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駱俊生端正地坐在沙發上,正襟危坐,身子微微前傾,努力學著袁向前的樣子繃著臉,眼神卻控制不住地是不是地看向安婉婉。
安婉婉見林鄭娟她們回來了,站起身說道:“嬸子,娟子,媛媛,你們回來了?”
鄭又榮笑著點點頭,“婉婉來了,吃飯了嗎?”上門都是客,儘管鄭又榮心裡膩歪,但她還是這麼問道。
安婉婉搖搖頭,“還沒有呢,我來找娟子和媛媛寫作業。”
鄭又榮轉身過去看走在她身後的兩個女兒,“你們作業寫完了嗎?”
袁向媛和林鄭娟雙雙點頭,“做完了。”這個時代的學校作業沒有後世那麼多,林鄭娟兩人在昨天晚上吃完飯後就做完了。
安婉婉咬著唇,控訴地看向袁向媛,她們以前都是周末的時候一起寫作業的。
袁向媛在心裡翻個白眼,最近安婉婉總是拿這樣的眼神看她,她也沒幹什麼事兒啊,別說什麼吃娟子的醋之類的話,她和娟子關係能一般嗎?
鄭又榮把買來的東西放在茶几上,倒了杯熱水,問駱俊生,“小生,你怎麼過來了,你爸爸媽媽呢?”
“我爸爸媽媽在書房和我二舅談事兒呢,向前哥在樓上呢。”原本他也想去的,但是後來安婉婉來了,他就不去了。
“我去做飯,一會兒你媽媽出來了,你跟你媽媽說讓她這裡吃啊,別走了,我去買點肉,家裡沒肉了。”鄭又榮吩咐道。
駱俊生乖巧的道了一聲好。
鄭又榮走了以後,客廳裡就剩下了四個人了,袁向媛去打開電視,問她們:“你們想看啥?”
林鄭娟表示隨便她不挑,袁向媛就調去看西遊記了。
四人看著電視,也沒有什麼話說,一時間靜默無言。
林鄭娟看著看著,就困了,家裡有客人,上房間去睡覺不合適,於是把頭靠在沙發靠背上,沒一會兒就意志昏沉了。
袁向媛見林鄭娟睡著了,也有點發困,在她也準備睡覺的時候,安婉婉和她說想說會兒話,袁向媛站起來穿上寫字就跟著她到了樓梯拐角去說話。
“媛媛,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這話問得袁向媛莫名其妙,“肯定是好朋友啊。”
安婉婉把手背在身子後面,整個都往後靠,直到後背抵在牆上,“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咱們的關係已經沒有那麼好了。但是不管你信不信,當初我姐找娟子麻煩,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天她心情低落的回家,她二姐正好也從外面回來,一把就摟過她,說她受委屈了,一定會替她好好的教訓讓她受了委屈的人。
安婉婉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呢,安瑤瑤就跑了,她也沒有細想,便去廚房找了她媽媽葉紅琴,說要學做飯,自然是沒成的。
第二天知道她姐姐被她姐姐帶走的時候,安婉婉簡直驚呆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林鄭娟怎麼就成了她姐姐口中那個上她受了委屈的人。
她是很嫉妒林鄭娟,因為林鄭娟能天天和袁向前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也嫉妒林鄭娟能在短短時間內和媛媛相處得那麼好。
但哪怕她心裡再嫉妒,她也是不敢朝林鄭娟下手的,因為她知道,她如果朝林鄭娟下手了,那她和袁向前也就離得越來越遠了,袁家不會允許心思太多的女人進門。只可惜她想的明白,卻事與願違,她姐姐不聲不響地就替她把袁家人得罪了個精光。
安婉婉第一次覺得,親人的寵愛對她來說,是把雙刃劍。
袁向媛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你現在才來說這些,有用嗎?”這是自打安瑤瑤欺負林鄭娟以來,兩人第一次公開交談這件事兒。
“我知道沒有用了,我知道的。”從國慶天安門玩耍回來,安婉婉就一直在反省自己。
“婉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但是你安家沒把我袁家當一回事兒。別說那天晚上娟子什麼都沒有說,就算她說了,你們安家人也沒有獨自去警告她打她的道理。怎麼,柿子找著軟的捏嗎?”袁向媛深吸一口氣,“說那句不會做飯的女人就是廢人的是我,你說你沒有說,那你姐姐就是自己聽到了,她怎麼不敢來找我?”
袁向媛這話是明擺的不相信安婉婉了。
安婉婉心底發苦,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安婉婉和袁向媛談崩了,兩人不歡而散,袁向媛心情不好了很久。
晚上吃飯的時候話都不願意多說兩句。
飯後,鄭又榮把袁小姑送到外面路口,回來的時候手裡捏著一個信封,信封是純白色的,在信的右下角,蓋著一個軍用三角郵戳。林鄭娟接到手裡的信的時候手都是抖著的。
算算日子,顧仲斌也來北京當兵快半個月了,也不知道他適應得這麼樣了。
顧仲斌其實適應得很不錯,北方固然冷,但他天天訓練著,運動著,身上熱乎乎的,一點都沒有覺得冷,晚上體能訓練結束後回宿舍倒頭就睡,等覺得冷的時候早就睡著了,每天都過得很累,但他卻覺得分外踏實。
班長說可以寫信往外郵寄的時候他才猛地反應過來,哦,他當兵原來這麼久了啊。
他一共寫了兩封信,一封郵寄回家,一封郵給林鄭娟,再給林鄭娟寫信的時候,顧仲斌又忍不住想起見到她的時候的樣子。
兩個月不見,小丫頭長開了,比在家裡的時候漂亮了不少,穿的也好看,時髦得很,大城市的水土就是養人,醜小鴨變白天鵝了。
寫完信由班長統一的拿走郵出去,顧仲斌的上鋪一個翻身從床上跳下來,把手勾在了顧仲斌的脖子上,擠眉弄眼的問他,“來來來,告訴我,林鄭娟是誰啊?”
顧仲斌把他的手一甩,“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啊,就你那大體格,也不怕把我壓壞了。”顧仲斌的這個戰友叫鄧壯實,人如其名,那是真壯實啊,身高一米七八,體重一百七八,橫看豎看一般寬,腰和屁股一樣大,力氣也大的出奇,晚上新兵營體能訓練結束上思想品德課的時候掰腕子比賽,至今沒人能贏他。
鄧壯實嗤笑一聲,“你多吃多鍛煉,也會比我壯實的。”鄧壯實打小就吃得多自然也就長得壯,還好他家就他一根獨苗苗,所有的吃得都緊著他,否則他早就被餓死了,眼瞅著就要到娶媳婦兒的年紀了,他爹娘已經張羅著要給他找媳婦兒了,劉壯實受不了了。
要他說,娶媳婦兒除了暖炕頭生孩子還有啥用,像他爹就被他娘管的死死的,讓往東不往西讓宰羊不殺雞,熊得很,他能過那樣的生活嗎?必須不能啊,於是他收拾收拾包袱,準備外出闖蕩,半途遇到了徵兵的,於是他就去了,原因很簡單,因為招兵那個人說了,飯管飽,菜管夠,有肉吃,還能有錢拿,那麼好的事情,不去就是傻。
顧仲斌翻個白眼,“免了免了。”他這輩子估計都不能成為壯實了。
顧仲斌的其他戰友聽見兩人的對話,哄笑一聲,有幾個還特地從床上下來打趣顧仲斌,顧仲斌的臉皮在林春軍的荼毒下已經變得很厚了,這些打趣小打小鬧的,根本不足為懼。
外面的哨子聲響起,剛剛還鬧做一團的宿舍瞬間嚴肅了起來,你幫我看看衣服領子,我幫你看看帽子歪沒歪以後,大家排著隊小跑出去,出了宿舍下了樓,到了宿舍樓前的訓練場,在排長的一聲令下,新一天的訓練,開始了。
***
林鄭娟在當晚就回了信,北京同城的信件寄得快,估計三天左右就能到,想到時長能夠和顧仲斌說話了,不用等一個星期那麼久了,林鄭娟高興得都能跳起來。
林鄭娟的好心情和她朝夕相處的袁家人都發現了,鄭又榮心情很複雜,她和袁國慶說:“有時候我特別不想讓娟子和那邊的人聯繫。”
袁國慶抬頭看著她,皺著眉說:“為什麼不讓聯繫?”袁國慶有時候也不是特別懂鄭又榮的腦回路。
鄭又榮沒有說話,讓她怎麼說?說因為對她而言,西南那邊是她一生中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情?
袁國慶大致知道鄭又榮的想法,歎了一口氣,說道:“老鄭,你得正視你的過去,那段日子,給你帶來的,不應該只有傷痛。”
鄭又榮不說話,是,也有快樂的。
*
這天林鄭娟上完學回來,和袁向媛才走到家門口,就聽到隔壁屋裡傳來的咆哮聲,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回家。
進了屋子,袁向媛手裡的東西都沒有放下,便揚聲問在包餃子的鄭又榮,“榮姨,隔壁怎麼還在吵呢?”
鄭又榮頭也不抬,“能不吵嗎?看著吧,還有得吵呢。”
袁向媛歎了一口氣,對林鄭娟道:“你那邊離隔壁遠一點,晚上的動靜能小一些,我上你那屋和你睡覺吧。”
林鄭娟無所謂的點點頭,“來唄。”
袁向媛抓了一把山楂到廚房洗了,回來遞給林鄭娟一半,聽著隔壁傳到他們家的還在繼續的咆哮聲,“你說啥時候是個頭啊?”
這個林鄭娟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