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他們來的早,街上的攤子才剛剛擺起來,路旁有許多早點攤子,食物特有的香味兒一陣陣的傳來,林鄭娟的肚子咕咕叫。
為了吃一口子街上的米線,林鄭娟他們早上起來飯都沒有吃,就為了來街上吃一口好吃的,要是平時鐘玉蘭是絕對捨不得的,但斌子和娟子在家也待不了幾天了,總不能回來一次連館子都不下一次吧?
鐘玉蘭四處打量,找了一家相對乾淨衛生人多的攤子坐下,問老闆要了五碗加肉的米線。
老闆應了一聲,伸手在鍋臺旁的大鐵盆裡抓一把泡軟的米線進漏勺裡放在打鍋裡燙,兩分鐘以後倒在餐桌上的大碗裡,老闆娘從爐灶上的打鐵鍋裡打出一勺子用豌豆和大骨頭燉的湯,加上一勺炒的很嫩的豬肉。
西南這邊吃飯佐料是自己放的,小蔥香菜是必備除此之外還有切碎的水醃菜,燙過的韭菜和圓白菜,花椒油醬醋辣椒油也是要有的。
這些佐料都是不花錢的,想要多少盛多少,林鄭娟每樣盛了一大勺,這樣以來,原本只有大半碗的米線就成了滿滿的一碗,加上一勺火紅火紅辣椒油整個湯汁都成了紅色的了。
西南的辣椒又香有辣,林鄭娟吃完已是滿頭大汗,嘴唇因吃了辣椒有些紅有些腫,惹得顧仲斌頻頻看向她。
因為加了肉,一碗米線是一毛五,五碗下來就花了七毛五,鐘玉蘭給錢的時候肉都是痛的。
吃完飯出了早餐店,外面的攤子已經支起來了大部分了,鐘玉蘭這次從家背了雞蛋來賣,怕找不著好攤子,和林鄭娟他們說了一生便急匆匆的走了,顧伯軍和劉雲朵今天也是呆著任務來的,家中缺了的東西都交給了他們來採購,林鄭娟和顧仲斌主要是來來些香燭紙錢的。於是大家分道走。
顧仲斌拉著林鄭娟的手從街頭走到街尾,在街尾一家雜貨店裡將香燭紙錢都買齊全了,往旁邊的郵局走去,郵局裡人多,顧仲斌沒讓林鄭娟進去擠,把背簍卸下來放在走廊上,讓林鄭娟看著,他獨自進去。問清楚自家包裹後,顧仲斌將自家戶口本給工作人員一看,不大會兒便取出來兩個巨大的包裹。
他提著出來,林鄭娟坐在郵局門口的樓梯上笑著看對面,顧仲斌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邊的草地上用竹子圍了一個圓圈,圓圈裡有兩隻一白一紅的大公雞在互相圍繞著悠閒的行走,兩隻雞警惕極了,小眼睛狠狠地盯著對方,其中更胖一些的雞一張翅膀便向著另外一隻撲去,其中一隻也好不示弱,迎頭便上,兩隻雞鬥得難捨難分,旁邊一群大人在叫好。
鬥雞是本地最受人喜愛的一種娛樂活動,農閒時期的集上專門會有鬥雞的人來表演,次次都圍滿了許多人,有些男人甚至可以看鬥雞看一天還樂此不疲。
顧仲斌把小一點的包裹塞進背簍裡,另外一個放在背簍旁邊,他問林鄭娟:“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去了,走吧,去找大媽去,看看她的雞蛋賣出去沒。”看個稀奇就行了,專門過去看就沒必要了。
“行,走吧。”
兩人找到鐘玉蘭時,鐘玉蘭正和旁邊賣大豆的婦女聊的正歡,面前谷糠裡的雞蛋沒少多少,顧仲斌將東西往鐘玉蘭旁邊一放便走了,和鐘玉蘭說的時候鐘玉蘭都沒時間搭理她們,只對他們揮揮手。
林鄭娟和顧仲斌去了她們讀書的中學,此時正值暑假,學校除了一個值班老師以後再沒有一個人,學校大門緊閉。
兩人站在大門口望進去,只能看到學校的操場以及操場後面的教學樓,林鄭娟對顧仲斌道:“沒想到咱們中學也建教學樓了,當年我在這裡讀書的時候,學校還是大瓦房呢。”林鄭娟的語氣帶著懷念。
“你們這屆學生比我們可好多了,當年我在這裡讀書的時候操場都還沒夯實呢。”
兩人相視一笑,時代在發展,家鄉在進步,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在門口站著說了會兒話便轉身回去了,找到鐘玉蘭時,她正好賣完最後幾個雞蛋,正收拾東西,而她旁邊和她說著話的那個婦女面前的大豆還剩下大半。
“大姐,你這兒子兒媳婦兒長得可真好,般配!”那個婦女對鐘玉蘭豎起大拇指,剛剛林鄭娟他們來那一趟她就想誇了,可是當時說話正說到最精彩的地方呢,讓她就那麼停下她還真捨不得。
鐘玉蘭笑得魚尾紋都出來了,她對那個婦女道:“他倆剛剛談,要結婚還有得等,我們家娟子過了九月得上大學呢。”
那個婦女聞言把林鄭娟上下了一眼,驚奇不已,這年頭大學生可值錢著呢,婦女更加羡慕鐘玉蘭了,“大姐,你兒媳婦上了什麼大學啊?”
鐘玉蘭不自覺地挺挺胸:“北京大學。”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北京大學誰不清楚啊,在他們看來啊,這考上大學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了,考上北京大學,哎喲,那不就是文曲星下凡了嗎?
頓時和鐘玉蘭說過話的男人女人都朝鐘玉蘭道恭喜,聽著大家羡慕的聲音鐘玉蘭覺得自己渾身是勁兒。
這時顧伯軍夫婦也來了,顧仲斌背起背簍,林鄭娟幫劉雲朵提東西大家一起往街頭走,一邊走鐘玉蘭還和那婦女約定好下個趕集日再在這裡一起擺攤。
他們找到村上的拖拉機跟前時,村裡人已經來了大部分了,大家或蹲或站,見到鐘玉蘭他們一家過來,和顧家相熟的人張嘴招呼他們過去。
鐘玉蘭猜測應該是和顧國勝摔跤有關,將背簍裡的東西放在拖拉機上後她才慢吞吞的走過去,林鄭娟幾人沒跟著,直接上了拖拉機,占了幾個極好的位置。
鐘玉蘭一過去就被抓住了手腕:“冀中家的,你婆婆侄子現在還在醫院呢,你怎麼不去看看啊?”
鐘玉蘭故作驚訝:“他們怎麼去醫院去了?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幾個婦女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拉著她手腕的那個女人繼續問:“你真不知道啊?你侄子今天早上從車上摔下來了,聽說腿腳動不了了呢,這不,滿強跟著上醫院了還沒回來呢。在國勝摔跤的時候我還見到娟子和斌子了呢,他們沒和你說啊?”
鐘玉蘭搖搖頭:“沒說呢,我們上了街就分開了,斌子和娟子上郵局去東西呢。”
女人下意識的朝車上看去,林鄭娟坐在一個大包裹上背對著他們在和顧伯軍等人說話。
目測了一下那個包裹的大小,另外一個女人不無羡慕地說道:“這次娟子又給你們買什麼東西了?”
“娟子沒說,還不知道呢。”於是話題便這麼跑偏了
村長從醫院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背著顧國勝,陳大花跟在他身邊。
見到鐘玉蘭等人,陳大花直接炸了,不等顧國勝上車她直接指責道:“老二家的,你怎麼那麼狠的心,你侄子躺在地上你不知道?啊?”
鐘玉蘭等人說話的說話,聊天的聊天,誰也不搭理她。
鐘玉蘭在心裡呸了一聲,說到狠心,誰比得上她陳大花?顧國勝這才哪裡到哪裡,當年她家伯軍發燒,她和顧冀中抱著上鎮上來看,那時候手裡沒糧沒票,他們去問村長借,回來時遇到陳大花和顧冀東,大老遠的就說見到他們晦氣,那時候陳大花咋沒說這句話?
村長的兒子在村民的幫助下把顧國勝放進車裡,轉身對厲聲對陳大花道:“你要回去就上車,不回去你就自己待在這裡罵個夠。”
村長的兒子覺得自己到頭透頂了,怎麼今天就遇上陳大花這對祖孫,上醫院錢不夠,他墊付的,中午肚子餓,蕎麥粑粑不吃,非要吃一毛五的米線,村長兒子跑上跑下的買,買回來還埋怨辣椒不夠辣,村長兒子鼻子都氣歪了。
陳大花趕緊閉上嘴巴爬上車。
在車上陳大花還不滿意,嘴上一直扒拉扒拉的說著,誰也不願意搭理她,顧國勝嫌棄她丟臉,呵斥她了她才閉上嘴。
從集上回來林鄭娟他們便忙了起來,林耀華的祭日就要到了,這是林鄭娟第一次回來給他掃墓,必須要慎重。
家裡的母雞殺了一隻,整只下鍋煮,煮熟後撈出來放在盤子裡,糯米飯用黃飯花的水浸泡過後蒸熟,水酒肉菜也提前炒好。
在林耀華祭日這一天,顧冀中沒去放牛,吃過早飯以後,顧仲斌跟著林鄭娟一起上山去祭拜林耀華,顧冀中扛著鋤頭跟在他們身後。
林耀華埋在村子右邊的楊樹坡上,楊樹坡是來蒼村的埋骨地,從楊樹坡往上看去,大大小小的全是墳包。
林耀華的墳塚就在楊樹坡的中央,林鄭娟把背來的祭品一點點的擺在墓碑前的石頭上,又點上蠟燭。
顧仲斌拿著鋤頭清理墳頭草,顧冀中在墳前的空地上挖出一個原型的坑,把紙錢點燃在裡面燒著。
一邊燒一邊念叨,林鄭娟心裡難過,一直坐著不說話,等紙錢燒完了,林鄭娟她們也該回去了,將祭品放進背簍,臨走前林鄭娟回頭留戀地看了一眼,在顧冀中的招呼下,往坡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