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姚夢霜的焦急透過無線電波傳來，她太清楚有一個像血蛭一般的家是如何的痛苦。

　　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長大的她們，對親情求而不得，卻不忍放棄，所以委曲求全，如今成人，心中的執念卻是難以放下。

　　她卻不知，朱素早以不是原來的那個朱素，雖然同樣的渴望親情，卻大不相同了。

　　有蕭鼎的順豐車，朱素拉著蕭大少做免費的司機，快速的趕到出租屋。

　　姚夢霜等在路邊，見著朱素，拉著她便是一通說：“待會兒他說什麼都別聽，也別傷心.”

　　見著那個叫朱凡的混混，姚夢霜才知道，相較於朱素而言，她家的那點破事微不足道。

　　“人呢？”走了？

　　“說是餓了，我給他做了點飯，吃了就去你房裡睡覺去了。”姚夢霜指了指朱素的房間，房門緊閉，而客廳中亂得不成樣子，好似被搶劫了。

　　“這怎麼回事？”

　　“你弟弄的，到了就到處翻找。”在知道朱素的房間是哪個後，這人更是肆無忌憚。

　　朱素扭了扭門把手，內裡反鎖了，再敲了敲門，沒人回應。

　　“可能睡著了。”

　　朱素此時總算體會到當初的小姑娘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有這樣的家人不如沒有。

　　一腳踹出去，門開了，小房間的床上躺著一個陌生少年，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此生無望。

　　房間內，床底，書桌上，是朱素從未見過的亂，簡直下不去腳。

　　“朱素，你想要造反！才出來幾天，膽子肥了。”少年十五六歲，被嚇醒後，第一眼見著著朱素便開始叫駡，朱家的常態，任何人都能指著她的鼻子說出最惡毒的話。

　　“你，給我出來。”朱素此時怒火正盛，這個房間她住得不多，卻也是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她沒有心情和這小子周旋。

　　“怎麼說話？出來打工，翅膀硬了？去，給我端水過來，我渴了。”朱凡吩咐著。“要是不聽我的話，明天我就給爸媽打電話。”

　　朱素就是朱家端茶送水最卑微的一個，吩咐她做事已經是一種習慣，威脅她更是習以為常。

　　一旁的姚夢霜看不過去，“她是你姐姐，怎麼和她說話呢？”

　　可惜說話的語氣弱了些，全然沒有吵架的氣勢，這對於在社會上見識過狠人的朱凡而言倒像是規勸，全無威懾力。

　　“三八，管你屁事，給我滾一邊去。”

　　“你還不去？”看向朱素。

　　此時的朱素心中反倒平靜了，朱家人能拿捏她，靠的無非那點輕薄寡淡的親情，真是可憐。

　　“這次來，你還要什麼？都說了吧！”朱素端了小凳子坐下，做出商量的語氣，她想要知道這朱家人還要在朱素的身上榨出多少油水來。

　　一旁陪著的姚夢霜坐到沙發上，等著朱素一聲令下就把人趕出去，和這樣的人最好少接觸，平白的惹人傷心。

　　蕭鼎自進了這間小屋便一直在打量，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朱素住的地方，更是第一次見屋中的裝飾，如今更是知道了她和家人之間奇異的關係。

　　那個叫囂的熊孩子的態度讓人生氣，如果朱素需要，他不介意找人給這小子蒙上麻袋，胖揍一頓。

　　看看朱素的神色，沒有半分動手的意思。對他，朱素動不動就拳腳相加，難道說對自己的親弟弟，她便心慈手軟了？蕭大少有些憤憤不平。

　　“給我錢。”

　　“要多少”

　　“先給我十萬。”

　　“沒有。”

　　十萬，以朱素以前那個洗碗工的工作，什麼時候能攢夠。

　　“你有多久沒給家裡寄錢了，現在一起還。”

　　這話說的，倒像是她欠了朱家的錢沒還一般。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要不要，要就自己來拿。”朱素眼睛眯了眯，勾了勾手指頭，霸氣回應。

　　她如此說，倒是讓朱凡有了顧及，大概也發現了那個柿子一般任人揉捏的姐姐有些變了。

　　“你能拿多少，有多少都拿出來給我，我有用。”

　　“沒有。”

　　“你，為什麼來桐城？”

　　朱素大約能猜到：“惹著什麼大人物了？”以朱家對這個兒子的寵愛，加上他無法無天的性子，能保持到這個時候才出事，應該感謝老天垂憐。

　　弄出自己解決不了的事來，就是在花式作死。

　　小孩子聽見朱素的話立刻神色怪異，眼神閃爍，心中犯虛。

　　朱凡心虛之後的第一反應便是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傷了，沒時間考慮朱素是否變了，習慣性的便沖過去，鞋底對著朱素的心窩就要踹去。

　　朱素輕鬆的起身一避，現在她終於知道自己喜歡踹人心窩子的習慣是從哪兒來的了，竟是這具身體在受傷數次之後學來的。

　　想著筆記本中，被淚水沾濕的紙張，想著紙張上的委屈悲憤的字跡，她如今隱約能明白她自殺的理由了。

　　沒被踹到，朱素抬起一隻腳便踹出去，她沒有給小屁孩反應的機會，人被踹到牆角“啊啊”的叫喚起來。

　　“下次再出手就快一點，你太慢了。”小屁孩的身手如此差勁，居然敢去混黑社會，據說混的風生水起，朱素搖搖頭，無法相信。

　　“現在，給我滾出去。”朱素看了看剛才被弄歪掉的床腳凳子，早知道把這小子拽出去再出手了，損壞的都是錢。

　　看著小屁孩艱難的爬起來，看著他一步一瘸的往外走，朱素背著手，全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眼看小子走慢了便一腳踹在他的腿上。

　　“還要錢嗎？”朱素背著手問道。

　　“要。”不懂事的小屁孩立刻就被一拳擊中肚子。

　　“姐姐來教你，錢要自己賺，伸手問別人要可不是好習慣。”

　　“你要自己走，還是我出手趕你走？”朱素從姚夢霜手中接過朱凡的行李包，扔給這個陌生人弟弟，包很輕，這是打算來吃她的、喝她的。

　　“你不管我了？”

　　“你長大了，我為什麼要管你，該是學著長大的時候了。”說完，朱素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

　　“現在一分錢沒有，你讓我去哪兒？”

　　朱凡有些懵，出發前父母給了他許多錢，可惜在離開之前，這些錢都用在了請朋友吃飯上，到了桐城有朱素解決吃喝，他放心大膽花完了，現在該怎麼辦。

　　想要問朱素要錢，又怕挨打，終究忍著沒有說出來。

　　“去哪兒我不管，總之別來找我，你給爸媽打電話吧，今後別管我的死活，我也不會再管你們的死活。”以前是沒有時間搭理他們，如今，既然人來了，她便把該斷的關係都斷了。

　　“今後也別來打攪我，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朱素亮著自己的拳頭，拳拳扎實的打出去，朱凡悶哼了幾聲，真疼。

　　看著朱凡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姚夢霜傻傻的問道：“真打算和家裡人老死不相往來了？”

　　“嗯。”以朱素今天的處事態度，她的確不準備和朱家人有任何接觸。

　　夢霜妹子在聽到朱素的答案默默點頭，朱素做事最讓她佩服的便是果斷。

　　“如果你後悔了，我這兒倒是有幾個他適合的工作。”蕭鼎適時的提醒，哪天朱素心軟了，他不介意幫著安排一個工作。

　　“不用。”朱素拍拍手，麻煩事了了一樁，她輕鬆了許多。“沒事了，回吧！”

　　眼見蕭大少站定，沒有要走的意思，朱素繼續說道：“分手的事，你考慮考慮。”

　　“我說了，不分。”

　　蕭鼎慌忙的開車走了，姚夢霜湊過來好奇問道：“他惹你了？要分手。”

　　夢霜妹子並不知道朱素的病情，自然不瞭解她和蕭大少複雜的關係，不過她很清楚此時的兩人，明顯是蕭鼎在剃頭挑子一頭熱。

　　“嗯，他不幹。”

　　“朱凡今後不會再來了，我幫你收拾收拾，明天要去劇組了。”

　　按照朱素的邏輯，只要她拒絕，朱家便和她沒有半分的關係。

　　可惜她看錯了和諧社會錯綜複雜的關係，她與朱家的緣分也不會因為她的一味拒絕而了斷。

　　傍晚的一個電話，朱素來到了警局，來保才見過的朱凡出去。

　　看到沒事兒人一樣的朱凡，她歎了一口氣，這個社會關係為何會如此複雜。

　　“朱素是吧，這是你弟弟？”

　　朱素點頭，戶口本上，他的確是她的弟弟。

　　“打架鬥毆，你們和旁邊這位先生商量商量，要不要私了吧！”

　　朱素看過去，長得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身酒氣，明顯不是善茬，可惜被朱凡揍得鼻青臉腫，看不清模樣。

　　“你揍人了？”朱素問向朱凡。

　　現代人的社會複雜關係，朱素許久未接觸，所以諮詢了一番經紀人。經過郝享的全面分析，她不得不出面解決，以保證朱凡不會毀掉她在娛樂圈的形象。

　　“我睡得好好的，他走上來找打，我有什麼辦法。”朱凡有些害怕朱素，見她要發脾氣，這才梗著脖子解釋。

　　沒地方可去的朱凡，沒有朱素的接濟，更不敢回老家，只得暫時找了地鐵站作為安身之地，誰成想會遇上一個醉漢主動找事。

　　“那就是打了。”朱素眼一眯。

　　“住手。”郝享剛進來便見到朱素揪著一個小屁孩兒的衣領動手，立馬高聲阻止。

　　姑奶奶喲，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人呢？

　　“形象，注意形象。”郝享拉著朱素小聲勸說。

　　這是朱素第一次知道她還需要形象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