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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闕》第375章
第376章

 大陽很實在的噁心了大皇子一回, 算是給他爹出了口惡氣, 以至他爹也不介意肥兒子一來京城就有叛變危險啥啥的了,秦鳳儀把肥兒子拎出來與自己一道騎馬, 父子倆騎馬上, 秦鳳儀就一手摟著肥兒子, 一面給兒子說路兩畔是什麼樹, 田裡種的是稻是麥,其實,後面這個還是秦鳳儀到南夷後接觸民生後才瞭解的,他小時候做大少爺的也不曉得,故而要把自己淵博的知識傳授給兒子。秦鳳儀興致上來, 還會伸手掐一段柳枝,摘掉枝上柳葉, 截去或太粗或太細的兩端, 輕輕撫弄,之後,做個柳笛出來,一長一短的吹調子給兒子聽。

 大陽也要學, 秦鳳儀把柳笛給兒子, 聽著兒子鼓起雙頰吹的起勁兒, 秦鳳儀亦是心情大好。大陽這笛子吹的, 壽哥兒都不肯在車裡坐著了,也要出來騎馬,李釗只好也把兒子帶出來騎馬。壽哥兒也想吹柳笛, 李釗甭看傳臚出身,侯府嫡長,啥好東西沒見過啊,這柳笛兒他就沒玩兒過。李釗道,“等一會兒爹教你吹笛子吧。”

 大陽就說了,“舅,笛子不如這個好。”說著還一長一短的又吹了兩聲,伸出小胳膊,把自己的柳笛遞給阿壽哥,大陽道,“阿壽哥,你吹我這個,我看,舅肯定不會做,我再叫我爹做一個就是了。”

 壽哥兒道,“你吹吧,我爹肯定會做的。是不是,爹?”說著,壽哥兒一幅很有信心的瞧向自己爹。

 結果,李釗真是給這什麼柳笛兒難住了。

 秦鳳儀嘿嘿怪笑,跟壽哥兒道,“這柳笛,只有探花會做,你爹是傳臚,所以,他是不會滴。”秦鳳儀得瑟地在馬上再折了枝柳枝,給壽哥兒做了個柳笛,壽哥兒高興的接了,“謝謝姑丈。”然後,他也學著大陽一長一短的吹了起來。

 一時間,外頭都是大陽與壽哥兒的柳笛聲。

 大美在車裡板著小臉兒,時不時的伸著小肉脖子往車窗外瞅一眼,一會兒就哼一聲,一會兒再哼一聲,然後,越哼越氣憤,忽然,大美爆發了,大叫一聲,“我,吹!”

 大美那大嗓門兒,秦鳳儀一瞧,閨女倆眼盯著哥哥們手裡的柳笛兒要噴火了,就知道閨女是聽著哥哥們吹笛不樂意了,她也要吹。秦鳳儀忙又做了一個柳笛兒給閨女,大美這才不生氣了,然後,一直吹了一路,哥哥們吹累了,她還吹呢。一直吹到晚上睡覺,秦鳳儀勸閨女,“閨女你歇歇吧,明兒早再吹。”

 大美哼唧一聲,“我,吹,好。”意思是她吹的最好。

 秦鳳儀點頭,“那一定啊,我家大美最會吹柳笛兒了。”

 大美便晃晃腦袋,露出個得意又高興的模樣,這才把柳笛兒交給她爹,躺床上準備睡覺了。

 孩子們入睡向來很快,秦鳳儀摸摸兒子的胖臉,再摸摸閨女的小圓臉兒,道,“咱大美真好強誒。”

 李鏡笑,“大美今天可羡慕大陽能在外頭跟你一道騎馬了,可她還太小,又不能坐馬背,今天可是鬱悶了一天。”

 秦鳳儀笑,“明天你騎馬帶著大陽,我帶著大美,短短的坐一會兒無妨的。”

 “太麻煩了。”

 “這可怎麼了,不麻煩。明天中午就能上船了,騎馬也沒多少功夫。”秦鳳儀一向很寵溺孩子,既然閨女這麼想騎馬,那一定要滿足的。

 李鏡便應了。

 果然第二天,秦鳳儀帶著閨女坐馬上,大美很是高興,半日都是歡歡喜喜的,上船後還親了她爹兩口,就坐在艙裡,一長一短的捏著柳笛兒吹了起來。

 然後,壽哥兒大陽也過來一起吹,還有大勝,說來,大勝這孩子,比大美還要大好幾個月呢。結果,走路說話都不如大美伶俐,連吹柳笛兒都比不上,崔氏都說,“大勝怎麼學的這麼慢啊。”

 李鏡道,“男孩子是要慢一些的。大陽小時候也是這樣,大妞只比大陽大倆月,大妞說話伶俐乾脆的時候,大陽還單字往外嘣呢。”

 崔氏道,“看著真著急。”又說,“壽哥兒小時候可不這樣。”

 “要不就是天生的慢性子。”李鏡看內侄兒們都是很順眼的,道,“孩子不用急,現在看著慢,以後不見得慢。”

 倆人說著話,實在是叫孩子們這柳笛兒吵的不行了,李鏡道,“大陽壽哥兒,你們帶著弟弟妹妹,找你們爹去玩兒。”

 孩子們忽啦啦的去了,就是秦鳳儀這最寵愛孩子們的,也受不了四人聯吹。李釗乾脆道,“你們都大了,很該念幾句書了。”乾脆教孩子們念書。

 別看秦鳳儀自小是個不愛學習的,大陽不一樣,李釗一教千字文,大陽嘰哩呱啦就背出來了,李釗贊道,“不錯,先時教的還沒忘。”

 大陽臭顯擺道,“舅,我還會背子曰哪。”他呱啦呱啦又背了一通。

 秦鳳儀大驚,“兒砸你咋會背這許多啊?”相對於他少時,他兒子就是個天才啊。

 “祖父檢查阿永哥背書,我學會的。”大陽道,“我還學會了好幾首詩。”說著,大陽就扯著小嫩嗓背給他爹聽了,其中一首還是他爹的小酸詩,他舅連忙道,“最後一首就不用背了。”

 秦鳳儀頓時不滿,“大舅兄你啥意思啊,我的詩多好啊。”摸摸兒子大頭,“乖兒子,明兒爹還教你背詩。”

 秦鳳儀道,“壽哥兒會不會背姑丈的詩。”

 壽哥兒道,“不會,我會背李太白的詩。”

 “來,背給姑丈聽聽。”

 壽哥兒由於守著個傳臚爹,而且,他爹是那種很注重兒女教育的人,故而,甭看小小年紀,早便開蒙了,秦鳳儀這才發現,人家壽哥兒已是一肚皮的學問啦。秦鳳儀怪心疼壽哥兒的,私下還問壽哥兒,“累不累啊,學了這許多書。”

 壽哥兒道,“不累,都是偶爾學的。”

 秦鳳儀怪心疼的,私下還跟媳婦說,“壽哥兒這孩子可真懂事,讀書多累啊,難為他小小年紀就讀了一肚子的學問。”

 “世上的事,有哪樣是不累的?做紈絝也累呢。”李鏡笑著掖揄一句,給秦鳳儀倒了盞溫茶,“孩子愛學習,再好不過。”

 秦鳳儀道,“我是說,孩子小時候沒必要這麼累。”

 李鏡道,“又不是成天拘在家裡念書,偶爾學一點罷了。蒙學有什麼累的,難不成,都像你小時候似的,不老實上學。你可別把那一套教給大陽啊,我看咱大陽很喜歡念書。”

 “哎,大陽這一點看來像大舅兄。”

 “外甥像舅麼,總要有一點像的。”李鏡道,“咱大陽念書靈光吧?”

 “比我當年還靈光。”秦鳳儀道,“教一遍就會。”說著,還有些竊喜,“我覺著,比壽哥兒記性要更好些。”

 李鏡很會調理侄子,沒幾天就把壽哥兒調理的大變樣,原本壽哥兒念書也不慢,只是不比大陽這過耳基本不忘的。李鏡大約是自己聰明,於是,對自家孩子們要求便高,教導壽哥兒,“把這些念會了,就出去玩兒。”果然壽哥兒念書效率大增。

 姑嫂說話時,崔氏都說,“你大哥還說呢,你比他更會教。”

 李鏡笑道,“念書跟做事一個理,得給孩子們個奔頭兒,告訴他們,念會這些就能去玩兒了,自然精力集中,何況,壽哥兒原就是個乖巧孩子。”

 一路坐船南下,多是孩子間的事。

 倒是行至第三日,遠遠的自京城過來一艘快船,上面是景安帝的親衛,過來給秦鳳儀送了兩筐櫻桃。秦鳳儀謝過賞賜,心下覺著奇怪,“好端端的,怎麼給我送兩筐櫻桃啊?”

 李釗道,“你素來愛這一口。想是因此,陛下著人送了些給你吃。”

 秦鳳儀道,“他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哪回見他給我送吃的了?”

 李釗一時也參祥不透,“可這櫻桃,也就是個吃食啊。”而且,秦鳳儀現下勢頭正好,景安帝是親爹,總不可能弄個水果謎叫秦鳳儀來猜吧。在李釗看來,景安帝如今更傾向于與秦鳳儀修補父子關係。所以,這櫻桃也就是個吃食罷了。

 秦鳳儀對於景安帝的瞭解卻是更深,景安帝可不是這種人都走了,他又大老遠的過來送櫻桃的性子。景安帝根本不是這樣肉麻的人,此人別看面兒上和煦,性子頗是冷酷,更不屑於惺惺作態之事。不然,這樣的手段,如果景安帝願意用,早前幾年就用了,斷然等不到這會兒。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人的性情,是不可能突然改變的。

 秦鳳儀與大舅兄商量片刻,也沒商量出個一二三來,秦鳳儀就去找媳婦商量了,李鏡沉默半晌,道,“說出來,只怕你生氣。”

 “只管說就是,不就是兩筐櫻桃麼。”

 李鏡道,“若我沒有猜錯,該是大殿下的主意。”

 秦鳳儀險沒飆出句贓話,瞪眼道,“他這是吃錯藥了吧?”

 “不是吃錯藥,是蠢人開了竅!”李鏡亦頗覺惋惜,感慨道,“以往,大皇子因自幼受人奉承,性子頗是高傲,故而,與你的不合,都是擺在面兒上的。可自從咱們離京前,他親自請旨過來行賞,然後又特意討了送別咱們的差使,我就覺著他這性子與以往不大相同了。他呀,想是要做個兄友弟恭的樣兒出來。”

 秦鳳儀繼續瞪眼,“還沒完沒了了!”

 “若是他真的開了竅,這就只是個開始。”李鏡歎道,“畢竟,陛下希冀的儲君,必要是兄友弟恭之人。”

 秦鳳儀險沒把後槽牙咬碎。

 秦鳳儀對於大位還沒拿定主意,但,秦鳳儀又不傻,他與大皇子的恩怨,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代人的事。這一旦大皇子上位,秦鳳儀縱是據江南半壁,大皇子也絕不能讓他過痛快日子的。

 每念及此,大位之爭,秦鳳儀得不得此位再說,可頭一樣,秦鳳儀是絕不能讓大皇子登上此位的!

 可結果,還真叫李鏡說中了,待到第五日,景安帝又打發人送一套禦制新書,不是給秦鳳儀的,是給大陽的。諸皇孫都有,這是大陽的一份兒。

 這一下子,秦鳳儀不咬後槽牙了,直接與媳婦道,“他還真學會了這裝模作樣的一套啊。”

 李鏡道,“添一大敵。”

 秦鳳儀就奇怪了,“這笨蛋怎麼開的竅啊?”

 李鏡道,“你這話說的,大殿下身邊未嘗沒有能人。若真是他身邊人勸導之故,倒還好說。倘是他自己開了這竅,他的勢頭,怕是要起來了。”

 秦鳳儀緩緩的沉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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