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組隊
二十分鐘後,他們跟人組了個隊。
這件事對夏天重大的意義在於,他終於找到了能勒索的人,把武器更新換代了一次。
當時他們正順著石階向下,所有的通路似乎都在向一個方向彙集。那兩人就埋伏在石壁的陰影后面,是高手,在此之前,夏天根本沒發現這兒有人。
他只是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眼白敬安,想說點什麼——他也不確定,可能是「有點不對勁兒」,死亡的氣息並不總是那麼清晰的——那把劍就直接刺了過來。
夏天抬手架住劍鋒,這是那種在下城生死之間磨練出的直覺,不然沒有任何理由能擋住,它速度太快,無聲無息。
他們過了兩招,後面的白敬安迅速搭弓上箭,指著另一個藏身於黑暗中的人,如果他想幫忙,這麼近的距離他會給他好看的。
攻擊的人一身士兵制服,劍鋒劃過夏天的手臂時,滲出些血跡來,而夏天的劍柄擊中了他的胸口,還在脖子上留了一道血印子,再深個一丁點戰鬥就結束了。沒關係,下次他會把握住的。
這時那人突然退了一步,說道:「等一下!」
夏天停也沒停,他不喜歡被打斷,如果他計畫好了這個人要怎麼死,那麼事情理當照著他的想法發展。
對方眼明手快又架住一擊,接著叫道:「組個隊怎麼樣?我們都只有兩個人——」
夏天繼續攻擊,他繼續叫道:「彩蛋是情節賽,組隊不扣分的!」
夏天不情願地停下來,劍尖指著那傢伙的喉嚨,只要往前再送一點就能幹掉他。不過這時他也意識到,他們的確需要組隊,贏面更大,白敬安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這時,他才看出來之前見過這傢伙,就是情節賽開始時,在草原上俘虜他們的那個隊長,名叫道格,長得高大帥氣,一副殺戮秀喜歡的典型長相。
之前一路上他都一副魂遊天外的樣子,不過這是殺戮秀,顯然沒人可以一直魂遊天外。長得再帥也不行。
他一把劍倒是鋥亮,沒有任何鏽跡,只有抽到士兵籤的人有這樣的好處。
「前面是地下角鬥場,你需要一個路熟的人。」他又說道。
夏天看了他一會兒,說道:「我喜歡你的劍。」
道格瞪了他兩秒,收回劍鋒,把劍拋了出來。
夏天伸手接下,檢查了一下,把自己的鏽劍遞到他手裡,對方苦著臉接了過去。
白敬安也放下箭,陰影裡的人走了出來,也穿著士兵的制服,表情陰鬱得和那片影子不分彼此,還有道斜著橫跨面孔的長疤,一直延伸到嗓子。
「所以,」夏天查看他的新劍,「你們抽到NPC簽的也加入狂歡了?」
「沒人能拒絕狂歡。」道格說,「道格。」
夏天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夏天。這是白敬安。」
他們快速進行了一番自我介紹,道格是個戰士,他的同伴叫馮單,是個同行,說是嗓子有點問題,不太喜歡說話。
然後夏天說道:「我隊友也需要一把劍。
「戰術規劃要那麼好的劍幹什麼。」道格說。
「他就是要。」
道格瞪了他一眼,一把拿走馮單的劍,遞過去,對方張了下唇,默認了這個分配,接過遞來的鏽劍。
他們一路朝凶神甦醒的地點走過去。
夏天問道格有沒吃的,道格說沒有。然後夏天抱怨那劍也就是比喪屍手裡的好一點,一副批量生產便宜貨的樣子。道格說請他理解一下被長官剋扣小兵的生態。
他對鏽劍一臉嫌棄,說等會兒肯定能找到幾把更利索的。
「我一路上殺了好幾個同事,有些我看不順眼很久了。」他說,「我有差不多一百個同事都在下面,保準管夠。」
他笑得滿不在乎,照他的說法,自己算得上是殺戮秀的老油子,已經活過了二屆,希望能再搞定第三屆——夏天有點懷疑除了還算機靈,主要因為他長得帥,能夠裝飾賽場,才能死裡逃生活到現在。
這年頭,長得不夠帥就別犯罪,否則連在殺戮秀上當個兵油子的資格都沒有。
那個馮單一直沒說話,道格除了剛開始說過兩句,也沒再搭理他,他一副陰鷙的表情,彷彿走在所有人的邊緣。
照道格的說法,夏天他們來到地道中不久,大公就宣佈要開始召喚凶神了。
——照劇情所說,他曾是個年輕有為的大公,但在一次爭奪權位的暗殺中中了毒,雖然救了回來,但只能長年纏綿於病榻,而因為毒素,身體內部開始腐敗。對了,還有他引以為傲的容貌也受到了侵蝕。衛零那麼帥,怎麼能不提下這點呢。
在最絕望的時刻,他聽到了地底凶神的呼喚,找到了這處被遺忘的地下建築,地上人們的痛苦和對血的渴望喚醒了它……反正就是這一類的劇情。
他著迷於凶神的力量,獻祭了自己的妻子和三個孩子,還把整片土地的居民祭祀給它,而某種邪惡之物則浸染了他的精神和肉體,讓他狂熱地著迷於永生和權勢。
他常年徵召傭兵團來自己的領地,說是為了殺死怪物,實際上是為了給予祭祀。
「劇情也太簡單粗暴了吧。」夏天說。
「這是真人秀,劇情就是要簡單粗暴。」道格說,「又沒人想看咱們精彩的演技。」
他又說道:「總之,三個小時前,凶神甦醒的日子到來了,據說會在他身上復甦,從此君臨天下什麼的。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它精彩的基因圖譜。
「大公把所有人驅趕到地下,說是為了殺死那些逃往此地的傭兵,其實卻是一場大規模獻祭。」
「……所以出口封死了。」夏天說。
「是的,在殺到主辦方滿意之前,誰也出不去。」道格說。
他們路上又碰上了另外一隻四人小隊,雙方立刻動上了手。
四對四,分配很容易,白敬安手裡有箭,立刻幹掉了對方的狙擊手;夏天上前一步,和對方最前面的戰士動上了手;道格架住另一把刺向他的劍,把那傢伙引開。他的兩個新同夥身手都還不錯。
馮單負責沖在最後的傢伙,夏天瞟上一眼,就知道這傢伙肯定是下城角鬥場出來的,打架風格太熟悉了。
夏天碰上的那個不是啥高手,劍術倒不錯,但一看就是教學軟件學出來的,一點也不知道全面考量、利用地理位置。
夏天側身往雕像後一讓,那人一劍刺過來,從石像的手臂下穿過,夏天斜著刺過去,把他的劍卡在那裡。
那人殺氣騰騰看著他,好像準備進行持久戰,但是下一秒,白敬安的箭就貫過了他的腦袋。他是心多寬連對方有狙擊手都忘了啊。
夏天高興地收回劍,轉頭看戰局。
道格那邊已經進入了尾聲,馮單剛解決了對方,肩膀受了點傷,但做為作為交換,也在那一瞬間把刀捅進了對方的心臟。這類人一貫這麼打架。
但他抽劍後退時,石牆後面,另一把劍突然刺了過來。
顯然有人一直埋伏在那裡,看到情況不妙,這才想到襲擊。馮單的劍一時抽不回來,於是一把抓住刺過來的劍身,朝著偷襲者的下身就是一腳。
這下子夠嗆,那人慘叫一聲,彎下腰,馮單又朝他的下頜踢了一腳,他倒在地上。整個過程裡,馮單一直抓著劍鋒,好像沒有痛覺一樣。
夏天覺得如果要做個風格歸納,他絕對屬於打起架不要命型……但話又說回來,混跡於殺戮秀中的人,也沒有什麼精神健康的門類。
這時,可能動作太急,或他就是嗆到了什麼東西,他突然彎下腰,猛烈地咳了起來。
夏天一眼就看出來了,是舊傷。
現在醫學雖然發達,但如果沒錢,終身殘疾仍是終身殘疾,絕不會因為人類科技發達了就有什麼改變。
夏天自己的右膝一到陰天也夠嗆,希望這輪賺到點錢,能夠重新治療。
在場的顯然都知道,這事兒沒什麼好說的。就這樣,好一段時間裡,馮單用劍撐地,跪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劍上的血還在不停滴下來,他腳邊的屍體慢慢冷去。
道格冷冷看著他,他之前就解決了自己的對手,但一點也沒有幫馮單的意思。
「我猜一定很疼,好像有無數隻蟲子在喉嚨裡爬。」他朝馮單說。
馮單仍咳個不停,根本站不直身體,但仍抽出空來,陰沉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把鈍刀,不然我就不用和你呆在一塊兒了。」道格說。
夏天看看他,又看看另一個人,作為一支小隊裡碩果僅存的兩位,他倆配合上還行,但氣氛明顯不大對頭。
馮單終於停下咳嗽,用嘶啞破碎的聲音說道:「我寧願刀子利索些,也不想跟你呆在一起。」
然後他們便不再理會對方,各自去查看戰利品。夏天打量了他倆一會兒,說道:「你們以前認識?」
道格沒說話,倒是馮單開了口。他指指喉嚨:「他留的。」
「我們上一屆碰上過。」道格說。
兩人沉默下來,即使不說,發生了什麼也呼之慾出。
幾人在壓抑的氣氛下繼續向前,夏天思忖著,這兩人間瀰漫著深不可測的仇恨氣息,但又都是專業人士,知道孰輕孰重,似乎不會突然掐上去。
也確實如此,他們很快又碰上了另一支小隊,再次動上了手,四個配合默契地三分鐘搞定了戰鬥。
他們依然沒碰上多好的劍,倒是又收穫了把不錯的弓,夏天直接給了白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