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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閹奴 上部》第10章
  【第十章】

  連著好幾日,喬寶兒總在府裡的其它人們散去之後,才一跛一跛地走到廚房。

  刻意避開他人不善的眼神,刻薄的嘴臉,私下傳得沸沸揚揚的閒言閒語,早已落在廚子和元計兩人的耳裡。

  廚子壓根不信依小寶兒老實的性子,會去誘惑主子!

  元計蹲在一旁洗碗,目光瞟到小寶兒突腫的腳背,小寶兒,你怎麼回事啊,是跌傷了腳?還是沒擦藥?

  我有擦藥。他嘴裡含著飯,悶聲咕噥。

  廚子也注意他的腳在這些天愈腫愈大,狐疑的眼神一掃,他問:元計,你有沒有買錯藥膏?

  啊,我哪敢買錯,惹您不高興了,誰收留我。噘著嘴,他一臉委屈地生悶氣。

  刷刷洗洗、乒乒乓乓,碗筷丟入另一桶清水裡,他申冤:我明白您關心小寶兒,但總不能怪我沒把您吩咐的事辦好。

  我沒那意思。

  喬寶兒一臉驚慌失措地望著他們倆,馬上解釋:是……我不好,把藥弄掉了。最近擦的藥,不是廚子大叔給的,你別罵元計。

  低垂頭,他隱瞞是主子給的藥,擦了傷口反而愈疼。本來以為是藥效發揮的關係,怎知腳背又紅又腫,連套鞋都顯得困難。

  聞言,廚子和元計怔忡了會兒,一致問:你擦誰給的藥?

  喬寶兒欲開口之際,眼見嚴總管走來,他連忙別過臉龐。

  今日發薪俸,喏,你們兩人的拿去。嚴總管睨了小寶兒一眼,努努嘴,老成的臉孔表情滿是不屑。

  廚子和元計各自接過薪俸,立刻往衣襟內放,以免小寶兒見了難過,就他還暫時沒得拿。

  嚴總管哼兩句:有人不做事也餓不死,攀著一棵大樹,要什麼果子沒有?嘖嘖,晾在外頭竹竿上的鹹魚都翻身了。

  呿!他當初瞎了眼,才挑上這害人精,在夜晚還會狐媚主子呢。

  暗咬了咬牙,嚴總管甩袖離去。

  他在說什麼啊?元計待人走遠,才出聲問。

  他的狗嘴吐不出象牙,甭聽他說了什麼。廚子吼了聲。

  刺激的言語聽來刺耳,喬寶兒悶不吭聲,梗在嘴裡的飯菜難以入喉,愈吃愈少,褲頭愈來愈松。

  擱下碗筷,他抬起臉龐,清澈的水眸在在證實自己,我沒有不要臉。

  兩人見他滑下長凳,一跛一跛地離開,那纖瘦的背影顯得好渺小。

  您相信麼,師父?小寶兒他……元計指著門外,回想大夥兒這幾日煞有介事地私傳──小寶兒在夜晚等主子上門呢。

  鏗鏘!

  廚子手裡的大湯杓用力砸上鍋蓋發洩不滿,他吼:你暗示什麼鬼,當心我剁了你的手!

  啊?元計立刻把手縮藏在背後,眨了眨眼,嘴上很不滿地咕噥:我只是聽人說說,您何必這麼凶……

  孟焰一整個下午待在書房內過目賬冊,期間也派小傢伙來整理書房。

  時而抬頭瞧他提著水桶進出門裡門外,那歪斜的身影顯得搖搖欲墜。你是沒吃飯麼?小傢伙做事笨拙,逃不過眼底的舉動均讓人相當不滿意。

  捧著文房四寶,主子陰沉的臉近在咫尺,喬寶兒驚慌失措,馬上將擦拭過的物品擱回原位,他連連口吃地回話:我……

  有……吃飯。

  游移的目光打量著,孟焰探手摸他的腰腹,霍地啪!的一聲令兩人皆感震愕。

  喬寶兒倏地慘白了臉色,我……我不是……故意。連連驚退數步,差點絆倒桶子之際,整個人被主子一提,貼上了一堵銅牆鐵壁。

  頗惱人……孟焰瞪著他似一臉見鬼的德性,一道道冷氣全噴上了他的小臉,怒問:怕什麼?

  喬寶兒囁嚅著唇,任一隻大掌揪著領口,齒縫間壓根擠不出半句話來。

  瞧他的臉色都發青了。孟焰哼了聲,鬆開箝制,同時命令:去找張椅子坐好。

  喬寶兒聞言,立刻提起桶子,一瘸一拐地找張椅子坐下。

  如坐針氈,滿懷恐懼地瞧主子靠近,不知想幹什麼。

  孟焰蹲下身來,脫下他的鞋,隨即聞到一股異味,不禁擰眉拉開他另一腳的褲管,好生納悶他小腿肚的抓傷已痊癒,為什麼腳背的傷口不見好轉卻惡化生膿……

  有擦藥嗎?

  我……不敢擦了。

  抬眸,見他咬唇,整個人滑下座椅,提起水桶和鞋子,一瘸一拐地步出房外。

  孟焰怔了怔,納悶怎麼回事?

  調回視線,瞥見手背上留下醒目的五指痕跡,小傢伙沒膽子回話,卻有膽子打人。

  臉色一沉,小傢伙看似乖順,骨子裡究竟藏著什麼了。

  入夜,孟焰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壺,毫無興致沾杯啜飲。

  房內的燭火忽明忽滅,俊逸的臉龐交錯幾許複雜的情緒,回眸凝望廊下的雨水紛落,他邁開步履,走出房外,黎生,你回房。

  丟下話,他逕自跨下廊階,任雨水沁染一身涼意,須臾消失在黎生的眼裡。

  又一個令人感到意外的夜晚。黎生上前合上房門,瞭然於心,主子在夜晚又上哪兒了。

 喬寶兒瑟縮在一堆稻草上頭,渾身隱隱發顫,一旦入夜後,他就怕主子尋到房裡,怕極了遭受侵犯。

  聽著雨水不斷敲打頂上的木頭,叮叮咚咚地令人難安。

  四周漆黑,馬廄內潮濕且有牲畜特有的體味飄散,耳畔時而傳來嗡嗡聲響,幾隻飛蚊子不斷擾人入眠。

  他不以為意,緊閉著眼,以手肘衣袖遮蓋了臉龐,疲憊的身軀任飛蚊叮咬,漸漸,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小傢伙呢?

  孟焰咬牙,眉心瞬間糾結,眼看床上空蕩蕩,僅有棉被、枕頭和擱在旁的小藥罐,他火大的撈起,氣沖沖地踱至另一床沿,掀起蚊帳,確定床上只有另一名奴才熟睡。

  此時,一肚子怒意熾得更旺。

  步出房外,他瞪著廚房的方向,思忖小傢伙好大的膽子敢躲著他,甩上身後的房門,砰!地壓根不在乎會吵醒誰。

  再度淋雨,清冽的冷意澆不熄正在燃燒中的怒火,陰鷙的眸光一一搜尋,絕不放過小傢伙!

  尋至廚房,途經院落,甚至步上涼亭搜索,依然找不著小傢伙的蹤跡。孟焰低咒一聲:該死!

  一股怒氣並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孟焰握緊小瓶子,恨惱小傢伙不識好歹,將他施捨的一點善意視如糞土,真該抓來扒掉一層皮!

  孤身在夜裡淋雨,惱歸惱,可沒沖昏了腦子。

  小傢伙該不會摸黑潛逃了?還是睡在哪個奴才的房裡……思及可能性,孟焰的臉色更陰鬱。盤算著要找出小傢伙並非難事,他直接走往地窖,索性放狗搜。

  不一會兒,馬廄之地引起一陣騷動,孟焰敏銳地察覺馬匹顯得相當不安,手中的鐵鏈幾欲鬆脫,系在另一端的猛犬興奮得欲往馬廄內沖。

  他喝阻:過來!

  猛犬回頭,鐵腕收繞幾圈,孟焰控制猛犬跟在身旁,返回地窖,來回兩趟又耗了些時辰。

  雨,未停歇。

  孟焰一身濕漉,簡直像瘋子似地找人算帳;執著的意念在馬廄內搜尋到一絲動靜,如炬的目光瞪著蜷伏在角落的小身影,他抬腳踹了踹,命令:起來,別裝死。

  喬寶兒緩緩撐開眼,意識渾噩,水滴落在臉頰,冰涼的觸感激起所有知覺──嚇!

  他低抽幾口氣,瞠大的眼眸眨也不眨,愈漸湊近的臉孔如罩三層寒霜,冷冽的氣息侵襲而來,領口猝然一緊,他被人壓上了牆。

  你真能躲,在夜裡跟我玩捉迷藏的遊戲,很好。

  喬寶兒猛搖頭,雙手使勁扳開領口的箝制,不要……他呼吸困難的擠出聲音,走開……

  你總是要我走,莫非忘了曾經求我別走?他鬆開手,壓迫在懷的小傢伙逃不了,探手纏住他的腰,將人托高了些,貪婪地汲取人體的溫度。

  唔……愈漸喘不過氣,小臉悶在主子的肩窩,強勢的脅迫感如泰山壓頂,他微不足道的力量打在主子的肩膀,隱隱作痛的是一雙掄起的小拳頭。

  孟焰動手褪開兩人下身的束縛,毫不理會他的抗拒,慾望找到宣洩的出口,他強悍地頂入,耳聞淒厲的叫喊──不要──張口一咬,小臉埋在頸側,頰邊紛落的淚水融入主子濕漉的發,他的悶痛溢出唇齒間,在漆黑的夜裡喚不醒主子給予一絲憐憫的對待。

  收不住益發孟浪的行為,孟焰愈來愈沉迷欺壓懷裡的小傢伙,托抱著他瘦小的身子,任他緊咬著鎖骨不放。

  恍神中,他落唇吻著他的發,萬般憐惜只因腦海殘存的另一道影像,芙蓉……

  喬寶兒宛如一塊破布般任人控制,一次次地被頂上牆,掉了鞋也鬆了口,耳聞兩次不陌生的名字,他終於明白─主子精神異常,不僅將他當成狗,也當成另一個人……

  被丟棄在馬廄裡,喬寶兒蹲在牆邊摸索掉落的鞋,好不容易才找回。

  腳傷發炎,身上仍殘留主子的氣息,衣裳染濕,好冷。他瑟縮著,希望黎明到來,驅走無邊的黑暗。

  欲回房,行至半途又折回,孟焰佇立在馬廄外,視線穿透重重黑幕,隱約可見小傢伙還在。他喊:過來。

  喬寶兒緩緩地轉向,一雙清澈的眼眸直望著馬廄外的身影,雨水在此刻彷彿湧入了眼眶,如針扎入一般刺痛。

  他是奴才,該聽話..一股抗拒和順從頓時產生莫大的衝突,內心在掙扎該不該上前..即使懼怕,喬寶兒發抖的雙腳依然一瘸一拐地走出馬廄。雨水,掩飾了滿臉淚痕。

  主子有何吩咐?

  去燒熱水,我要沐浴。

  是嫌他髒嗎……

  應聲:好。喬寶兒拎著鞋,一瘸一拐地走,任雨水沖刷腳掌的傷口,不敢回頭,只怕染血的傷口更疼。

  小傢伙在身旁伺候,孟焰挺享受他搓洗著背,拿捏的力道時輕時重,他倒是不甚在乎,反正也沒要求小傢伙多伶俐的伺候人。

  好了,去拿衣裳來。再繼續搓洗下去,天都要亮了。

  孟焰跨出浴桶外,頭一遭委屈自己在公用的洗澡間沐浴。臉一偏,他看著小傢伙踮起腳尖拿衣裳,孟焰上前接手,這回也沒要他為自己整裝。

  我瞧你渾身都濕透,怎沒拿衣裳來換洗?

  喬寶兒不敢轉身回話,斂下眼,避開映在牆面的身影動作。我等會兒再洗。

  孟焰呿了聲,嘲諷: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的身體,你怕我看?

  心猛地一揪,他死後無法投胎了。少了一塊肉的身體讓人欺負彷彿應該,主子要他往東、他就不能往西。緊咬著唇,喬寶兒抬手寬衣解帶,脫下的衣裳往眼角擦,揪白的指節證實了有多麼不願意讓人看見自身的殘缺。

  一道纖瘦的背映入眼底,醒目的紅痕交錯,孟焰怔了怔,隨即意會是誰造成。

  探手輕觸那略突顯的脊椎骨,他嘆:你太瘦。

  喬寶兒身體一縮,反射動作地避開任何碰觸,兀自杵著發抖,他等主子離開。

  眼尖地察覺他過度的反應,孟焰留下一件外袍沒穿,刻意掛回牆面。

  砰!

  關上門,目光一瞥,木柴旁擱著一把油紙傘,一點也不意外小傢伙的心思不夠縝密,蠢得沒多拿把傘。

  抵在門邊,孟焰頗不耐煩地等待。

  小傢伙可別在洗澡間裡瞎磨菇,否則……他就從水裡把人撈回房。

  將小傢伙丟上床,孟焰臨走前,扣住他的下顎,特地吩咐:明晚開始,每天都來我的房裡,懂了麼?

  男人的氣息噴上了臉,噬人的眼眸在夜裡閃爍狡獪的光芒,喬寶兒一臉慘白如紙,感受到男人的指尖滑過嘴唇,輕佻地,暗示別有居心。

  抖成這樣……抬高他的臉龐,唇輕刷過他的,若有似無的溫柔在轉眼間消失無蹤。他撂下一道試探──小傢伙在夜裡會不會來?

  呵,我會等你。

  喬寶兒呆坐在床上,怔傻了……

  眼睜睜地看著主子消失,房門已合起,他才漸漸有些反應,搖著頭,他不要去……

  半晌,房內忽地暈亮,小狗子的手上晃著一塊小飾物,他朝小寶兒笑了笑,你真會藏東西啊,何時從主子房裡偷來,還是主子打賞給你的?

  晶瑩的小石頭一閃一閃,透紅的光澤在燭火的照射之下顯得更加璀璨。

  喬寶兒瞠目結舌,你……你拿我的東西。

  哼,撇撇嘴,小狗子不以為然,哪是你的東西,這石頭是我找到的,歸我所有。他當下收入口袋內。

  嘖嘖,你看你,身上穿著主子的衣裳呢,衣櫃裡也擱著幾件,你幹了什麼還需要我提醒麼?

  我沒有幹什麼,把東西還給我!喬寶兒爬下床,上前就要搶回自己的東西。那是我的、是我的!

  小狗子打掉他摸上身的手,你煩不煩,滾開!

  一瞬把人推得遠了,喬寶兒比他瘦弱了些,哪能爭得過他。

  踉蹌了幾步,喬兒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小狗子不講理,他爬上前去抓著小狗子的腿,企圖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把東西還我、還給我──

  吵死了!小狗子一瞬推開了他,挺火大,索性一腳踩上他的痛處,用力扭了扭,你再叫啊,把主子引來不更好,我就跟主子說你偷了他的東西!他威脅,一口咬定是喬寶兒偷東西。

  噢……好疼……喬寶兒一臉痛苦地喊,咬了咬牙,豆大的汗水沿頰滑落,他試著推開小狗子的腳。

  你踩痛我了,好疼……

  哼!小狗子低頭瞪著他,誰叫你想出賣我,以為我好欺負。料定了飾物是喬寶兒偷的,否則,他的威脅就不會奏效。

  喬寶兒仰起慘白的小臉,猛搖頭說明:我沒有,沒有。

  現在是還沒有。他放過他,見他兩手撫著紅腫的腳,小狗子又威脅:你最好把嘴巴閉緊一點,別以為跟主子有一腿了,就想陷害我。

  喝!他臉上的血色盡失,小狗子都看見了……齷齪,他好髒……

  挪了挪身體,喬寶兒爬回床沿,一陣自我厭惡的噁心感驟然湧上心頭,抬頭看著床,想著曾經發生過什麼,他低頭,捂著嘴悶聲哽咽。

  沒話說了吧。呿!小狗子睨著他,一臉嫌惡地恐嚇:想要我把東西還給你……可以。我有聽見主子叫你明晚開始到他的房裡,你這回最好是乖乖的聽我的話,該瞧清楚那房裡有什麼,可別再瞞著我。

  喬寶兒點了點頭,眼眶裡滾動的淚水落下無奈的決定。你一定要把東西還給我……

  氤氳的眼望著他的口袋,擱在裡頭的東西是要給娘的,那顆漂亮的石頭是他的,不偷、不搶得來的。你一定要還我……

  小狗子捻熄燭火,逕自上床睡,才懶得再理會小寶兒的嘴裡念些什麼。他從衣櫃底層的一迭衣袍之中搜到寶,怎可能還給小寶兒,做夢!

  房內,陷入一片漆黑,斷斷續續的哽咽飄出窗櫺縫隙,多麼熟悉……

  該死!

  孟焰的臉色丕變,陰沉地扭曲。

  漸漸龜裂的窗櫺幾欲在掌下支離破碎,喀一聲,關上腦中浮現的記憶,孟焰旋身步入雨中。

延續一夜的陰鬱,窗外細雨綿綿。房內,氣氛凝結成冰。

  眯縫的眼緊鎖住小傢伙跨過門檻,那畏畏縮縮且垂首的姿態一如往常,是否為假象?

  怎不抬起頭來?

  是……喬寶兒看了主子一眼,轉身又低垂首,趕忙將托盤上的佳餚一一擱在桌上,主子用膳,我……退下。

  說罷,他簡直像逃難似地三步並作兩步走,隱忍著腳疼,眼看僅差幾步之遙就能鬆口氣,剎那,一抹身影擋住他的去路。

  嚇!喬寶兒渾身一僵,止住步伐。

  想走了?這麼沒規矩,不用伺候我?孟焰湊近他的小臉,欲看穿他驚恐的表情究竟有幾分真假?

  喬寶兒害怕地避開主子陰沉的臉,那睥睨的眼神不善,他緊咬著唇,不知該如何回話。

  主子瞬息萬變的行為令他緊張,忽地下顎一痛,受到大掌的箝制。

  孟焰瞧他眉頭一皺,臉色漸漸泛白,根本是心虛的德性。

  睇凝他臉部的細微變化,兩片唇顫抖,額際都冒汗了。哼……好個小閹狗想吃裡扒外,作賊是麼。

  從現在開始,我不許你低頭,想看什麼就看清楚點,以免摔跤。他皮笑肉不笑。多麼善良的指點。

  一瞬鬆開箝制,孟焰逕自走向桌旁,恢復一臉厲色,吼了聲:還不過來!

  喬寶兒一回頭,又是三步並作兩步走,擱下托盤,趕忙將菜餚一一推至主子的眼前,擺好飯碗、筷箸,他退開了些。

  孟焰瞪著他的下顎浮出紅指印,適才若沒控制力道,他會一把捏碎他的骨頭!

  咬牙切齒,塞一塊肉入嘴裡,磨咬著──不可置信小傢伙竟然涉足過醉香樓,被他硬上……媽的,當初醉昏頭  猛地一捶桌面,碰!一聲,碗盤跳起,小傢伙也跟著跳。

  手足無措,喬寶兒緊揪著衣擺,說明:我……我沒有看不該看的。

  時時刻刻感到心慌,他不知該怎麼辦……主子的房裡有不少擺設,隔壁的書房也是有……他沒看到密室在哪兒,有些擺設的裝飾物究竟叫什麼,他壓根不知道。

  腦袋瓜愈垂愈低,心虛、慌然、害怕……心中五味雜陳;小狗子警告的話語似魔音穿腦──你最好把嘴巴閉緊一點,別以為跟主子有一腿了,就想陷害我……你這回最好是乖乖的聽我的話,該瞧清楚那房裡有什麼,可別再瞞著我。

  他只想要回小石頭,那是他的、是他的……

  抿了抿唇,一滴水落在鞋子上,腳在疼、心口也好疼;他不明白小狗子仍要偷東西,為什麼不忍耐幾年,等掙夠了錢再離開?

  更不明白主子為什麼要在夜裡欺負他,他不是狗,也不是芙蓉……

  要讓家人有好日子過,就必須做不對的事、不喜歡的事……是不是?

  他抬頭望著主子,氤氳的眼底盈滿了所有的不解,微顫的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

  芙蓉石……賞給這傢伙,憑他也配!

  滿腹怒氣橫生,憋著沒發作。孟焰瞪著小傢伙,回想那一夜的情景,他喊疼、他連門都不會開、他被他一腳踹出房外……

  多麼諷刺,如今他要他入夜過來!

  閹狗會潛入房裡意圖不軌……他眯縫著眼,打量他瘦弱的身子像極了芙蓉,視線游移至他的褲襠,沒了種的傢伙總會幹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兒……很好。

  你哭什麼?孟焰斂了厲色,打算陪他玩點小把戲,看是誰玩死了誰!

  見他抬手抹了抹眼淚,不耐煩他總是不吭聲,該哄哄:我沒凶你,過來坐下。

  話落,一腳踹出椅子,同時伸手把小傢伙拎來身旁坐。隨即將碗筷推到小傢伙面前,道聲:我賞你吃頓飯,瞧你瘦得不像樣。

  他乾脆先把小傢伙養肥了,再扒皮。

  俊逸的臉龐在此時顯得很無害,外頭的天氣變化──該下紅雨。

  主子在笑……喬寶兒赫然警覺主子的笑臉隱含一絲歹意,他不敢拿碗筷,驚慌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主子的行為  彷彿看穿他的心思,孟焰拿起筷箸撥弄著菜餚,特地挑些肥肉、雞肉入碗裡,堆成一座小山似地,快吃,不然我宰了你!

  威脅、恐嚇最有效──小傢伙吃這套。

  嚇!喬寶兒瞠大了眼,登時拿起碗筷,不管三七二十一,夾了食物塞入嘴裡狼吞虎嚥,一會兒便噎著。

  孟焰看著他臉紅脖子粗,順手倒杯水給他,且叮嚀:吃慢點,小心噎死。

  咳咳咳……喬寶兒喝水嗆著,捂著嘴猛咳得差點提不上氣。

  孟焰隻手托腮,一派輕鬆愜意地瞧他事做不好、飯也吃得糟,小傢伙是打哪兒來的冒失鬼?

  看來,這府裡懷著鬼胎的奴才不少,若是讓他逮著……哼,走著瞧。

  把飯吃完,收拾收拾,就在房裡待著等我回來。

  丟下命令,他起身入內。

  喬寶兒立刻擱下碗筷,跟著入內,眼看主子從衣櫃拿出一件外袍,他上前踮起腳尖,小手拉著衣裳橫過肩頭,待主子的手套入衣袖,他拐著腳至面前扣盤扣。

  孟焰低下頭來觀察他笨拙的動作;依舊會發抖的雙手不利落,頻蹙眉頭,冷汗淌得髮際微濕,小傢伙怕他怕得要死……呿,陽奉陰違。

  嘴角勾起,算計一道完美的弧度──

  他不也是笑裡藏刀,挺有意思。

  喬寶兒為主子扣好衣鈕,一抬首,臉頰吃痛。

  兩指捏了一絲玩味,孟焰端著好心情到房外吩咐黎生幾句,獨留下喬寶兒怔在房內,撫著臉頰,無法理解主子莫名其妙的行為……

  《上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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