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一陣子後,工兵回答︰
「應該……還是要看對象吧。」
「……!」
梢的雙眼瞪大,臉上泛起紅潮、鼻翼撐大地說道︰
「要……要看對象嗎?」
「嗯?哎,對啊。」
被逼問之下工兵老實地回答。梢的兩頰唰地變紅,像是缺氧的金魚一樣嘴巴一張一合︰
「那……那麼,如果我和那個女人同時掉下鐵軌——」
「那個女人?」
「那……那個矮冬瓜和我同時掉下鐵軌的話,你會救誰?果然還是會選那個女人嗎?」
矮冬瓜……室見嗎?
工兵挑起眉尾。
室見掉下鐵道,和逼近的電車對峙——
……不對啊?
應該沒有必要救室見吧。她可是有媲美獅子的戰斗本能啊,別說逃跑了,搞不好還會直接沖撞電車。如果隨便去救她說不定還會連累自己。
所以工兵用輕快的語氣。
毫不猶豫地。
如此回答︰
「那當然是你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
工兵本來想接著說「自己去救室見應該還會被嫌礙事吧,放著不管她自己也會逃跑」……
「怎……怎麼了……梢?」
梢的樣子很奇怪,連耳根子都紅了,琥珀色的雙眼充滿著動搖之色,好像因發燒而神智不清地向後退了一、二步。
「不……不要緊吧?」
慌張地想扶住梢,她舉起單手說「沒……沒事」低著頭用另一只手遮著臉頰。工兵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只听見梢用微弱的聲音低喃著「討厭……」和「不會吧……」。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
百思不得其解的沉默後,她抓緊洋裝的前,一本正經地抬頭望著工兵︰
「那個……櫻阪……」
「是?」
「雖然我之前對你說了很多不禮貌的話,現在說這個話也許很厚臉皮……那個……」
梢難以開口似的噤口。
接著咬緊下嘴唇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之後,下定決心開口詢問工兵︰
「明天起——是否也能像這樣二個人一起聊天呢?」
工兵呆愣了一下。
這個人為什麼要問這個呢?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不是什麼需要再三確認的事情吧。所以工兵用極度自然的口氣回答︰
「嗯,當然可以啊。」
「真的嗎?」
梢的表情瞬間變得開朗,雙頰染上玫瑰色抱緊工兵的手臂︰
「謝謝!我好開心!」
「……?」
一股香甜的香氣撲鼻而來,可以感受到上臂柔軟的觸感。等等,因為衣服較為寬松所以看不出來,這個人的胸前也太宏偉了吧?這是怎麼一回事……超乎常規了吧……
「今天非常謝謝你救了我一命,期待明天還能在公司踫面,晚安。」
梢慎重地向工兵鞠了一躬就跑開了。
工兵呆站在原地一陣子後才回神。
上臂還留有梢的觸感。舉起另一只手撫摸自己的肩膀,外套還殘留著些許的余溫。工兵把掌心朝上翻過來,脫口而出︰
「……大概有……F吧……」
★
隔天——工兵早上第一件工作就是找室見談判。
談判內容當然是關于OS部門的事情。將梢的話傳達給室見知道,順利的話再找個機會讓兩人促膝長談。
當然用普通的方法一定行不通。
工兵並不知道RiddleTrill案件的全貌,也不曉得接管運用需要哪些文件檔案,甚至對運用這個工作本身都沒有具體的印象。
雖然確認了幾個好不容易從梢口中听到的單字,但所謂的準備也只有這些而已。(附帶一提,escalation的意思是當發生運用窗口無法解決的問題時,轉而直接委托上層的工程師解決。escalate——向上級報告,原來如此,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只要被逼問到關于細節的部分工兵就無法做任何響應了。工兵必須在毫無把握的狀態之下和室見商討。
還有一點不安之處,昨天的對談都是站在OS部門的立場,室見應該有自己的相心法和SE部門的方針。如果自己輕率地袒護OS部門的話,這場交涉馬上就會失敗。總之必須先聆听雙方的想法,然後再找出折衷點。
但是室見相當忙碌,很有可能會冷言冷語地帶過,甚至根本不會听我說什麼。即使如此——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總之先提出問題再準備議論的基礎,找出和解的出路。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盤的工兵看準室見完成早上的工作準備,要去買罐飲料休息的時候叫住室見。
「室見,可以打擾你一下嗎?」
重申一次,工兵打從一開始就覺得,事情不是靠著尋常手段就能解決的。或許會被岔開話題、也許會被無視、或許會被斥責是獨斷獨行,甚至做好了面臨最壞狀況的打算。
但是室見的反應超乎工兵預料。
「開……開……開……開什麼玩笑啊————!」
近乎要震破耳膜般的嘶吼。
工兵被室見揪著衣領壓在研究室的牆上。室見吊起眼尾用憤怒的表情狠狠盯著工兵,或許是氣得打顫,粉紅色的唇瓣顫抖著。她的臉龐像是般若似地扭曲。
「竟然要我好好準備交接給OS部門的文件檔案?你到底站在哪一邊?你……你這個叛徒!不知廉恥的家伙!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