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國前，陸零有一個大型紅毯要走，宋再沒打算跟著，就在酒店等著。

　　她無聊，就翻看了幾部綜藝，卻不想剛好翻到陸零參加過的綜藝。

　　看了下時間，大概是去年的。

　　他和現在差不了幾分，節目裡全是男模，一眼看過去幾乎都是熟悉的人。

　　孟凱，高路班，陸光，沒有江南和少爺。

　　他們幾個依舊話多，熱鬧，陸零坐在一邊，時不時瞥一眼鏡頭，主持人問什麼答什麼，絕對不廢話。

　　主持人是兩個女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女人，一個女生。

　　女人身材高挑，妝容穿著都成熟，女生留著直劉海，穿著水手服，過膝襪，笑起來眼睛一彎。

　　女生大概是喜歡陸零，胸口還掛著「零爺粉絲」四個大字，她是主持，自然不會多激動，會顧著大局。

　　「零爺你好，請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做模特的？很喜歡這個職業嗎？」

　　陸零手邊有一瓶牛奶，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正走神，被孟凱拽了一把眼睛才聚焦。

　　「嗯？」他看向主持。

　　那女生主持「唰」一下摀住了臉，然後往身邊的女人懷裡鑽，一邊鑽一邊嗲著聲音喊，「好帥好帥！」

　　高路班他們湊一塊笑，陸零一臉茫然，眉眼帶著無辜。

　　宋再無奈地笑了笑，他可真是蘇而不自知。

　　現在好像稍微學壞了一點。

　　這種多人訪談節目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內容都是千篇一律，問題和別的節目也都是大同小異，甚至完全一樣。

　　從職業生涯到學業才到生活，沒什麼可參考性。

　　一檔節目二十五分鐘，很快就結束了。

　　結束前，女人主持人問了一句，「零爺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陸零回答得乾脆利落，「二十二歲。」

　　宋再聞聲一頓，想起昨天泡溫泉時不小心「偷聽」到的話。

　　她唇角一扯，無意識地搓了搓手指。

　　電視裡正放著下節預告，宋再手機忽然響了。

　　她轉身看待手機在床頭，走過去，彎腰拿起來一看，是編輯。

　　不動聲色地擰了擰眉，接通。

　　「圈裡出事了。」

　　宋再一愣，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她頓了下，抿唇，臉色有些白。

　　「我知道了。」

　　聲線是不可察覺的微顫。

　　掛電話前，編輯喊住她，「飽飽。」

　　宋再手指一頓，沒點掛斷，然後聽到她溫柔安撫的聲音。

　　「沒事的，沒那麼嚴重。」

　　宋再眼眶一熱，點了點頭，淡淡「嗯」了一聲。

　　站在原地淺淺喘了口氣，宋再去開門。

　　居然是顏芳。

　　她換了身衣服，海藍色的大長裙，腳上蹬著一雙具有民族風的布鞋。

　　今天化了妝，不濃，但五官立體了不少，眉眼之間的韻味更加明顯。

　　她唇色偏暗，不是特別愛笑，但也不吝嗇笑。

　　「你好。」她笑了笑，「宋再。」

　　宋再點頭，「有事嗎？」

　　她偏了個身子，「要不進來說？」

　　顏芳點頭。

　　她步伐稍顯輕盈，也不怎麼好奇，進屋以後沒往別處看，直接在客廳坐下了。

　　「你自己？」顏芳問。

　　「嗯。」宋再點頭，「他們都出去工作了，你找孟凱？」

　　顏芳笑，大大方方地點頭。

　　她挎了個黑色布包，從裡面翻出一條手鏈，「這個，幫我給孟凱。」

　　宋再垂眸一看，就孤零零一條手鏈，連包裝盒或者包裝袋都沒有，宋再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

　　「沒事，一條手鏈而已。」顏芳隨意放在了床上，「不貴，也不是什麼牌子，沒事。」

　　「款式雖然有點舊，但看上去很新，不貴，但應該很重吧。」宋再一笑，捏起來找了張包起來，「小心點總沒錯，萬一孟凱看到我隨便一放該難過了。」

　　宋再大概能猜出來了個七七八八，孟凱是設計師，這條手鏈，也許是他設計的，更或者，是他設計的第一條手鏈。

　　顏芳表情上沒太大觸動，她坦坦蕩蕩，也很大方，不過沒接話。

　　倒是合包的時候，宋再瞥了一眼，手指僵住了。

　　顏芳眼很尖，看到以後合包的動作頓了一下，「怎麼了？」

　　宋再心中波濤洶湧，面上卻波瀾不驚，過了幾秒鐘，她才指了指包裡的一本書。

　　「這是你的？」她問。

　　顏芳看了一眼，「哦，這個啊，我妹妹的，她一直很喜歡這個作者，後來這個作者退圈了，書也沒有再出版過，前兩天逛書店看到了，就買了。」

　　「日本還有啊……」宋再感歎一聲。

　　「中國書店。」顏芳起身，「我先走了。」

　　「你去哪？」宋再跟著站起來。

　　「回國。」

　　……

　　顏芳走後，宋再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一個匿名論壇。

　　其中最熱的帖子穩居第一頁，【和某男模傳緋聞的作者居然筆名自殺過！】

　　宋再瞥了眼回帖量，已經有將近一千樓。

　　她沒有立刻點進去看，而是首先去了微博。

　　自從陸零公開戀情，她的微博就沒有消停過，但也沒用之前那麼熱了。

　　大家漸漸的似乎已經忘記了陸零的女朋友是一個神秘圈外人，他們不關注陸零女朋友是誰，只關心陸零本身。

　　但是今天，她的微博提示量突然又多了起來。

　　點開私信，撲面而來扎眼的字眼，她一眼就看到那幾個字。

　　【婊裡不一】

　　【服】

　　【不想罵你，退圈吧】

　　宋再別開眼睛，叉掉了網頁。

　　她坐在桌前，面無表情，手卻是抖的。

　　閉上眼睛，彷彿回到了幾年前。

　　鋪天蓋地的謾罵，詛咒，髒水，她什麼都沒做，卻引來一身污垢。

　　企鵝響了兩聲，她猛地回神，點開右下角不停在閃的企鵝。

　　【編輯：飽飽……】

　　【編輯：你還好嗎】

　　宋再說不出自己什麼感受，只是一瞬間，她想起了陸零。

　　前段時間一直被罵的陸零，他當下的心情是怎麼樣的，有後悔過嗎。

　　【飽飽：我沒事】

　　片刻後，她又發過去一句：

　　【飽飽：這次，我會解決的】

　　關了電腦，宋再看了眼時間，快十二點了

　　她給袁珂打電話，「喂，你們休息了嗎？我方便過去嗎？」

　　袁珂報了個地址，說要來接她，宋再拒絕了，準備自己攔車去。

　　地方在市區中心，一棟大廈的三十幾層，除了電梯無需問房間號，最吵最亂的那一間就是。

　　房間很大，人也多，化妝師助手攝影師一堆，宋再出現得毫不起眼，她踮起腳看了看，一眼瞥到穿著很花的袁珂。

　　走過去，「他呢？」

　　袁珂指了指一處，「睡覺呢。」

　　「睡覺？」宋再詫異，「工作結束了？」

　　「沒有，下午還有，讓他吃飯他不吃，我再去喊就看他睡著了。」

　　……

　　工作室休息間裡，陸零睡得不太安穩，屋內不算暗，角落裡亮著一盞小燈，他還穿著酒紅色西裝服，估計是太累了都沒時間脫了再睡。

　　一身紅色，床單被罩都是黑色，他躺在中央，睡姿慵懶，黑髮蓬鬆柔軟，有幾縷碎在眼前，襯的他肌膚如雪。

　　宛若睡美人。

　　宋再靠在門口，無聲感歎。

　　這才是真正的睡美人啊。

　　陸零是宋再見過最白最好看的男孩子。

　　她從來沒問過陸零為什麼喜歡她，但她喜歡陸零，很大一部分原因，應該源自這張臉，以及那雙眼睛。

　　他最乾淨，也最純粹。

　　「不喊他？」

　　身後袁珂走過來。

　　宋再點頭，「讓他睡吧，那麼累。」

　　她握了握手裡的牛奶，感覺有些涼了，「哪有可以熱牛奶的地方？」

　　「有杯子，你倒杯子裡，微波爐熱吧。」袁珂指了指一個角落，然後壞笑著說，「你說，這牛奶和你，陸零選哪個啊？」

　　宋再一滯，想了下陸零聽到這問題時的糾結模樣，歪了下頭，假意思考。

　　片刻後，她眉眼一彎，揮了揮手裡的牛奶，說，「嗯……有我在，他不會被這個問題困擾。」

　　袁珂一臉被強行塞滿狗糧的表情，兩分鐘後，微博彈出一則消息。

　　【袁珂V：來寵粉。[OK]】

　　配圖陸零今天寫真的其中一張花絮。

　　他坐在地上，地上全是熱帶綠植，他姿態微散，一條腿隨意放在地上，另一條微曲，膝蓋提起，他手肘搭在膝蓋上，單手支著太陽穴，微微偏頭看向鏡頭 。

　　現場有風扇吹著，少年髮絲凌亂，雙眼微瞇，他下顎線條略硬，少年身子骨懶散，面部卻疏離強硬，像綠色宇宙裡的一朵冷艷玫瑰。

　　粉絲每天心心唸唸的愛豆終於出現了，雖然在別人微博裡，也感激涕零。

　　【日常出現在騷袁微博裡的0[耶]】

　　【我爺為什麼可以那麼美啊啊啊啊啊】

　　【說美的你敢去爺微博底下喊嗎？】

　　【果然，騷袁才是真正的高級零吹】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關注騷袁？】

　　【每當我沉迷爺美色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他是一個有女朋友的人】

　　【啊啊啊啊啊不要提醒我不要提醒我，老子還有機會！！】

　　【想睡？夢裡啥都有：)】

　　大概過去一個多小時，陸零才醒，他翻了個身，剛睜開一隻眼睛，就看到床尾坐著一個人。

　　她坐姿很正，手裡捧著一本書，角落裡只有一盞很小的燈。

　　微弱的燈光照在她臉上，連她眼睫都看得清清楚楚。

　　兩秒鐘愣神，兩秒鐘撲過去。

　　腰肢忽然被束緊，宋再還嚇了一跳，她偏頭，陸零嘴角貼上來，印在她唇邊，然後心滿意足地舔了舔乾澀的唇。

　　宋再笑著放下書，「醒了？」

　　「嗯。」陸零點頭，「你什麼時候來的？」

　　「沒多久。」宋再要起身，陸零宛若大型掛墜不願意撒手。

　　宋再回頭，就見他跪坐在床上，脊背無力，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又賣萌。

　　宋再簡直想把他塞家裡不放他出來，她捧著陸零的臉，咬了下他的嘴角，「我去拉窗簾，太暗了。」

　　「哦。」陸零鬆開手臂，坐在床上。

　　床鋪被他弄得很亂，宋再拉開窗簾，金燦燦的陽光鋪天蓋地撒進來。

　　工作室在三十幾樓，她站在落地窗前，幾乎俯瞰整個城市。

　　以前她總覺得日本很大，她也來過日本，覺得找個愛人很難。

　　如今，這個國度卻在她腳底下。

　　她的身後，是她的全部。

　　兩個人獨處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陸零嘴裡叼著吸管，頭枕在宋再腿上，瞇著眼睛，一臉舒服。

　　像貓。

　　等著人幫他擼脖子揉肚子。

　　宋再想起袁柯的話故意逗他，「我和牛奶你選什麼？」

　　陸零愣了片刻，睜開眼睛，吸管還在嘴裡，字句含糊不清，「不可以都選嗎？」

　　宋再忍下笑意，嘴角下壓，一本正經，微微斂眸，好似真的很在意答案一樣，「不可以，只有A和B，沒有C」

　　「有。」陸零突然起身，翻身壓上來，如墨的瞳仁緊緊盯著她。

　　他整個人都是線條感強烈，從額頭到鼻樑再到人中，唇珠直至喉結。

　　他像是上帝精心打造的藝術品，傾注了全部心血，卻又最自然得體。

　　落地窗外是燦爛的陽光，照射進來一室溫柔，整個房間像是充滿了醉人的金色，有讓人想要酣睡的味道。

　　宋再上半身在床上，陽光從陸零背後照進來，給他整個人鑲了一層金邊。微微刺目，她下意識瞇眼，濃密而翹的眼睫在她眼瞼處打下一層陰影。

　　她皮膚極好，白皙紅潤，蓋上一層陽光之後好像連那些絨毛都清晰可見。

　　身下這個女人，好像在發光。

　　「宋再。」他啞著聲音，帶著一絲隱忍，輕輕把臉埋進宋再的肩窩，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宋再的耳垂。

　　宋再敏感地顫了一下，努力使自己大腦清醒。

　　這個陸零，小小年紀，哪來的勾人本事！

　　「你幹嘛？休想逃避這個問題。」宋再軟若無骨的手搭在陸零結實的腰上。

　　陸零一怔，隨後狠狠扣住，不准她再拿掉。

　　宋再無奈地笑。

　　「我沒有在逃避。」他目光漸漸變得深沉，好像說出的話勾起了他什麼罪念似的。

　　宋再歪著頭，也很期待他的回答。

　　下一秒，少年壓上來，貼緊。

　　毫無縫隙。

　　與此同時耳邊響起少年含笑的聲音：

　　「有C啊，我要你，你有奶。」

　　宋再最開始沒反應過來有什麼深層含義，還以為他是在說她會給他買奶喝，等反應過來時臉頰暴熱，被扣在少年腰間的手狠狠一抓，又氣又無奈地說：「你個壞小孩！」

　　「你才壞。」陸零說，「你總是勾引我。」

　　宋再去捂他的嘴，陸零舔她的掌心。

　　宋再也不躲，她看著陸零的眼睛，笑了笑說，「我聽袁珂說，你們有個模特秀賽？」

　　「無聊，我不參加。」陸零拿下宋再的手，有事沒事親一下。

　　她指尖有奶香，陸零聞了兩下，直接含到嘴裡，宋再一滯，要抽出來，陸零假意咬了一下，宋再「噗嗤」一聲笑出來，「還說不是小孩？」

　　「那也是你的小孩。」陸零說，「反正你疼我。」

　　宋再不說話。

　　陸零一怔，抬眸，眼睛微瞇，「你不疼我了？」

　　宋再搖頭，摸了摸他的臉，「我今天要回國。」

　　話落的下一秒，陸零的嘴角就壓了下來。

　　片刻後，他摟住宋再的腰，臉埋進去，「為什麼。」

　　「我有些事要處理。」宋再說著揉了一把他的頭髮。

　　一聽有事要處理，陸零抬頭，「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宋再察覺到陸零的眼神變化，很快又說，「如果處理不好，我會立刻找你幫忙。」

　　陸零抿唇不語。

　　「我知道你很厲害。」宋再又補了一句。

　　「嗯。」陸零這才答應，然後猛地起身，抱住宋再，「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