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夜會
秦王府,水榭。
「我說什麼了?跟你說了不要回來,你偏要回來,怎麼樣?後悔麼?」太子轉著手裡的酒樽,嘴角噙著笑,看向斜倚在榻几上,冷著臉飲酒的楚沄。
「阿兄只說不要回來,卻沒說為何不要回來。」楚沄悶聲道。
「這還用說嗎?如今你們兩個這般情勢,主動來找你,無非是惱羞成怒。你若躲幾天,等她氣消了便也算了,偏偏迎上去,難不成還想著她來找你耳鬢廝磨的不成?」太子搖頭歎息道。
楚沄抬眼:「阿兄怎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太子笑容一滯。
「也是話本子上說的?」楚沄垂下眼簾,抿口酒:「不是惱羞成怒,是一刀兩斷。」
「噗」太子剛飲下的酒猛地吐了出來,配上他那張溫文爾雅的臉,略顯狼狽。
「她一個小女子,還想抗旨不成?你究竟幹了什麼,竟惹得她這般厭棄你?」太子詫異道。
楚沄不答。
「什麼都沒做就這般厭棄了?難不成是你一廂情願?」太子更加詫異。
「不至於。」楚沄篤定道,又抿了一口酒。
太子舒口氣:「還好,若是一廂情願,那我真的就只剩一條建議了。」
楚沄挑眉看向他。
「總之已經賜婚,趕緊成親,趕緊洞房,你這長相,一廂總能變兩廂。」太子頓了頓,補道:「你抽空還是多習武,身子骨得跟上。」
楚沄仰面將酒一飲而盡,臉色通紅。
太子見他這樣,搖頭嗤笑:「臉皮這麼薄,可怎麼辦是好。」
說話間,蘇錦澤大步走進水榭,老實對著太子見禮:「三哥。」
太子對他使個眼色,朝楚沄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蘇錦澤轉身正要見禮,打眼看去,猛地一呆:「六……六哥,你的臉怎地氣得這般紅?」
「噗嗤」太子笑出聲來。
楚沄面色更冷:「不在公主府好好呆著,跑來我這裡做什麼?」
「娘、娘親,怕、怕你想、想不開,讓、讓我來勸、勸勸。」蘇錦澤磕磕巴巴地回答。
「哦?姑母知道了?姑母怎麼說?」太子笑著問道。
蘇錦澤不自覺往太子的方向靠了靠。
「娘親讓六哥……別、別太矜持……也……別、別太孟、孟浪……」
他覺得舌頭都快被六哥那張冷紅、冷紅的臉凍成渣了!
「啪」的一聲,太子撫掌笑道:「我說什麼了!咱們家,只你一個不開竅的!說了讓你多看書!早上那種情況,書上寫的,根本就不能讓她走了!
——你得讓她說不出話來……除了你想聽的,別的話統統說不出來才行!」
楚沄聽懂了,臉色更紅幾分。
蘇錦澤似懂非懂地問道:「可……可要是盛怒之下,一巴掌捂死了怎麼辦?」
太子瞪大了眼睛指著他,半天才說出話:「我哪說要拿手捂了?」
說罷,他啞然失笑:「你們兩個,一個呆的,一個傻的,我跟你們費什麼功夫。」
蘇錦澤眨眨眼,還是不懂。
卻也不再糾結,笑著湊到太子面前:「三哥是何時回來的?可是與容三姐結伴回來的?」
「容三娘?」提起容姝,太子和煦一笑:「她父兄都在延陽城,要照顧父兄,又怎會與我一同回來。」
蘇錦澤遲疑道:「不對呀,前兩天和容羽通信,他明明說三姐也是這幾日回京……」
「你說什麼?」太子坐直了問道,隨即和緩語氣試探:「我離開延陽城時,她還沒有半分要回京的打算,如今怎麼又突然回來了?」
蘇錦澤張口就想說出實情,話到嘴邊驚覺不妥,趕忙換了說辭:「估計家、家裡有事。」
「哦?容老將軍駐守邊關,家中一向妥當,不知有什麼事?莫非……蘇夫人要給她說親不成?」太子笑的更加和煦。
蘇錦澤笑笑,沒有說話。
太子的笑容一斂,猛地站起身,撂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轉身匆忙往外頭走去。
蘇錦澤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天色。
都一更天了,就算去畫舫……也沒船了吧!
東宮裡頭連只母蒼蠅都沒有,難不成……他激靈靈打個寒噤。
見楚沄仍在冷臉獨自吃著悶酒,蘇錦澤鼓起勇氣走到他面前,好聲勸道:「六、六哥,你別氣……娘親為了勸七娘,特地邀了姨母過府,一定會把她勸服的!」
「你說什麼?」楚沄猛地抬頭看向他。
「姨、姨母……」蘇錦澤說到這,猛地一拍大腿:「遭了!是姨母!」
姨母那種,只會教壞小朋友!
正要向楚沄解釋,卻見他早已大步走出了水榭!
「六哥!六哥!我說錯了!姨母不是來勸她的,是有事!有事!」
蘇錦澤邊喊著邊往外追,楚沄早已沒了蹤影。
「這下真的麻煩了……」他哀嚎道。
……
長公主府,水榭。
宣陽長公主似是極不願意說及張清舒,只聊了幾句,忽然便說家中還有他事,走時的樣子,簡直是落荒而逃。
長公主哎哎了半天,不見她回頭,只得苦笑一聲。再看看雲初魂不守舍的樣子,會心一笑,索性一擺手:「算了,散了吧。」
眾人款款而去,雲初一個人呆呆地坐著,不知何時便又倚在石欄處對著一池月色出神去了。
楚沄一路策馬,不一時便到了長公主府外。
一想到叩門通傳的麻煩,單腳一蹬馬鞍橋,整個人便似雄鷹掠過,翻牆而入。
暗衛們驚覺,刀劍齊亮。
卻當不住楚沄根本無心與他們周旋,冷冰冰一聲怒喝:「滾!」
眾人一見是他,知他與縣主之事,忙退了下去,自有人跑去落霞院通稟不提。
楚沄熟門熟路快步行至水榭,打眼看見雲初孤零零坐在水邊,小臉映著月光,看上去十分落寞。
他心下一軟,大步上前,長臂一展,將她擁入懷中。
雲初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正想驚叫出聲,卻猝不及防地被人轉過身子,狠狠吻住。
一股清冽的酒香湧進唇齒之間,她瞪大雙眼,那張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
是楚沄!
這個認知,令她僵硬的身體猛然放鬆了許多。
而正是這樣的放鬆,像是一種鼓勵,令楚沄放柔了攻勢,掩住她的雙眼,唇齒輾轉廝磨著她的,肆無忌憚卻又百轉千回地掠奪她的每一寸呼吸。
狂風暴雨一般的熱情,令雲初毫無招架之力,大腦徹底停滯在這一刻,只覺得自己在深水之下浮潛,眼前漾起一圈又一圈的虹光,與水紋交錯,奔湧,氾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