩咀嚼著這兩個字，似乎在分析慕容秋雨的說辭有幾分真實性。

　慕容秋雨重重點頭，平靜的看向黎戩，任由對方質疑的目光在她臉上流轉。

　黎戩視線定格在慕容秋雨雙眸內的黑色瞳孔上，他密切關注著那瞳孔縮放的大小。

　他的師父曾告訴過他，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一個人撒謊與否，觀察瞳孔縮放程度即可辨別真偽！

　若對方撒謊，必定心虛，那麼瞳孔會隨著謊言忽大忽小。

　若對方說的是實情，那麼瞳孔就會保持相等的大小不變。

　這個辨別方法，準確率極高！

　現在，慕容秋雨的瞳孔維持原大小不變。這說明，她說的是事實？

　可是……

　黎戩蹙眉，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慕容秋雨好像在撒謊。但是，又不像是在撒謊。

　這種感覺，矛盾的很！

　罷了！不管事實如何，飛鷹堡一事屬實，這對黎戩而言，已經是意外驚喜。

　「對於黎墨這個秘密基地，愛妃有何獨到見解？」黎戩涼涼的開口，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卻偏被他說出幾分傲慢不屑的味道。

　慕容秋雨知道，黎戩這麼問，只是試探她告訴他黎墨大秘密的用意。

　迄今為止，黎戩仍然在懷疑她和黎墨的關係！

　若慕容秋雨沒猜錯，也許黎戩心中會認為她與黎墨合夥兒對付他！

　不過，那又如何？他試探也好，假意詢問也罷。既然問了，她就會毫不吝嗇的將心中所想盡數告知。

　這樣想，慕容秋雨實話實說道：「不瞞七爺，這事兒我還真琢磨過。

　黎墨這個秘密基地，投資大，付出很多心血。日後對你必定是個不小的威脅，所以毀了它，勢在必行！」

　聞言，黎戩眉頭跳了幾跳，「毀了？你確定毀了，而不是據為己有？」

　黎戩以為，慕容秋雨和黎墨是妄想誘騙他接手黎墨精心培訓出的兵馬。在奪嫡之爭時，來個裡應外合，將他盡數殲滅。

　可是，慕容秋雨卻沒那麼引誘他？這是唱的哪出兒？

　只見慕容秋雨點了點頭，聲音篤定的說：「七爺，我確定是毀了對方的心血，而非據為己有！」

　她頓了頓，理性分析道：「如果七爺心疼，可以將糧食，兵器，馬匹據為己有。但是，兵將無論多麼優秀，都必須盡數殲滅，一個不留。」

　「哦？這樣？」黎戩表面平靜，心中已經泛起滔天波瀾。

　慕容秋雨緊接著說：「必須這樣！對方的兵將，即便優秀，有大將之才，七爺也要不得。

　不然日後奪嫡之爭，對方反咬七爺一口，與黎墨裡應外合，七爺就得不償失了！」

　黎戩沉默，承認慕容秋雨所言正是他之前在書房與心腹討論的潛在問題。

　他目光深沉的看了眼慕容秋雨，沉聲譏諷道：「本王眼拙，倒是小看了你的狠戾絕情。」

　慕容秋雨聽出黎戩的話外音，卻佯裝不知其意。

　她含笑應道：「七爺這是說的哪裡話？自古做大事的人，最忌諱優柔寡斷，婦人之仁。

　今日七爺將對方兵將盡數殲滅，未來才會永絕後患。這不是狠戾絕情，而是劍走偏鋒！」

　黎戩勾唇，笑了。

　「慕容秋雨，你是個聰明女人！本王知道，你明白剛剛那話的深意。」黎戩說這話時，目光再一次鎖定了慕容秋雨的雙眸深處。

　慕容秋雨坦然面對黎戩的注視，聳了聳肩。

　「七爺，互相打啞謎，沒意思！就讓我先開誠佈公吧！我與黎墨，的確曾有一段舊情。少女懷春，對異性懵懂好奇，沒什麼丟人的！」

　「我是喜歡過他！這一點，我否認不了。但是，人總會長大，心態也會改變。

　當有一天，所謂的人和事突然變的不美好了，醜陋了，人的心會變冷，會失望，直至絕望，不足為奇！」

　「我不擅於解釋，但是我也不會刻意去掩飾。是是非非，總歸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黎墨於我，之前是心儀的對象，現在是無比痛恨的仇人。」

　「將來，我會用皇上贈我的玄鐵弓箭，將七十二發箭羽盡數射進對方胸膛。他的命，我要親自索取！」

　慕容秋雨第一次在黎戩的面前說這麼多話，這些話全是她的肺腑之言。

　從黎皇在福祿殿內贈給她玄鐵七十二發短弓箭時，慕容秋雨腦子裡第一時間閃過的，就是要用那舉世無雙的弓箭，將黎墨射成馬蜂窩！

　她恨慕容馨兒，但是更恨的人卻是黎墨。那個前世她愛了一生，全心付出，卻殘忍背叛她，殺害她的渣男！

　黎戩靜靜的看著慕容秋雨，對方在說到最後一番話時，眼底迸發的嗜血殺意，令他心驚。

　到底黎墨做過什麼事，能令慕容秋雨這樣絕情的背叛對方，勢要將對方置之死地才罷休？

　如若慕容秋雨對黎墨的恨意是真的，那麼，他能否全心信任這個女人？

　答案，是否定的。

　黎戩生性多疑，慕容秋雨對黎墨的恨意屬實，不代表她對親爹親姑姑的恨意也屬實。

　他在信任了慕容秋雨對黎墨的態度後，繼而又開始懷疑慕容秋雨是慕容穎和慕容昊派遣來的奸細。

　他斟酌再三，開口說道：「本王相信你的說辭了！現在，來說說怎麼對付黎墨的秘密基地，將兵將悄無聲息解決掉吧！」

　慕容秋雨人精似的，在黎戩眸光閃爍時，就已經猜到對方心中所想。

　她無奈的在心中失笑，這個黎戩，還真是多疑的厲害！

　她無聲歎氣，歪頭思考了一陣後，才聲音堅決的說。

　「七爺如今該考慮的問題，不是怎麼將黎墨秘密基地裡的兵將解決掉，而是該考慮怎麼將裡面的糧食，馬匹和兵器偷出來！」

　「哦？這樣做豈不是太引人矚目，費力還麻煩？哪裡比的上直接殲滅對方的兵將，取而代之穩妥？」黎戩明知故問。

　圍繞這個問題，他與心腹在書房討論了半個時辰之久，最終也沒討論出兩全其美的法子。

　現在詢問慕容秋雨，他並沒抱有能得到解決辦法的希望，只是試探對方的態度罷了！

　慕容秋雨豈會不知黎戩的用意？

　她瞇著雙眸，淡定分析道：「七爺說的是！從飛鷹堡朝外運送大批糧食，馬匹和兵器，定會備受矚目。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招來殺身之禍！

　這一點，明顯不如直接殺人來的便意。但是，黎墨的秘密基地付出那麼多心血，必定不是什麼人都能取而代之的。

　若被對方發現，難保不會狠心稟告皇上，將屎盆子扣在七爺頭上！

　那個時候，七爺可真是得不償失了！鬧不好，還要丟了項上人頭呢！」

　黎戩呼吸一滯，這慕容秋雨分析的條理清晰，真乃……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