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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童擦乾了眼淚,走進隔壁的房間。劉天章正在那裡吸煙。
喲,劉媽開始走頹廢路線了。說著,周童把手上捏著的香水盒摔在自己的背包上,又把帽子也摘下來扔上去,她隨手抿了一下頭髮開始動作粗魯的收拾行李。
劉天章默默的走到周童身後。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們滿意了吧。我可以走了嗎?周童語帶諷刺。
劉天章蹙著眉頭,童童,別這樣。今天住在這兒吧。你不是說回去家裡也沒人麼。
沒人那也是我家。周童哭了。劉媽,我知道你們因為趙小初的事兒都討厭我,對吧?我也覺得我壞透了。可是我真的很難受。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後悔從那天晚上開始的所有事,如果我沒纏著顧北要回家拿南姐給我買的東西;如果我沒有在樓門口碰到趙小初;如果我多問了一句他是哪個班的;如果我沒有把他帶到咱們那兒去;如果我不張羅著讓他跟我們一起玩;如果我不操心他那些七七八八的事。不會有今天!至少什麼都能保持不變。
我知道我不該怪小初的,可是你知道麼,我就是忍不住會想,像他這樣的人不就是用這種永遠小心翼翼,永遠可憐巴巴的樣子去打倒別人麼?他永遠忍耐,永遠退讓,所有的人跟他在一起都是壞人。我不想當壞人。可是我沒有辦法!
我和顧北認識這麼久,他很少跟我急,有數的幾次,一次是為了我媽,後來全是為了他。可是我那時候還傻乎乎的和顧北吵架呢。
劉天章把周童拉過來圈在懷裡,周童哭得完全沒了形像。你們都變了。你們都偏心他。你天天寫信要我回來。顧北也寫信要我回來。他有什麼幹嘛不自己去說清楚。我為什麼要回來,跟我有什麼關係了?
劉天章說,周童,我知道你委屈。不過哥得說一句,哥不偏心眼兒。哥心疼你,跟心疼天玥是一樣的。
周童忍不住噗的笑了一下。我可沒你妹妹那種本事。早知道不學琴了,還是散打管用。笑完了忍不住還是哭。還說心疼我呢,你還不是擠著我回來。
劉天章說,童童,你是個明白人。我承認我是看著小初不落忍。你知道每次他看見你的信有多高興嗎?好些事兒,我不知道。我也不打聽。我就是琢磨著,要是就這麼不清不楚的,你也憋屈不是。冤有頭,債有主,要是你不服,咱們立馬去找顧北,揍他出氣,我幫你。
周童撇嘴,揍他?你那胳膊腿兒的還不夠給他下飯呢。
劉天章說,這不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麼?正義之師打不過也得打。
搞了半天天玥那一套都是跟你學的。你就毒害少年兒童吧。
劉天章笑。周童大大方方的在他的襯衫上擦了鼻涕和眼淚。想了想,有點心虛,那個,顧北,會來麼?
劉天章說起來也有點來氣,剛才他給顧北打電話,顧少爺居然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劉天章也急了,撂了幾句狠話把電話摔了。這時候他只跟周童玩笑說,不知道。說不定這人膽兒小,知道我們憋著揍他,不敢來了。
周童知道他的意思勉強笑笑,也岔開了說,劉媽你們家不做實業,改用麻袋直接從國庫裡撈錢了吧。長安街上這麼貴的地方,隨隨便便弄兩套房。
劉天章正色說,童童。咱得說清楚。這個是專門為你來的。說實話,我挺服你的。其實你不回來,或者你隨便幹點什麼,我覺著都是應該的,沒人能說你什麼。可是你來了。比別的什麼都強,我看至少比顧北強。這人最近看著完全不是回事兒了。
周童苦笑,說,其實顧北。。。
劉天章趕緊攔住,別別別。我怕回頭被人滅口。你們這筆糊塗賬,我就看到這兒就算完了。
周童眼珠一轉,說,那你又找我回來,還不是就向著小初。你不覺著這不好啊?!
劉天章說,你要是非要我說,我究竟偏向誰,我還真說不出來。我和你們倆一早就認識,小初怎麼樣我們也都是看在眼睛裡的。我把你們仨當朋友,當兄弟。老實說,這事兒我不贊成。不過,我也不打算給誰拿主意。我就是看你們都憋得難受,連著我也倒楣才幫著掀掀蓋子。
說著他想起個事兒來,你說顧北也讓你回來?
周童噘著嘴不說話,顧北的email跟劉天章風格迥異,簡單明瞭兩句話,鬧夠了沒有?趕緊回來。周童想起這人來還是有點牙根癢。
倆人嘀嘀咕咕說了會兒話都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都在猜測老實孩子趙小初被孤零零的放在隔壁,有一隻姓顧的大灰狼到底來了沒有?周童在窗前打轉兒,故意說給劉天章聽,他們家就在南河沿兒,爬過來這會兒也該到了。
劉天章翻白眼,心說你就裝吧,不就是想讓我當刺探情報的小人麼?內心鬥爭了半天,好奇心戰勝了道德心,劉天章輕輕把門扭開了。這時門口剛好走過去一個人,劉天章做賊心虛,停在那兒不敢動。就在腳步聲慢慢走遠的時候,又有人跑了出來。劉天章聽見趙小初大喊了一聲,顧北,我喜歡你!
劉天章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窗前的周童身影僵直,耳朵高豎也在凝神聽著。想了想,道德心戰勝好奇心,劉天章又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