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看到丁猛和白簡一同走進按摩館, 范平像一隻胖燕子般飛奔到門口。
被雷總和那個神秘女人弄得一臉興奮的他,兩隻八卦的眼睛像是開動了閥門,滴溜溜地轉。
這三男一女、兩兩對峙的場面, 實在太讓人激動了。
不過他反應倒快, 看到丁猛一臉痞氣地站在白簡身後,忙貼到白簡耳邊, 小聲提醒道。
「186雖然知道你不是盲人了,可還不知道你就是白光吧, 那個雷老怪不是說想看你的女裝嗎, 要是他一會提起來你在酒吧女裝演出的事兒, 豈不是要露餡了?」
白簡「嗯」了一聲,確實,在來的路上, 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那就是,自己要不要對丁猛將所有的『偽裝』都全盤托出。
他承認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對這個粗豪的東北漢子有了好感。
這好感是在不斷的接觸中,從外及內, 一點點生成的。
吸引自己的,先是他充滿了男人味道的外在。他的臉,他的身體, 甚至於他的聲音,都好像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長成的一樣。
沒有人能夠否認,一個人外表的吸引力,往往是一份情感的起源。
但是外表終歸不過是一層虛無的皮, 如果好看的皮囊裡,包裹的是破銅爛鐵,這樣的人,不僅無趣,更讓人反感。
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面對一心只想增強身體能力,慾望大過天的丁猛,即便是擁有爆棚的吸引力,白簡對於他,依然是無感的。
不知道改變是從何時何地開始的,或許是從他對老白的救護,還有他看似粗豪卻細心的關懷裡,一點點開始漫延的。
直到那天在他的門外,自己聽到了,他酒後抱著老白無奈甚至有些悲涼的傾訴,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錯怪和冤枉他,一個外表很爺們兒,骨子裡卻很自卑的男人。
這樣巨大反差的丁猛,讓白簡產生了自責,多了同情。
而當流氓的木棍擊打在丁猛的背上,用他的撲擋遮住了對自己襲擊的時候,在這同情中,已經有了一份不能再欺騙自己的好感。
是啊,如果沒有這好感,自己又怎麼會主動提出,跑到他的家裡去陪他『同床共枕』呢?
可是,雖然自己對他有了好感,但就像隔在大床中間的那個抱枕一樣,似乎在兩個人之間,還是隔著些什麼。
或許,是無意中聽到的,丁猛父母期盼大猛子抱孫子的對話。
也有在樂隊時,葉茂無意中透露的,陸馨雅與他大哥之間的淵緣,還有她對他大哥的好感。
當然,也有自己男扮女裝,想要為母親圓上搖滾夢想的堅持。而這一點,也是自己到底要不要揭開面具的,很重要的一點。
因為他忘不了,那個因為身為女人,而完全不被人看好的媽媽,在舞台上受盡噓聲,卻堅持演唱搖滾的畫面。
雖然這堅持的阻力是如此之大,大到白簡不知道有多少次有了想要放棄的念頭。但是為了母親,他還是想再努力一次。
因為在白簡的心裡,有一種很深很固執的執念,那就是女裝的自己,在舞台上放歌的時候,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媽媽。
所以,拋開其他的層面,對於身為『捍衛』投資商的丁猛,一個在投資時重視效益與回報的商人來說,自己究竟要不要輕易揭開最後那層虛假的皮呢?
「范范,幫我個忙,拖住丁猛幾分鐘,我去和雷闖說句話。」
看著清秀乾淨的男生走到雷闖身邊,悄悄耳語的時候,那個一直端坐在雷闖身邊,始終戴著墨鏡的女人,扶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不停地叩擊著。
她的眼睛在墨鏡後面,一動不動地,盯著白簡的臉。
雷闖的眉毛慢慢舒展開來,目光落在客廳角落裡的丁猛身上,後者正被范平拉住,強行交談著什麼,顯得很不耐煩,一雙半瞇起的痞氣眼睛,不斷地朝白簡這邊看過來。
「所以雷總能不能幫我這個忙呢?」
白簡在最後,輕輕問了一句。
雷闖看了眼身旁整體有些僵硬的女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卻重重地點了點頭。
白簡呼出了一口長氣。
雷老怪答應了他,在丁猛地面前,不再要求給自己作女裝的打扮,也不會提她在NO25反串歌手的事兒。
不過,雷闖很快又朝白簡示意了一下,也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這些話讓白簡下意識看了那個女人一眼,有些懵懂,也有些糊塗。
或許,一切,都只能期待雷闖趕緊把謎底揭開。
雷闖忽然間俯下身去,像一個標準的西方紳士那樣,對端坐的女人伸出了一隻手。
女人下意識用手扶了扶墨鏡,她僵硬的嘴角不停地哆嗦著,似乎有些緊張。
雷闖的姿勢沒有動,好像在耐心地等待著她。
終於,女人似乎下定了決心,將右手輕輕放在雷闖的手裡,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跟三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妻子,莫秋伊。」
雷闖的聲音很淡定,卻透著一絲很明顯的溫情。
范平和白簡的目光在空間中相遇了,在他們倆的猜測裡,確實把那個女人和雷闖聯繫到了一處,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是他的老婆。
「今天在這裡,我正式替我夫人向幾位道個歉。我知道由於一些誤會,她誤解了小白,也造成了按摩館的損失,還有…」
雷闖瞥了一眼正有些懵懂狀態的丁猛,似乎有些不情願地繼續道,「還有誤傷了這位丁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雷某給大家賠不是了。」
雷闖忽然深深地朝三個人鞠了一躬。
雷夫人似乎愣了愣,猛地把手從雷闖的手裡掙脫了出來。
「你賠什麼不是?是我錯了嗎?他難道不是個小妖精嗎?雷闖,你要道歉,也應該是向我道歉,知不知道!」
她的手猛地指向了白簡,雖然墨鏡遮住了大半的臉,依然可以看出她的憤怒。
因為她祼露在外的部分臉孔,除了僵硬,也在激烈地抖動著。
小妖精三個字,讓丁猛瞬間睜大了眼睛。
便是白簡和范平,也同樣是一臉懵逼。
雷夫人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忽然冷笑了兩聲,竟然伸出手,慢慢摘下了臉上的墨鏡。
丁猛皺起了眉頭。
白簡倒吸一口冷氣。
范平則誇張地摀住了嘴,險些驚叫出來。
巨大的墨鏡後,原來遮擋的,竟然是一張無比僵硬、甚至有些扭曲的臉。
這張中年女人的臉,雖然談不上有多醜陋,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如果硬要形容,就像是蠟像館裡不甚成功的作品,僵冷、呆板,毫無生氣。
雷夫人斜著眼看著雷闖。
「姓雷的,自打你看見這個小妖精後,你說,你還正眼看過我嗎?」
出人意料地,雷闖竟然面色沉穩地點了點頭。
「當然看過,並且,從來就沒有不看的時候。」
按摩館裡另外的三個男人,此刻都有一種即便是在看戲,卻都看不懂的感覺。
這夫妻倆,一個是人盡皆知的雷老怪,而另一個…似乎比他的怪老公還要怪!
「我不信!雷闖,你以為我被你送到澳大利亞,就不知道你背著我都在幹什麼嗎?告訴你,你所有的行蹤,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雷夫人提高了音量,可是不知道是她臉部肌肉還是神經的原因,那聲音聽起來還是怪怪的。
「我當然知道你時刻都在監視我,所以我問你,我做過什麼?我有沒有在肉體上對不起你?」
雷闖依舊是一派沉穩,儘管在聲音裡,似乎隱藏著一絲痛苦。
「你以為沒做那種事就是對得起我了是嗎?你知不知道,當你一次又一次來捧他的場,對他著迷的時候,我的心裡有多難受!雷闖,你知道你對他做的這些,都是當年對誰做過的嗎?」
雷夫人的聲音在僵硬中也呈現出了一絲哽咽。
「還有那些花,那些玫瑰和四葉草,你竟然拿來送他,你知不知道,它們應該屬於誰?」
她忽然抬身衝到了吧檯前,那裡依舊放置著幾捧已經略有些乾枯的花束。
雷夫人猛地將它們掃到地上,用腳用力碾踩著。
白簡忽然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一無所知。
雷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看了白簡一眼,當兩個人的視線相遇時,他朝白簡點了點頭。
白簡知道,這是他剛才在自己耳邊說的那些話,要開場了。
「秋伊,你不要這樣,你總是在猜測,在懷疑,抓磨你自己,也折磨我。你知道嗎?看到你這樣,看到你由從前的你變成現在的樣子,我的心裡,有多痛苦,多難過嗎?」
雷闖慢慢走到雷夫人的身邊,去抓她的手。
雷夫人用力去甩,卻還是被他牢牢地抓住了。
「秋伊,你說你不放心我,總是不間斷地監視我,那你更應該知道,我雷闖這些年到底有沒有對不起你。我想你心裡有數,這些年來,除了今年偶遇的小白,我雷闖有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一個人的身上,流連過?」
雷夫人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盯著老公的眼睛。
「他一個人,還不夠嗎?對我來說,你心裡面,有了外人,有一個,還是有無數個,其實是一樣的。我只是不懂,為什麼你會看上他,看上一個男人,雷闖,我知道你是不喜歡男人的!」
雷闖用力握緊了她的手,並將她拉向自己身邊,牽著她走到白簡身邊。
「沒錯兒,秋伊,最懂我的,永遠只能是你。只不過現在的你,被你自己作得模糊了眼睛而已。你不懂我為什麼喜歡看他?好,我現在就給讓他給答案,小白,麻煩你帶我夫人去你的房間,按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白簡朝雷夫人點了點頭,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便要帶著她去自己的房間。
一邊的丁猛卻忽然發了聲。
「你就這麼相信這兩口子?不行,我跟你進去!」
他不容分說便跟了上來,高大的身體像一面牆壁般,想把白簡擋在後面。
同時,一個勉強壓下來的渾厚聲音在白簡的耳邊響了起來。
「這倆人就是一對神經病,不行,我得去照應你一下!」
白簡感覺到他熾熱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耳垂處,心裡又癢,又有一股溫熱。
「放心吧,丁先生,我心裡有數,我和雷夫人有些話,說說就會開的。而且,只要你在外面……我就會很安全!」
丁猛雖然對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事依舊懵懂,可聽白簡如此說,心裡暗爽,嘿嘿笑了笑,對他的回答表示同意。
「嗯,量她一個老娘們兒,也不能把你怎麼樣。那我就在這裡等你,真要有事兒,你就喊我!」
「嗯,我會的!」
白簡和雷夫人來到了他的臥室。
將門輕輕反鎖上後,白簡轉過身,朝雷夫人點點頭,「您先坐著,我去下洗手間,很快就出來。」
雷夫人不置可否地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看著白簡從壁櫃裡掏出一個很大的包裹,走進了洗手間。
她四下打量著,目光在簡單的,完全男性化的房間裡流連著。
除了一本泛黃的《紅樓夢》,這房間裡沒有什麼東西能讓她多看一眼。
洗手間裡的燈光照在磨砂玻璃上,透著亮,卻完全看不清裡面的人影。
大概覺得時間有點長了,雷夫人略有些不耐煩的站了起來,看了看手錶。
洗手間的門,在她正要發聲的瞬間,開了。
一個一頭長髮,身材修長,身穿黑色長裙的妙齡女子,靜靜地站在雷夫人的面前。
「雷夫人,在NO25演唱時的我,就是這個樣子,那個時候,他們都叫我白光。」
雷夫人臉上的表情出乎了白簡的意料。
他原本以為,當看到自己女裝的樣子時,這位雷夫人,應該會大吃一驚。
然而面前的這個女人,雖然可以看出些許驚訝,但更多的,卻是一種不可描述的表情。
既像是悲傷,又像是興奮,並且明顯有薄薄的霧氣,在她僵硬的眼窩中浮現出來。
她這是怎麼了?
現在感覺徹底意外的,反倒是白簡了。
「你知道嗎,你這個樣子,真的太像了…太像了!」
雷夫人的聲音中出現了哽咽。
「太像了?對不起,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雷夫人。」
白簡隱隱約約知道她是在說自己像一個人,是誰呢?
雷夫人低下頭去,從挎包裡掏出一隻名牌錢夾,並把它打開了。
「你看看這張照片吧。」
錢夾的透明夾層裡,是一張雙人照片。
看照片的質感,至少能有二十年左右的光景。
照片上是一對十分養眼的青年男女,時代感十足的裝扮下,卻掩飾不住青春的光彩。
白簡的眼睛慢慢睜大了。
他認出了照片上的男人是有著淳樸少年氣息的雷闖。
而那個女人,我的天!
這不就是女裝的自己嗎?
雷夫人拿著老照片,神色忽然變得平和了許多。
「我也跟老雷一樣叫你小白吧,小白,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其實我已經明白了雷闖的意思,很多東西,也豁然開朗了。」
白簡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現在還很困惑,那麼,我還是跟你解釋一下吧。」
「我和雷闖,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富家女與鳳凰男的結合吧。」
「我年輕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就和你現在女裝的樣子,特別特別的像。不謙虛地話,說是少有的大美人,也不為過了。」
「而且我家裡面,世代經商,算得上是富甲一方。而雷闖呢,就完全是一個出身於農村,完全靠自己的聰明和努力在打拼奮鬥的普通人。」
「所以,我和他之間的故事,說出來也跟那些老掉牙的愛情故事一樣,不外乎窮小子邂逅了富丫頭,經受了各種壓力後,富丫頭還是選擇了窮小子,然後花好月圓的老套。」
「那時候,我喜歡唱歌,喜歡粉色的玫瑰和四葉草。而雷闖,每天辛勤的工作後,最喜歡做的,就是帶一束花回來,插在房間裡,然後靜靜地聽我唱歌。」
「對了,你知道粉玫瑰和四葉草的花語是什麼嗎?是『我愛你,生生世世』的意思。」
「可惜,美好的日子,卻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變味了。年紀漸長之後,你也看到了,雷闖的事業越做越大,甚至已經超過了我家族所有人的成就。他的人也越來越成熟瀟灑,主動投懷送抱和暗送秋波的女人越來越多。當然,我知道,他從來沒有動心過。」
「而我,卻像那沒有根的玫瑰一樣,慢慢失去水分,失去彈性,越來越蒼老了。或許,這是男人與女人在生理上的天然區別,只要適應和遵從規律,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問題。」
「可是我,卻誤了。」
雷夫人向白簡苦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這裡,曾經做了不下七次的整容手術,為的,就是留住自己在他心目中青春的影子。可是你看,就是這麼奇怪,越想留住的,越留不住,卻把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個奇怪的模樣……」
雷夫人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有一絲無法掩飾的遺憾。
「我知道,雷闖對我一意孤行,非要不斷整容非常地生氣,也正是從那時起,我們開始彼此傷害,互相冷淡。有時候他會在凝視我好久後,長長地歎氣,然後一個人坐在書房裡,沉默不語。也正因為如此,我開始變得越來越猜忌,越來越懷疑,儘管,除了你,在他生活裡,並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女人或是男人……」
聽到這裡,白簡已經全都懂了。
「雷夫人,其實雷先生剛才已經說過,他從來都沒有嫌棄過你,也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你知道嗎,當他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正是我應聘反串歌手的時候,我至今還記得,他當時眼前一亮的樣子,現在回頭想想,讓他眼前一亮的,不是我,而是那個酷似你當年的樣子,對嗎?」
雷夫人愣了片刻,卻終於點了點頭。
「所以,雷先生所做的一切,現在想想,似乎都不那麼奇怪了。他追看我的演出,想看我在生活裡穿女裝的樣子了,送粉色的玫瑰與四葉草給我…其實,還都是因為你,或許,就是在尋找從前的你罷!」
人生裡,總會遇到這樣或那樣你覺得怪的人,其實他們的怪,或許,也是有原因的。
比如說丁猛,現在就覺得今天晚上的白簡和雷闖夫婦,從水火不容,到握手言和,神神秘秘的,特別的怪。
但是畢竟是混了這麼多年社會的人,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去問白簡。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保留的秘密。更何況,自己又是他什麼人呢!
和范平揮手告別的時候,白簡有些捨不得他懷裡熟睡的老白,忍不住看了又看。
丁猛撓了撓頭,「我家裡現在這狀態,房少人多,真心養不了它啊,不然,我肯定讓你帶它去了!」
白簡笑了笑,「沒事兒,離得這麼近,想它了,就回來看看。再說,你的傷口恢復得很快,我想我也很快要回按摩館來了。」
丁猛瞬間瞇起了眼睛。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恢復得很快了?我告訴你,我是因為擔心你,才強挺著跟到這來的,不然的話,現在還在床上躺著挺屍呢,知道不!」
「真的嗎?還有那麼嚴重,一點好轉都沒有?那我這幾天夜裡,為你加按兩次,不是在做無用功了嗎?」
白簡忽然想到了加按的內容,莫名有些想笑,卻控制住了自己。
丁猛忽然靠近了他一點,並且特意壓低了聲音。
「這兩天按的,不都是增強激素那方面嗎。我又沒說那方面沒有好轉,對不對?」
白簡稍稍離他遠了一點,因為他身上強悍的男人的味道,實在是太過濃郁,靠得太近了,會讓自己有一點頭暈目眩的感覺。
或許就是這點頭暈,讓他忽然也有了點調皮的想法。
「那…有多大好轉了呢?說說看。」
話是說了出來,可是白簡卻覺得自己的臉和兩隻耳朵,都不自覺地有些發燒。
這…怎麼像是在故意挑逗他一樣。
丁猛雙手都插在褲袋裡,整個人像一株挺拔的白楊。聽到白簡這忽然間別有意味的詢問,他的眼前一亮,猛地向前一步,堵在了白簡的身前。
月光如銀,剛好灑在他的頭頂。短短的頭髮、漆黑的眉毛,都在月光裡折射得有明有暗,有稜有角,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陽剛味道來。
「好轉嘛,怎麼說呢?嗯,給你比喻一下吧。」
丁猛的神色裡露出一絲非常明顯的痞氣,眼角的笑意在白簡看來,就像是一個要對自己動手動腳的流氓。
這讓他有點後悔剛才主動挑起的話題。
但是,晚了。
「沒有好轉前,雖然也不差,但大概也就是歐美白人的水平。這兩天在你給連續午夜加餐後,體力大強,嗯,估計快趕上非洲黑人的狀態了吧。」
白簡:「……」
我擦,這比喻,真是沒有誰了,活脫脫一個東北大流氓沒跑了。
一時間,他啞然失笑,想調侃點什麼,又不知怎麼接下去。
而正在這時,他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上,赫然是葉茂的電話。
怎麼辦?
白簡一下子緊張起來。
難道自己要在丁猛面前,忽然間換成女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