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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養心頭寵》第14章
第十四章 三房母女霸道無恥(1)

更新時間:2017-08-08 17:00:04 字數:3157

 六月中旬,豔陽高照的好日子,端足了姿態的柳三太太終於請官媒說親,柳況和薛丹桂訂下婚約,立了婚書。

 到了八月初八,秋高氣爽,柳世子和樂平縣主的嫡長女柳潔出閣,一百二十抬的嫁妝有一半是忠毅伯補貼給大孫女的,柳三太太眼紅不已,告訴柳三爺,待柳汐許了高門,也要忠毅伯拿出一半嫁妝。

 柳震大方地送了一箱西洋貨給柳潔添箱,柳三太太又胸悶不舒服了。西洋貨不是稀罕物嗎?他送的那一箱怎麼看都比薛家送來賠禮的那一箱大。

 柳震問過鳳娘了,鳳娘知西洋貨是新鮮物,卻沒有特別喜歡,所以他便送出去了。

 柳潔嫁給高家三公子,親戚多,妯娌多,給一箱西洋貨,方便她日後作人情送禮,樂平縣主和柳潔都非常高興。

 鳳娘額外添了兩套赤金鑲寶石頭面,算是交好樂平縣主,畢竟她是當家主母。

 柳世子和柳潔、柳泉均訝異柳震夫妻的慷慨,畢竟他們早已分家。

 飽嘗人情冷暖的柳世子滿眼含笑地和柳震下了一下午的棋,柳潔姊弟深感他們比三房那家人好多了,不會見人家好就嫉妒,見人家不好就鼻孔朝天,都內心感激。

 樂平縣主則是帶著鳳娘忙進忙出,鳳娘此番終於將伯府的親友、女眷全認識了一遍。這對於新媳婦而言是極為重要的人情往來,樂平縣主等於代替婆婆的角色手把手教會鳳娘如何立足于親友之中,風娘心裏感激,抄了一冊食譜作回禮。

 至於柳三太太則忙著出風頭,順便含蓄地告知眾親友,她家況哥兒不是年底便是明年開春娶媳婦,大家記得準備啊!

 忠毅伯府熱熱鬧鬧的,等三天后柳潔回門完,家裏的喜慶氣氛才淡了。

 鳳娘特別留意了一下柳潔的陪嫁丫鬟,回事處江管事的養女碧桃果然沒有跟隨柳潔陪嫁去高家,反而留了下來,調去柳泉屋裏作二等丫鬟。

 看來江管事不簡單,通常小姐的貼身丫鬟只要不犯錯,會有三條不錯的出路,其一,年紀比小姐大了好幾歲,有的由父母求恩典嫁出去,成為自由人,或是許給府裏的小夥子,小姐出嫁時一家人當陪房跟過去;其二,年紀跟小姐差不多大,陪嫁最後成了姑爺的通房;其三,許給姑爺家的僕役長隨作媳婦,幫小姐拉攏夫家的下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糾葛,奴才、丫鬟之間也會明爭暗鬥,有靠山的便能在主子身邊伺候,沒靠山的所有髒活、索活都會落在身上。

 像碧桃這樣貌美伶俐的丫頭,倘若父母真心疼愛,求主人恩典除去奴籍,嫁給外頭的小商戶或小地主為妻,暗地裏又有忠毅伯府的招牌護著,不怕地痞流氓欺負,小日子肯定能過得有滋有味,算是最好的出路了。

 怕就怕一顆心太大,舍不下府裏的花團錦簇、亭臺樓閣,夢想著有朝一日也能綾羅加身、錦繡堆砌,翻身作主子。

 鳳娘支著腮翻看一卷遊記,回想著前世金梅娘如何談到碧桃這丫頭。

 冬月端著一碗紅棗銀耳湯來,笑道:“大奶奶又在看大爺自個兒編的遊記?這都看三天了,且歇一歇,桂嬤嬤親手燉了甜湯。”

 鳳娘接過蓋碗,隨意道:“女子不方便出門遠行,看些書增廣見聞也好。”

 她喜歡翻閱《武林舊事》、《東京夢華錄》、《元和郡縣圖志》一類的書,上面記載了那個時期的地理風貌、自然習俗、民間的吃食與娛樂等等,十分有趣。

 柳震跟隨忠毅伯在天府之國住了近十年,忠毅伯為了強迫他練字,讓他每日寫一篇生活記事,一開始全篇廢話,但慢慢長大,見聞多了,他開始記錄自己每日的所見所聞,比如游成都武侯祠,描述他對諸葛亮的景仰,哀歎劉禪在位四十一年,亡國後還“樂不思蜀”,慶倖劉備廟中的劉禪塑像被丟出駢了,亡國之君哪配享百姓香火。

 比如,遊李白故址隴西院,詩人在這裏一面讀書,一面練劍術,時稱“五歲通六甲,十歲觀百家”。

 比如,遊峨嵋山的點點滴滴,怎麼去的,怎麼回來,看到哪些景色,吃了些什麼,又如何將酈道元的《水經注》找出來看,才知“然秋日澄清,望見兩山相對如峨嵋,故稱峨嵋焉。”是以蜀國多仙山,峨嵋世難匹。

 像這樣類似遊記的日誌非常多,還有日常生活的描述,例如祖父過生日時如何熱鬧、過年時的歡樂、元宵燈會、民間百戲藝人的奇術異能……等等

 柳震觀察敏銳,描寫得十分生動有趣。

 鳳娘嫁過來後,柳震發現她愛看這類閒書,頓生“志同道合”的知己情懷,喜孜孜她將一箱子的日誌搬出來,挑挑揀揀湊成一套三冊,自掏腰包印了三十套,純粹是自娛之作。

 鳳娘見獵心喜,當成寶貝一樣捧著,自己留兩套,武信侯府送了兩套,父親那兒連著生日賀禮一起送去,兩位姊夫家也送了,愛看不看隨意。

 柳震見嬌妻如此捧場,厚著瞼皮也給太子和靜王各送一套,太子沒表示,靜王卻誇他彷佛在寫一幅有趣的蜀地風俗志,沒去過的人都會心生嚮往。

 靜王誇獎了,那群紈褲好友即使看書就愛睡,也帶禮品上門求一套回去。

 柳震樂得合不攏嘴,他也不忘將愛妻的《三字經》圖文畫本印刷出售,順手賺了一筆給愛妻添私房錢。

 楊修年收到書後,隨意翻了翻便丟在一旁,他都尚未將自己的詩文佳作印成書冊,柳震那粗人怎麼好意思!就憑他肚裏那點墨水,要不是投胎投得好,這輩子不是泥腿子在田裏刨食,就是在飯館裏跑堂。

 反而是金梅娘無意中發現塞在書架角落的三冊書,好奇翻了一下,越看越入迷,帶回自己屋裏打發時光。

 鳳娘自然不知姊姊家的事,時值秋日,忠毅伯府由的各色菊花開得格外豔麗,有常見的孔雀菊、綠雲、黃菊,也有罕見的墨菊、太真含笑……還有會飄香的桂花、濃豔的梗海棠,姹紫嫣紅,仿佛春光依舊在。

 今日柳震回來得早,陪鳳娘去後花園散步賞花,看著成群低飛的蝴蝶一下子停在菊花上,一下子飛舞至桂花樹附近,蝶兒的千姿百態與花兒相映成趣。

 順著賞花路徑再走過去便是小湖,湖畔松柏的翠綠很吸引人,旁邊有供人歇腳賞景的萬春亭,小湖上築有才子佳人最愛漫步吟詠佳句的映波橋。

 暖房不大,裏頭都是珍貴的花木盆栽,忠毅伯十分寶貝他的蘭石盆景和岩松樹石盆景。

 鳳娘聽著柳震細數忠毅伯擺弄樹石盆景的熱衷,每每親自動手,不許旁人隨意碰觸,她真心覺得太好了,一家之主不玩女人玩盆景,少了多少是非啊。

 從暖房出來,萬春亭上多了柳三太太和柳汐,柳震和鳳娘便走過去向柳三太太見禮。

 柳三太太點個頭,柳汐則是知禮地起身笑道:“見到堂哥、堂嫂正好,三日後的賞菊詩會,堂嫂可有雅興參與?”

 原來輪到柳汐作東辦詩會,恰逢菊花盛開,秋風起,想必能激起才女們文思泉湧、詩興大發。當然,還需要有好茶好點心和美食佳釀,最好再提供一、兩樣彩頭給作詩、作畫奪冠的才女,如此一來賓主盡歡,柳汐就能在才女圈子裏留下好名聲。

 然而吝嗇的柳三太太,對女兒有這麼慷慨?

 鳳娘之前就聽柳震說過,柳三太太八成會把這事扯到別人頭上,她以為他在說笑呢,不曾想柳汐直接道——

 “我在堂嫂屋裏吃過的茶點均十分美味,還有元朝的卵白釉飛雁銜穗玉壺春瓶,十分美麗,我在林鄉侯府提了提,眾姊妹均羡慕得很,都說想親眼見一見,不知堂嫂願意成全否?小妹在此拜謝。”說完便屈膝行禮。

 這是趕鴨子上架吧,根本強人所難,真不愧是柳三太太的女兒,占人便宜總是理直氣壯,一副“我不跟你見外,拿你當自己人啊!”的樣子,好像誰拒絕她就是不念親情。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好意思拿堂嫂陪嫁的古董去做人情?

 元朝的卵白釉瓷器原本就是物以稀為貴,在戰亂中不知毀損了多少,留下來的全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第十四章 三房母女霸道無恥(2)

更新時間:2017-08-08 17:00:04 字數:3551

 柳震目光微沉,鳳娘卻笑吟吟地道:“幾盤點心值什麼?到了詩會那天,便派人送過去,待吃完茶點,妹妹正好領著一眾姑娘散步消食,到我屋裏賞花瓶。”

 柳震露了兩分笑意,“如此甚好,汐姐兒也算蹭了你的光。要知道,榮寶齋裏一對卵白釉的蓋碗就要價八百兩銀子,一上架就被行家買走了。”榮寶齋是京城最大的古董珍寶店,聽說背後的主人是定國公和阮貴妃。

 柳汐原想埋怨鳳娘不大方地將花瓶送到她屋子中,一聽到柳震提及銀子便縮了回去,只嘀咕道;“有堂哥在,我怎好領姊妹們踏入春渚院?”

 柳震神色微微一沉,“汐姐兒要招待別府女眷,叔伯兄弟們豈會留在內院?誰家都沒有這樣的規矩。”

 柳汐忙道:“是妹妹失言。”

 柳三太太心裏罵女兒太笨,眯起眼笑了一聲,“家人就該互相幫襯,難道還怕不小心碰壞了一個花瓶我們賠不起?我說鳳娘啊,那個卵白釉的花瓶就借汐姐兒玩賞兩天,肯定完璧歸趙。若有毀損,三嬸會照價賂償,就這樣說定了啊!

 “汐姐兒頭回主持一個詩會,娘一定給你撐場面,讓你好好露臉。我想想,我怎麼給忘了你大嫂的陪嫁裏有一套琉璃茶盞,拿出來用正合適。”

 柳汐喜出望外,“娘,是真的嗎?大嫂自己都捨不得用,肯借我撐場面?”

 柳三太太一挑眉,“她敢不借?生了一個病殃子就沒再生,我早想給你大哥抬一位良妾進門,她可不要給臉不要臉。”賤妾、通房有賣身契,良妾卻是在衙門有備案文書的,雖然寵不寵愛全看男人,但正妻是不能隨意打殺良妾的。柳三太太的狠辣之處便在此,公開放話,不用半個時辰這話便會傳至柳二奶奶耳裏,

 柳二奶奶哪敢跟婆婆、小姑對著幹?不只一套琉璃茶盞,還要再添些筆墨紙硯才算上道。

 柳震就在面前,她卻對女兒說:“你大哥、你大嫂”如何如何,彷佛庶出長孫不存在似的,但若要與她較真,伯府分家了呀,各房論各房的排序,人家母女說的也沒錯,叫柳震是堂哥,禮貌一點是大堂哥,教人挑不出錯來。

 但柳震與鳳娘就是不爽,柳震是不稀罕當大哥,但三房不稀罕他,處處打壓他,憑啥來占他的便宜?

 鳳娘眉角微挑,“卵白釉花瓶是吧,三嬸都開口了,小輩豈能不給面子。詩會那天,連同三盒點心,算是我這大堂嫂給汐姐兒添喜助興。”把大堂嫂三個字咬得重些,呵呵,我不過是堂嫂,你都生分了,我何須多巴結?

 至於柳汐,她真心不放在眼裏,像柳汐這樣給點顏色就開染房、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性子,在高門大戶的後院裏是走不遠的。

 勸柳沒嫁小官小戶之家?算了吧,她何必惹人記恨。

 前世柳汐可是高嫁了,她沒興趣也沒立場多管閒事。

 柳震和鳳娘出了萬春亭,照原路走回去。

 他若有所思地橫她一眼,“娘子不需須勉強答應出借古董花瓶,是柳汐太不懂事。”

 鳳娘嫣然一笑,“卵白釉的花瓶一共有三對,拿一個暗刻花紋的去炫耀就夠了,我可沒答應將飛雁銜穗玉壺春瓶送去。”

 柳震笑道:“娘子聰明,反正三嬸也看不出來有哪里不一樣,在她眼裏通體如雞蛋白的花瓶遠遠不如石彩花瓶討人喜歡,所以才特別寶貝西洋貨。”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卵白釉的瓷器色如象牙,若有花紋也多是暗刻花紋,遠遠看去就是一件素白瓷器,拿在手上欣賞才看得出有蓮塘雙鳧紋、魚藻萱草紋等等,文人雅士就愛這份含蓄的美,彰顯自己不尚浮華。

 鳳娘只是覺得用來插花特別好用,什麼顏色的花都適用,便命人拿一個出來插花,

 誰知柳汐眼尖地發視了,眼光還不錯。

 那件玉壺春瓶的價值便在於它瓶身上有浮凸的飛雁銜穗圖紋,十分罕見,鳳娘也只有這一對,還是生母容氏的嫁妝,金永楨心疼妹妹低嫁,值錢的都給她了,她自然不會往外送。

 她看了丈夫一眼,臉上浮現笑容,“若是夫君有需要拿去送靜王或太子,妾身不吝惜這些身外之物。”

 柳震大悅,心暖暖的。雖然他不是貪圖媳婦嫁妝的無用之徒,可夫妻一體,他不想見外了,順口應下,“真有需要,我會開口。”說完又道:“其實靜王愛財,古董、珍寶他不缺,金子或銀票才是最愛的。”

 鳳娘嗤一笑,“所以夫君便投其所好,替靜王打理幾處生意,賓主盡歡。”

 “天生我才必有用,只需找對需要的人。”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柳震從小學的不是風花雪月中看不中用的本事,而是真刀真槍絕對實用的本事。

 忠毅伯年輕時對三個兒子均如此教導,只有柳三爺吃不下苦,覺得做文人輕鬆多了,加上命運對他頗偏愛,兩位兄長死的死、殘的殘,更確信自己有先見之明,理所當然教柳泳、柳況、柳泛也去讀書做文章,連女兒柳汐都成了才女,不可謂不驕傲。

 柳震是第一個出生的孫子,當柳沐誕生時,柳三爺和柳三太太都不想自己的嫡子隨了“震”字的部首,又怕忠毅伯不悅,便巧言震的上頭是雨,雨水滋潤大地好啊,柳沐便從了水字旁,下麵出生的弟弟、妹妹也隨俗。後來柳三爺有了庶女,柳三太太心裏窩火,隨便給了艸字頭的閨名。

 忠毅伯是地道的武夫,其實不在意這些,是柳三爺自己想太多了,反而讓人覺得他小肚雞腸,連二哥的遺腹子都容不下。他不得不偏心柳震,寵著寵著便放不下了,柳震的個性又最合老人家的心意,自然更上心。

 人老了就不想委屈自己,咱就偏心了怎麼樣?

 鳳娘完全沒意見,樂呵呵地被人愛屋及烏,以孝心回報忠毅伯,吃的、用的、穿的都揀好的送往東跨院,連忠毅伯的兩位姨娘均受益匪淺,滿嘴好話。

 到了詩會前一日,鳳娘讓人將卵白釉的花瓶取一對出來,桂嬤嬤提醒她一句,她才想到金梅娘的生辰也在這兩日,便讓桂嬤嬤趕緊送一份禮物去楊府。

 不多時,桂嬤嬤回來向她複命。

 “二姊一切都好嗎?”鳳娘示意她坐。

 “看起來挺好的,二姑奶奶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派頭。”桂嬤嬤坐在雞翅木繡墩上,端著一盞茶,含蓄地道:“聽說楊老夫人病了,楊夫人服侍榻前,所以……”

 鳳娘立刻懂了,繞了一圈,那兩位懷孕的姨娘還是要金梅娘負責照顧,即使楊老夫人病癒,也不好再勞累老人家。

 “薑是老的辣,二姊還是老實做人吧。”

 桂嬤嬤心裏也這麼想,卻不好明說。

 而在楊家的金梅娘,瞧著剛收到的生辰禮——粉紅碧璽福壽佩,只覺得胸口有一團揮不開的悶氣。

 她不喜歡鳳娘送的禮物?不,她喜歡極了,碧璽不是多貴重的珠寶,但粉紅碧璽太少見了,物以稀為貴,可見妹妹的心裏還是有姊妹情的。

 幸好她不知道鳳娘要人提醒才記得。

 但是人怕比較,不比不知道,一比就心口悶啊!

 裝著粉紅碧璽福壽佩的小禮盒旁邊是一疊詩稿,算一算約二十來張,有詠梅的、詠荷的、詠菊的,寫得錦繡繁華,借用粉嫩的花骨朵來抒發情懷,紙上仿佛有甜蜜的花香撲面襲來。

 詩是好詩,纏綿動人,這些是楊修年這一年累積下來的佳作,挑揀最得意的也最符合他對愛妻款款深情的二十多首詠花情詩,送給金梅娘作生辰禮。

 他的目光柔和得如潺潺春水,“一般俗物哪配得上吾妻梅娘,這些詩稿才能表達我重逾千金的情意。”

 金梅娘滿臉驚喜地接下,唇角的孤度如一彎新月,忙命人送來一桌酒菜,夫妻兩人甜甜蜜蜜地念著詩稿,把酒談心,談著談著便上床交流,恩愛了一夜。

 她又不傻,那兩個狐媚子有孕不能伺候,其他的只是通房,她當然要把楊修年留在房裏,早點懷上嫡子,立穩腳跟才能收拾那幫賤貨。

 待天明楊修年去了詹事府,金梅娘便對著那疊詩稿苦笑,再對比鳳娘送來的禮物,她多想朝楊修年怒喊她不要詩稿,她情願要一疊銀票!

 就算一張只有十兩銀子也好,他的詩拿出去換銀票給她啊!

 金梅娘差點要捶胸頓足了,幸而還記得維持形象,可往深處想,她欲哭無淚。

 書畫琴棋詩酒花,當年件件不離他,如今七事都變更,柴米油鹽醬醋茶。

 嫁了人,她才明白閨閣女兒之間為何會流傳這首詩,當年只覺庸俗極了,女兒家只應“柳絮才高不道鹽”,才子則應“敢將詩律鬥深嚴”,日子過得如謫仙一般。誰知成親後,生活日復一日,平凡無趣,庸俗無奈。

 新婚時寶貝兮兮的詩稿,如今她只希望能換銀票。

 楊修年用的還是撒金箋,一般的宣紙不屑用,撒金箋多貴啊!撒金箋拿出去能換錢,他的詩能換錢嗎?

 金梅娘十分悲憤,卻說不出是悲憤楊修年不節儉,還是悲憤自己不復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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