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宋再有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她眨了眨眼睛，微微回神，表情是遮掩不住的驚訝。

　　徐若庭？

　　變化真得很大。

　　宋再記得高中的時候，徐若庭一直都是悶頭學霸型。他話少，好像身體也不太好，體育課鮮少能見到他的人影。

　　但人緣還不錯，根本原因應該是他比較好說話，不善拒絕人。

　　「還真是你啊，你再沒點反應我都以為是我看錯了。」

　　徐若庭笑了笑，比以前自信開朗了不少，二十四五歲，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他看了眼陸零和陸伊，禮貌性地點點頭。

　　陸零武裝如此嚴謹，他奇怪，卻也沒問。

　　目光瞥到陸伊的時候，覺得有些熟悉。

　　但眼下，他無心思考。

　　「好久不見。」宋再沒什麼太大的表情，「你變化很大。」

　　徐若庭笑了一聲，溫潤如玉的氣質撲面而來，「你倒還是那麼漂亮。」

　　宋再笑了笑，沒往下接。

　　徐若庭小臂處搭著外套，他好友有二三同行，看到宋再紛紛打趣。

　　「哎喲小徐同志，那麼漂亮的老同學也不介紹介紹？」

　　「就是，藏那麼緊是存了什麼私心啊。」

　　徐若庭耳根子有些熱，他回頭讓好友別胡說八道，然後沖宋再說：「我大學同學，剛好來S市玩，這不是放假了嗎。」

　　「嗯。」宋再點頭。

　　「你現在還在上學嗎？」徐若庭開始閒聊起來，「那個時候班裡就你會學習，不少老師都讓我們向你學習來著。」

　　「沒，本科讀完就畢業了。」宋再沒太大興致，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徐若庭忽然攀談起來的性格讓她有些不適。

　　正當她尋思著這場無聊的對話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時，陸零忽然把口罩摘了，然後戴在了她臉上。

　　這突如其來的行為不僅讓宋再懵掉了，連陸伊和徐若庭也懵掉了。

　　更別提剛剛打趣徐若庭和宋再的那群大學同學了。

　　「怎麼了？」宋再看著面前還戴著帽子的少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她沒再著急讓陸零擋臉，一方面是人多，大家來來往往，聽不了幾分鐘去看他，另一方面是時間那麼晚了，雖然有燈，也不會看得很清楚。

　　「油煙味太重了。」陸零眼皮垂著，說的很是回事。

　　宋再差點就信了。

　　他話一出，陸伊都笑了。

　　「是是是，捂緊了嘿，誰看誰掏錢啊。」

　　陸伊說得那麼明顯，其他人就是想不明白都難。

　　徐若庭沒想到居然還有這層關係，他表情變了變，最終也只是看了陸零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他的大學好友有人眼尖，拽著他說，「好啦好啦，別聊了，不是說明天有同學聚會嗎？那就明天再聊唄，我們難得來一趟，先陪我們。」

　　徐若庭也沒掙扎，順勢下了台階。

　　他看向宋再，「那我先走了。」

　　宋再點點頭。

　　徐若庭猶豫兩三秒，還是道了句：「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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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路上，陸零一直很沉默，他上車直接鑽到後坐。

　　宋再懵了兩秒鐘。

　　陸零坐進去以後，直直地盯著宋再。

　　他一句話也沒用，宋再卻看得明白。

　　歎了口氣，也跟著坐在後面。

　　陸伊剛回國就淪落到充當司機的地步，內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於是在開車之前，發了條微博。

　　陸零粉絲都知道陸伊是他姐姐，搞服裝設計的，也算半個模特圈的人。

　　她微博一大半粉絲都是陸零的粉絲，為的就是能夠捕捉愛豆第一手信息。

　　大半夜有夜貓子沒睡，沒想到真捉到了福利。

　　【陸伊V：不知道為什麼，國內的空氣令人窒息。[圖片]】

　　圖片裡人流湧動，但聚焦處卻是一男一女牽著手的背影，男生帶著帽子，女生長發披在背後，扭頭和男生說話時側臉柔和，有淺笑浮面。

　　前後不出半個小時，評論區就炸了。

　　【媽的，我現在就訂機票去小吃街！！！】

　　【也就是說，我剛剛和零爺在同一條街啊啊啊啊啊？】

　　【我……emmmm，我先去沖個會員】

　　【我沖會員回來了，附圖一張。剛剛我也在小吃街，看到了一對氣質特別的情侶，男的戴口罩戴帽子沒露臉，女生露了，非常漂亮！！！我還以為是網紅！所以特意拍了照片！！】

　　此條評論一出，立刻有無數張相同出鏡人的照片流出。

　　所以照片都是同一條街，同樣的主人公，女主角各種角度露臉。

　　陸伊發了微博以後手機就扔一邊了，而後座的宋再更是沒時間看手機。

　　她摘了口罩，抬手想去摘陸零的帽子，被他輕而易舉躲開。

　　宋再：「……」

　　緊接著，陸零抬手一扣，把帽子壓得更低。

　　露出來的薄唇抿得很緊。

　　生怕別人看不出他生氣了。

　　宋再：「……」

　　突然就想起來一個稱號：醋爺。

　　非常寫實了。

　　看著少年僵硬的下顎線，以及那不悅的唇角，宋再忍了又忍才沒笑出聲。

　　她扭頭看向窗外，輕「咳」一聲，壓下笑意，再回頭，對上少年微抬的目光。

　　微微一滯。

　　陸零目光平靜地看著宋再，沉默不語。

　　被捉現場實屬尷尬。

　　宋再扯著唇角笑了笑，特別傻地歪頭招手，「嗨。」

　　陸零嘴角一沉，更不高興了。

　　「你很高興？」他沉聲問。

　　宋再輕輕搖頭，抬手搭在他手腕上。

　　他皮膚有些涼，車窗開著。

　　陸伊開車飛快，風很疾。

　　「先把窗戶關一半。」宋再說。

　　陸零沒得到想要的回答，頭一扭，乾脆不理，順便把窗戶開得更大。

　　宋再簡直哭笑不得，「你熱？」

　　「嗯。火大。」陸零聲音悶悶的。

　　宋再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故作難受地揉了揉鼻子，輕咳兩聲，小聲地打了個噴嚏。

　　「啊，該不會是要感冒了吧。」

　　她故意說。

　　果然，餘光裡，少年手臂動了動。

　　兩秒後，他抬手關了窗戶。

　　宋再低著頭，黑暗裡嘴角忍不住往上提。

　　她沒有一味地去教育他，而是拿下他的軟肋。

　　她知道，他的軟肋，從來都是她。

　　這叫什麼？

　　宋再腦海裡蹦出來四個字：馭夫有道。

　　陸伊開車很快，晚上人又少，幾乎只用了來時的一半時間。

　　剎車聲尖銳響起，陸伊爽快地從車上下去，摔上車門的同時丟下一句話。

　　「車上解決！」

　　宋再頭疼地扶額。

　　解決什麼啊。

　　有什麼可解決的。

　　陸零根本就是變著法要她寵他。

　　「火敗完了沒？」宋再問的時候還是想笑。

　　他怎麼能那麼好玩。

　　一本正經地吃醋，毫無羞恥感。

　　真是讓她甘拜下風。

　　「沒有。」陸零抱著肩，頭靠在窗戶上，他腿長腳長，這麼縮著顯得格外委屈巴巴。

　　宋再明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忍不住心疼了一把。

　　「我一個老同學你瞎想什麼？」宋再拽了拽他的衣服。

　　陸零瞥過來一眼，「他喜歡你。」

　　「嗯。」宋再很自然地接，「我喜歡你。」

　　陸零一怔，幾乎是立刻就轉過身，把宋再拽到懷裡，蹭她的額頭。

　　「明天什麼時候聚會？」

　　「後天。」宋再說，「晚上，天華食府三樓天機閣。」

　　「那個人不是說明天？」

　　「那個人又不是我同學，他不知道。」宋再說。

　　「哦。」陸零點點頭，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樣子，打開車門，「走吧。」

　　宋再挑眉，不為所動。

　　陸零下了車，發現宋再沒動，抿了抿唇，站在原地也不動了。

　　沉默良久，陸零才開口。

　　他音色稍有暗啞，像從樹葉裡鑽進來的風。

　　「對不起。」

　　宋再頷首，「然後呢？」

　　「以後……」陸零頓了一下，「應該還會這樣。」

　　「哪樣？」宋再問。

　　陸零看著她，沒一句話。

　　但宋再清清楚楚看到他耳朵紅了。

　　她窮追不捨，繼續問，「嗯？」

　　陸零站姿筆直，看上去像被訓話的學生。

　　良久，他才憋出來兩個字：「吃醋。」

　　宋再都打算放過他了，沒想到他還真說出來了。

　　想到網上那些「高冷」「沉默寡言」「冰山爺」的形容詞，宋再簡直想把他這些樣子錄下來發到網上。

　　不。

　　不發。

　　錄下來自己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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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散了不知道多少回的某男模隊討論組再次被組建起來。

　　陸零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擼著飽飽的脖子，一隻手飛快地點屏幕。

　　【LL：後天請你們吃飯】

　　【LL：天華食府三樓天機閣對面】

　　【袁珂：？？？對面是什麼閣？】

　　【LL：我怎麼知道】

　　【袁珂：……？？？】

　　【孟K：突然請吃飯……】

　　【藍山：去還是不去……】

　　【阿班：是個問題】

　　陸零才不管他們，通知到位就行。

　　手機一扔，他站起來，晃到浴室門口。

　　水聲淅淅瀝瀝在安靜的房間裡非常清楚，眼前彷彿有什麼畫面一般。

　　他全身繃緊，在門口站了有五秒鐘，轉身走到主臥，打開床頭櫃拿出一盒東西。

　　然後悠哉悠哉晃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