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周奶奶教做菜

　　老奶奶的動作快，沒十分鐘就換了一身衣服不說，還紮了就髮髻，臉上摸了一點粉脂，臉上的氣色看起來就是不一樣，眉角帶著笑意，別提多喜氣了。

　　“奶奶你真好看。”柯小航誠心的讚美道，這老人心態好，看到她臉上露出小孩子似的驚喜和雀躍，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老奶奶笑的都合不攏嘴了，捏了捏衣服角，看了看自己新換的鞋子和袖子，喜滋滋的問“真的呀？”

　　“是啊，奶奶你人本來就美，這換了一身衣服，更是精神了，瞧著就年輕了十歲。一會兒我讓玄把你拍的美美的，等拍出來，你就相信我沒說假話了。”

　　這話老奶奶可愛聽了，拉著柯小航的手噓寒問暖了好一會兒後，就開始說起了她的拿手菜。

　　“我呢，會做的這些菜都是家常菜，這地方特色菜也是跟著別人學的，自個琢磨出來，味道可能比不上那些大酒樓，以前的時候我那老頭和兒子就喜歡我做的菜。其實我也是個懶人，可每年一到過年呐就盼著一家人回來，他們都惦記這一口，老是說我做的比那酒店還要好，就想吃我做的。”

　　老奶奶很健談，說起過去記憶滿滿都是回憶，目光裏都是滿足和幸福。

　　“也沒什麼秘密，就是想著老頭子和兒子回來，把菜做好一點，好吃點，讓他們總有個念想，畢竟外頭和家裏還是不一樣的。就這樣，鄰里之間都知道我做菜好吃，我也沒覺得我多大本事，就是想他們每次來了能吃的開心。”老奶奶說的十分坦誠。

　　她沒有去誇讚自己的手藝有多好，也沒有去側面的說明這些精典名菜有多講究。

　　她只是很直白的說出了，她做出能讓大家都滿口稱讚菜肴，歸功於用心做，認真做，就希望來吃她做的菜的人開心就好。

　　用一顆溫暖又充滿愛意的心做出來的菜肴，能不好吃，能不讓人回味嗎？！

　　一個人菜做的好不好吃，不是自己說的算，得靠大家都說好，那才是真的好。

　　“呐，一會兒我就給你示範示範我會的一些菜吧。”聊了一會兒老奶奶就開始進入主題，在系上圍裙，挽起袖子的時候還把柯小航拉倒一旁，小聲的跟柯小航說：“小航啊，跟你說個事啊，一會兒你讓那個小哥把我拍的漂亮點呀，回頭我給你做好吃的貓耳朵好不好？”

　　柯小航還以為老奶奶怎麼回事，神神秘秘的，搞了半天原來是這個，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沒問題，保證把你拍的美美的。”他說著，就同玄說了下。

　　其實拍攝的時候都差不多，關鍵得靠後期處理。

　　周奶奶，也就是這位老奶奶這會兒滿意了，嘴裏哼著不成調子的小歌曲，正處理食材。

　　周奶奶今天要做的菜有柯小航十分喜歡的東坡肉，這不算，還有這裏有名的叫花雞，，糯米糖藕，片兒川，西湖蓴菜湯，乾炸響鈴，以及賄賂柯小航的貓耳朵。

　　海鮮一類的乾隆魚頭，龍井蝦仁，蝦爆鱔面，周奶奶也會，但是她說她年紀大了，不愛做這一類了，給柯小航推薦了同一個胡同裏另一位會做這些菜的老人，還特別熱情的跟柯小航說，明天會帶他們一起去。

　　東坡肉跟紅燒肉有點相似，但是吃起來卻各有千秋。

　　像紅燒肉要炒糖色，而東坡肉則不需要。

　　東坡肉裏得當黃酒，最好是花雕酒，而紅燒肉則不需要。

　　這兩道菜都選用五花肉，連皮帶肉的，柯小航把食材都買回來了。他幫忙給周奶奶打下手，問清楚需要什麼，要多少少，周奶奶在一旁笑眯眯的指揮。

　　“很簡單的，就是蒸煮的時間長，別急慢慢來。”周奶奶總是不急不緩的。

　　做東坡肉前先燒一鍋水，水燒開後將整塊的五花肉放入熱水中，煮個兩分鐘左右，撈出來，清洗乾淨，去掉血水和污垢以及多餘的油脂。

　　等焯水過的五花肉冷卻後，將其切成麻將子大小的方塊，肉塊連皮，最好是每塊大小都差不多，做出的東坡肉會更好看。

　　周奶奶做東坡肉有自己的一套工具，這東坡肉可以蒸，也可以燉，蒸和燉都有講究的。周奶奶家有一深口的隔水燉罐，柯小航按照周奶奶的方法來做，將切好的肉塊碼好，每塊都是皮朝著下面的方式。

　　有了會做一些基本菜的底子，周奶奶在說的時候，柯小航做起來可以說是不怎麼吃力的。

　　像這樣親手做，親自下廚，嘗試新鮮的菜肴，柯小航非常的喜歡。

　　周奶奶人很好，教導的很認真，就喜歡柯小航手腳麻利的勁兒，什麼事兒說上一遍後，他就知道怎麼做，這讓周奶奶格外的有成就感。

　　“你說那東坡肉上綁著繩子的事啊，那是外頭酒店裏這樣做的。他們通常是按塊數來賣的，每一塊份量大，紮草繩一個是為了好看，那塊頭大的東坡肉做好後容易變形，不方整，歪歪斜斜的不好看。另一個原因是因為紮草繩讓肉塊更好的吸收醬汁，不然一塊東坡肉可就吃出了不同的味道了。像我們自己吃，就不用多講究，切小一點就好。”周奶奶笑眯眯的解釋。

　　柯小航這才明白其中緣由，原來一塊肉紮個草繩還有這般學問在裏頭。

　　碼好了肉塊後，放入切段的小蔥和薑片後，按照周奶奶的經驗，加入了適量的老冰糖，花雕酒，生抽老抽，加完這些後不用再加水，蓋剛蓋子，放入水中，隔水燉煮。

　　“想要肉好吃一點就多燉一會兒，就這一小罐肉至少得三個小時。”周奶奶在一旁說道。

　　三個小時啊，這還真的是一件耗費時間的活兒。

　　難怪那東坡肉賣的那麼貴。

　　那東坡肉隔水燉著，也不用去管，周奶奶沒有閑著，教柯小航學做叫花雞。

　　叫花雞實在是太有名了，現實中可能不太常見，可古裝電視劇裏太常見了，幾乎一登場就吸足了眼球。光是看著螢幕就能感受得到叫花雞有多香多好吃。柯小航對叫花雞的大名也早有耳聞，沒有想到來這裏還有機會學會做這個，當真是喜出望外。

　　有種突然之間挖到寶貝的感覺。

　　做叫花雞通常選用的食材是三黃雞，三黃雞肉質肥美，個大，通常一隻就有三斤多重，柯小航挑選的三黃雞是從超市里買的。

　　周奶奶看了一眼，就辨認出來，這不是最好的三黃雞。周奶奶會安慰人，說這種也能做出好吃的叫花雞來，現在想要買地道的三黃雞很難了。

　　超市里買回來的三黃雞優點就是，不用再去宰殺，除去不少麻煩。

　　為了更好的包裹起來，整只的三黃雞在做之前先先要去掉其雙腳，隨後用刀背敲碎三黃雞的雞翅，雞背骨，雞腿骨，雞頸部骨頭。

　　隨後準備醃制的調料，適量的黃酒和鹽，再放入丁香，大料，蔥薑蒜，

　　料酒，老抽，胡椒，炒熟的花椒碾碎塗抹在三黃雞表面，然後揉，搓，給三黃雞按摩，使得各種調料更好的融入到三黃雞的皮肉中。

　　按摩好後，將三黃雞放入缽中，醃制一個小時。

　　等三黃雞醃制好後，在抹上一層五香粉和花椒粉，周奶奶還特意問了問柯小航的口味，按照個人的喜歡，抹上一層辣椒麵也很不錯。

　　做好這些，就準備叫花雞其他配料，也就是塞入叫花雞腹部中的增加香味，也是吸取多餘油脂的一些配菜。

　　裏頭可以放香嫩爽口的香菇，味香濃郁的洋蔥，還有好吃的火腿，將這些切絲後和醃叫花雞的調料一起拌勻全部塞入叫花雞的腹中。

　　沒吃過叫花雞的也知道，叫花雞在吃之前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那就是它的外層會包裹有一層泥巴。

　　這泥巴具有黏性，周奶奶家裏有不少，說是給封酒用的泥巴，用水調好後備用。

　　因為外層要包裹泥巴，為了吃的時候更放心，衛生工作要做到位。醃好的叫花雞用玻璃紙包裹好，避免會有泥巴滲透，多包裏層，用麻繩捆綁好後，再裹上洗乾淨的荷葉。這個季節荷葉正是茂盛，新鮮的很，用來做叫花雞是最好不過的了。

　　包好後，裹上泥巴，裝在烤盤中，放入烤箱裏等待烤熟就可以了。

　　這叫花雞做起來倒是不麻煩，就是需要注重一些小細節問題。

　　柯小航做的是得心應手，在有周奶奶的教導下，他覺得前兩道菜都不是很難。

　　兩道菜都費時間，柯小航也不著急吃，周奶奶自己做菜慢慢的來，有柯小航動手，她也省去了不少時間。

　　後面就是糯米糖藕，這道甜口味的菜也很符合柯小航的口味，柯小航對此很驚奇，周奶奶卻笑眯眯的說。

　　“這個比前面的都簡單，一會兒就做好，你待會兒就等著吃好了。”

　　糯米提前浸泡好，蓮藕去皮，再切去前面的一部分，露出較為均勻的蓮藕孔，將浸泡的糯米塞入蓮藕孔中，一邊塞，一邊用筷子稍微用力往裏捅。。

　　待所有的藕孔裏都塞好了糯米，就用牙籤或者竹簽將切去的那一小截的藕片放回藕段上，恢復原來的樣子，這樣一來，放入中煮的時候蓮藕中的糯米就不會散落出來。

　　蓮藕段放入鍋中後，加水，加紅糖，冰糖，進行燜煮，一直燜煮到蓮藕變得軟爛才行。撈出來後，放在案板上，等待涼卻。冷卻後，將其切塊斜鋪著。

　　化上小半碗的澱粉，倒入煮蓮藕的糖水中，調好勾芡。

　　勾芡汁的糖水淋在藕片上，最後撒上細小，黃鬆鬆的桂花，正宗的糯米糖藕就做好了。

　　和前面的東坡肉和叫花雞相比較而言，糯米糖藕做起來真的很簡單。

　　很容易上手，而且還能在最短的時間裏吃到。

　　柯小航看著那盤子裏，顏色變得暗紅色的糯米糖藕，先夾了一塊給周奶奶嘗嘗。

　　“奶奶你看看，是這個味嗎？”這裏可是盛產蓮藕的，有很出名的桂花藕粉。

　　周奶奶歡歡喜喜的接下，吃起來特別珍惜，用手護著，柯小航連忙拿來一個小碗遞給老人。

　　“好吃，好吃，就是這個味。”周奶奶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就喜歡那種很軟糯的東西，抿在嘴裏就可以化掉的那種。

　　這糯米糖藕甜滋滋的，粉糯糯的，抿上一口，那甜味都能把心都給融化點了。

　　年紀大的人，口味就有點像小孩子，喜歡甜的，軟的，那種吃上一口，就能幸福好久的食物。

　　“真好吃，第一次有人給我做吃的，奶奶我高興啊。”

　　周奶奶吃的很開心，嘴巴一抿一抿的，瞧著柯小航恨不得上前好好親上他一口。

　　“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糯米糖藕了，以前都是我給別人做，今天有人給我做，原來這藕片這麼好吃。”周奶奶小聲的低語著。

　　柯小航離她很近，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心情有點複雜。

　　她能感覺到老人話語間的失落。

　　還有她做盡心盡力的做出每一道菜肴時候付出的心血，換來了別人的快樂，她也是快樂的，可這種快樂是不對等的。

　　就像老人所說的，她都是給別人做吃的，可從來沒有人給她做吃的。

　　沒有對立交換，是無法感受到另一方的得與失。

　　“小航你做的真好吃，奶奶我很喜歡。”周奶奶大力的讚美。

　　還伸出大拇指來。

　　“奶奶要是喜歡我做的菜，這兩天我都給奶奶做飯吃好不好？就怕奶奶嫌棄我手藝不好，我可是半吊子，做的都是一些常見的小菜。”柯小航想了想，他感覺到，外表看起來很開朗的周奶奶，可能是太寂寞了。

　　他想在這段時間裏，多陪陪這位心地善良的老人。

　　“呀，還有這麼好的事啊，奶奶我不嫌棄，一點都不嫌棄，我就盼著有人來我家做客呢。小航你做菜很好吃，很有天賦的，你看每次我都沒怎麼動手，你自己就做的很好了。”周奶奶一聽到這個消息，臉上就像是放光了似的。

　　這下可真的是走路都飄忽了起來。

　　對待柯小航更加親熱了。

　　這種情況下，就導致柯小航很是懷疑他今天來周奶奶家做的這幾道菜味道到底是好還是壞，很值得考究了。

　　因為周奶奶後面簡直把柯小航誇上天了，十分誇張的把人捧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那種。

　　柯小航心虛的不行，好多次都想把直播系統給掐斷。

　　周奶奶不靠譜也就罷了，玄冥也跟著不靠譜。

　　糯米糖藕做好了後，柯小航自己也嘗了一塊，糯米煮的很糯很軟，糖水滲透到糯米中，讓糯米變得甜甜的，很好吃。蓮藕煮的爛爛的，咬上一口，粉的不像話，還拖出老長的白色絲線來。同樣也是淡淡的甜味，還有桂花的香味，跟昨天在酒樓中吃的幾乎是一樣的。

　　挺好吃的。

　　柯小航在心裏想著，第一次做，就能這樣，真的很不錯，看來他真的像周奶奶所說的那樣，很有做菜的天賦，柯小航覺得很滿意。

　　夾了一塊給抱著攝像機的玄冥吃，對方就將就著柯小航手裏的那雙筷子，一副等待被投喂的樣子，吃的津津有味。

　　柯小航原本還沒有覺得什麼，不知怎麼的，就突然想到了昨晚看到直播間彈幕裏的那些留言。

　　“……”同一雙筷子吃個藕片，還能看出什麼基情來？

　　直播間的觀眾們的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

　　對於玄冥極為露骨的眼神，柯小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表面上還是很淡定的等待玄冥吃完，然後問他的感受。

　　“非常好吃，比昨天我們吃的還要好吃。”那筷子有小主播口水的味道喲。

　　和昨天不同，昨天是他喂小主播的，今天是小主播主動投喂他。

　　沒有強迫，沒有強迫喲～

　　突然間，玄冥覺得，自己未來的道路是無限的光明和美好的。

　　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小主播也有參與。

　　後面還做了西湖蓴菜湯，乾炸響鈴，以及貓耳朵，這些菜做完了以後，柯小航都會讓周奶奶和玄冥來嘗嘗，順便做出評價來，和這邊正宗的菜肴相比較的話可以打幾分。

　　玄冥一律都覺得，自家小主播做的菜簡直棒極了！

　　可是比昨天吃的快要吐了好吃一百倍一千倍，絕對不誇張。

　　這可是他家小主播做的啊，外面的那些傢伙做出來的，怎麼能比。

　　“……奶奶，你就別打趣我了。我來這裏，真的是來學做菜的，被你這麼一誇讚，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里，這樣一來，我的手藝就不知道有沒有增長了。”簡直要被這兩個活寶給氣哭了。

　　“哈哈，奶奶就覺得小航做的好吃啊。這個做菜啊，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你今天已經做的夠好了，以後多練練，手感來了，自然會有所進步。一個人的天份是有限的，一件事做好，做到極致也是有限度的，小航做菜很用心，這就很好了。”周奶奶拍了拍柯小航的肩膀。

　　“我這個年紀的人啊，好吃的吃多了，有時候心裏高興，就人多，熱鬧，氛圍好，菜不提多精緻，只要入得了口，我都覺得那菜好吃。今天你和小玄來了，奶奶我心裏高興，看什麼都歡喜，小航做菜給我吃，奶奶我喝一口水都覺得是甜的。”她指了指玄冥，又接著說：“你朋友也很喜歡你做的菜，應該和你關係很好，他能感受到你在用心做菜，說明他是真的待你好。只有真心待你好的人，才能品味得到這些菜裏頭不同的含義，他在吃你做的菜時候是發自內心的尊重你，而不是抱著敵意和猜忌。”

　　“一個不尊重你的人，就算你做出傳世精典名菜，他有心刁難，你做的再好，在他眼裏也是一文不值，還會被落得個嫌棄。”

　　“小航你今天做的糯米糖藕我給你打九分，蓴菜湯，乾炸響鈴，貓耳朵給你打七分，至於那東坡肉和叫花雞，雖然還沒出來，奶奶我也估摸出個什麼味道來，就給你打六分。很多菜你做的出來，但是做的好不好吃卻是另一回事。那些做好吃的師傅可都是練了十年八年才有這本事，小航啊急不來的，以後多練練，手感來了，掌握了訣竅，自然而然就有那本事了。”

　　柯小航默默的聽著老人的話，琢磨著這些話的意思。

　　老人話裏意思很明顯，也很簡單。

　　每個人都有做菜的天賦，做菜都學的會，只是分好和壞。

　　用心做，持之以恆，才能把手藝提升上來。

　　身邊誇你，喜歡你做菜的人，是因為對你存有善意，他們才能無限包容，對彼此的這份感情奉為最美好的回憶。

　　這也就是華人嘴裏長說的：想起媽媽做菜的味道。

　　過年過節，一家人圍在一起，吃著自家最普通的菜，卻能幸福的冒泡，覺得這一年裏頭，唯有這頓飯才是最美味可口的。

　　“好的，奶奶我知道了。謝謝奶奶教我這些。”學藝學藝，不僅僅是學的這一門手藝，關鍵還得把自己的感情融入裏面。

　　就像周奶奶那種，她把快樂，對家人，對朋友的期待融入裏面，轉變為美味的食物。

　　頗有些沉重的話題結束後，柯小航在周奶奶的指導下，初次嘗試的東坡肉和叫花雞也紛紛出鍋出爐了，比起柯小航略忐忑不安，周奶奶顯得萬分期待。

　　“有好吃的了。”奶奶像個小孩子似的，看著那瓦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好似從未吃過一般。

　　“肯定很好吃，我要多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