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聲音還好吧，不難聽……”

　　“你不喜歡那種略帶慵懶的聲調嗎？”

　　“嗯，還好。”

　　米塵不擅長說謊，她想說成田郁也的聲音其實真的很好聽。可是她敢那麼說麼？

　　“所以你是被他的聲音引誘進去的。”

　　“是……不是！”米塵驟然醒過神來。

　　厲墨鈞又替她滿杯了，“所以你又做錯了。”

　　米塵心想，自己不把這一壺清酒都喝光，厲墨鈞是不會放過她了。被他從牛郎店裡抓出來，她也覺得很丟臉好不好！

　　米塵塞了一口壽司，然後認命地將那一杯酒喝了下去。

　　“你覺得他的眼神是不是很讓你心動？”

　　“是……不是！這次答案真的不是！天太黑了，我壓根沒看清楚他的眼睛！”

　　米塵趕緊澄清，這可是個會要命的錯誤答案！

　　但是厲墨鈞已經替她倒上酒了。

　　提問繼續，米塵覺得有些發熱，腦袋悶悶的。好像聽說清酒雖然只有十五度左右，但是後勁卻十足。不如她裝倒地不起算了？

　　“你上次和安塞爾在燒烤店裡一共喝了三十四瓶啤酒。”

　　米塵傻了，厲墨鈞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還把那次燒烤店裡的事情說出來，是為了提醒她，他知道她有多少酒量，要她不要裝醉嗎？

　　“他的手指是不是很白皙，也很修長”

　　米塵搖了搖腦袋，她覺得自己好像無法思考，一切被攪亂得像是漿糊。

　　“……沒注意看……”

　　厲墨鈞又問了她許多問題，她知道自己無論怎樣回答，都不會是理想答案。期間又喝了幾杯酒，米塵已經記不得了。

　　“如果他要你為他點貴重的酒水，你會嗎？”

　　米塵搖了搖頭，心裡一股鬱悶之氣從胸口竄到了腦袋頂上，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熊氣，“要不你去代替他啊！你去代替他我就不點檸檬可樂！你說點什麼我就點什麼！”

　　“你點的起嗎。”厲墨鈞的聲音淡淡的，涼涼的，怎麼聽怎麼讓米塵不爽。

　　“我怎麼就點不起了！你少小看人了！我把在巴黎市郊的別墅賣了！買來的酒……酒瓶能砸死你！”

　　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產。儘管她從來沒想過要碰母親留下來的東西。

　　“除了點酒，你還想做什麼？”

　　“抱怨、吐槽、罵人！”

　　“你以為男公關就只會陪你做這些？”

　　“……成田郁也說的。他說我們外國人對他的職業……有誤解！他們只陪客人聊天……排解壓力……”米塵搖頭晃腦地背著成田對她說的話。

　　“所以你相信他們只會為你做這些？”

　　“要不然嘞……”

　　“如果是我，一定不止做這些。”

　　米塵覺得莫不是自己腦袋太暈，不然怎麼會覺得厲墨鈞冷冰冰的聲調裡有幾分旖旎的意味呢？

　　“……那你會做什麼？”

　　心底有一種直覺告訴米塵，她不該問的。

　　下一刻，對面的男子伸長了手臂，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拽了過去。

　　失去重心的瞬間，米塵伸手撐住桌面，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倒了過去。

　　冰冷的嘴脣撞了上來，緊接著是毫無克制的親吻，瘋狂而放肆。勢如破竹無可抵擋。

　　米塵感覺自己的身體不知何時凌空，桌面上是盤盤碟碟相觸的脆響，它們都被掃落到了桌子的另一面，甚至跌落了下去。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坐在了桌面上，她被什麼緊緊地勒著，她甚至反應不過來那是一雙怎樣的懷抱。

　　她的脣被撬開，毀天滅地一般被征服。她無法呼吸，拳頭用力地捶打對方的後背。

　　他終於退開了少許，屬於她的呼吸涌入她的鼻間，她大口地喘氣，逐漸聚焦的視線裡是厲墨鈞微垂的眼簾。

　　彷彿極力壓抑著什麼，寧靜中醞釀著顛覆一切的瘋狂。

　　米塵撐住對方的肩膀，剛要向後退去，對方卻瞬間再度壓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就要被對方狠狠吃下去一般。

　　她奮力掙扎了起來。

　　天地倒轉，她從桌面上摔下，壓入對方的懷裡，用力按住她背脊的手掌燙到令她有種被熔化的錯覺。米塵的雙手撐在對方的腦袋兩側，抵抗著這讓她崩潰的力量。

　　對方含吻著她的下巴，她的脖頸，彷彿要將血液透過肌膚吸出來。

　　“如果我是他……我會做的比現在還過分。”

　　米塵低著頭，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方那雙黑色琉璃般的眸子，彷彿著了火一般。

　　她覺得自己就要陷進去了。就算覺得很危險，她還是一圈接著一圈，隨著這個世界一起落進他的眼裡。

　　然後她倒了下去，她想要睡了。

　　“你的眼睛真漂亮……”

　　厲墨鈞摟著米塵，手掌輕輕扣著她的腦袋，將她的額頭抵在自己的肩上。

　　“再說一遍。”

　　“你的眼睛……真漂亮……”

　　“誰的眼睛？”

　　“……你的……”

　　米塵是被酒店的叫醒服務吵醒的。她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夠到了電話，然後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接著，她的手機響了。

　　“喂……我是米塵……”

　　“米塵姐！你怎麼還在睡啊！今天早上有訪談的行程啊！”助理小陳的聲音傳來。

　　米塵猛地坐起來，腦袋漲漲的，再左看看又看看，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日本料理店裡，現在怎麼就變成酒店房間裡了？

　　米塵再低頭看看，自己穿著的還是那件薄毛衣和休閒褲。她新買來的外套好好地掛著。

　　她不是被厲墨鈞從那個什麼地方逮出來了嗎？然後他們不是在日本料理店裡吃飯嗎？

　　厲墨鈞還審問她來著！害她喝了好多杯的清酒！

　　然後呢？

　　米塵抓著腦袋來到洗手間，一邊刷牙一邊照鏡子。

　　這是怎麼了，自己的嘴巴怎麼那麼紅？都快腫成香腸了！

　　她拽了拽自己的衣領，脖子上有幾塊紅斑。米塵揉了揉，不疼也不癢。

　　她是怎麼回來的？厲墨鈞把她扛回來的？

　　好像……這也不是第一次她喝醉了被他帶回來了……

　　米塵還有些頭疼。她背上化妝箱，打開門就看見小陳站在門外。

　　“你可算起來了！走吧！趕緊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就得趕去攝影棚了！聽說今天的訪談節目，電視台做的可認真了！”

　　米塵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小陳也眼尖地看見了米塵頸上的印子。

　　“米塵姐，你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啊……也不疼也不癢……就是紅了……”

　　“那個，昨天是厲先生去新宿找你的。厲先生對你真好，聽見你迷路了，親自去接你呢！”小陳露出一臉羡慕的表情。

　　你這麼羡慕，不然我把這個優待讓給你好了！

　　“昨天晚上因為厲先生不在，日本這邊的都覺得興致缺缺呢。不過好吃的倒是不少，米塵姐沒趕上真可惜。”

　　“也還好了，昨天厲先生也帶我去吃了日料，挺正宗的。”

　　“厲先生帶你去吃東西了？”

　　“還喝了點清酒……一早起來，腦子都不大好使了。”

　　米塵揉了揉腦袋，驀地，厲墨鈞親吻自己的畫面驟然涌入腦海之中，她差一點腦梗，腳下腳步都僵住了。

　　“喝了清酒？估計還吃了很多海鮮吧！你可能過敏了！”小陳分析道。

　　“過敏……哈哈……對啊，應該是過敏了……”

　　米塵覺得自己瘋了，可是腦海裡那樣清晰的觸感，又怎麼可能只是她的幻覺。

　　他吻了她……

　　米塵如此確信。

　　可這樣的確信又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得了妄想症一樣。

　　米塵的手指覆上自己的嘴脣，她的腦海中無法擺脫厲墨鈞的氣息和力度。

　　上一次他吻她的原因是什麼？好像是和白意涵有關……

　　可這一次……她記得他應該是很生氣。

　　很生氣還會吻你嗎？米塵！花痴病得治啊！

　　如果著所有的期待都只是因為自己的花痴，她忽然覺得無比失落了起來。

　　可為什麼她會失落呢？為什麼？

　　……因為她渴望他的吻。真正的吻。

　　那一刻，米塵猶如五雷轟頂一般愣在原處。

　　“米塵！你在發什麼愣呢！走吧，去吃早飯！”

　　“哦，好！”

　　小陳帶著米塵去到了餐廳。他們用的是餐廳準備的西式早餐。

　　小陳與翻譯小林都與厲墨鈞坐在同一桌。

　　米塵一抬眼對上的就是厲墨鈞的脣，頓時心臟就似被薔薇的花瓣掠過一般，不可自已。

　　喵喵要是知道了她此時的心緒盪漾，一定會把蟑螂扔到她的方便麵裡。

　　米塵是真的不想坐過去啊！她想要理清楚自己的思緒！可偏偏那是個六人位啊，明明有位置空著自己也不坐過去，是想要顯示自己的不合群嗎？

　　她只好端著早餐硬著頭皮坐下。還好自己和厲墨鈞既不是面對面也不是連著坐。還好翻譯小林一直和厲墨鈞用日語討論著什麼，而小陳也時不時與米塵說上兩句話，緩解了尷尬。

　　偶爾，米塵抬起頭來對上厲墨鈞的視線，她想要從厲墨鈞的眼睛裡看到一絲端倪，可是當對方的目光不經意與她相撞時，她就似站在深淵的入口，把控不住自己的心跳，搖搖欲墜。

　　如此地危險。

　　米塵咽下口水，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

　　來到訪談錄製現場，米塵能感覺到這裡的嚴謹與忙碌。所有人對厲墨鈞都十分禮貌，而主持人也是在節目錄製之前一遍又一遍地看著訪談稿，與厲墨鈞確定訪談內容。

　　米塵為厲墨鈞上著妝。當她最後為他的脣補色的時候，他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這讓米塵差一點後退。記憶裡那雙燃燒著的黑色琉璃卻像是黑夜中深沉的海面。她看不見波瀾。她就似一艘破敗的小船，隨時被拖拽入海底的深淵。

　　“宿醉還未醒嗎？”

　　“沒……沒有。”

　　“你昨天新買了外套？”

　　“啊……是啊。挺暖和的。”

　　而且還是軍綠色的，不怕髒！

　　“很難看。”厲墨鈞起身，目光連片刻都沒有停留，走向自己的位置。

　　米塵頓了頓，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輕鬆了起來。

　　大概是厲墨鈞還是厲墨鈞，這讓她覺得安心吧！

　　整個訪談過程中，厲墨鈞說的都是日語。米塵覺得很奇怪，她也懂英語和法語，但那是因為自己經常跟著母親往返於巴黎和倫敦，但厲墨鈞呢？他的法語與安塞爾溝通很流暢，日語也很棒，他到底是怎麼學來的？

　　米塵哽了哽，算了吧，厲墨鈞這樣的一看就是學霸，那種上課想著外太空的事情，考試時卻像是珠穆朗瑪峰一樣讓其他人只有仰望份兒。

　　因為是訪談節目，米塵難得聽見厲墨鈞說這麼長一段話。他的聲音真的好聽，雖然沒有如玉的溫潤，就似揉碎了的冰，悄無聲息地融化。

　　“小林，他們都在說什麼呢？”助理小陳好奇地問。

　　“哦，先是問了一下之前那部電影《棋聖》。這部電影的風格和厲墨鈞的演技在日本很有口碑。接著又談到《金權天下》，說厲墨鈞的演技很有突破。厲墨鈞就認為，角色也是有適應性的。一旦適應了當地文化，那麼角色的氣質也會改變，自然就能選到合適的演員。”

　　米塵看著厲墨鈞，這個男人面對褒獎和讚譽總能寵辱不驚。好像他只是在做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至於得到多少人的認同或者能取得多大的成就，他並不介意。

　　“還有問起厲墨鈞喜歡怎樣的女性。”

　　米塵的心裡咯噔一聲，假裝不經意地問：“哦，他喜歡怎樣的女性？”

　　“有才華的、有原則，清楚自己要什麼的女性。”

　　才華嗎？她的化妝技術算不算有才華？可是比她有才華的化妝師，別說國內了，在歐美還有那麼多林潤安那種神手級別的……

　　有原則嗎？她連拒絕馮秀晶的話都說不出口……這樣也算有原則，母豬都要發笑。

　　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她千里迢迢從法國來到這裡，自以為脫離了林潤安的庇護，可如今又得到了什麼成就呢？她的前途仍舊迷迷糊糊。

　　她完全達不到厲墨鈞所欣賞的標準。

　　“哦，原來厲墨鈞曾經說過不會選擇圈內人包括身邊工作人員啊。”小林惋惜地說，“怪不得緋聞那麼少……”

　　“為什麼？”米塵抬起頭來。

　　“你不知道厲墨鈞的父親曾經也是很有名的演員嗎？英俊的外貌讓多少女人趨之若鶩，和圈內的女明星、經紀人、女助理都有說不清的關係。聽說厲墨鈞的母親就是因為各種或真或假的緋聞被逼到精神崩潰的。”

　　米塵愣了愣，她知道厲墨鈞的母親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原因。

　　她的眼睛模糊了起來。彷彿有倒刺掠過心臟的薄膜，疼痛到讓她無法呼吸。

　　她前一刻才認識到自己蠢蠢欲動的心跳。

　　這一刻，卻因為這樣的心跳而心痛了起來。

　　儘管厲墨鈞之後說了什麼，很明顯引起了主持人的興趣，米塵也沒有心情請小林替她翻譯了。

　　直到很多年以後，她在東京的一場服裝秀上遇到小林的時候，對方才意味深長地說：原來，厲墨鈞所說的那個人是你。

　　訪談節目結束之後的當天下午便是影迷見面會。

　　相較於機場時候的瘋狂，影迷見面會上的粉絲們卻顯得更加理智有序。

　　在見面會上，影迷有向厲墨鈞提問的機會。雖然厲墨鈞的回答一向簡潔，但他能流暢地以日語對答，無形中親和力分值上漲。小林還告訴米塵，許多影迷都在說厲墨鈞的聲音又冷又性感。

　　冷和性感放在一起，不成了冷感？

　　米塵好笑地搖了搖頭。她需要盡快地解脫出來。哪怕只有一瞬，讓她忘記對他的心動。

　　忙碌的一日終於結束了。

　　米塵掏出手機，竟然收到了好多條短信，都是喵喵發來的。一長串的清單，米塵都懷疑這丫頭哪裡來的閒錢買這麼多東西？

　　明天有媒體招待會，下午就要乘機回國了。喵喵的這些東西，也只有現在能買了。

　　雖然厲墨鈞明著說了，小林這個翻譯就是為了米塵這種不懂日語的隨行工作人員準備的。但米塵覺得自己是去購物，又不是公事，怎麼好意思讓小林陪著自己逛街呢？

　　她這一次學聰明了，先在網上抄下來各大商場的日語名稱，確定手機滿格電外加充電寶，然後帶上房卡，出了門。

　　她一路走一路仔細地留意兩旁的道路，用手機拍下一些比較特別的商鋪作為回來時候的路標。

　　剛進入商場，就接到了小陳的電話。

　　“喂，米塵啊，晚上大家一起吃飯嗎？”

　　“不了，我還有東西沒買呢！我在外面隨便吃點兒就好！”她想離他遠一點，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繼續做他的化妝師，待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啊？你又出去了？可別又迷路了啊！”

　　“不會不會！這次我看好路了！”

　　“好吧，要是有事兒就打電話啊！”

　　米塵一路走一路逛，背上的背包很快就滿了，而且大多還是喵喵的東西。

　　她正打算低頭髮條短信給喵喵，告訴她自己不接受任何賒賬，忽然白意涵的電話卻打了進來。

　　“喂？白大哥？”

　　“你在哪裡呢？”

　　“我在高島屋啊！”米塵的腳走得有點酸了，進了一家飲品店，點了一杯雲拿，靠著窗坐下。

　　“高島屋的哪裡？”

　　“額……一家飲品店……”米塵四下望瞭望。

　　“購物嗎？”

　　“是啊！昨天就買了件大衣，還迷了路差點回不去酒店，還被大冰塊說我的大衣難看。”

　　聽著白意涵溫潤的聲音，米塵下意識開始吐槽。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悅耳的笑聲。

　　米塵一邊喝著雲拿，一邊盤點自己的掃貨成果，然後又算了算消費。

　　她吸一口氣，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很好，她將厲墨鈞從自己的腦海中放空了三個多小時。革命性的進步。要知道以前暗戀著林潤安的時候，她可是無時無刻不沉浸在對他的心動之中。

　　只是此時此刻，她又想到了他的眼睛，他說話的語調，還有她記憶裡他的親吻。

　　她是那麼怯懦不敢問他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吻了我。

　　因為她害怕他冷冷地回答“沒有”。

　　她想要這場“暗戀”更加長久一點。不用十年那麼長，至少讓她自然而然地放下，或者破釜沉舟地表達。

　　當這杯雲拿喝到底的時候，忽然一雙手從後面捂住了她的眼睛。

　　米塵心裡一驚，下意識要拿開對方的手，但是對方卻反而向後，將她往自己懷裡帶。

　　有些熟悉的味道從雲拿濃郁的奶香中滲透而出，沿著她的嗅覺涌入她的大腦。

　　她愣了愣，下意識覆上對方捂住自己眼睛的手。她能感受到對方的手指很長，然後是對方的手腕，小臂。

　　她隱隱猜到對方是誰，可又覺得這簡直不可能。

　　“你……是不是開玩笑認錯人了？”米塵用中文試探著問。

　　對方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米塵摸了摸自己的包，包還在呢。這難道是新的偷竊技能？

　　她有些急了，伸長了手，直接去摸對方的臉。但她沒想到，對方卻大方地傾下身來讓她碰。

　　優雅的眉骨，鼻梁、臉頰，米塵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是誰！

　　“白大哥！你怎麼會來！”

　　頭頂終於傳來輕輕的笑聲，令人心神盪漾。

　　捂住她眼睛的手終於鬆開，轉而環繞在了她的肩上，“你真行啊！連我都認不出來！”

　　米塵仰起頭，正好對上白意涵的眼睛。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沒有顯得沉悶，反而溫文爾雅。明明一身低調的休閒裝，卻遮掩不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高雅氣質。

　　“白大哥！你都不說話！我怎麼可能會猜到你竟然來了東京！你也是來宣傳《金權天下》的嗎？”

　　白意涵搖了搖頭，“不是宣傳電影，就不能來嗎？”

　　“能來能來啊！”

　　白意涵笑著接過米塵的背包，隨意地掛在手臂上，朝米塵伸出手，“走吧，你不是說厲墨鈞嫌棄你的大衣難看嗎？”

　　當米塵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手已經在白意涵的掌心裡了。

　　“走了走了！”

　　米塵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和白意涵一起逛街。更不用說白意涵還成了自己的“挑夫”！

　　有了白意涵在，米塵再不用漫無目的地尋找喵喵清單上面的東西，也不用沉浸在對厲墨鈞無限的想像之中。不到一個小時，東西就買齊了。而且還不用米塵拿，白意涵給她拎著。

　　“真不用了白大哥，我自己拿著吧！”

　　喵喵啊喵喵！你到底要買多少東西啊！你知不知道我的行李箱放不下啊！

　　“小米，你在想什麼呢？”

　　白意涵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米塵側過臉來，鼻尖正好從對方的臉頰上滑過。

　　“沒……沒想什麼！”

　　彷彿瞬間，她沾染上了屬於白意涵的氣息和溫度。

　　白意涵用食指的指尖揉了揉米塵的鼻子，“走吧，該給你自己買點東西了。”

　　“買什麼啊？不買了！我箱子裝不下的！”

　　“放我箱子裡啊！”

　　白意涵笑著，眉眼間皆是令人心醉的風度。米塵在周圍路過的行人眼中，看到了妥妥的羡慕與嫉妒。

　　他們一定是把白影帝當成自己的男朋友了！

　　白意涵為米塵挑了一件寶藍色的短外套，裡面是一層抓絨，穿在身上暖暖的。

　　雖然是寶藍色的，但是領口處卻有一圈白色的絨邊，將米塵襯得更加嬌小了。

　　白意涵笑著捏了捏米塵的臉，簽了信用卡單子。

　　“白大哥啊！我自己買就好！不用你來！”

　　“傻瓜，哪有男士陪著女士逛街最後卻讓女士刷她自己卡的？而且我很享受啊。”

　　“享受什麼？”米塵不解地問。

　　男人不是都很討厭陪女人逛街嗎？

　　喵喵說過，想要和某個男人分手，最好的方法就是拉著他去逛街。

　　“享受把我的糧食一層一層包裹起來，別人都覬覦不了的感覺。”白意涵側過臉來，微微一笑，店裡的導購員臉都紅透了。

　　表意很模糊，潛台詞也十分有深意。

　　但是卻讓人覺得溫暖。哪怕含糊其辭，米塵心想自己這輩子也很難從厲墨鈞那裡聽到這樣的話吧。

　　白意涵又陪著她買了一條牛仔褲和一條休閒褲。他並沒有像是安塞爾那樣注重搭配，當然白意涵向來很有品味。但是陪著米塵的時候，他似乎很清楚米塵喜歡什麼，所以米塵總能試上自己喜歡的衣服。

　　“白大哥……我走不動了……我們吃飯吧……”

　　白意涵又笑了，“走，吃飯去吧。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小吃！”

　　什麼正統又高級的日本料理就算了吧。反正上一次和厲墨鈞一起吃結果被灌了一肚子的清酒，膝蓋都彎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