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梢在探出身體的工兵兩人面前做出思考的姿勢,過了一陣子的沉思後,放松肩膀的肌肉︰
「還是明天再說明吧。」
工兵和室見兩人差點跌到。
「你……你……你這家伙!」
室見眼露凶光地逼近梢,但是梢「咦——」的一聲發出牢騷︰
「時間已經很晚了啊,現在開始說明的話就會趕不上末班電車啊。」
「末班電車什麼的不重要吧?你現在拋下我們的話,豈止是消化不良,根本就會引起食物中毒了!你真的有心要幫忙嗎?」
「當然有啊!」
梢噘起嘴︰
「但是欲速則不達啊——RFP的回復期限還有兩周吧?所以穩當踏實地制作才是上上之策。制作提案書是腦力激蕩,用疲憊的頭腦去做也不會有好結果。」
「……」
「而且——只要一沉迷其中就無法顧及其他事物是室見的壞習慣,今天也因此浪費了九個小時吧?既然如此就先停下腳步,讓頭腦冷靜後再努力制作比較好吧……對吧?櫻阪。」
「咦?嗯……是啊。」
突然被問話的工兵下意識點頭。
室見怒視著工兵,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撇過頭,從櫻花色的唇瓣傳出細微的咂舌聲︰
「我知道了,明天再說吧。時間呢?從幾點開始?」
「早上一進公司……雖然我想這麼說,但我想先取得上司的同意——十點開始如何?」
「OK,場地由我們決定,需要投影機嗎?」
「如果有,請務必幫我準備一台。」
室見嘟囔聲了解後,重新將身體轉向計算機,深呼吸一口氣之後,解除屏幕保護︰
「櫻阪,你也可以回去了,我還有其他工作要忙。」
「咦……?但是——」
當工兵正想說自己可以幫忙的瞬間,袖子卻突然被人抓住。一回頭發現梢閉著單眼。
她藏在工兵身後向室見說︰
「那我也要回去了,RiddleTrill的事情明天再談,我想跟你確認的項目都留在ML上,請你也先看過那些郵件。」
室見默不吭聲地舉起單手。
梢抓住工兵的手臂。工兵對于默默工作的室見雖然有些依依不舍,不過還是離開了研究室。
工兵和梢兩人穿越深夜的道路走向車站。
梢將手提包拿在身後大步邁進,每當她抬起縴細的腿,背心裙的裙便隨風搖擺。感覺心情相當愉悅的模樣,好像待會就會跳起小跳步。
走了幾分鐘後,她轉頭隔著肩膀看向工兵,櫻桃般的唇瓣輕輕地綻開︰
「你在意……室見嗎?」
「咦?」
「因為你都不說話啊。」
工兵馬上嘴角往下一彎地說「我才沒有在意呢——」後,又馬上閉口不言。
……
不,其實我很在意吧。高傲的室見竟然會被駁倒,完全無法想象她有多麼煩惱。下午——JT&W的事情也是……本來想要盡可能待在她身邊的……不過在她身旁也不代表能幫上什麼忙。
「不要緊的喔。」
梢的聲音在工兵耳邊響起。工兵一抬頭就看見梢用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不是遇到那種困難就沮喪的人。現在一定狠狠地在咒罵我『去死』或『白痴』吧,或是打印出我在公司內部網絡的大頭照,拿來當飛鏢的標靶。」
「……」
嗯,難保她不會這麼做才可怕,應該說大概會做吧……啊,希望不要弄壞驗證器材了。
梢微微抬起下顎︰
「她只要在櫻阪面前就會想要裝瀟灑呢!所以如果我們不回家,她就沒辦法盡情排解郁悶……想生氣的時候不能自由地生氣不是很可憐嗎?」
工兵眨了一下眼楮,從喉嚨深處發出了呻吟般的聲音︰
「梢……難道說你是因為這麼想,所以才這麼做……?」
將工兵帶出公司、拖離室見身邊的理由。
梢歪了歪脖子,起雙眼露出惡作劇般的微笑︰
「你說呢?我啊……最討厭她了。」
……
算了,就當做是這麼一回事吧。
這兩人的關系實在是太復雜了。
工兵聳了聳肩︰
「話說回來,梢。雖然是我拜托你的,不過真多虧了你想幫忙呢,本來還以為你不會想增加
額外的工作。」
「嗯……一般來說,我絕對不接受和室見合作的工作,但因為這次是提案嘛。」
我很喜歡做提案的工作。
梢露出爽朗的笑容︰
「雖然架構也是一樣,但是提案活動不是有定期限嗎?在有限的時間內,要集結各部門人員的智慧完成一份提案書。而且和計劃實行時不同,由于準備時間短,所以必須一鼓作氣地完成。那樣不是很像祭典嗎——我很喜歡呢。」
「祭典……」
「像是準備校慶的感覺啊!一起熬夜、一起歡笑,提案小組留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內繼續作業,一開始或許只會談工作的事情,但漸漸地開始無所不談,還會講笑話,一起去便利超商買東西……櫻阪你沒有這種經驗嗎?」
工兵心有所感地應聲。
大學的校慶正是這種感覺呢!在社團教室過夜,一邊吃杯面一邊準備展覽品;校慶前一天的深夜發現材料不足,大家一起沖進唐吉訶德(注︰日本的大型連鎖雜貨店);雖然又累又想睡,但是大家還是一起看日出;感受到一股難以形容的一體感。
梢輕輕點頭︰
「剛才我也說了,我們公司不是由社長一手包下業務活動嗎?我們可以不用自己去爭取工作,雖然說輕松是很輕松,但總覺得有點寂寞。所以我很高興有這次的機會,還可以拓展工作的領域。」
「能听到你這麼說……真是幫了大忙。」
工兵向梢點頭道謝,重新轉向正面才發現已經快到車站了。穿過收票口,走到下行方向的月台。鮮黃色的電車馬上駛進月台,和梢一起搭上電車,工兵听著熟悉的發車鈴聲,困惑地問道︰
「這麼說來……我們兩個往同一個方向呢。梢要搭到哪里呢?」
「咦?」
梢不可置信地眨眼,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
「跟櫻阪同一站啊。」
「嘎?」
工兵眉頭深鎖。咦?之前梢說離家最近的車站是JR線吧?我家可是在地下鐵沿線啊?搬家了嗎?正當工兵這麼想的時候——
梢一把抓住工兵的上臂,盯著工兵的雙眸如無底沼澤般毫無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