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手時,陸馨雅調皮地對陸即安說,想看看丁哥開車的技術是不是比他好。因為她覺得老爸的車技實在是弱爆了。
丁猛立即朝她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陸即安雖然沒說什麼,卻猜到了女兒的心思,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路上,說了幾句閒話後,陸馨雅似乎有些累了,慢慢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歪在椅子上,頭偏在丁猛那一邊。
一股淡淡的芳香從她的髮絲中傳過來,在夜裡安靜的車廂裡,似乎有一種很奇妙的氛圍。
可是,這氛圍並沒有讓丁猛感覺到溫馨,相反,卻有些莫名的抗拒。
好不容易到了陸家的別墅,待陸家父女進院片刻後,丁猛又在駕駛席上坐了一會兒,才發動車子。
他在想陸馨雅方纔的淺睡,也在想在會所時她忽然引出的話題。
不知道是當真還是半開玩笑,她竟然說她對搖滾樂也很感興趣,並且在波士頓上大學時也參加過這方面的表演。
她眨著眼睛,一臉笑意地問丁猛,如果他弟弟的樂隊缺少女主唱,她去應試的話,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丁猛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畢竟自己不是那麼懂搖滾,也不清楚陸馨雅的歌唱實力,當然,更不瞭解弟弟心中對女主唱的喜好。
但是至少,他簡單描述過的那個酒吧女歌手,好像和陸馨雅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看著瞬間有些瞠目結舌的丁猛,老道的陸即安說笑著讓陸馨雅不要胡鬧,找了一個由頭,把話題岔了過去。
當時的陸馨雅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但是現在分開之後,丁猛卻忽然想起,她當時笑的表情裡,好像有一種『你們等著看好戲吧』的奇怪態度。
我操,這丫頭不是真想參加那個搖滾樂隊吧!
不過,以人家現在的娛樂圈地位,再加上她老爸實實在在地幫著自家弟弟,如果她真有這個想法,也不是什麼壞事,那就讓她試一試,又有何不可呢。
一路上想著這件事,不知不覺,丁猛的車已經開到離小區大概兩條街的地方。
這是一條主街後面的輔路,人車稀少。
月光與路燈交織下的路面像是被潑上了一層水波紋,在夜色中有一種流動的美。
正覺得心情不錯,順嘴哼著『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的丁猛,忽覺眼前一花,彷彿在路前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滋」的一聲中,豪華的雷克薩斯猛地來了一個急剎,停在了那個身影的前面。
「白展堂?」
丁猛的眼睛瞬間瞇了起來。
月光下,在他車前方的地面上,半躺半臥著的,不正是按摩館裡那只專門和自己做對的白貓嗎?
只不過現在的它,完全沒有了在貴賓室朝自己撲來時的兇猛,而是可憐兮兮地趴在地上,渾身一片……血污!
我靠,這傢伙看起來是受傷不輕呢。
丁猛二話不說地跳下車,兩大步便跑到『白展堂』身前,仔細審視了一下。
果然,『白展堂』的左腿好像被路過的車子壓到或是撞到了,軟塌塌地萎在地上,不停地抖動著。
它雪白的毛皮上沾滿了血跡,身下的地面上也有一灘血污,看起來很是淒慘,好在並無生死大礙。
「嘖嘖,瞧你這可憐樣兒,這要讓你那個瞎子主人知道,還不得和肇事者拚命啊!」
丁猛一邊嘀咕著,一邊試著想要去抱起『白展堂。』
不管怎麼說,自己和它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哪有不出手相救的道理。
『白展堂』此時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思一樣,一雙藍色的眼睛裡完全看不到之前對丁猛的敵意,反而有些可憐憐巴巴地伸出沒有受傷的右爪,搭在丁猛伸過來的手上。
「我得想想,是送你去看獸醫,還是先把你送到按摩館呢?」
丁猛的手小心地避開『白展堂』受傷的部位,剛要把手伸到它的身下托住,卻發現它腹部上竟然也有一個帶血的傷口,還在汩汩地流著鮮紅的血水。
「我靠,這還有傷,不行,得拿個墊子托著才行!」
丁猛有點心痛地用手輕輕摸了摸『白展堂』的脖頸。
老白像是讀懂了他眼睛裡的神色一樣,虛弱地用頭在丁猛的手背上蹭了蹭,眼睛裡有一種孩子般的依賴。
丁猛站起身,快步走到車邊,彎腰去取拿後座的高級絲絨墊子,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
「老白!老白!你沒事兒吧?」
他怔了一下,轉過身去,才發現按摩館裡那兩個按摩師正匆匆跑過來。
讓丁猛感覺意外的是,跑在前面的,竟然是那個盲人按摩師白簡。
白簡在聽到范平說老白又走丟的時候,下意識便要往按摩館外跑。
要不是范平死活拉住了他,指著他的假髮和女裝,他都忘了自己現在還是一個光彩照人的大美人。
畢竟這周圍是自己常出沒的地方,這個形象如果真被人看破了,實在是有點難以解釋。
白簡三兩下脫下女裝,摘下假髮,抓過一件外套往身上一裹,便和范平衝了出去。
以他的經驗,像老白這種曾經走失過又找回家的貓,再次走丟時,短期內一般不會走得太遠。
但是如果不及時找回來,貓瞇本身又沒有養成回家的習慣,它在附近野一陣後,也非常有可能又重新走上流浪的道路。
他可不能不去找它,而是在家裡賭它會自己回來。
兩個人在附近的幾條街道和小區找了個底朝天。
直轉到兩條街外的輔路上,才忽然發現路上停著一輛車,而在車旁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蹲在一隻貓的身前。
我的天,那不正是自己的老白嗎?
而那個男人……
咦?不正是那個和老白有仇的□□中燒男嗎?
看那狀態,顯然是186開車把老白撞傷在路上,正在那察看現場。
這一人一貓,難道真的是命裡犯沖,狹路相逢嗎?
眼看著那個叫丁猛的男人好像捅了捅地上的老白,沒了耐心的樣子,站起身就要上車跑掉。
白簡猛地衝上前來。
後邊的范平反應倒快,先是大叫了兩聲「老白老白你沒事兒吧」,緊跟著小聲朝白簡道,「我的小祖宗你慢點跑,那可是熟人,你別忘了你自己是瞎子啊!」
在白簡衝到老白身前的剎那,范平死命追了上來,並以餓虎撲食般的速度,猛地拉住白簡的外套,在他一愣神間,率先蹲了下去,輕輕把老白抱了起來。
白簡被老白腿上的鮮血嚇了一大跳,眼圈瞬間就有些發紅,雖然伸出了手,卻有些不敢摸它,生怕碰到它的傷口上。
「哎,是你們倆呀,怎麼把貓抱起來了?」
身後傳來丁猛的聲音。
白簡猛地轉過身來,「是你撞了我的貓,對不對?」
丁猛手裡抓著絲絨墊子,剛要往前走,被他疾言厲色地這麼一喊,一下子愣在了當地。
面前的盲人按摩師和從前看起來,簡直叛若兩人。
不知道是不是路燈還是月光的原因,他的臉此刻看起來特別的白,特別的光潔。
他的嘴唇因為生氣和緊張的原因,有點微微地顫抖,可是看起來,卻有著異於尋常的紅潤。
這傢伙怎麼像化妝了一樣,有一種粉妝玉琢的感覺呢?
丁猛心裡猶疑著,目光又落在對方的眼睛上。
那雙總是被墨鏡遮擋的眼睛,此刻完整地暴露在外面,在自己與他四目相對的剎那,好像忽啦一下,有一道耀眼的火光閃過。
他剛有些遲疑,對方已經怒沖沖地開了口,發了問。
丁猛盯了白簡的臉幾眼,沒有回答他,而是抬步走到范平面前,輕輕用墊子托住老白的身體,抱在自己懷裡。
「來,聽話,不要亂動,在這上面能舒服點!」
范平和用餘光偷看的白簡都為之一愣。
『白展堂』不僅沒有對丁猛有任何反感或恐懼的樣子,反而在軟墊上主動向裡靠了靠,帶著血污的身體幾乎完全靠在了丁猛身上。
「白師傅,你先別急,你的貓沒啥要命的大事兒。還有,我得跟你們說一聲,這貓是被誰撞傷的我不知道,我看到它的時候,它就在這躺著呢。」
丁猛對著一臉激動的白簡解釋了一句,看到他垂在身邊的兩隻手在微微發抖,不知為何,心中忽然一軟。
范平用力點了點頭,「嗯,白展堂和丁先生這會兒一副生死相依的模樣兒,肯定不能是丁先生撞的他。」
白簡的目光此時已經恢復了常態,聽到丁猛和范平的話,假意思考了片刻。
他當然看出了『老白』此時此刻對待丁猛特殊的神情。
所以他已經相信了他的話。
因為他知道,貓是一種記仇的動物,尤其是他的老白。
如果真是丁猛撞了它,它哪裡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說句不好聽的,它現在表現得不是反感,倒像是對這個186很依戀似的。
好吧,畢竟它現在是有傷在身,而丁猛又是主動去幫它,要救它的人。
所以自己這個遲到的主人就不要吃那個無形的乾醋了。
「對不住了丁先生,我眼睛看不見,聽三不聽四的,一時著急,以為你就是撞了貓的人,語氣重了,真是不好意思。」
丁猛又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兩眼,這會兒,方才有些激動的按摩師已經恢復了木然冷淡的樣子。
可是自己在他眼中看到的那束光芒,難道是錯覺?
可能是吧。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多大點事兒!行了,咱們也都別耽擱,你們倆也上我的車,咱們先帶貓去醫院才是頭等大事!」
上車的時候,丁猛想把懷裡的老白交給白簡抱著,因為他看出對方臉上寫滿了期待。
可是讓三個人都有些意外的是,當范平想要伸手接過去的時候,『白展堂』竟然靠在丁猛的懷裡不動,一副完全不想離開的樣子。
「得了,它受傷了不愛動,就讓它在我腿上先臥著吧,我腿上肌肉結實,它躺著也能舒服點,是不是老白。」
丁猛用手指輕輕撩了『白展堂』的鼻子一下,『白展堂』的鬍子翹了翹,喵嗚一聲,似乎在表示同意。
被『白展堂』閃了一下的白簡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切,說的好像誰腿上沒點肌肉似的。
你那兩條長腿,不就是更爺們兒點,更粗壯點,肌肉更……性感點嗎。
這個老白,拋開受傷讓人心疼不講,那偎在人家腿上那個樣子,還真他媽的……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