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號001皇城怪談事件3
可惜這皇城是進來容易出去難,深夜的皇城雖然沒有一個人影,但是外圍卻布足了警備力量。大門從外面鎖死了,要想走大門出去是不可能的。想要爬牆就更不可能了。第一,他還扛著一個昏迷的傢伙,如何爬?第二,就算他身手了得爬上去了吧,城牆下面可是有值班保安。如果被捉住,他們可就是犯罪嫌疑人了。現在他們就跟關在鳥籠裡的鳥一般,插翅難飛啊。
無奈之下,姚懾也只有扛著阿豪再次往回走。怎麼著先找個亮點的地方熬一宿,等天亮皇城開門馬上就走。
也算他們走運,雖然姚懾神經緊繃,高度戒備,不過後半夜一直平靜無波,沒有再發生任何怪事。終於撐到了天亮,待第一波遊客進來後,他半扶半抱地帶著阿豪離開了這座詭異、陰森的古代帝王宮殿,不敢再做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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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姚懾想著大老遠來京城一趟,不能這麼簡單就回去。怎麼的也得搞清楚那一晚到底是怎麼回事,琢磨著再去探個究竟。他還是不相信那是什麼靈異現象。為什麼皇城那麼大一座博物館,裡面放了無數奇珍異寶,裡面卻沒有一個守衛,只是派保安在外圍巡邏?難道就不怕像他這樣的人半夜蹲在皇城偏僻的角落裡,待城門一關,便大肆偷竊文物?雖然出城門要進行全身掃瞄檢測,可也備不住有要錢不要命膽子肥的翻牆逃逸的啊。
雖然民間傳說是因為皇城夜裡陰氣重鬧鬼,這才沒人敢晚上留在裡面。但是姚懾卻並不相信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他仍然堅持這事應該有更科學的解釋。
也許皇城一到夜晚,裡面的某種植物就會釋放出一些氣體,所以當時他才感到空氣變得渾濁。而這些氣體也許具有致幻成分,讓他和阿豪都陷入了幻覺裡……
這麼想著,他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迫不及待想要再一次夜探皇城。可惜天不從人願,阿豪大概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醒來後心智失常。不但一直躲在被子裡發抖不肯出來,還不時失聲尖叫:「有鬼!有鬼!井裡有鬼!」
姚懾一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人是他拉過來的,現在必須負責到底,還是先把他送回去就醫吧。那夜探皇城計劃只得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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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啊喂,這是怎麼搞的?阿豪這是中邪了。得去收驚!」製作人錢哥與一干節目組工作人員圍觀阿豪後得出了如上結論。
姚懾臉抽了抽,我了個去!他們這節目還叫《進入科學》呢,製作人帶頭反科學搞迷信啊?
「靠!別開玩笑了,我看阿豪就是被嚇到精神有點失常。收什麼驚啊?應該是去看精神科或者心理醫生吧?」
「小孩子懂什麼?別不信邪。我聽說你也見鬼了?都親眼看到了還不相信?不過我們這節目也真邪門,最近沒有什麼好題材,一直重播以前的錄像,收視率節節下滑。好不容易有個新話題吧,又鬧出節目組成員撞鬼中邪的事。我看你去幫阿豪收驚的時候,順便幫我們節目組祈個福,轉轉運吧。」聽錢哥話裡的意思,這事就算落到姚懾頭上了。
「我去?」姚懾指著自己,抽了抽嘴角。誰不知道他是最反封建迷信的?竟然要他去求神拜佛,搞迷信活動?
「不是你是誰?人是你拉去京城的,人家現在嚇傻了,你敢不負責任?!」錢哥義憤填膺,簡直就跟捉住了毀掉黃花大閨女清白的採花賊一般。
姚懾被他這麼一說,心裡確實愧疚,便閉嘴不語。好半天才有不情不願嘟囔一句:「就算我願意去,也要知道哪裡能收驚啊。」
錢哥大掌一推,打開窗戶,指著樓下胡同口的電線杆:「哥哥給你指條明路。」
姚懾走到窗前往外一看,果然,那電線杆上貼著大紅色的「牛皮癬」,上面扭七歪八寫著兩個字:收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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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懾看著手上的「牛皮癬」:「云天宮,和平街203號,確實是這裡啊……」
他四處張望,除了一家牆壁上寫著大紅「拆」字的危房,就只有兩三間已經拆除一半,只剩下幾扇牆壁的平房。怎麼看這裡也不像有廟宇庵祠啊。
正疑惑著呢,叢那僅剩的一間危房裡走出一個人。那人一見姚懾手裡的「牛皮癬」就如黃鼠狼見到了大公雞,雙眼透過厚眼鏡直冒綠光。姚懾心裡打了個突,那人卻已經衝到他的面前,熱情地拉起他的手:「云天宮?收驚?!」
姚懾被他的過分熱情嚇了一跳,下意識將那雙「毛手」甩開:「你幹嘛?你哪位?」
對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失禮了,忙整了整自己那身破得打滿補丁的褂子:「貧道失禮了,吾乃云天宮宮主,道號三無……」
道士說話都這麼文縐縐的酸得人牙疼?姚懾帶著一點譏諷意味地接了句:「產品?」
那三無也不氣惱,搖頭正色道:「非也非也。三無,乃無仇、無怨、無執念也。」
姚懾點頭:「喔,那什麼,我確實是來收驚的。可你那云天宮到底在哪?」
三無朝他招了招手:「先生隨我來。」說著,他領著姚懾往那座寫著大紅「拆」字的危房走去。
臨到房門下,姚懾抬頭才看見,原來門樑上歪歪斜斜掛著一塊小木牌,用黑色油漆寫著「云天宮」三個大字。由於年代久遠,那黑色的油漆早已掉落,木牌也長滿青苔,所以他一開始並沒有發現。
難怪他一開始見到自己雙眼發亮呢,這云天宮破成這樣,估計他們也好久沒有過生意了吧?好容易逮到個水魚,還不狠狠地宰自己一筆?
進到門內,出乎姚懾預料,與殘破的外牆相比,這裡面倒是別有洞天,就是殿中供奉的幾尊神像讓人感到不倫不類。中間供的是關聖帝君關云長,左邊是佛教佛祖,右邊儒教孔子,看門的是道教呂洞賓。這是什麼古怪組合?
三無在殿堂角落的木桌後面坐下。這木桌上擺了籤筒、擲筊,還有個鳥籠,估計是他為人算命的吃飯傢伙。姚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彷彿還看到木桌的抽屜裡還有一顆水晶球……
三無推了推完全遮住他半張臉的酒瓶底眼鏡,正色道:「先生,話可先說在前頭,我們這云天宮收驚服務費,每次一千。」
「一千?!你搶劫啊?!」喝!這一說到錢,馬上就把那滿口之乎者也的文人酸氣拋掉了。
「先生您可不能這麼說。要說收驚方圓百里也就只有我們云天宮了,只此一家絕無分號,您要想找別的可再也找不到了。再說,我們云天宮收驚的效果是遠近聞名的。只收您一千權當結個善緣……」
姚懾不等他說完,作勢扭頭就走。
三無見了,馬上從桌子後衝出來將他拉住:「這位先生你怎麼這麼急呢,先聽我說完嘛。我說只收您一千是結善緣,但是我們既然有緣,那就給你打個半折五百……」
姚懾再次轉身。
三無狠下心來:「好吧好吧,就當年底大酬賓了,三百!」
姚懾扭著頭不看他:「再加五個護身符。」
三無咬牙:「成交!」
姚懾這才滿意地回過頭來,從包裡掏出一件衣服。那「牛皮癬」上早已註明要來收驚,必須帶上被收驚者的衣物。
三無也不接:「這個,先生,我們這的規矩是先收錢後辦事……」
姚懾撇嘴,掏出三張毛爺爺。
三無眉開眼笑拿了錢,這才將衣服接過來。
只見那三無拿了一碗米倒進盤內,再用一疊紙錢將米壓平,放到供桌上。之後再將阿豪的衣服蓋在米上,點上香,嘴裡唸唸有詞祈求神明幫忙把阿豪驚亂的三魂七魄收歸穩定。
姚懾其實對這些神神鬼鬼的儀式是不屑一顧的,不過看他這麼搗鼓,卻也覺得有趣,看得是津津有味。
唸完咒語,按照程序,三無掀開衣服觀察了一遍米堆的紋路,解釋受驚原因:「看來是你家裡陰氣太重,招了些不乾淨的東西,孩子被驚嚇到了。」
孩子?姚懾挑了挑眉角。
這三無是個大近視,眼睛厚得堪比啤酒瓶底,上面還能看到清晰的「蚊香線」圈圈,他是根本沒看出那一件衣服是成年人的。更何況,一般來收驚的,都是因為自己的孩子半夜無緣無故啼哭。大人魂魄比起孩子的穩定,不易被鬼祟衝撞。他沒有想到會有人來為成年人收驚。隨口編了一套萬用的理由,打算糊弄糊弄姚懾這條「水魚」。
姚懾心下起疑,也不馬上揭穿他,又試探了一句:「道長如此神通,自然能看出我這孩子是男是女吧?」
三無低頭看了一眼那衣服,偏巧阿豪為人騷包,喜歡穿粉紅色的衣服。他成竹在胸:「那是自然的!先生家的是千金。」
姚懾一把奪過衣服:「千你妹!還錢!你這個神棍!」
三無看對方這陣勢,就知道自己被揭穿了,忙向後跳了兩步,抵死護住破褂子裡的三張毛爺爺:「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嗎,我是說,我是說千金難換的小少爺……」
「少爺你妹!敢騙老子?!你是活膩了!」姚懾追著那神棍滿院子跑。
三無邊護著錢,還要顧著逃跑,眼睛就不好使,磕磕碰碰終於被門檻絆倒了。
眼看姚懾的拳頭就要砸下來,他忙喊道:「壯士饒命!我帶你去找高人收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