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把這個決定告訴了宜妃，問她可願意同行，宜妃一聽這話，激動得差一點昏厥過去。

其實經過這些年，后宮的妃子們大多接受了皇帝專寵貴妃的現實，雖然期間也有些新晉的嬪妃想要在皇帝跟前冒頭，甚至有些沒眼色的想要挑戰貴妃的權威，但事情幾乎沒鬧到南煙跟前，就被宜妃和麗妃解決了，如今宜妃有女萬事足，更是專心致志的幫助貴妃治理后宮，不做他想。

卻沒想到這一次皇帝出行，居然要帶上自己。

這真的是意想不到的榮寵。

她又是激動又是高興，眼淚汪汪的問南煙這樣妥不妥當，南煙看著她這樣，也笑著握著她的手，柔聲說道：「這些年每一次本宮陪著皇上出巡，都是妹妹在宮中打理一切，也著實辛苦。這一次皇上特地帶著妹妹和永平一道出去散心，那是皇上心疼你，隻管跟著就是。」

宜妃高興得直點頭。

於是，經過了半個多月手忙腳亂的準備，終於在三月底，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他們離開了京城。

出了京城之後沿著運河南下，這一條路南煙倒是已經很熟了，甚至連兩岸的風景都看過無數次，早就不新鮮了，但宜妃除了之前遷都的時候跟著皇帝坐船北上之外，這些年都一直待在皇城裏，從沒看過這樣的春光。

不論是早起時江面上籠罩的水霧，還是日落時火紅如花的江上斜陽，都讓她挪不開眼。

於是南煙沒事便帶著她到甲板上看風景，心平和永平兩姐妹也跟在他們兩後頭，心平還好，最近個子拔高了不少，趴在護欄上就能看到下面的風景，可肉團兒似得小永平踮起腳尖也什麼都看不到，急得自叫姐姐，心平便抱著她趴在護欄上看水裏的魚和山上驚飛的鳥兒，永平高興得咯咯直笑，而沒一會兒心平就撐不住了，把她放下來之後直捏她的臉：「你怎麼這麼胖，我真是抱不動你了。」

南煙在一旁奚落她：「你還好意思說人胖？」

心平沖著她吐吐舌頭。

宜妃過去還在家的時候也沒過過這樣自在的日子，尤其入宮成為嬪妃之後，更是只能見到方寸大的天地，根本想不到還能有這樣自在的時候，高興得臉都是紅的。

卻還不安的問道：「姐姐，這樣真的好嗎？」

南煙笑道：「皇上帶你們母女出來就是散心的，只要不過分，皇上不會說什麼的。」

宜妃小心的點點頭。

又問道：「那皇上呢？」

南煙往船艙那邊看了一眼，笑了笑，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又暈船啦。」

宜妃睜大眼睛：「啊？」

南煙笑道：「這兩天可別去惹他。」

宜妃聽話點點頭。

但她到底不像南煙那麼自在，皇帝在船艙裡暈船不舒服，她也不敢帶著女兒一直在甲板上晃悠，之後更多的時間都是待在船艙裡，或者去侍奉皇帝，幸好這一路順風順水，很快，他們的船便進入了一道比較狹窄的航道，走了沒兩天，就到了皇陵觀。

時隔五年再來到這裏，上善師仍舊帶著他的徒弟們前來接駕，而南煙下船的時候一看，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了，甚至連後背都微微的佝僂起來。

眼看他顫顫巍巍的上前來行禮，祝烽使了個眼色，小順子立刻過去攙扶住了他。

祝烽道：「你年級也大了，可以不必多禮。」

上善師道：「謝皇上。」

說著，被人扶著直起身來，他小心的看了祝烽一眼，然後輕聲說道：「貧道聽說皇上去年辦了件大事，想來向皇上賀喜。」

祝烽看了看他，卻隻淡淡的道：「沒什麼可喜的。」

上善師立刻後退了一步。

祝烽也沒再多說什麼，背著手便往山上走去，上善師在後面又對著南煙和宜妃拱手行禮，宜妃這也是第一次到皇陵觀，只在船上聽見南煙提過一次這個人的身份，大概知曉他的地位跟普通的道士不一般，於是客氣的點了點頭。

南煙笑道：「道長的精神還不錯。」

上善師笑道：「還能見到貴妃娘娘，是貧道的福氣。」

南煙也不客氣，笑道：「為了多給道長帶一些福氣來，本宮和宜妃把兩個公主也帶來了。」

上善師一見這一大一小兩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立刻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貧道拜見兩位公主殿下。」

永平沒怎麼見過這樣的外人，隻小心的躲在母親的後面，心平倒是大大方方的站在南煙的跟前，睜大眼睛打量著這個地方和這裏的人。上善師端詳了兩位公主一陣，忽的笑了笑，道：「兩位小殿下生得好面相。」

南煙道：「哦？」

上善師道：「兩位殿下都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這可是大富大貴的面相。」

南煙聞言，忍不住回頭對著宜妃使了個眼色，宜妃也掩口笑了起來。

這不是廢話嗎？

不管是心平還是永平，兩個人都是大炎王朝的公主，自然是大富大貴，還用他來說嗎？

於是宜妃也有些輕看這個老道，隻對南煙輕聲道：「姐姐，咱們上去吧。」

說完便帶著女兒，和南煙一道往上走去。

不過，就在她們跟著祝烽往山上走的時候，上善師又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只是——不好離父母太遠。」

南煙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心平和永平都是皇上的心肝寶貝，怎麼會離得遠？這一次皇上南下，不也把她們帶在身邊的？」

上善師笑道：「兩位小殿下還小，自然是跟在皇上和娘娘們的身邊。不過，女娃兒，將來終究免不了一場遠走啊。」

「……」

南煙再一想，才回過神來。

他說的，是將來公主嫁人的事。

不過，兩個孩子都還小，現在就說嫁人的事可太早了，於是南煙笑道：「他們還小呢。再說了，皇上這麼疼愛這兩個孩子，也捨不得讓他們走遠的。」

上善師點點頭，像是無意的說道：「別的還好，只是公主殿下的面相，不要去西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