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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田小姑娘》第5章
第五章 結識官老爺(1)

更新時間:2018-01-12 17:00:09 字數:5522

 怎麼回事,他們變成土匪了?

 鄭家三兄弟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眼前忽然飄來一道黑影,不分青紅皂白的給他們一人一拳。

 那拳頭可真重呀!打得人眼冒金星,天旋地轉,整個人飛出去,久久起不了身,如墜五里霧中。

 鄭老大掉了兩顆牙,鄭老二下巴歪了,鄭老三眼睛黑了一個,三人疊成一團像疊羅漢。“你、你是誰?”居……居然敢打他們?!

 “我是她的債主。”話一落,青棉布鞋踩上一隻擱在地上的手,殺豬般的慘叫聲應聲而起。

 “債、債主?!”真的是欠債的?

 “她的板車和她的人都歸我管,未經我的允許你敢動她——”他再用力一踩,淒厲的慘叫又來了。

 “她……她占了我們的攤位……”鄭老大抱著手,眼露懼意的往後退,這煞星太可怕了。

 “占了就占了,要叫她吐出來嗎?”

 沒人敢點頭,鄭家三兄弟再橫,也有人比他們更橫,人家是狂到無邊,根本不跟你講道理。

 “你怎麼現在才來。”剛才一臉驚恐萬分的小姑娘突地往“債主”胸口一戳,語氣兇悍而驕縱。

 咦!不是怯弱的小可憐嗎?怎麼一下子變成小母老虎?

 “我剛到酒樓時就看到你大哥出事了,幾個吃霸王餐的客人鬧場,不肯付帳,你大哥上前要錢被他們給打傷了。”牛輝玉生性秉良,不知人心險惡,自以為能勸人。

 “什麼?!嚴不嚴重?”牛雙玉心急地捉住他的手。

 “我就是送他去醫館才來遲的,大夫說是皮肉傷,不打緊,養幾日就好了。”大夫開了藥,外敷內服都有。

 聞言,她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我嚇死了。”

 “還有事能嚇著你?”嘴角上揚的趙冬雷眼中帶笑。

 “哪沒有,我不就被嚇得手腳發冷,嘴唇泛白,心口砰砰的跳個不停。”她受了莫大的驚嚇,大概會連著三日作惡夢吧!得到廟裡求個平安符安安神。

 “他們才嚇得不輕,你那驚天一吼,神佛也驚動了。”大概沒想到外表瘦弱的小姑娘是塊鐵板,這下著了道,敗在軟綿綿的小姑娘手中。

 鄭家兄弟幾人躺在地上哀嚎,又是傷又是痛的嚎個不停,他們臉上有驚慌和怨色,像是想逃又不甘被打,想趁機討回被人踩在腳底下的顏面,他們從未這樣丟臉過。

 橫行市集十來年了,頭一回挨打,面子掛不住呀!

 “敢光天化日行搶,對弱女稚子施暴,膽子能小得了嗎?他們也就裝的吧,想博取同情。”人真的不能只靠蠻力,有時也要動動大腦,力敵不如智取。

 沾沾自喜的牛雙玉不敢太得意,菱角嘴微揚罷了,她才不和魯漢子動手,贏不了也失了格調,倒不如發揮小姑娘的弱勢,集群眾之力予以懲罰,欺善怕惡是人之常情。

 沒瞧見同仇敵愾的百姓那麼多嗎?肯定也吃過他們兄弟的虧,這才群起憤慨,你一腳我一口痰的出氣。

 “如果對方不予理會,執意要對你下手呢?就你這小身板逃得掉嗎?”有些後怕的趙冬雷不免語氣重了些,他想著自己若是再晚一步,眼前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只怕落不得好。

 “可也不能讓他們搶了我的錢,我家的板車吧!我們辛辛苦苦得來的為什麼要讓給別人,誰跟我搶我就跟誰拼命!”牛雙玉秀氣的小臉上有著狼般的狠色,以及被生活磨出來的不服輸。

 “你……”看她一臉與外表不符的倔氣,他竟狠不下心責備,心裡有著他不願承認的心疼。

 “土匪在哪裡?誰喊土匪了!快快快,捉起來,不能錯放一個……”真要命,一向風平浪靜的小城也進匪,真是太不像話了,守城的軍士都在打盹不成?

 一名三十出頭,穿著雲青色儒服的男子匆匆而至,他身後跟了七、八名衙役,留著老鼠尾巴似的八字鬍,神色緊張,頻頻拭汗,那袖口還有墨染的污漬。

 “在那裡,他們是土匪!”在沒人敢開口的時候,一道脆生生的軟音直指往外爬的鄭家兄弟。

 “誰是土匪,別亂說,我們是良民,少來誣衊!”鄭老大、鄭老二怒目相視,鄭老三褲底嚇出一泡尿。

 “他們是土匪?!”看起來像公門裡的男人眯起眼,低視被揍得鼻青臉腫,有點眼熟的壯漢。

 “他們就是惡名昭彰、橫行鄉里的屠夫三兄弟,四處做案,打家劫舍,不將其繩之以法,後患無窮。”牛雙玉棒打落水狗,說得鏗鏘有力,讓人有口難辯,有苦難言。

 “什麼屠夫三兄弟,本主簿聽都沒聽,你……咦!等等,這不是殺豬的鄭家兄弟嗎?”的確是屠夫,殺豬無數。

 鄭家三代在清江縣賣豬肉,一開始只是賣,後來也殺豬,越殺越多後,名聲也就傳開了,每到年底有村民要殺豬過年就會請他們上門,那段時日他們會忙到沒時間賣豬肉。

 “青天大老爺,你認識無法無天、無惡不做的強盜嗎?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吧?”一看自稱主簿的男人似與鄭家兄弟有交情,牛雙玉連忙揉紅雙眼,裝出受害的模樣。

 一聽“青天大老爺”,想當官想瘋了的余主簿樂了一下,但又聽到同謀,嘴邊的一點笑意為之凝住。“本主簿怎會是強盜,小姑娘莫要胡言亂語,我們是公差。”剛好路過聽到喧鬧,因此來逮人的。

 “那你們為什麼不把人捉起來,放任他們為非作歹?”她故作天真的偏著頭,利用瘦小的外表“童言童語”。

 若她不說,真像八、九歲的丫頭,反倒她身後壯實的牛豐玉倒顯得比她年長,說是哥哥也有人信。

 餘主簿乾笑著撓撓耳,擺出嚴肅的官架子。“他們不是土匪,是本縣城的殺豬戶……”“青天大老爺收賄嗎?”她一臉無知的問。

 “嘎?!”余主簿冷汗直冒。

 他收賄呀!在衙役當差的誰不會收個三、五兩的孝敬,只要沒犯什麼大事,手一抬就放過了,可是這不能提呀!大家心照不宣,只能做不能說,暗暗收些好處。

 余主簿家就常收到鄭家兄弟送來的蹄膀、三層肥肉和一些應景的節禮,他還誇過這幾人上道。

 “不然遇到有人行惡為何不秉公處理,好像有心袒護似的。”官字兩張口,上口吞錢,下口要命。

 “哪……哪有不辦理,是要先瞭解來龍去脈,不好先入為主驟下評論。”哎呀!這汗怎麼越流越多,他沒事湊什麼熱鬧非要來瞧瞧,想爭個擒匪的頭功好平步青雲。

 “大人不曉得他們是慣犯嗎?同樣的事可能不只一次,你們怎麼也不管管,我和我弟弟年紀小,只想賺個三餐溫飽而已,這樣也不行嗎?”她佯哭的抽起鼻子,有模有樣的扮起悲苦小姑娘。

 牛雙玉悄悄伸手往弟弟的腰肉一掐,弱聲的喊了一聲哭,牛豐玉淚珠兒直直落,哭得好不傷心,引人唏噱。

 他是真哭,並非做假,因為姊姊掐得他好痛,他痛到大哭,覺得好委屈,他們是親姊弟嗎?下手這麼狠。

 “可憐喔!沒爹沒娘的孩子就是命苦。”賣櫛瓜的老婆婆說得不大聲,但有耳朵的人都聽得見。

 一人開口,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落井下石,誇大的描述适才的情形,加油添醋的群起攻訐,沒人為鄭家兄弟說一句好話,全在指控他們昔日的惡言惡狀。

 誰沒被鄭家惡人斥喝過,誰少吃了一點虧,他們平時就不是好相處的,若是說上兩句不中聽的話,輕者被砸攤,臭駡幾句;重者還會動手,狠踹兩腳,讓人不要多管閒事。

 “就是呀!人家好好的擺攤,偏要來鬧……”

 “真是太不要臉,瞧人家小姑娘多可憐,弱不禁風的,還好意思對人家下手……”

 “不過十文錢的攤費,三天一市集,就算占了一個月,十次才一百文,多賣幾斤豬肉就回來,何苦為難這對姊弟。”

 “哎呀!鄭家兄弟也不是頭一回幹這種事,上次賣魚的老漢和他孫女不就是一文錢也沒賺到,還倒阽了攤費和一簍魚?最後一老一少抹著淚走掉,直說活不下去,要回家上吊……”

 “對對對,還有之前賣油條燒餅的父子,整個攤子都給掀了,油鍋倒了灑在身上……唉!那才是真慘,當父親的沒多久就死了,小兒子為了葬父,賣身給人當奴才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把餘主簿搞得非常頭大,他不快的瞪著還想求情的鄭家兄弟,心裡仍有息事寧人的意思。

 “都給本主簿安靜安靜,待我問明白了再說。”他先平息眾人,再把鄭家兄弟撈出來,還想吃塊肉油嘴。

 “人證物證倶在,還要問?大人不會收了別人的好處,要吃案吧!”有刺的骨頭也咽得歡?

 被這話噎到的餘主簿當下有下不了臺的難堪,惱羞成怒的沉下臉。“我不是大人,只是個小主簿罷了,你一個小姑娘見好就收,不要胡攪蠻纏,你再鬧我就捉你蹲大牢。”

 看出他有意私了,不肯主持公道,牛雙玉聲音略微一揚。“土匪行徑不能告官,那要律法做什麼?大家都占山當土匪算了,地也不耕,田也不種,坐享其成等天上掉銀子。”

 “你……刁民。”口齒太伶俐了,叫人招架不住。

 “主簿大人不管,我可以去找知縣嗎?知縣不受理再找上知府,若是知府也兩手一擺,不顧百姓死活,我乾脆去告禦狀好了……”

 “你、你……”越說越荒唐,一點小事也要告禦狀,她以為皇上是她說見就見的嗎?真是戲看多了。

 餘主簿正想著如何為鄭家兄弟脫罪,趕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不信一個半大不小的丫頭他還應付不了。

 這時,一道低沉的笑聲從後邊傳來,他一聽見這熟悉的聲音,當場就慫了。

 “呵呵呵,誰都可以去告禦狀,只要敲響登聞鼓,再把自個兒弄得半死不活、血流不止就成,不過也不到那麼嚴重的地步,還有本官在。”為官者當愛民如子,解百姓之苦,為民分憂。

 “大人……”余主簿面上一訕,拱手作揖。

 段青瓦面容冷肅的一揮手,示意要他不用行禮,但一轉身又是一張笑臉。“小姑娘,膽兒不小,居然敢戲弄官差,殊不知謊報也是有罪的,擾亂地方安寧的罪可不輕。”

 “我哪有戲弄官差,實話實說也有錯?”牛雙玉不服氣的扁著嘴,她最討厭當官的。

 有錢座上賓,無錢莫進來。

 “你指稱他們是土匪?”知縣大人段青瓦眼神一掃,抵死不認的鄭家兄弟直搖頭,搖得頭都快斷了。

 “敢問大人,不告而取的偷兒叫什麼?”想搶她的銀子便視同破門殺父的仇人,輕饒不得。

 “賊。”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窮兇惡極、搶人財物的,又稱什麼?”她設了個套兒請人跳,不怕人家不入甕。

 “土匪。”啊!陷阱。

 話一出口,段青瓦就發現上當了,被看似單純的小姑娘擺了一道,他略微懊惱的氣自己不謹慎,竟會犯如此明顯的錯誤,他太小看人了,也不該一時疏忽,落實了鄭家三兄弟的罪,他們三人的行為還不到土匪的地步。

 其實他早就在對街的茶樓飮茶,從二樓廂房裡從頭看到尾,沒有一絲遺漏,他還覺得小姑娘挺聰慧的。

 原本他沒打算出手管這件事,天下不平事太多了,想管也管不了,小姑娘也該學一課,凡事不該強出頭,該妥協的時候就要低頭,拿玉瓶砸石頭得不償失,吃虧的是她自己。

 誰知她腦子轉得快,把事情鬧大,甚至大聲嚷嚷激起百姓的憤慨和驚懼,逼得官府不得不出面。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民怨猛如虎,比苛政更可怕,一旦百姓被激得失去理智,怕是小小的地方官也鎮壓不住。

 於是敬佩之余,段青瓦也有些哭笑不得,這年頭的小姑娘都這麼剽悍嗎?為了一點小事構陷人入罪。

 “官差大人,你們還不把人捉起來,大人都親口證實是土匪了,那便是證據確鑿,還不打入大牢,秋後問斬。”電視上都這麼演,她照本宣科地狐假虎威一番。

 斬……要砍他們腦袋?!鄭家兄弟三人眼睛一瞠,嚇得面無血色,想省點攤費而已,怎會攤上殺頭大罪!

 “大人……”官差們不確定的一手放在刀上,等著大人的命令,他們不敢自作主張。

 “沒事,本官和小姑娘聊聊。”段青瓦一抬手,讓人暫退一旁,他笑笑的走上前。

 “大人想包庇罪犯?”牛雙玉有點問罪的意味。

 他眉一揚,略感有趣。“我看他們比你還慘,小姑娘何必得理不饒人,多給自個兒樹敵。”

 “大人此言差矣,若是有人犯錯卻不用受到處罰,那麼要律法何用?今日他們為了十文攤費就敢強行趕人,甚至要扣下我的板車,搶我辛苦賺的銀子,哪天見人身懷萬貫還不謀財害命?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一時的縱容便是他日的彌天大罪。”她又不常入城,管他什麼敵人,再說有個善武的高手保護,牛雙玉根本不怕。

 “你讀過書?”居然還知道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這丫頭不簡單。

 “先父曾為秀才,教過我幾年。”一提到疼她如命的父親,她神色為之黯然。

 “原來是秀才女兒,難怪了。”出口盡是文氣,有股文人甯折不屈的氣節。

 “請問大人要做何處理,我們小老百姓就指望青天大老爺為民主持公道,懲凶罰惡,不然日子就要過不下去了……”呵呵,大老爺自個兒想想,老百姓日子過不下去會做什麼?

 揭竿而起。

 造反。

 “那你想怎麼做?”差點笑出聲的段青瓦反問她,那張時而刁鑽,時而故作悲苦的小臉實在精采,小姑娘太會裝了。

 餘主簿臉皮抽搐,他想大喊庶民無禮,打人板子了事,可是知縣大人似乎對那個丫頭感興趣,讓他手癢癢的下不了手,只能一口老血硬憋著。

 “關人。”一了百了。

第五章 結識官老爺(2)

更新時間:2018-01-12 17:00:09 字數:5739

 “咱們打個商量,用銀兩賠償如何?”土匪一事茲事體大,得上報朝廷,他一個人承擔不了。

 而這是子虛烏有的事,真讓皇上派人來,他的烏紗帽也該摘了,謊報匪情的罪可不輕,可他偏脫口而出“土匪”兩字,這麼大的把柄擺在那兒,他想想都心驚,進退兩難。

 一聽有銀子,牛雙玉雙眼出奇的晶亮。“多少?”

 段青瓦似笑非笑的看向鄭老大,後者打了個激靈,伸手比出五……“五、五兩銀子……”

 “大人,我看還是把他們關了吧!看來他們還是不太想認錯。”一點誠意也沒有,打發乞丐嗎?

 “那十……十兩?”鄭老大肉疼。

 “二十兩,不二價。”看誰坑誰。

 “什麼,二十兩?!”驚呼。

 “嫌少?”她還手下留情了。

 “不不不……二十兩剛好,我給。”他咬牙應下。

 鄭老大一句“我給”害苦了鄭家三兄弟,因為……

 “大人,你自個兒聽見了,我沒脅迫他們喔!他們自願一人給我二十兩。”嘻嘻!真好賺,一口氣六十兩。

 “什麼,不是三人二十兩……”

 一旁的趙冬雷忽地輕哼一聲,三人頓時鴉雀無聲。

 段青瓦真的笑了,這兩人的互動呀!真是耐人尋味。“會不會太多了,鄭家不算大富之家。”

 “但也不窮吧?人若銀子太多就會作怪,還不如一貧如洗,他們殺豬多年不可能沒有一點積蓄。”牛雙玉話題一轉又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何況我受了驚得找神婆收收魂,喝幾帖安神藥,我好好的做生意卻天外飛來橫禍,不該要點精神補償費嗎?”她扳著指頭一一細數,都覺得對方給少了。

 例如她能繡一條繡帕,一條賣價十文,一個月三十條就有三百文的收入,一年下來光是賣繡帕就有快四兩銀子。

 若是她再活三十年,加上其他的買賣收入,那賺上百兩銀子也不為過,何況她日後成親生子,生了兒子女兒和她一起賺,一輩子少說也有好幾百兩吧!

 可是被鄭家兄弟一嚇萬一嚇出病,她賺不了銀子也可能活不長,什麼兒子女兒的孝順也沒有了,本來該活到兒女成群、家產富裕,卻因鄭家人的因素轉眼成空了。

 所以,她要六十兩很多嗎?他們可能毀掉的可是一個人的人生。

 牛雙玉似是而非的話把知縣大老爺繞暈了,他光是聽到幾兩銀子、幾兩銀子的加減,一堆擾人的數字在眼前繞,最後只得頭疼的扶著額側,判定鄭家兄弟賠償六十兩銀子。

 此案終結,不得再提。

 “大人,請留步。”

 “還有事?”

 聽到嬌脆的嗓音,段青瓦好不容易平息的頭疼又來了,這位小姑娘惹麻煩的本事無人能及。

 “是這樣的,我有個哥哥剛考過府試,明年三月要參加院試,但我們是逃災來的外鄉人,在本地找不到推薦人,想請大人和主簿大叔寫封推薦信,讓民女的大哥也能沾上兩位的福氣,榜上有名。”案首就不指望了,能考上就好。

 “你竟找上我們?”果然是個膽大的,連官家也敢攀。

 段青瓦為之失笑。

 牛雙玉一臉委屈的嘟著嘴。“不然我也不認識其他人呀!正好碰上了,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孽緣。他在心裡暗忖。“看你順眼的分上,叫人來取。”

 她一聽喜出望外。“多謝大人的成全,一會兒我就讓人去取……”

 “一會兒?”有這麼急嗎?

 他臉色古怪的撫額輕歎,覺得自己老了。

 事實上段青瓦還很年輕,才二十一歲,他上任清江縣縣令不到半年,京城人士,尚未成親。

 “我哥受傷了,我們得接他回家休養,最近幾天……不,大概有二十天沒空進城,要收秋麥了,還得曬麥,大人,我怕你貴人多忘事給忘了此事,因此先拿到手比較安心。”誰曉得你會不會反悔,做官的人說話只能聽一半。

 能當官的都不傻,段青瓦聽出她未竟之語,暗示他有可能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的賴帳,因此打鐵要趁熱,趁他尚未後悔前趕緊把推薦函拿到手,免得他翻臉。

 呵!這小姑娘的心眼真多,方方面面都算計到了。

 其實不是牛雙玉心眼多,而是看過太多穿越小說,裡面教過很多穿越者該注意的事項,

 因此她才想得周全,凡事要拿到手上才是真,口頭上的承諾是虛的,世事多變。

 “不會忘。”他要敢忘了,她肯定敢來擊鼓鳴冤,大告縣太爺背信,未能遵守約定。

 “大人,這位是趙冬雷,到時由他來取信。”個小的牛雙玉拉著個高的趙冬雷,一高一矮形成有趣的視覺對比。

 “天威將軍?”段青瓦嗔了一聲,他仔細地打量眼前男人的樣貌,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天威將軍……”趙冬雷目光一沉,一瞬間腦海中掠過一個模糊的面孔,他沒來得及看清楚便一閃而過。

 “天威將軍是本朝的三品武官,他也叫趙冬雷,為逍遙王的附屬將領,下官……”呃,他怎麼自稱下官?

 沒人注意到段青瓦的異常,他臉色微微一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頗為訝異自己會不由自主地說出“下官”,皆因眼前這男子明明穿著尋常莊稼人的衣服,卻給人一股貴氣的感覺。

 真是奇怪了,難道有京裡的皇親貴族流落于此?

 他百思不得其解,至少在他外放前不曾聽聞皇城裡有什麼大事發生,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我認識那個天威將軍嗎……”趙冬雷喃喃自語,有些恍神的想著他應該和天威將軍關係匪淺。

 但他不記得他。

 “大人、主簿大叔,麻煩你們了,最遲一個時辰後我們到縣衙取信,你們差不多寫好了吧?”別讓人白跑一趟。

 聽她還自訂了時限,段青瓦不覺莞爾。“好。”

 “嗯!那我們先走了,大人要好好保重身體,你是個好官。”若是別人,肯定遭殃的會是她,被打到屁股開花都有可能。

 “好官……”他是嗎?段青瓦自省。

 牛雙玉手腳並用的爬上板車,哭到有點困的牛豐玉頻頻點頭,牛雙玉將他拉坐在身邊,輕輕拍他的背,讓弟弟躺在她腿上睡一覺,今兒個起得太早,大家都累了。

 看到姊弟倆都坐定,手臂青筋債張的趙冬雷拉起板車,他往前一推,板車就動了起來,車輪嘎吱嘎吱的轉動著。

 深秋的天氣已有涼意,即使日正當中也感覺不到豔陽天的炙熱,反而秋風徐徐吹來,令人昏昏欲睡。

 不知何時睡著的牛雙玉一醒來,人已在牛頭村的家中,她一抬頭看到整理過的床頭,早上摘來插瓶的野花還鮮豔著,綻放著顏色,再過幾日就連一朵花也找不到了,冬天將至,銀霜鋪地。

 她有些懶懶的不想起床,兀自發怔。

 驀地,手肘撞到一隻方方正正的匣子,她吃痛的拉過來一瞧,頓時活了過來。

 “哎呀!我的錢,還是你最可愛,即使我睡了仍然陪著我,不離不棄。”一說完,她把匣子裡的銅板、銀角子倒出來數,樂呵呵的拿出紅繩,一百文串一串。

 “小錢迷。”

 看到門邊的男子,牛雙玉高興的招手。“趙冬雷,快幫我數數,咱們今天賺了多少銀兩。”

 走了進來的趙冬雷輕輕往她鼻頭一點。“鑽進錢眼了不成,它們不會長腳溜了,慢慢來,不急。”

 “誰說不會長腳,村西那戶姓賴的,他家二兒子老往我們家盯,每回我們一掏點好東西回來,他的脖子就伸得特別長,我擔心他生了賊心。”家裡的財物被人惦記著,心裡難免犯嘀咕。

 “放心,有我。”敢上門,打斷他的腿。

 “要是有一天你不在呢?”她回得很隨興,已把他當成自家人看待的牛雙玉從未想過他會離開。

 牛家人的心胸很寬大,雖然一開始都有點排斥家裡來了外人,但相處久了,表哥、表哥的也喊得順口,不知不覺中已成為一家人。

 聞言,趙冬雷面上一窒。“那你就安分點,別再惹事,像今天的事絕對不能再犯,你這是在老虎嘴裡拔牙。”

 想到有一天必須和她分開,他就有很深的不舍,在牛家人之中唯有她能牽動他的心,叫他的情緒隨她起伏。

 牛雙玉左耳進右耳出,沒當一回事。“你數數到底有多少,有沒有十兩銀子?”

 她快變成錢孫子了,隨伺左右。

 “先吃飯。”她睡過了午膳時間。

 “等一會,沒算清楚我吃不下。”她肚子很餓,但還是執拗的想知道結果,她不喜歡一顆心被吊在半空中晃呀晃的。

 “哪天我給你一座金山,讓你睡在金子上。”拿她沒轍的趙冬雷嘲笑她被銀子朦了眼。“拭目以待。”不用一座,一塊金磚就連作夢也會笑醒。

 兩人沒對上眼,低下頭數著床上的銅板、銀角,銅板用紅線串起來,銀角子堆放成堆。數了數,足足有八兩又兩百二十七文錢,把牛雙玉樂得闔不攏嘴,直說自己是小富婆。

 “我把兩百多斤的山豬、兩隻麕子賣給酒樓,得銀八兩,又買了十罎子酒,老闆多送我兩壇,過兩天我再進山采個蜂巢,把黃蜂泡酒給你喝。”他有預感他在牛家留不久了,明年此時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會是他。

 人和人相處久了會染上對方的習性,怕不能再照顧她的趙冬雷學起她愛屯糧的毛病,總想著要留什麼給她,在他能做的範圍內總是特別用心,憂心她缺這少那的。

 拿到他用剩的銀兩,牛雙玉連同賺到的私房錢都掃進匣子裡,笑咪咪地拍拍他肩膀。“等我把酒賣了就給你分紅,我不會虧待你的,冬雷表哥。”

 趙冬雷想說不必了,可是看見她這麼高興,眼神一暗,開不了口。“你大哥也回來了,在他的屋子休息。”

 “啊!大哥回來了,我去和他說說話……”沒意會到男女有別的牛雙玉從床上跳下來,一雙巴掌大的小腳未著襪,雪白圓潤得像剛蒸好的豆腐,讓人想咬上一口。

 “慢點,不要急,小心摔倒……”那雙腳……真好看。他傻呵呵的笑了,眼神迷離。

 “是的,爹。”她故意糗他。

 小姑娘很有活力的在前頭跑,烏黑的髮絲在身後飛,跟在後頭的趙冬雷看著她已有不太明顯的腰身,但是再一瞧那身高……不禁搖頭,還是矮了點。

 “大哥,你好點了沒?”

 正在看書的牛輝玉一見妹妹的身影,連忙把書往枕頭下方塞。“妹妹,你來了,哥哥沒事,一點小傷。”

 “我看見了。”她笑著眨眼。

 “看見什麼?”沒頭沒尾的,打什麼啞謎。

 “你的書。”他再藏也藏不住自己的心。

 “啊!我……呃,我只是隨便看看,沒什麼。”他面上燒得厲害,一臉局促,喉音乾澀。

 “看吧!大哥,不打緊,打完麥後你就安心在家裡讀書,不要再到酒樓幹活了,我幫你弄到兩張推薦信,你可以報考了。”這才是他該走的路,當帳房對他而言太委屈了。

 “真的?!”牛輝玉驚喜的差點跳起來,卻不意拉扯到身上的傷處,他啊了一聲,皺皺眉,輕緩的躺回去。

 “剛剛冬雷表哥才說過我,這會兒我把這話轉送給你,別急,慢慢來,信不會跑掉。”一說完,她自個兒失笑了,身子往後仰靠著隨後跟來的趙冬雷,他也不發一語任由她靠。

 牛輝玉哈哈直笑。“怎麼能不急,這是天大的好事,我以為這輩子沒指望了,誰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哼!聽到了沒,怎麼能不急,大哥心裡最重要的是功名,而我以銀子為重,誰跟我說銀子不重要我跟誰急。”牛雙玉俏鼻一抬,朝某人一哼,模樣十分嬌蠻又可愛。

 “再急銀子也不會變多,何必像個守財奴。”趙冬雷取笑她俗氣,銀子成了她祖宗。

 “守得住財才能良田千頃,家產萬貫,我先說了我要當地主婆,每天數銀子數到手軟。”那才是人過的日子。

 牛輝玉不解其意,趙冬雷簡略地解釋一番,兩人為她的“遠大志向”笑了一會兒,同時也有點心酸,是他們做頂樑柱的男人不爭氣才會讓她不安,時時擔心沒糧食。

 其實牛雙玉根本不在意這件事,她前輩子肯定是松鼠轉世,所以習慣大量屯積,把能吃能用的兜到身邊。

 “不嫁人了?”他一定會找個對妹妹好的人,不讓她嫁過去受苦,受婆婆苛待,還要操勞家務。

 聞言,她眼神飄呀飄的。“看情況,遇到好的就嫁,否則招贅也成,我自個兒住一處買個丈夫作伴。”

 “胡說什麼,自是哥哥們照顧你,哪有分戶別居的道理,大哥養得起你。”他想到她的身子,沒幾戶人家能接受無法幹活的媳婦。

 “哎呀!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要嘛也是哥哥們先娶大嫂、二嫂,我還早得很呢!”她才不要十四、五歲就嫁人,身體尚未發育好嫁什麼嫁,女字成親要謹慎嚴選,不能走錯步。

 “哪裡還早……”嫁妝、家什什麼的都要提早準備,沒個幾年哪能周全,他的妹妹也要長大了。

 牛雙玉不想再繼續,直接扯開話題,“大哥,把二哥也叫回來吧!別再給人抄寫了,我之前問過了,等你考中院試成為秀才後,一個月有二十斤廩米,一兩銀子廩銀,十二兩銀子夠我們一家五口用了,還能讓二哥、小豐上學堂,讀書真是好,是吧!”當今朝廷願意花銀子養讀書人,因為識字才能強民,民強才有國富。

 “妹妹……”牛輝玉眼眶微紅。

 “等你考上了,也能像爹一樣招學生,咱們收二十個左右就好,你能一邊教學生一邊看書,三年後再考鄉試,舉人的廩銀是二兩,四十斤廩米。”北方的文人較少,因此養才的條件較高。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牛雙玉也是沒了爹娘後才知曉讀書人有這樣的優待,朝廷鼓勵讀書,廣設書院、學堂,只是念得起的人家不多,種田人家依然著重在莊稼收穫上。

 “你的推薦信,收好。”明明是一件高興的事,卻給人壓抑感,趙冬雷取出懷裡的推薦信,情緒轉為低迷。

 “段壽瓦、餘樂山……這兩個人的名字……”很熟,似乎在哪裡聽過,可是一時想不起來。

 “是知縣大人和余主簿,我拜託他們給個方便。”牛雙玉笑呵呵的說著,眼眸像在發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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