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山瞪大眼睛看著他，一時間似乎還在反應，而就在這時，外面一個守城的士兵突然沖了進來：「蔣大人，外城東北角樓那邊，好像有火光！」

「什麼？！」

原本就因為玉公公的話而震愕，突然聽到這個消息，蔣山反應很快，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玉公公他們也跟著走出譙樓。

走到城樓上往北一看，果然看見遠處漆黑的夜色中，一點火光，如同黑夜中閃耀的螢火蟲一樣，正在隱隱晃動著。

顯然是有人舉著火把在晃動。

但這個人不是亂晃，而是在傳遞訊息，內外九門相互之間間隔太遠，若靠騎馬傳遞訊息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守城的士兵白天利用揮動旗幟劃出旗語，晚上利用晃動的火把來傳遞訊息。

而一看那訊息，蔣山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

玉公公立刻問道：「是什麼？」

蔣山沉聲說道：「守城士兵發現城外有異動。」

「異動？什麼異動？！」

「旗語說，只是看到遠處似乎有人馬在靠近，但暫時不能分辨到底是什麼人。」

「……」

「他們在請示，是否需要出城查探。」

玉公公一聽，心也沉了一下。

他原本聽從貴妃的安排，破例趕來找蔣山關閉內外九門——其實最主要是關閉內城九門，要杜絕外城和內城，尤其是對皇宮的威脅，這一點，雖然是貴妃請他這麼做，但以他多年跟在皇帝身邊服侍的經驗，他也知曉這麼做的對的。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城外的異動，竟然來得這麼快！

玉公公沉聲說道：「快，讓他們立刻關城門！」

「……」

蔣山的眉頭都擰緊了，目光沉沉的看著玉公公。

按照規矩，晚上關閉城門應該是在戌時五刻，時間還沒到，若沒有皇上的詔令，是不能隨便更改關閉城門的時間的。

他已經隱隱聽說，今天皇上去黎府參加婚宴，好像出了一點亂子。

而現在，皇帝的心腹大太監玉公公又突然趕來，讓自己關閉內外九門。

顯然，是出了大的變故。

這個時候若一個不慎，是要掉腦袋，誅九族的。

他沉聲道：「玉公公，這——」

玉公公的臉上神情嚴肅，平日裏看慣了他笑眯眯，這個時候面對他，莫名的就感到如山的壓力。他說道：「蔣山，宮裏到底出了什麼事，咱家不需要跟你交代；但，皇上把京城的內外九門交給你，你就得對京城裏的每一個人交代！」

「……」

「現在，不管內城如何，外面發現了異動，短時間內沒有人能調兵禦敵，若你不趕緊關閉城門，接下來若發生什麼敵情，你擔待得起嗎？」

「……」

蔣山沒有說話，而是看著他。

這一刻，他的呼吸也窒住了。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不知過了多久，蔣山仍舊盯著玉公公的眼睛，卻突然大聲道：「來人！」

他手下的士兵立刻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蔣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立刻給東北角樓——不，給內外九門傳遞消息，關閉所有城門！」

那些士兵也驚了一下。

要知道，這個時候雖然沒到關閉外城門的時間，而內城九門，若沒有大事，是不能關閉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僵在那裏。

蔣山道：「還不快去！」

一聲怒喝，眾人嚇得跳了起來，也不敢怠慢，急忙往城樓各處跑去，喚起下面的士兵立刻揮動火把傳遞旗語。

很快，城樓上十幾處火把點燃，那些士兵揮動著火把，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緊接著，那些看到旗語的城樓上，也都閃耀起了回應的火光。

夜色中，傳來了一聲聲悠長又沉悶的轟鳴聲。

是城門關閉的聲音！

聽著這些聲音，蔣山又像是放心，又像是心高高的懸起，他看向玉公公，額頭上也滿是冷汗，說道：「我聽玉公公的，只希望——不會引來殺身之禍。」

玉公公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這個話。

隻說道：「現在，你讓每個城門守城的人都統統起來，徹夜巡守，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內城。違者，格殺勿論！」

蔣山沉默了一下，道：「事情，我會照辦。」

「……」

「只希望晚些時候，公公能補給我一道詔令，哪怕是懿旨也行。」

「……」

「否則，京城百姓無事，我蔣山一門老小有事了。」

玉公公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

聽見他這麼說，蔣山點點頭，便立刻往城樓下走去，玉公公道：「你去哪裏？」

蔣山說道：「去東北角樓。」

「……」

「雖然城門關了，但那邊到底是什麼異動，我得過去盯著。若真的有危險——」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道：「還得羅大將軍馬上調兵。」

「……」

「我聽說，羅大將軍今天去了黎府之後，好像就一直沒回來。」

玉公公的神情也是一沉。

他是宮中總管，雖然平時看上去笑呵呵的，隻圍著皇帝轉，但其實，宮中那一堵牆上停了一隻鳥他都一清二楚。有人將那麼多人帶進后宮，軟禁在玄穹寶殿，他不可能一無所知。

只是，關閉內外九門是大事。

所以，他沒有多過問那邊，先來了這裏給蔣山傳話；眼下九門的事是已經處理了，他得回去看看那邊了。

他想了想，說道：「你趕緊過去盯著，若真的有大事發生，立刻傳消息進來。」

蔣山應了一聲，又從懷裏摸出一塊令牌來，交到玉公公的手上。

道：「公公回宮，或者要讓人傳話過來，就讓人那這塊令牌。」

玉公公接過令牌看了一眼，點頭道：「好。」

蔣山又叮囑道：「守城的士兵隻認這塊令牌，非常重要，公公千萬不可輕易假手他人，否則，內外九門也形同虛設。」

玉公公道：「咱家知道，你快去。」

蔣山轉身跑下了城樓。

不一會兒，就有一隊人馬跟隨他往東北角樓去了。

而玉公公也立刻帶著幾個親兵下了城樓，重新騎上馬，一刻不停的往皇宮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