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坐在沙發上接電話,說是電話,其實是一個內置在太陽穴位置的通信晶片,他翹著二郎腿,姿勢很風騷:“……是是,我知道……總長,您看下個月……”
A把一個金屬指套戴在右手上,按下掌心的開關,金屬面立刻延展至整個手背,這東西0416見過,底下人教訓小弟時常戴,正想著,咚地一下,金屬拳頭破風而來,重量很大,砸得鼻樑酸痛,眼前一花。
“總長,這種事不太好辦……”B輕飄飄往這邊看著,說話的語氣和平時很不一樣,熱情、油滑,還有點官氣兒的阿諛,“……好,好,好的總長。”
A沖著0416的肚子又是一拳:“讓你進去是揍人的,你爽過了,人沒揍啊,”仗著裝備的力量,他耀武揚威,“不揍0933,挨揍的就是你!”
“沒事兒總長,”B站起來,走到窗邊,“教訓一下犯人……放心吧總長,”他很圓滑地笑,“不會給您惹麻煩的。”
電話大概是掛斷了,B又恢復那個冷冰冰的樣子,他皺著眉頭,兩手插兜走過來,一抬屁股,斜坐在咖啡桌上:“明年經費又減了,你有沒有關係?”
這話他是對A說的,眼睛卻瞄著0416,欣賞他狼狽的樣子,A甩甩拳頭,關掉開關:“這幫老傢伙,要不……再往上頭送點兒?”
B搖了搖頭,做了個出去的手勢,A就摘下指套,系上呢子制服的領口,橫了0416一眼,從外頭把門帶上了。
B從咖啡桌下來,一扭,那個腰線很漂亮,0416腫著眼睛,冷淡地別開臉,朝地上吐一口血沫子。
“怎麼,生氣了?”B從口袋裡拽出一條白手帕,純粹的、耀眼的白,質地像是綢、布一類的老貨色,在大家都習慣用超乙烯製品的現在,很少見了。
拿著這條手帕,他揩拭0416鼻樑上的傷口,0416有點往後躲,他知道天然材質很難洗淨,這點小傷,還不至於毀掉一件價值不菲的老物件。
“走吧,去我那兒。”B這樣說,直接把沾著血的手帕揣進褲兜,按下牆上的中控開關,領他出去,所有電源將在三十秒內自動切斷,電子門也將自行上鎖加密。
0416跟著他走過長長的弧形走廊,這是一條寂寞、沉悶的路,他想像著B每天走這段路時的樣子,可能會垂下高傲的頭,胳膊上的袖標也因為一天的工作松垮起皺了,身後沒有一個人,也許A和C在,但他們也和他一樣,了無生氣。
“你在想什麼?”B忽然問,用一把疲憊的聲音。
“想你。”0416答,他說的是實話,B卻停下來,回頭看著他,那神情,說是相信吧,又仿佛懷疑,說他懷疑吧,人嘛,都對難以企及的事情抱著不該有的期待。
“我不會對你有更多優待了。”B說,聲音有些顫抖。
“我知道,”0416向他展示下巴上的傷,“你的‘優待’,我也不敢要。”
B沒有說什麼,儘管他看起來有話想說,轉回身,他繼續走,沿著走廊轉過小半圈,是穿梭電梯,他們上去,說出目的樓層,金屬梯啟動起來,從五層到二十層,只用十五秒,門再打開,就是管理員的生活區了。
B的房間在一個好位置,從走廊上房門的疏密程度就能判斷哪些房間更好一點,門開時有提示音:歡迎回來,先生,今天為您準備了鈴蘭香。
照明自啟動,裡屋的留聲機哢噠一響,傳來音樂聲,還是那首歌:Non, rien de rien, Non, je ne regrettes rien. Ni le bien qu’on ma’a fait...
接著,一股雨後鈴蘭花的味道鑽進鼻腔,只是系統類比,0416明知道,但還是不禁為這份甜香感動。
B在他背後脫衣服,袖標、戒指、呢子制服,鞋子、白襯衫、半透明內褲,他光溜溜在房間裡走動,收拾好了叫0416:“剪子在花瓶那兒,脫乾淨,過來。”
0416轉頭看,瓶裡是玫瑰花,一大叢,紅得發黑,旁邊是一個碩大的模擬魚缸,他原來也有一個,那條閃閃發光的龍魚並不存在,只是32位全息成像。他抓起剪子,吃力地剪開上衣,把褲子退下去,然後朝B那邊走。
裡屋,浴室,光線昏黃。B的身體在蒸汽中模糊,是淋浴,貨真價實的水沖淋浴,0416過去,B用一張濕淋淋的臉迎接他,漂亮的眉頭,讓水珠墜得輕顫的睫毛,和紅得過分的嘴唇,他把他拉進去,看水流漫過他的鼻翼:“這優待怎麼樣?”
0416抹一把臉,笑起來:“比每天的鐳射消毒好多了!”
貼上來的是B的嘴唇,小心翼翼,若即若離,像在等他主動,0416明白長官的意思,人家是要他“服務”,於是他像B期望的那樣愛撫他了,從上到下,從前到後,B露骨地享受著,把頭枕在他肩膀上,有一下沒一下摸他的唇角。
“硬了。”0416說,說的是B,B低頭看,果真,他興奮得太快了。
“不用管它,”B紅著臉,逆著水往後捋0416的頭髮,“它常這樣。”
常這樣?0416皺了皺眉,難得大發善心:“用手幫你?”
B躲開了,從牆上的合金瓶裡倒出香波一類的奢侈品,兩手搓著打出泡沫,往0416頭上揉,當然不光頭髮,這個寂寞的長官對他“下面”也同樣溫柔。
“喂,我可不是鐵打的。”0416笑著,明明是拒絕,卻被他說得像情話。
“0933那樣的,就讓你不行了?”
“來來回回好幾次啊長官,”0416有點撒嬌的意思,貼著他的耳朵挑逗:“再說……你不是不讓碰嗎?”
這些不著調的話讓B尤為激動,從他那張迷離的臉上就看得出來,他已經急著想幹點兒什麼了,0416掐著他肚臍附近的薄肉:“放心,我知道怎麼讓你開心……”
他們從浴室去床上,海一樣的床,柔軟得像雲層,B在一側躺好,看0416甩著一根長東西,從另一側跨上來。
“啊……”一躺下,0416就舒服得歎息,這種床他好久沒睡過了,被褥像是絲綢,至少是仿絲綢製品,圖案看不清,但奢靡的觸感讓他受用。
B不說話,在床頭點一根雪茄煙,吸一口,撐起胳膊,給他喂過來:“特供的,”他像個殷勤的情人,輕輕撥弄他的濕發,“外頭再多錢也買不到。”
這個“外頭”,他指的是黨外,0416從極近處打量他,看他卑微露骨卻自以為高明地討好自己,一不小心,就笑了。
“笑什麼?”B高傲,又驚慌,好奇到連這人的一個笑都要過問。
“你這麼年輕坐到這個位子,”0416猛吸一口他指間的雪茄,把煙圈吐給他,“是不是沒少陪那些老頭子?”
B掃興了,夾著煙躺回去,不知道操縱了幾下什麼東西,天花板打下一束光,投影範圍很大,清晰地出現兩個光裸的人影。
0416一眼就認出來,是他和0933,今天白天的錄影,“幹嘛,”他故作風流地把膀子聳給B,讓他枕著,“精彩重播啊?”
“黨內禁止看色情影片,”B瞧都不瞧他,入迷地盯著眼前的畫面,“我從沒看過……這麼淫穢的東西。”
確實很淫穢,特別是0416給0933打潤滑液,那小子搖著屁股躲避的片段,當時0416覺得他們是兩情相悅,所有哀求、抗拒,不過是一點小情趣,現在消了音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那些推搡、壓制,無疑是一場倚強淩弱的強姦。
“他一直在求你,是嗎,”B通過手勢放大畫面,0933的臉明晰起來,害怕、羞憤、恥辱,各種情緒生動地呈現,“就這麼被雞奸了,真可憐。”
他的語氣幸災樂禍,讓0416反感:“他願意的,”他一副再自然不過的流氓口氣,“這種雛兒,玩兒他兩下,自己就黏上來。”
B不置可否,回縮畫面繼續看,兩具赤條條的肉體,彼此糾纏著在床上搖晃,0933的腿,姑娘似的又細又白,被0416野蠻地掰著拽著,反復插入。
這種畫面,誰看了都要欲壑難填,0416硬了,不用想,B肯定比他更來勁兒,手往下摸,火熱的皮膚、一碰就打顫的肌肉,一直到那個頂著被子偷偷摩擦的地方,握一把,手心就濕了。
“看重播還這麼激動啊,”他嘲笑B,笑他的寂寞難耐,“在辦公室自己打過了吧,癮頭也真大……”
B一口堵住他的嘴,哼哼著吸他的舌頭,喘息的間隙,他忘情地扭起腰胯,忍無可忍地命令:“上……上來!”
0416只好翻到他身上,B自己叉開腿,把下體和他的東西對好,兩根硬邦邦的東西一碰到一起,什麼指令也不用,傷風敗俗地就聳動起來。
B喜歡叫,這個習慣讓他顯得風騷,0416一邊在心裡罵他這種騷氣一邊賣力地蹭,沒蹭兩下,這傢伙就打著擺子射出來,他在床上射的樣子和在辦公桌上很不一樣,簡直仿佛氣絕了似的,讓人很想對他來點兒狠的。
0416又在他身上蹭了一陣,跪起來自己握著打,將快要泄,B急惶惶拉住他,翻個身撅起屁股,把他的東西往自己兩腿間塞:“再、再挺一會兒……”
他用腿把0416夾住,夾得很實,讓0416不得不趴到他背上,和他搞這套隔靴搔癢的模擬性愛。床很軟,隨意發揮的餘地很大,0416把戴著銬子的手撐在B頭頂的枕頭上,像要掀起一陣狂瀾般,瘋狂地往下打樁。
不出所料,B又開始叫,急喘著問:“……0、0933流……血了嗎?”
他指的是被插入的時候,“當然沒有,”0416皺起眉頭,“問這個幹嘛?”
“那……”B興奮得厲害,上下牙磕打在一起,“你讓他有快感了嗎?”
當然有,0416湊到他耳邊:“幹軟了算不算有快感,”他舔著他的耳廓,“他先射的,我都沒碰他前頭。”
B反手抓住他的肩膀,顯然被他的話挑逗得不行:“多、多說一點……”他顫抖著,把屁股拱得飛快,“被插入……是什麼感覺?”
“我又沒被人插過,”0416從後揪著他的頭髮,還濕著,滑得溜手,“看0933的反應,應該是爽翻了。”
“啊……”B躁動地咬住嘴唇,大腿根被黏糊糊地反復摩擦,但還不夠,他想嘗試,嘗試0416說的那種爽翻了的感覺,“他……放蕩嗎?”
“下次你叫我們一起上來啊,”0416狠狠撞擊著他的屁股,“現場表演給你看。”
B要不行了,只是搞大腿和說葷話,他已經有要翻白眼的意思,0416趁機套他的話:“想試,你可以找其他管理員啊,”他刺激他,混淆他的注意力,“就你這股騷勁兒,A肯定乖乖脫褲子。”
B要射了,喉結滾動,四肢緊繃:“他、他們只是機器!”高潮前夕頭腦麻痹,他說了不得了的話,“讓他們停下,他們就真一動不動!”
0416驚呆了,機器?A和C,他們都是……AI?他握住B的脖子,下身畫著圓把他往床上碾壓:“管他是什麼,有根雞巴就行!”
“雞巴……”B沉迷地重複,屁股夾緊了劇烈抖動,突然一松,失神地射出來。
0416還沒完,毫不憐惜地快速拱他,床太軟,經不住他們這樣搞,漸漸的,兩人狼狽地滑下去,疊在地毯上,聳了又聳,不動了。
0416先起來,坐到床沿上用被子擦下身,B蜷縮在他腳下,遲鈍地眨著眼睛,久久沒緩過勁兒,這時全息螢幕閃了閃,一個電子音響起來:“0933號,即時圖像。”
B終於有了點兒反應,兀自嘀咕一句:“半夜了嗎,這麼快……”顯然,是他事先安排好的,0416扭頭去看畫面,逼仄的囚艙,0933揉著眼睛下床,同時艙門打開,一個戴手銬的男人走進去,很高大,一頭泛青的短髮。
是0777號!
0416騰地站起來,盯著那片巨大的投影,0777在摘手銬,0933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傻愣在那兒,似乎有些害怕。
“你搞的嗎!”0416質問B,他太緊張了,以至於沒注意自己的語氣。
0777朝0933接近,0933明智地後退,貼著牆和那傢伙拉開距離,0777壞笑著,不停說著什麼,趁0933分神,突然一把抓住他,拽著他往床上拖。
“沒辦法,他老子我們惹不起,”B從地毯上起身,開著腿,低頭擦拭腿間的污穢,“他跟我要求的,要進0933的房間,我只能照辦。”
“你看不出來他要幹什麼嗎!”0416幾乎在咆哮,“讓他出去,立刻!”
0777已經摁住0933了,兩個人在撕扯,白花花的肉體露出來,大腿、肚子、胸脯,0933在求救,應該是聲嘶力竭的,這裡卻什麼也聽不到。
B點起一根煙,玩味地觀察0416:“怎麼,同樣的事兒,只能你幹?”
0416在忍耐,他不想表現得對0933過於關心,可B這時候卻說:“反正你也玩過了,他這樣的,”他指著0933,“多玩玩,才好玩。”
0416突然撲向他,准而狠地掐住他的脖子,電子感應器開始報警,整個手銬都發紅發熱:“讓0777出去,現在!”
“會炸的,”B冷冷看著他,“我們兩個,炸成一團泥。”
“我不管!”0416越來越使勁兒,掐得B舌頭都要吐出來,這樣僵持了一分多鐘,B終於妥協了,朝半空拍了拍手,磕磕絆絆喊出一聲:“終……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