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早上八點，陸零被袁珂喊醒。

　　地下停車場依然昏暗無光，讓人很有睡意。

　　陸零翻了個身，感覺骨頭都要錯位了。

　　「吃點東西，一會兒活動活動筋骨，今天有萬科集團的簽約模特，你別給我掉鏈子。」袁珂手裡拎著早餐，髮型妝容全沒了，他對著鏡子撥弄兩下頭髮，最後乾脆放棄，「我真踏馬服了，你乾脆喊我媽算了。」

　　「萬科？」陸零艱難地睜開眼睛。

　　「嗯。」袁珂語氣不太爽，「媽的說好你一個人的主封，結果不知道從哪插進來兩個小妖精，要不是看版納知名度廣，老子還真甩手不幹了。」

　　陸零對這些亂七八糟的勾心鬥角不感興趣，但萬科……他確實印象不太好。

　　猶豫了一下，他開口，「上次那個天使……」

　　「哦草泥馬！」袁珂瞪了瞪眼睛，「她好像也來了，萬科千金啊，後台那麼強怪不得版納也讓步了，沃日，她該不會是——」

　　袁珂被自己的想法驚的虎軀一震。

　　陸零擰起眉，頓時覺得一整天的心情都糟透了。

　　他其實對這個天使印象不深，但是最近天使開通了國內的微博，第一個關注的人就是他，並且有不少天使粉來@他，希望他能回關。

　　至此，他才去搜了下這個人。

　　確實，後台很硬。

　　「不能惹嗎？」陸零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

　　袁珂被狠狠噎了一下，恨鐵不成鋼地答，「能不能我說了有用？」

　　「哦。」

　　陸零打開置物盒，從裡面拿出一瓶漱口水，悠哉悠哉地晃進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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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再寫完稿子以後刷了十分鐘評論，眼皮沉地掀不開了才收拾收拾準備睡覺。

　　她習慣性睡覺前泡個熱水澡，以前每次編輯催稿她都說自己在泡澡，最後搞的編輯以為她家開洗澡堂的。

　　浴室裡，霧氣濛濛，宋再全身放鬆了癱在水裡，本以為自己能像往日一樣睡個十幾分鐘，哪知剛剛閉上眼睛就聽到客廳裡手機在響。

　　她猛地睜開眼睛，眼圈微紅，瞳仁周邊隱隱纏著幾道血絲。

　　這個時間點，她不覺得會有什麼重要的人給她打電話，於是便沒理。

　　哪知手機鈴聲一直在響，明顯是她不接就不罷休的意思。

　　宋再歎了口氣，疲憊一湧而上。

　　裹著浴巾光著腳走出來，宋再拿起手機，看到是媽媽的來電很意外。

　　「喂，媽。」她接通，頭髮還滴著水，沒一會兒腳下就形成了一片水窩。

　　「宋再啊，你談男朋友了？」宋再媽媽問。

　　宋再一滯，「啊」了一聲，「什麼？」

　　「啊什麼啊！」宋再媽媽說，「上次你和李阿姨侄子沒談成我都沒問你，人家都說你有男朋友，我還不信，你也真是的，談了就談了，那麼大歲數了，我還能不讓你談嗎？」

　　「啊？」宋再腦子昏昏的，本來就沒睡好，這冷不丁又聽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宋再都快站不住了。

　　她轉身走進浴室拿出一條毛巾蓋在頭上，然後一邊回到客廳一邊說，「什麼啊，我沒談戀愛啊，上次和李阿姨侄子見面我也是一個人去的，哪來的男朋友啊。」

　　「那你外婆怎麼從醒來就一直在找孫女婿？」宋再媽媽說，「我還真是奇了怪了，這護士都是小姑娘，我還以為她指的是沈醫生，把沈醫生都給喊來了。」

　　宋再一愣，頓時想起陸零昨晚哄外婆的話。

　　耳朵「騰」地一下紅了，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她一沉默，宋再媽媽就更懷疑了。

　　「宋再啊，你老實告訴我，你昨天是不是帶朋友來了？」

　　宋再咕咕唧唧不想說。

　　陸零比她小了四歲，都隔了一個小代溝了，說出來媽媽肯定會笑話她的。

　　「行，你不說是吧？」宋再媽媽語氣認真，「那我就去調監控了，剛剛沈醫生可說了，醫院角落都是有監控的，只要這傳說中的孫女婿不是飛簷走壁過來的，就肯定能見著。」

　　「你愛說不說，我親自給你外婆喊來。」宋再媽媽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少爺不見丈母娘先拜外婆！」

　　她說著就要掛電話，宋再連忙「哎」了幾聲，「不是啊，你誤會了，真不是我男朋友……」

　　「哼。」宋再媽媽又冷哼一聲。

　　宋再撅起了嘴，最後捂著臉，不好意思地悶出聲說，「我……喜歡他，但是他也沒說喜歡我啊。」

　　「你是不是傻！」宋再媽媽都快樂開花了，「都和你外婆自稱是孫女婿了，還不喜歡你？不喜歡你能大半夜來醫院陪你？」

　　宋再一邊聽一邊嘴角往上揚。

　　大概真的是年齡問題，宋再一直都很沒有安全感，對一個女人來說，年齡是很致命的問題，她始終很難釋懷自己大陸零四歲這個關鍵。

　　可是陸零有時候的做法……真的很容易讓人多想，她不是沒有感覺，只是缺乏勇氣去承認。

　　如今有人頭頭是道地給她分析，她一邊不好意思一邊覺得心裡滿滿的。

　　「媽……」宋再傻笑著揉了揉頭髮。

　　「行了，不和你聊了，你一會兒給他打個電話，就說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外婆吵著鬧著要見孫女婿，你問問他想怎麼辦！」

　　說完就掛了。

　　宋再瞪著手機乾著急。

　　她打開微信，調出與陸零的聊天窗口，打字。

　　【我外婆要見她孫女婿……】

　　宋再看了又看，感覺臉都要熟了。

　　這也太……

　　不行。

　　刪掉。

　　重新發。

　　【陸零，我外婆有些老年癡呆，她可能是昨天見了你，今天總想要見你……】

　　嗯……

　　還是不行。

　　宋再歪倒在沙發上，簡直要瘋。

　　以前不管遇到什麼事，她很少猶豫，可偏偏這個陸零，讓她束手無策。

　　簡直就是她的命門。

　　正想著究竟怎麼發才不會顯得過於刻意，陸伊忽然來了消息。

　　【1：我閉關修煉的這幾天，你們事情鬧得不小啊。】

　　宋再一愣，回了個問號。

　　【飽飽：？】

　　下一秒，陸伊發來一張截圖。

　　是陸零的微博評論截圖。

　　一個叫ID叫零爺大婊貝的網友評論被頂上了熱評，內容是：

　　【零爺大婊貝：哈哈哈，零爺談戀愛啦，對象是天使，我決定原諒他們。原代公司一哥和萬科公司千金，坐等同人文。順便手動@慫飽，臉疼嗎？一個作者蹭熱度蹭到模特身上來，活該被打臉。要不同人文您來寫？】

　　宋再一愣，劃了一下，發現陸伊又發來了一張圖。

　　照片上，陸零穿著西裝，胸前口袋裡豎著一支紅色的玫瑰，他靠在牆壁上，嘴角微勾，一雙眼睛深邃地令人著迷。

　　而他的對面，是一個女生。

　　穿著玫瑰色的魚尾裙，紅唇幾乎要貼在陸零嘴角上。

　　俊男靚女，簡直天造地設。

　　照片並不清晰，不是拍攝圖，而是路透圖。

　　宋再呼吸一滯，半天沒做出任何反應。

　　「啪———」

　　頭上的毛巾掉在地上。

　　宋再眨了眨眼睛，眼淚落在地上。

　　她手忙腳亂擦掉眼淚，發現越擦越多。

　　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擰了一把一樣，喉嚨像是吞了一整罐檸檬汽水一樣，酸的她呼吸不過來。

　　她慢慢蹲下身，鬼使神差地打開自己的微博。

　　數不清的提示消息。

　　手指點在聊天，打開私信。

　　無數刺目的字眼朝自己砸來。

　　【哇，小姐姐臉疼嗎？】

　　【嘖嘖嘖，沒眼看沒眼看，作者界的恥辱！】

　　【ball ball 你好好寫你的網絡小說好嗎？不是什麼人的熱度都能蹭的：)】

　　大顆大顆的眼淚掉在屏幕上，宋再緩緩站起身，抽出一張衛生紙，一點點把屏幕擦乾淨，退出微博，鎖屏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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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棚裡，陸零正在休息，他無聊地刷著手機，收到一條袁珂的微信消息。

　　【是袁不是猿：爺，你怕不是要涼。】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陸零不明所以。

　　袁珂緊跟著發來兩張截圖，一張是微博熱搜榜，#陸零天使戀情#排第六，另一張是宋再微博評論，滿屏的嘲諷。

　　陸零猛地站起來，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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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在響，宋再呆呆地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眼睛都不抬一下。

　　已經響了至少十分鐘了，不間斷地打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宋再拿起手機，輕輕點了下「拒絕」，然後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