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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叫著鬧著,不知不覺竟然就到了目的地了。從車上下來,顧北猛然想起英文裡面有個詞叫 in the middle of nowhere。用在這裡再合適不過。除了在山裡穿行的鐵軌,四下望去只有層層疊疊的山,完全看不出文明的痕跡。這個地方是童童鬧著要來的,顧北覺得她恐怕不太喜歡,轉頭一看,果然,剛才還歡實的人這會兒蔫蔫的,到底還是個city girl。
劉天章和來招攬生意的老鄉談妥了價錢,招呼大家一起乘船渡河。
渡口在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河也像是從兩山之間生劈出來的一樣,水倒是清可見底。童童伸手摸了一下,吐著舌頭縮了回來,冰的。
撐船的大叔笑著說,玩水你們可來晚了。這時間下水要凍病了。
太陽這麼大,天氣還這麼熱,怎麼水就曬不熱呢?童童好奇的問。
啊,都是上面水庫裡定期放出來的水啊。周圍又都是山擋住了吧。還有天氣你們也別大意了,城裡人不禁凍,早晚只怕要加衣服才行。
不能下水,還能玩些什麼啊?大家七嘴八舌的問。
游泳不行,划船可以阿。爬山也行。你們看。大叔一手扶著櫓,一手遙遙一指。這時候船剛剛拐過一個灣,露出不遠處一座秀氣挺拔的山峰來。很多人來爬這座山,那個快到山頂的是個城裡來的醫生,在我們這兒蓋了房子,每個週末都來。
啊?什麼也看不見啊!騙人的吧?這山很陡呢。一群人手搭涼棚擋住刺眼的陽光往山上眺望,不一會兒就失望的大聲抱怨。顧北的眼力不錯,但是也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個移動的黑點而已。
大叔哈哈大笑,都是大學生吧。書讀多了眼神可不行啊。體力也不行了吧。這位齊大夫可是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
真的?那我們也去爬爬看。果然點將不如激將,所有的人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童童。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曬死了,下星期要綵排了,沒法見人。小初好像也在猶豫著要不要留下來,可是顧北還沒說什麼,劉天章過來把他招呼上了,你跟我們走,別擔心她,只有她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她的份兒。等旁人聽不見的時候,他又拍了拍小初的肩膀,別使勁擼老虎鬍鬚啦。就算姐姐要人陪,也有人該留下來。機靈點,好兒多著呢。這麼一說小初只好跟上了。
顧北也沒有留下來陪童童,他就問了句,真不去?童童正和房東的女兒那兒拿簡易釣竿,頭也不回向他擺了擺手。顧北就跟著大部隊走了。劉天章開玩笑說,真放心啊?早知道我就不攔著小初了。顧北說,攔得好,攔得好,你沒發現他們倆湊一塊兒就沒好事。
是麼?不在一塊兒就好了?
那是,兩個掃把沒有把握,一個掃把還好對付。顧北自信的說著話,四下看了看,從路開始陡了,那個跟著他們出來的‘掃把’就一直疲疲沓沓的拉在最後面。
顧北把別人讓過去,走到小初身邊,一看小孩一腦袋薄汗,臉色又不太對。顧北趕緊從口袋裡拿了塊巧克力糖出來,嘴上輕輕喊,抗住!抗住!你可千萬別在這兒再來一回。他把糖剝了紙湊到小初嘴邊,心裡隱約有點得意,吃!看我早有準備。
小初閉緊了嘴,費力的搖搖頭,冷汗涔涔而下。半天他才虛弱的說,不是那個。我,我暈高。你,別管我了。
操!顧北看看周圍不上不下的鬼地方,額頭的青筋暴出來了,他就知道,一碰上小掃把,防不勝防,跑不了都是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