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瑾狂笑道:「今天,咱們就一起吧!」
說完,就要將手中的火摺子往腳下的船艙裡扔。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說道:「公子——」
祝成瑾的手下意識的一頓,抬起頭來,原本他就不允許周圍的人接近他,在看到他拿出火摺子,知曉他腳下的船艙裡放著火藥之後,周圍的人更是嚇得四散開來,卻只有一個清瘦得彷彿風吹一下都能吹走的身影,慢慢的靠近他。
竟然是蜻蜓。
祝成瑾手裏的火摺子的光非常的微弱,只能勉強照亮他扭曲得近乎猙獰的面容,而火光在他的手裏忽閃著,也照亮了蜻蜓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甚至有些泛青的臉。
她的眼眶深深凹陷著,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一個骷髏一樣。
平時祝成瑾跟她見面,不是她跟在南煙的身邊,就是她爬上自己的龍床之後,兩個人在鴛鴦暖帳裡,他都只看到了這個姑娘瘦弱得彷彿輕輕一折就會被折斷的脆弱的樣子,卻是第一次發現,她臉上的那種氣息,簡直就像一個死人。
一個有氣的活死人。
雖然已經準備要跟祝烽他們同歸於盡,但這一刻,看到這個樣子的蜻蜓,祝成瑾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要說什麼?」
「就這樣了嗎?」
「你說什麼?」
蜻蜓一步一步的走近,慢慢的說道:「公子就這樣,便要結束了嗎?」
祝成瑾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一些,手中的火摺子畢竟只有那麼一小簇火焰,火光撲閃著,也照不亮蜻蜓臉上的表情,只能感覺到她的臉上死氣沉沉,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就好像一具行屍走肉在朝著自己走過來一樣,他下意識的說道:「你站著別動!」
蜻蜓停在了離他只有幾步的距離。
她一雙眼睛仍舊望著祝成瑾,慢慢的說道:「公子在天下,尤其是在金陵城做了那麼多的事,如今,怎麼能就這樣,就放棄一切,要與他們同歸於盡呢?」
祝成瑾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那你認為,我還得做什麼?」
蜻蜓看著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慢慢的浮起了一點笑意來,但那笑容也絲毫沒有給她更多的生氣,反倒看上去像是僵硬的屍體在被人用手扭動著五官,雖然是笑,可那種笑容卻比哭更難看。
南煙看到這個樣子的蜻蜓,隻覺得全身的血都快要變冷了。
只見蜻蜓對著祝成瑾,慢慢道:「至少,應該把帳算一下。」
祝成瑾的臉色更陰沉了一些。
再看向蜻蜓的時候,他彷彿也感覺到了什麼:「算什麼帳?」
蜻蜓望著他,一字一字的說道:「算一算,因為公子你的野心,因為你的『大業』,你在金陵城殺了多少人;你讓多少圓滿的家庭,被你縱容的那些水匪毀掉;有多少跟我一樣的人,以為你而生不如死!」
祝成瑾的臉色一沉:「你——」
蜻蜓對著他,突然咧開嘴一笑。
她的牙齒很白,可這一笑,更像是一具骷髏:「我來跟你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