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屋內，林嬌嬌看著已經快笑出眼淚的蘇岩，雖然她喜歡看蘇岩笑，但是被笑的物件是自己，可就另當別論了。

　真的是好想打人怎麼辦？但是手被他抓著，力氣也沒他大，只好用唯一能動的眼神瞪他，再瞪他，然後用一副“你再笑，我就哭給你看”的無賴表情看著蘇岩。

　“好好好……”蘇岩鬆開她的手，做投降狀，他真的很久沒這麼開心地笑過了。半晌，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然後恢復君子模樣，看著林嬌嬌，一本正經地道∶“林嬌嬌，我為我之前的行為跟你道歉。”

　林嬌嬌臉上的紅潮還未退去，面對蘇岩忽然不按牌理出牌的樣子有點反應不過來，然後她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蘇岩，這人不會是假的吧？蘇岩平時沒這麼好說話的啊。還跟她道歉，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你……真的是蘇岩？不會是誰假冒的吧？”林嬌嬌想伸手捏蘇岩的臉，可她沒那個膽。

　蘇岩很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這傢伙，就不能好好說話？他道∶“這就讓你知道我是真的還是假的？”說完，雙手一下子捧住她的臉用力往中間擠壓，林嬌嬌那姣好的面容瞬間就變得可笑又滑稽起來，小嘴也不受控制地嘟著。蘇岩低頭，狠狠地吻上去。

　被蘇岩的氣息籠罩的瞬間，林嬌嬌被這突然放大的俊臉弄得臉紅心跳，眼神更是直愣愣地看著他，這是一種林嬌嬌從沒有體會過的感覺，很嬌羞，卻又覺得很舒服，這種感覺像是在仙境中，飄飄然的，讓她無比的陶醉。她嚶嚀一聲，不自覺地閉上眼楮了。

　蘇岩很滿意她現在這個樣子，看著她不自覺地嘟著小嘴的樣子，蘇岩輕笑一聲，閉上眼楮，再一次狠狠地吻上去。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茯苓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姐，用早膳吧。”

　林嬌嬌此時正被蘇岩抱在懷裡，兩人都氣喘吁吁的，一個臉色緋紅，羞的；一個臉色鐵青，憋的。

　“快放開我，茯苓要進來了。”林嬌嬌想從蘇岩的懷裡掙脫，但是蘇岩就是不放手。蘇岩就這麼抱著林嬌嬌好半天才平復了情緒，這才放開她，整理好兩人的衣服，然後拿起話本子裝模作樣地在那看。

　對此，林嬌嬌翻個白眼。偽君子，衣冠禽獸！

　蘇岩作勢要打她，用口型道，去開門。

　被指使的人面上很不爽，但心裡又偷著樂的林大小姐慢吞吞地去開了門，見茯苓一臉不懷好意地站在門口後，瞪了茯苓一眼，再一看託盤上，只有她一個人的份量。

　“怎麼只有一份？”

　“屋裡還有別人？”

　林嬌嬌看著茯苓，這丫頭絕對是故意的。林嬌嬌再瞪。

　“他之前那般對待小姐，難道就這樣原諒？”茯苓小聲地道。之前她希望他們兩人好好的，現在看到蘇岩這般，茯苓又私心地想讓蘇岩多吃點苦頭，這樣他就能更加珍惜小姐了。

　林嬌嬌沒說什麼，讓她退下，然後端著託盤進了屋子。

　蘇岩看到託盤上只有一碗白米粥、一碗小鹹菜和一份時蔬，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你在林家就吃這個？”怪不得她回來後瘦這麼多。

　林嬌嬌沒解釋，她將那一份食物遞給蘇岩，“吃吧。”

　蘇岩嫌棄地推開，“我要吃肉。”

　“大早上的吃肉你不嫌膩得慌？”

　蘇岩不說話了，只用嫌棄的表情看著那一份早飯。

　“你不吃我吃。”被鬧騰了這麼久，林嬌嬌早就餓了。當下端起那份白米粥大口地吃起來，不時地挾一筷子小菜，吃得無比的滿足。

　“咕嚕……”蘇岩的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叫聲。

　林嬌嬌抬頭看他，蘇岩已經尷尬地轉過頭去，只從那側面看見耳根子紅紅的。林嬌嬌心裡偷笑，還真的死要面子呢。林嬌嬌看到這樣的蘇岩，這是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表露過的。

　可是就這樣彆扭的蘇岩，她也覺得很好怎麼辦？

　林嬌嬌拽了拽他的袖子，“你真的不吃啊？”

　蘇岩氣狠狠地看著林嬌嬌，見她眉開眼笑的樣子，他就想用手去揉那張臉，“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蘇大少爺拿出氣勢來，“食不言，寢不語，你不知道？三歲小娃娃都懂的道理。”

　“哦，好吧。”林嬌嬌一副惋惜的口吻道∶“本來還想著我吃完了後去給你做一頓豐盛的，既然蘇大少爺不賞臉就算了，也省得我累。”說完，低頭喝粥。

　蘇岩氣結，這個臭丫頭一定是故意的。他就說，跟他頂嘴的時候，她比誰都有勁，跟別人那就是等著被賣的角色。

　“林嬌嬌。”蘇岩咬著後槽牙喊著她的名字，“是不是覺得現在有恃無恐，就敢跟我鬧了？”

　“哪有，誰敢在你蘇大少爺面前鬧。”林嬌嬌用勺子舀了一勺白粥，故意挑逗般地遞到蘇岩面前，笑得很是掐媚，“來，吃一口。”還幼稚地張嘴道∶“啊……”

　蘇岩翻白眼，這麼幼稚的舉動他才不要配合。可看著林嬌嬌那期待的又鼓勵的小眼神，蘇岩不自覺地往前湊去，正要張嘴的時候，林嬌嬌迅速地收回湯勺，將勺子上的白粥送到自己嘴裡，然後哈哈大笑地看著蘇岩那由青變黑的臉。

　笑著笑著，林嬌嬌被他瞪得有點笑不下去了，只好憋著笑，再一次自了一勺子，遞給他，“來吧，這次是真的了。”

　我信你才怪。蘇岩瞪著她，不說話。

　林嬌嬌笑嘻嘻地將勺子遞到他嘴邊，見他不張嘴，勺子直接碰到他的嘴唇，然後一臉真誠地看著他。

　蘇岩看看她，又看看已經碰到他嘴的粥，皺眉，想了想，還是張嘴了。

　結果，林嬌嬌又故技重施。在蘇岩皺眉沉思那會，她就作好隨時撤回來的準備。果然，蘇岩嘴唇一動，林嬌嬌立刻縮回了手。

　“哈哈。”林嬌嬌得意地將勺子裡的粥塞進嘴裡，然後搖頭晃腦地挑釁著。

　蘇岩一頭黑線地看著她，這麼幼稚的人到底是誰教出來的？又見她挑置地看著自己，蘇岩也不廢話，直接傾身過去，故技重施，雙手捧著她的臉用力往中間擠，強迫她張嘴。

　“哼……”蘇岩冷笑一聲，低頭，覆蓋上她的，毫不客氣將她嘴裡的食物席捲而空。然後鬆開她，換成他得意地看著一臉懵呆的林嬌嬌。

　林嬌嬌這次真的傻了。那個一臉清高，高高在上的蘇岩，居然從她的嘴裡，是、是嘴裡面搶食物？天啊，太難以置信了。

　“都沾了我的口水了。”林嬌嬌傻傻地道。

　蘇岩雙手環胸，反駁道∶“那粥還碰到我的嘴唇了呢。”

　“可……那不一樣啊。”林嬌嬌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她之所以這麼幹，就是料定蘇岩拉不下面子跟她鬧，結果……

　“怎麼不一樣？我覺得味道不錯。”蘇岩說完，不等林嬌嬌反應過來，再次襲上她的唇。

　看著這一次自覺閉上眼楮的林嬌嬌，蘇岩覺得很滿意。看來他還是要時刻盯著她，然後將她“訓練”成他滿意的樣子。

　等兩人出了門，早已經日上三竿了。要不是蘇岩的肚子再一次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估計還得鬧。

　“我要吃你燉的老母雞湯。”蘇岩老神在在地走在前面，然後囑咐身後的林嬌嬌。

　林嬌嬌翻個白眼不理他，還老母雞湯，在她看來還是燉一鍋豬蹄給他啃吧，省得來啃她的嘴。想到這裡，林嬌嬌面紅耳赤地摸了摸嘴唇，感覺嘴唇麻麻的。一定是腫了，這下要怎麼見人？

　蘇岩沒得到回答，轉頭看她。林嬌嬌毫無所察地撞到他懷裡，“嘶……”她抬頭怒視他，走得好好的，幹嘛停下來？

　“這麼迫不及待了？”蘇岩發現卸下包袱跟她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居然是這般的愜意又滿足。看到她那吃癟的表情，不但能令自己心情愉悅，還能增進兩人之間的情感交流。

　“期待個鬼啊。”林嬌嬌翻個白眼。

　她現在也放開了，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著自己的性子以蘇岩的喜好為喜好。知道他不喜歡太粗魯的女人，她就謹小慎微地做一個進退得宜的妻子，就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他厭煩，結果蘇岩還是不喜歡她。

　現在她破罐子破摔，反正蘇岩現在是想娶她的，不趁現在找回點存在感都對不起之前她受的委屈。不僅如此，還要讓他適應這樣的她，畢竟這才是她的真性情。

　林嬌嬌難得的未雨綢繆。再說，今天的蘇岩太讓她另眼相看了，她覺得蘇岩應該不會介意她現在這副樣子的。

　見她一點都不淑女，蘇岩一個爆栗子敲過去，“再敢對我翻白眼，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這話的同時，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嘴唇看。

　“流氓。”察覺到蘇岩的視線，林嬌嬌羞憤地低頭罵了一句。

　“我跟我夫人流氓，誰敢說什麼？”

　“喂，你已經休了我了好不？”林嬌嬌嘴快地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誰先簽的字？”蘇岩也不相讓，互相揭短。

　“我簽字，你就跟著簽字啊？那我喜歡你，你怎麼不喜歡我？再說那還不是你母親要給你納妾，我一氣之下才簽的？”林嬌嬌梗著脖子反擊。

　幾句話一說，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氣氛瞬間就不對勁了。

　眼看又要吵起來，蘇岩不再說話了，他心裡有數這件事情不會這麼快、這麼輕易地就揭過去的。他也作好了心理準備，不管她怎麼說、怎麼鬧，這個人他是肯定會娶回來的。他不強迫，只要她不拒絕他的靠近，他就不信他還不能重新將她追回來，而且是心甘情願的。

　“好了，這件事先不提，我要喝雞湯。”蘇岩決定岔開話題。結果，不但沒有成功岔開話題，反倒惹得林嬌嬌忽然就暴怒起來。

　“為什麼不提，心虛了？你說，當初是不是就想著讓我趕緊滾，給別的女人讓位置？”

　林嬌嬌知道自己說這些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果然，蘇岩的臉色沉了下來，“哪有什麼別的女人，亂說什麼，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隨著蘇岩這句話的落音，兩人瞬間就有了劍拔弩張的感覺。

　“你就知道對我凶。蘇岩，你混蛋！”林嬌嬌氣得掉頭就走。

“不可理喻的女人。”蘇岩心裡也有氣，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鬧起來了？看到頭也不回的林嬌嬌。他也想掉頭就走，可他知道，他今天要是掉頭就走了，那個女人明天就真的敢不讓他上門，一想到之前那種甜蜜的氛圍，蘇岩心裡有點不捨得。

　蘇岩想到這裡，壓制住心裡那股傲氣。他緊追幾步喊道∶“林嬌嬌。”他喊著她的名字，“你夠了啊，適可而止。”蘇岩覺得，他都已經放下身段來跟她求和了，她應該見好就收。

　蘇大少爺不知道，女人有時候就是不能跟她講道理，越講越亂。尤其是在男人有錯，理虧的情況下，跟女人講道理只會適得其反。這個時候，就該壓著她一頓親。

　“我就不。”果然，林嬌嬌已經一臉不快了，“憑什麼我得聽你的？”林嬌嬌剛才轉身走的時候心裡對自己說，只要蘇岩出聲跟過來，她就不鬧了。可當蘇岩真的跟了過來，說的那話又讓她不舒服起來。

　“就憑你是我的。”蘇岩霸氣地一把抓住林嬌嬌的手腕，“你還想翻出去？”

　林嬌嬌心裡美滋滋的，臉上卻不顯，依舊繃著臉。經過一上午的“胡鬧”後，她篤定自己在蘇岩心中多少還是有點份量的，嫂子之前就跟她說了，讓她不要那麼快拜倒在蘇岩的長衫下，適當的時候就要讓男人吃點苦頭，這樣他們才會更加珍惜。這也就是為什麼那句俗話被人奉為真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時刻惦記著的。

　早上被蘇岩那麼一鬧，林嬌嬌差點就投降了。現在這兩句嘴一拌，林嬌嬌又找回了一點理智。於是，林嬌嬌決定將嫂子的理論執行到底，“誰說的？我們倆已經和離了。”

　蘇岩這次臉徹底黑了，看著那個插著腰氣鼓鼓的，一副不講理的樣子的林嬌嬌，蘇岩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想掐死她過。

　蘇岩隔空對林嬌嬌點了點，然後轉身離去了。

　留下林嬌嬌在原地一臉懵呆。她這是矯情過頭了？蘇岩被她氣走了？那他還來不來……一連串的問題飛快地砸過來，砸得林嬌嬌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蘇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嫂子……”半晌，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林嬌嬌才哭著喊嫂子。

　蘇岩見他離開，林嬌嬌都沒挽留一下，心裡頓時酸溜溜的，很是不舒服。走到門口遇到管家，管家趕緊給他行禮，張嘴正欲說話，蘇岩臉色差勁地立刻制止，“我不想聽。”然後甩袖離開。

　只剩下管家搖頭苦笑，他這次真的準備喊姑爺的。

　蘇岩一身寒氣地回到家，坐在書房沉思許久。他覺得自己現在十分有必要瞭解下女人的心思。林嬌嬌明明是喜歡他，早上兩人也明明相處得很愉快，為何說翻臉就翻臉了？害得他連一頓飯都沒吃著，尤其是心心念念了好久的雞湯。

　蘇大少爺第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難道，林嬌嬌的喜歡也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深？或者說，她的喜歡是可以收回的？

　一想到林嬌嬌對自己的喜歡會收回，蘇岩就覺得心裡堵得慌，有了一種即將被人拋棄的危機感。不行，打鐵趁熱，必須要在短時間內讓林嬌嬌對他的喜歡多一些、更多一些，讓她依賴他，全身心地愛上他，這樣她就再也離不開他了。

　“少爺。”長久端著吃食進來，然後將食物一一擺放在桌上，一盅雞湯，一碗米飯配上紅燒肉和醃制的鴨胗。現在已經過了早飯時間，午飯時間又沒到，長久只能弄來這些現成的食物。

　蘇岩現在是又餓又氣，當下趕緊走過去坐下，拿起筷子就吃。吃了半碗米飯，他擱下筷子，拿起那盅雞湯，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眉頭一皺，滿臉嫌棄對長久道∶“這是哪個廚子做的？這麼腥。”比不上林嬌嬌燉的一半。

　長久趕緊回話，道∶“是章廚娘。”

　聞言，蘇岩不再說什麼了，那個章蔚娘是他們家的老人了。當下只得撇開雞湯，吃起別的。蘇岩吃完後，問長安蘇定柔在不在府內。

　長安點頭。

　於是蘇岩決定去找這個大妹妹聊聊天，看能不能學到一點對付女人無理取鬧的法子。

　彼時蘇定柔正在跟翠柳說話，翠柳的口氣有點著急，“小姐，那邊又來催我們了，但是這個月的月例還沒發下來，怎麼辦？”

　蘇定柔放下書，滿臉的不耐煩，“不是還有從林嬌嬌那得來的銀子嗎？”

　“是啊，可是那九百兩你已經花得所剩無幾了。”翠柳小聲地回答。

　“哼。”蘇定柔氣得將書本砸在地上，“你去告訴那掌櫃的，我堂堂蘇府的大小姐還能欠她們的錢？”

　啪的一聲，門被人推開了。

　蘇定柔正欲喝斥，見來人是蘇岩，當下嚇得臉色都變了，愣了下，趕緊起身，不安地看著蘇岩。

　“你欠了誰的錢？為什麼欠錢？還有，林嬌嬌的錢又是怎麼回事？”蘇岩冷著臉看著蘇定柔。

　自從父親去了後，他沒時間在家，也沒有時間跟妹妹們說話，此刻看到蘇定柔，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子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妹妹了。這種感覺讓蘇岩心裡難受極了，他沒有照顧好妹妹，他沒有做到一個當哥哥的責任，她在外面發生什麼，他一無所知，這種感覺讓他充滿了自責。

　在蘇岩的逼問下，蘇定柔只得娓娓道來。

　一個月前，蘇定柔參加了一個涼州城有名的詩詞大會。會上，沒有林嬌嬌礙眼，蘇定柔一時風頭無兩，許多才子、俊傑們都圍著她轉，這大大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但是這些所謂的才子俊傑，蘇定柔一個都沒看上眼，倒是遠處涼亭裡獨自喝酒的那黑衣男子讓她有了心動的感覺。那人長得很是好看，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樑，還有那一身桀驁不馴的氣質都深深地吸引著蘇定柔。蘇定柔知道，能出現在這裡的，都不是一般人，於是當下有意地接近那個人，不想那人根本不理她。

　習慣了被人圍繞，冷不丁夠人這麼不給面子地拒絕，蘇定柔不但沒有退卻，反而更激起了她的好勝心。於是，她想法子打聽到那個人的情況後，開始製造機會，一次不行來兩次，兩次被拒她再想法子製造第三次的偶遇，只因為那人據說是從京城裡來散心的某位世家的公子。京城，那是她從沒有去過，也不敢想的地方。

　為了吸引也為了增加自己的魅力，蘇定柔將所有的積蓄都花在打扮自己上了。可是她的私房錢不多，那些上等的綢緞、首飾動輒上百兩，多則上千，只幾次下來，蘇定柔就買不起了。

　可蘇定柔現在已經魔怔了，她必須博，現在退卻，她不甘心。於是她打著蘇家的名號，在一家經常光顧的首飾鋪子裡賒欠了一萬兩銀子，全都用來買各式各樣京城裡流行的首飾。

　“你好大的膽子。”蘇岩看著蘇定柔低著頭，氣不打一處來。他的妹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榮好勝、膽大妄為了？一萬兩？那是他蘇家所有商鋪一個月的盈利。蘇岩氣得不行，一邊氣妹妹，一邊又氣自己對妹妹的關注不夠。

　蘇定柔不說話，只低聲抽泣。

　“林嬌嬌那錢又是怎麼回事？”蘇岩冷聲質問。

　蘇定柔看著他，不敢說。

　蘇岩一拍桌子，“還不老實交代！”

　被嚇得直哭的蘇定柔只好將她怎麼哄林嬌嬌買那塊玉，然後又轉手退回去換銀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們蘇家就缺你這幾百兩銀子？讓你不惜算計你嫂嫂？”

　“她不是我嫂嫂。”蘇定柔忽然大喊著，淚眼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不配！憑什麼、憑什麼她生下來就得到寵愛？憑什麼她事事壓我一頭？憑什麼她能嫁給我這麼好的哥哥？

　憑什麼？”蘇定柔魔怔了一般地哭喊∶“我就是不喜歡她，五年前，你不顧我的喜歡。硬是將那面鏡子送給她的時候我就不喜歡她。你偏心，你一直都偏心。”

　五年前？蘇岩蹙眉，“什麼五年前？”

　蘇定柔睜著淚眼，不相信地看著他，“你不知道她是五年前那個你送給她銅鏡的人？你騙我！不然你為什麼娶她？”當她第二天看見新婚的嫂嫂後就認出那正是五年前那個“搶”了她銅鏡的那個人。

　五年前？銅鏡？蘇岩皺眉回憶。五年前，那是父親離開的那年，所以他是很不願意去回想那一年的。

　蘇岩從腦海裡挖出那段記憶想了許久，對了，乞巧節。他帶著妹妹們逛街，在一個有趣的攤子前看到一個手氣很差，準頭更差，但是又執著、倔強的小姑娘，花光了所有銀子都套不中那面小銅鏡。看著那姑娘滿臉的懊惱和不甘，他心覺不忍。再看到鳳啟書院的玉牌，他決定幫她拿到那面鏡子，他不希望看到她臉上那抹遺憾。

　於是，他出手幫她拿到了那面鏡子，那至今還記得她當時看他的眼神，有欣喜，還有對他的崇拜。年少氣盛，有人崇拜讓他得意極了。

　原來，那個小女孩就是林嬌嬌？蘇岩忽然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驚喜中又帶著一點遺憾。

　他要是早一點知道，應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吧？

　蘇岩想到這些後，再看蘇定柔哭紅的眼楮，歎息一聲，“父親走得早，我一心想撐起蘇家，難免忽略了你們。那銀子哥哥會去還的，哥哥也會給你挑一門好親事。至於你說的那個人，我知道，但他不是你能肖想的。”說完這些，蘇岩轉身出了門。

　回頭，蘇岩讓長久還了那一萬兩的欠債，又給了蘇定柔五千兩零花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