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白意涵略微側過臉，避開李哲哲的呼吸。

　　“李哲哲，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不要把別人也牽扯進來。”

　　“米塵怎麼能算是‘別人’呢？謝悠看不透你，其他和你對戲的女演員看不透你，不代表我也看不透。你是不是很喜歡她？”

　　“李哲哲，當年謝悠一面跟我交往，一面又被富豪馬忠軒追求，甚至於一次酒後意外懷了孕。謝悠本來是想要對我坦白的。可是你卻告訴她，一旦這件事被媒體知道了，她就會成為對感情不忠、追求物質生活的劈腿女人。不但前途沒有，什麼都會沒有。馬忠軒許諾你，只要你幫他追到謝悠，就會捧你做年度大戲的女主角。所以你就教謝悠假裝自殺，把負心人的帽子扣到我的頭上。”

　　李哲哲笑了，手指在白意涵的肩膀上戳了戳，“你可真會裝。明明你知道我只是幫你看清楚謝悠這個女人的真面目而已。想想看，那個時候你多純情。哪像現在？離開你，對於謝悠來說也是解脫。因為你就像是榭寄生，拼了命的纏繞著宿主，越勒越緊，直到吸乾了宿主的養分為止。”

　　白意涵輕笑了一聲，“這是你，不是我。”

　　“米塵沒有那麼多的養料給你，你覺得她能支撐多久？”

　　白意涵的眸子越發冷然，盯著李哲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我真的是榭寄生，你也永遠不會有機會成為我的宿主。”

　　洗手間的門推開，米塵走了出來。

　　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就似李哲哲靠在白意涵的懷裡。

　　米塵驟然尷尬無比。

　　難道說白意涵和李哲哲正在交往？天啊！狗仔竟然沒有挖掘出這個勁爆消息！

　　白意涵拍了拍李哲哲的肩膀，“李小姐，戲做到這裡就差不多了。再演下去就沒有劇本了。”

　　李哲哲卻扯出極為魅惑的笑容，“我和你才是同一種人。你確定不要和我試一試。”

　　“我消受不起。”

　　說完，白意涵推開了李哲哲，朝米塵招了招手，“走吧，一起去停車場。”

　　“啊，好！”米塵看了眼李哲哲，忽然不知道自己該上前還是避開。

　　而李哲哲卻無所謂地走開了。

　　進到電梯裡，米塵低著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哲哲剛才在跟我開玩笑。她和我沒什麼。”

　　“哦。”米塵點了點頭，心想就算白意涵真的和李哲哲在交往，她也不會對外人說。

　　忽然，白意涵在米塵的耳邊打了個響指，米塵抬頭望向對方。

　　“我剛才對你說的可是實話。如果你真把她當成我的女朋友，我會很尷尬。”

　　電梯門開了，米塵這趕緊點頭跟著對方走出去。

　　“知道知道！”

　　一直以來，白意涵有些事情要麼不會對米塵說。如果說了，都是真話。

　　“我送你回去吧。好多天沒見到你了，正好一路還能跟你說說話。”白意涵取出手機，還沒等米塵反應過來，一個電話就打去了連蕭那裡。

　　連蕭接了電話，回頭看了眼正低頭看報紙的厲墨鈞，“哦，那就麻煩白影帝送她回去了！沒事沒事！我們怎麼可能會介意呢！都是圈內的朋友嘛！”

　　掛了電話，連蕭對趙師傅說：“開車吧！米塵搭別人的車回去了。”

　　“啊？搭誰的車呢？剛才聽連先生提到白影帝，該不會是白意涵啊？”

　　“是白意涵搭她回去。拍《金權天下》的時候，米塵還是白意涵的化妝師，所以可能有些話聊吧！”

　　後座的厲墨鈞將報紙翻到另一個版面，連蕭抬了抬下巴，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可惜被報紙擋住了。

　　米塵坐在白意涵的車上，乖乖繫好安全帶。

　　白意涵聽見那一聲安全帶入扣的聲音，才發動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這時候已經快凌晨三點了，整條道路都寬敞無比。一切安靜到只聽見引擎聲和呼呼風聲。

　　“米塵，我看見你的比賽資料了。你的團隊配置還真讓我大吃一驚。”

　　米塵這才明白白意涵所說的是星耀與皇朝共同製作的《夢工廠》。兩大影業公司將互相交換入行三年卻一直沒有被捧紅的“新人”，由對方的組織新的團隊對其進行包裝。

　　“你這一次能和你弟弟安塞爾一起合作，應該很高興吧？而且連蕭確實有兩把刷子，竟然還把戴恩邀入你的團隊。連皇朝影業的葉總都很看好你們，打算把最燙手的山芋交到你們手上。”

　　“其實我真沒有想那麼多。我和安塞爾雖然是姐弟，但是聚少離多，他一直想要證明自己並不只是一個衣服架子。而連先生對這個節目也特別感興趣，還是他壓著我填寫的報名表呢。不過……你說的那個叫做戴恩的髮型師……我沒有聽過。”

　　“你的適應能力很強，而且化妝講究的除了突出一個人的五官之外，也包括要凸顯一個人的氣質。所以無論是怎樣的服裝師或者髮型師，我都相信你會和對方合作的很好。”白意涵騰出一隻手來，揉了揉米塵的腦袋，“在外人看來，戴恩不大好相處。但實際上，有能力的人多少都有點脾氣，而且看不慣那些徒有虛名之輩。只要讓他看見了你的本事，他會很尊重你。”

　　白意涵說話向來很客觀，他又將一疊資料遞送到米塵手裡。

　　“你打開看看。這裡面是皇朝影業打算在節目裡交換給星耀的藝人。”

　　米塵並沒有打開資料，而是驚訝地望向白意涵，“白大哥！這樣是作弊吧！就好比把考卷提前給考生看一樣！”

　　白意涵笑了起來，路燈燈光一片一片掠過他的眉眼，美好到心驚動魄。

　　“傻瓜。星耀除了你，還有林如意和其他幾個團隊。他們也許手上早就有這份資料了。而且以連蕭的性格，一定會做足準備。這些資料他信手拈來。我只是為他省一省精力而已。”

　　“皇朝影業真的不會說你‘通敵賣國’？”

　　“不會。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總是逗我發笑？”白意涵無奈地搖了搖頭。

　　米塵打開看了看。這個節目主要以歌手為主。無論星耀還是皇朝影業，都是以影視劇為主要發展方向，兼顧歌手。也因此，在歌手的包裝上，始終不及巨濤唱片。很明顯皇朝和星耀是想要藉著這個節目聯手向唱片業發展，撼動巨濤唱片一枝獨秀的地位。

　　有點孫劉聯合抗曹的感覺。

　　仔細看看，皇朝這些未紅的歌星其實條件都很不錯，歌唱風格之類的因為沒有看過他們的MV所以不好說。米塵唯一能評判的也只有娛樂公司給他們塑造的形象了。

　　“你覺得他們怎麼樣？”

　　“其實都挺不錯的。按道理是有紅的資本啊！可能就像演員一樣，有的演員演了十幾二十部戲，因為演出的角色本身就沒有魅力，所以一直沒有得到觀眾的注意。但是一旦得到一個適合自己的角色，那就是魚躍龍門了！”

　　“不錯。而且歌手還不比得影視劇演員。一部戲一旦出現在熒幕上，哪怕是第三、第四的配角，也會保持一個比較長的曝光李。而歌手，除了嗓音和歌曲的製作班底要過得去之外，一旦他們出現在歌迷的面前，自身的氣質和外形也要讓粉絲瘋狂的分量。”

　　“我們要給他們新的曲目以及新的形象，對嗎？”

　　“是的，米塵。你知道嗎？你掌握著他們的命運。當他們被交到你們手上的時候，你們的團隊決定他的前程。”

　　這番話，白意涵說的很認真。

　　“……壓力山大……”米塵苦笑了笑，等到安塞爾結束米蘭服裝秀的征程，當他看到這些資料不知道有什麼想法。

　　“因為你是個認真的人。無論是誰到了你的手上，都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好運。”

　　車子一路前行，雖然大半夜裡別說車了，根本連一隻野狗都沒有，碰到紅燈亮，還是得乖乖停下的。

　　一直沒聽見米塵說話的白意涵，側過頭來，卻發現米塵歪在座椅上睡著了，仔細聽還能聽見她淺淺的鼾聲。

　　白意涵扯起脣角笑了，手指伸過去，剛要在她的腦門上彈一下，卻是停住了。

　　米塵大夢覺醒之時，發覺天都亮了。

　　而她仍舊坐在白意涵的車裡，身上蓋著對方的西裝。晨風有一陣沒一陣地吹進來，十分舒爽。

　　一側臉，看見的則是白意涵向後靠著，不知道是閉目養神還是已經睡著了。

　　“白大哥……白大哥！”米塵搖了搖白意涵的肩膀，白意涵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米塵第一次見到他從熟睡中醒來，慵懶而性感的樣子堪比電影畫面。

　　白意涵側目望向窗外，手背擋在眼睛上，坐了起來。他看了看腕表，笑了。

　　“竟然早上七點了？我還說只是小睡一下。”

　　“可能因為你太累了吧。白大哥，我什麼時候睡著的啊？都到了星苑，你怎麼不叫醒我呢？”

　　白意涵的手指將額前的髮絲向後捋了捋，米塵下意識將臉別過去。

　　我的神啊。白影帝你可不可以不要無時無刻秀性感！我手機沒電拍不了照啊！

　　“你睡的很香，我不忍心叫醒你，所以就想說也閉上眼睛歇一歇，誰知道就睡過去了。”

　　這時候，米塵的肚子一陣咕嚕聲傳來，白意涵的笑容更明顯了。

　　“米塵，去吃早點怎麼樣？”

　　“啊……要是和你去吃早點，分分鐘又要上《一周風雲》的吧？”米塵低頭看了看自己，神啊，她穿的竟然又是那條背帶牛仔褲。

　　“也是，但我也有點餓了。要不你幫我去買一點來，我們在車上吃？”

　　“好啊！白大哥你想吃什麼？”米塵的話說完，就有些後悔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白意涵的生活品味，可是她一般吃的都是走出星苑之後街邊的豆漿油條生煎包之類。白意涵會吃嗎？

　　“我記得好像有一家閔記的煎餃店，你能給我買點煎餃嗎？他店裡應該還有豆漿。”

　　米塵露出驚訝的表情，“欸？白大哥，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閔記？還知道裡面有豆漿賣？”

　　“我開車經過，聞到一陣很香的味道，就看了一眼。一般點心鋪子，早晨不是都有豆漿嗎？”

　　“沒錯！閔記的豆漿最濃了！不像其他店裡的，連點豆味都沒有！”

　　米塵正要開門下車，白意涵卻拽住了她的手腕，“你身上有沒有錢的？”

　　“有的！今天我請你吃！”米塵豪氣乾雲地下了車。

　　正趕上上班高峰，米塵排了快二十分鐘，終於買到了煎餃和豆漿。

　　回到車裡，白意涵替她將煎餃接過來。她買了整整三十個，每個煎餃下面都有一層脆皮。

　　豆漿也很香濃。

　　白意涵將一次性筷子掰開，蹭掉了上面的木刺，再遞給米塵。

　　“快吃吧。”

　　白意涵一低下頭，領帶墜下來，眼看著就要落進盒子裡，米塵趕緊伸手托住。只是她太用力一拽，白意涵被她拽了過去。還好白意涵撐住了椅背，不然非撞在米塵的腦袋上不可。

　　米塵感覺到白意涵的呼吸，看著他高挺的鼻尖，忽然聽到白意涵的笑聲。

　　“米塵！你做什麼對眼啊！”

　　米塵囧了，那也是看你的鼻子看的。

　　白意涵一邊笑，一邊鬆了領口，將領帶抽了下來。自然絲毫不做作的動作，帶著一股愜意和瀟灑。

　　米塵憤怒了，你再這樣秀，我就把煎餃扣到你臉上！

　　結果三十個煎餃也沒吃完，米塵就飽了。她一邊摸著肚皮一邊拎著沒喝完的豆漿走回自己的公寓。

　　白意涵看著後視鏡裡的米塵，良久之後，驅車離去。

　　這天，利睿與安言坐在一起，一邊看著電視上播放著皇朝影業給出來的幾個歌手，一邊喝著威士忌。

　　“皇朝影業還真挺狠的，丟給我們的都挺有難度。”安言笑道。

　　“我們給他們的何嘗不是壓箱底的存貨？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連蕭竟然會主動請纓參加這個節目。

　　而且他的團隊陣容真的讓我大吃一驚。”利睿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

　　“你是說安塞爾•塞巴斯蒂安嗎？聽說他正從米蘭趕回來。有他在，節目的收視率只怕要創新高了。”安言沉思了一會兒，又說，“但是安塞爾畢竟只是模特而已，就算他懂得時裝搭配，那也更偏向時尚界的藝術，是不是真的能適應大眾審美呢？而且戴恩也是個讓人頭疼的傢伙。他設計髮型一向隨心所欲，未必能和服裝師還有化妝師配合起來。”

　　“所以相較連蕭的團隊，我更看好陸溪。陸溪的整個團隊實力均衡，而且都是業內翹楚。比如服裝師是COCO，化妝師是我們這裡的彩妝一姐林如意，髮型師則是阿ken。他們在合作搭配上的矛盾也不像連蕭的團隊那麼尖銳。”

　　“而且陸溪作為經紀人的實力也很強，但是常年被連蕭壓制了風頭。這一次，他是一定想要絕地反擊的。不過利總，連蕭能坐上我們星耀天下經紀人的第一把交椅，絕對有過人之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比較像是林如意會做的。我倒是覺得，連蕭的團隊說不定會讓我們大吃一驚。”

　　利睿點了點頭，“不管怎樣，都是我們星耀的。”

　　安塞爾在米蘭的走秀結束。

　　也不知道粉絲們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竟然老早就在機場等待他了。甚至還用法語拉出了歡迎條幅，還有人舉著以安塞爾為主題的時尚雜誌，那陣仗讓前來接弟弟的米塵都愣住了。

　　陪同前來的連蕭也不由得感嘆。

　　“果然，長個好皮相是這麼重要的事啊！”

　　這一次安塞爾走出來時，可一點都不低調。

　　微卷的髮絲被扎在腦後，利落而時尚。眼睛上架著GUCCI限量版墨鏡，整張臉只看見白皙的肌膚高挺的鼻尖以及線條優美的脣。身上穿著的是范思哲當即新款休閒西裝，時尚感超強，卻有不會覺得和周圍場景格格不入。下身反而是條藍色牛仔褲，看似普通卻將他筆直修長的雙腿襯托出來，更增添了幾分親和力以及休閒感。

　　他的粉絲自動自發排在兩邊，形成一條通道，明明臉上是瘋狂的表情，卻沒有一個上前胡摸亂抓。

　　當粉絲們齊齊用法語說“安塞爾，我們愛你”的時候，一直屌絲表情的安塞爾竟然將墨鏡摘了下來。

　　脣線抿起，整個人就似從畫冊裡走出來的精靈，眉眼間都是一塵不染的潔淨氣質。

　　“我也愛你們！”

　　他用中文回答。

　　粉絲們再度陷入瘋狂。

　　安塞爾很有耐心地和每一個人握手，笑容親切，還帶著幾分大男孩的害羞，簡直要秒殺整個飛機場。

　　“我看他對粉絲挺有耐心的。做模特可惜了。他應該也去做演員。”連蕭摸了摸下巴。

　　米塵看他那慢悠悠半天都沒過來，早就沒耐心了。她直接讓連蕭在這兒等著，自己跑去快餐店裡買了個芝士牛肉漢堡。

　　等到安塞爾與粉絲告別之後，來到連蕭和米塵所在的位置，看見的就是米塵正在啃漢堡的樣子。

　　“小米——”安塞爾將行李袋扔給了連蕭，一把將米塵抱住了，“我可想你了！你在吃什麼！好香啊——竟然是芝士漢堡！”

　　米塵冷笑了笑，將漢堡在安塞爾面前晃了晃，“想吃嗎？”

　　“想吃！想吃！讓我咬一口吧！”

　　“不給！你經紀人說了，要我注意你的熱量攝入！這是芝士漢堡，你不能吃！”

　　要你把我晾在這裡等你跟粉絲依依惜別？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呢！

　　“可是我只吃一口啊！”

　　米塵不理睬他，“連先生，我們走！”

　　安塞爾趕緊跟了上去。連蕭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這對姐弟的感情還真是非一般好啊！

　　上了車，安塞爾滿臉期待地問：“小米，我們要去哪裡？這一次我是不是可以和你住了啊？”

　　“做什麼夢呢？我的公寓那麼小，哪裡養的下你？你知道我們這次比賽是有一個團隊嗎？當然是要去見一見我們的團隊成員了！”

　　“我知道有這隻像是老狐狸一樣的男人！除了他還有誰？你們找到新的髮型師了？”

　　“等你見到，就知道了！”米塵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其實連她自己也沒有見過戴恩呢。

　　車子駛入了帝柏灣，在厲墨鈞的門前停了下來。

　　打開門，首先見到的是厲墨鈞坐在沙發前的身影。而他的一旁坐著另一個身著皮夾克和牛仔褲，抱著胳膊的男人。

　　當他見到連蕭的時候，略微揮了揮手，仰著下巴，一副十分高傲，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表情。

　　連蕭來到戴恩面前，與他擊掌。

　　“戴嗯，這就是厲墨鈞的現任化妝師米塵，還有她的弟弟安塞爾•塞巴斯蒂安。我想他的身份就不用我明說了吧。”

　　戴恩站起身來，審視了米塵一圈，“哦，你就是那個米塵啊。我還以為會是個時尚大美女啊，沒想到這麼低調？”

　　因為職業的關係，米塵見到戴恩的第一眼就開始觀察他的五官。

　　眉骨很高，鷹鉤鼻讓他整個面部更加立體，再配上他的表情，給人以凶悍以及不好惹的感覺。

　　米塵對戴恩的話倒是無所謂，反而安塞爾不爽起來。他攬著米塵的肩膀，對連蕭說：“你們從哪裡找來這個沒禮貌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