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二殿下艱難的改造工程
秦鳳儀做事, 一向心實,景安帝既然派他來幫著二皇子,他便要為二皇子打算的。像這種宮裡給愉親王賞賜之類的事,就讓二皇子跑腿,不就是讓二皇子借陛下的賞賜露臉麼。這樣的事,其實並不難求, 景安帝是二皇子他親爹, 又有過繼二皇子給愉親王的意思,只是, 二皇子自己想不到,也沒人為他張羅。
也就秦鳳儀這實誠的, 替他討了這差使。
而且, 二皇子就在宗人府當差,近水樓臺的。秦鳳儀也提醒了二皇子一些禮節上的事, 像這種給長輩端杯茶,扶著長輩走路,說些貼心話, 哄長輩高興……秦鳳儀覺著容易的了不得的事, 在二皇子這裡, 真是比登天還難。
秦鳳儀每天有空拉著二皇子排練, 要是教別人, 譬如小舅子一類的人, 秦鳳儀有話就直說了, 可到二皇子這裡, 秦鳳儀倒是想委婉的來,二皇子聽不聽得懂委婉的話尚且不說,就是秦鳳儀直截了當的說了,二皇子做起事情來還手忙腳亂的。
秦鳳儀還得耐著性子,“就遞一盞茶,殿下坐著,看我怎麼做。”讓二皇子的貼身內侍捧過茶來,秦鳳儀起身接了,雙手奉給二皇子。
然後,秦鳳儀道,“二殿下學一次。”
二皇子真不是個聰明人,但笨人有笨人的好處,聽話。而且,二皇子挺能吃苦的。他並不伶俐,卻很肯下功夫去練。二皇子還叫秦鳳儀坐椅子上,內侍端上茶,他接來給秦鳳儀。秦鳳儀再三交待二皇子和那內侍,“你們可不能說出去,不然,禦史要參我無禮的。”
二皇子道,“放心,我定不與人說的。小邱也是自幼服侍我的。”這位殿下很知道秦鳳儀是為自己操心著想。
就這麼個端茶的事,二皇子練了三天才練好。
倆人陛見的時候,秦鳳儀私下就提醒二皇子了,“在陛下跟前,要有這樣的事,殿下不要讓內侍來。殿下就接了,奉給陛下,知道嗎?”
二皇子道,“放心,我記得了。”
話說景安帝見著二兒子給他奉茶,驚的都愣了一瞬,才接了茶,臉上的笑意都深了幾分,笑道,“行了,坐吧。”
秦鳳儀給二皇子個鼓勵的眼神,二皇子安心坐了。
景安帝又不瞎,自然看到二人眉眼間的事情,景安帝心下大慰,想著鳳儀當真是朕的貼心人哪,把二皇子交給他果然是對的。
景安帝問起二皇子在差使上的事,二皇子道,“近來上報的到年紀還沒有差使或是官封的宗室子不少,父皇,這些要怎麼辦呢?”
景安帝不答,呷口茶,反是問二兒子,“要是你說,當如何?”
二皇子道,“大哥說,有例按例,無例按律。”
回答很迅速,只是,這話何其沒滋味,秦鳳儀聽得直翻白眼,景安帝都覺著,茶喝著不香了。秦鳳儀當下就說了,“殿下,陛下問的是你的意思,你說你的想法就是,不必提大殿下。”
二皇子悶聲道,“我,我也是這樣想的。”
景安帝都覺著茶水開始寡淡了,景安帝淡淡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二皇子有些惶恐的看親爹一眼,再看秦鳳儀一眼,秦鳳儀給他個安撫的眼神,二皇子退下了。
景安帝頭疼,按額頭,歎氣。秦鳳儀過去幫著給景安帝揉太陽穴,勸道,“二殿下就是太老實了。”
景安帝道,“朕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秦鳳儀道,“您現在生氣有什麼用,是不是二殿下小時候,您太少鼓勵他了。”
景安帝道,“朕看你小時候也沒人鼓勵你,你不是還總挨先生的揍麼。”
“我是屬於不用人鼓勵的那一種。”秦鳳儀自己就自信的了不得,與景安帝道,“人跟人怎麼一樣呢?像我這樣完美的人本來就不多啊。”
“是,像你這樣怕媳婦的,的確不多。”景安帝實在不喜歡二兒子那種小心翼翼的模樣,他比較喜歡秦鳳儀抗打擊型的。
“誰說我怕媳婦啦?”秦鳳儀是死不承認的,“我家可都是我做主。”
景安帝一樂,想到二兒子雖是個木頭,卻還不能不為二兒子打算,與秦鳳儀道,“二皇子差使上,你要覺著哪裡不足,也要提醒他,倘你有不懂的,只管來問朕。”
秦鳳儀應了,“陛下放心吧,我看二殿下很肯學習。就是陛下您別太嚴格了,您看您今兒個,一個不順心就要撂臉子的。二殿下又慣是會看人臉色的,見你不悅,他心裡還不知怎麼個沒著落哪。您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景安帝歎道,“朕慣把人當你這等厚臉皮的一般哪。”
“我臉皮厚?我臉皮厚?”秦鳳儀不依,拽著景安帝的袖子,必要他說個明白。景安帝笑著拍拍他胳膊,“好了好了,臉皮薄行了吧。”
“哼,這還差不多。”秦鳳儀自己也笑,道,“好久沒陪陛下下棋了,咱們殺一盤,如何?”
景安帝問他,“可帶足了銀兩?”
秦鳳儀道,“今兒個我是要往回帶銀子噠!”
“野心還不小!”
“這叫壯志比天高。”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擺開了棋盤。待下過棋,秦鳳儀就又被留下賜飯了,吃著飯,秦鳳儀就跟皇帝陛下打聽了,“現在宗人府熱鬧的很,以往在京城不覺著宗室人多,如今這一看,呵,可真不少。陛下,這麼些人,都要給爵給官兒麼?”
景安帝打發了內侍宮人,只留了下馬公公在身邊,道,“這也不一樣,五代之內的,皆有官職或爵位,五代以外,就是普通宗室了。不過,普通宗室也有普通宗室的一份例銀可領。”
“唉喲,那朝廷的開銷可是不少。”
景安帝道,“是啊。”
秦鳳儀看景安帝臉色淡淡的,就問,“陛下,是不是銀子不大夠用啊?”
景安帝一挑眉,秦鳳儀一幅“被我猜中”的得意樣,笑道,“我爹心疼銀子時,就是陛下剛剛的模樣。”
景安帝笑,“你這嘴這樣沒個遮攔,還拿長輩打趣,你父親就沒訓斥過你。”
“我可是親兒子,我爹哪裡捨得?”秦鳳儀道,“我爹對我可好了,他什麼事都依我。不過,也經常糊弄我。我小時候吃了虧,打架打輸了,回家叫我爹去給我報仇,我爹出去溜達一圈,回來就說,仇已幫我報了。其實,根本沒報,就糊弄我。”
景安帝笑道,“孩子間打架,哪裡有父母助拳的理。”
“這可怎麼啦,以後我兒子打架打輸,我就去幫我兒子打回來。”
“等你先生出兒子再說吧。”
秦鳳儀叫景安帝問鬱悶了,不過,秦鳳儀一向很樂觀,他再三道,“那天我夢到的大白蛇,就是胎夢。再過倆月,我請大夫給我媳婦診一診,肯定准的。”
秦鳳儀還道,“我把我兒子的名字改了。不叫大寶兒了,改叫大白。”
景安帝險沒嗆著,笑一陣方道,“這名兒改得好,有來歷。”
“我也這樣想。”
陪陛下用過晚膳,秦鳳儀就出宮回家了。
李鏡問他當差可順利,秦鳳儀道,“二皇子倒是肯學習,只是他這性子委實不討喜。改起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先挑著要緊的叫他改了吧。”
秦鳳儀去了官服,換了家常衣衫,道,“二皇子的性子怎麼這樣啊,問他什麼事,就說,大哥如何如何。陛下問的是他大哥嗎?明明是問的他!這話聽著,真沒勁!”
“二皇子的生母原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侍女,一向恭敬溫順,二皇子自己的性子呢,又像他母妃,他們母子是依附著鳳儀宮過日子的,自然什麼都是鳳儀宮母子說了算。”
“現在二皇子也是正經當差的皇子,怎麼還這樣?”
“這性子豈是一時半會兒能改了的。”
“不叫他改一改,陛下看他就不會高興。”秦鳳儀癱榻上,道,“快累死我了。”守著這麼個人,心累。
李鏡拉他道,“先去洗一洗,早些睡吧。”
秦鳳儀反握著她的手,“你跟我一道洗。”
“我剛洗過。”
“再洗一次嘛。”秦鳳儀央求,啾啾啾親媳婦的手三下,年輕小夫妻,李鏡也只有依了他。
當晚夫妻二人的內闈之事就不提了,反正,休息一夜,第二天,秦鳳儀又開始了對二皇子的改造工程。通過教二皇子端茶的事,秦鳳儀對二皇子的性情大致有了瞭解,有話直說便好,很不必委婉,或是拐彎抹角什麼的。
於是,秦鳳儀就直說了,“殿下,請記住臣的第二句話。以後,不論誰問殿下什麼事,殿下再不能說,大皇子的意思是什麼什麼,這樣的話!”
二皇子有些懵,“那說什麼呀?”
“殿下怎麼想就怎麼說,如果殿下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但是,絕對不要再說,大哥怎麼怎麼說的話。”秦鳳儀盯緊二皇子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
二皇子的眼神裡果然出現了猶疑,二皇子輕聲道,“可是,大哥說的話,都是對的啊。”
“誰說大殿下說的都是對的,有一天大殿下要是指鹿為馬,您也會附和的說大殿下是對的嗎?”秦鳳儀其實明白二皇子在為難什麼,秦鳳儀直接道,“大殿下還沒有登基做皇帝,待大殿下登基,您為了生活好過些,再說,大哥什麼什麼都對的話吧。現在,還是您的父親在位,您就是說,也要說,父親如何如何的話,好嗎?”
二皇子輕聲道,“秦探花,你是不是特別看不起我?”
“原本我想著,殿下是個沒主見的人,可聽殿下這話,就知殿下心裡是個明白人。”秦鳳儀道,“您既然是個明白人,我問問您吧,當初教您功課的先生,可有跟您說過我這樣的話。”
二皇子搖頭,“沒有。”
“因為他們怕得罪大殿下,我不怕,所以,我敢說實話。”秦鳳儀道,“殿下,現在真不必事事都將大殿下放在前頭去說。陛下如果問的是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知道的話,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二皇子道,“可是,有時大哥的話未嘗沒有道理。”
“那您心裡知道就行,如果陛下問的是你,你就說自己的意見,如果你與大殿下的意見一致,也不要說‘大哥如何如何說’的話,你要說,‘我是這樣想的,我遇著大哥,與大哥說了此事,大哥的意思,也是如此’,如果您有自己的意見,直接說就好。”
“這樣成嗎?”
“成!”
這便是秦鳳儀教導二皇子的第二件事,不要“大哥說”,要“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