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緋聞的單向炒作

　　“那個……林組長……你的東西……”米塵見厲墨鈞走遠了，於是來到厲墨鈞的面前。

　　林如意回過神來，一把拽過那些東西，狠狠瞪向米塵，“你還裝什麼裝！”

　　說完，她轉身走向自己的車邊，將所有東西凌亂地塞進去，開車離開了。

　　米塵站在停車庫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她的耳邊響起厲墨鈞的那句話，“好好向方承燁學一學，怎樣說‘不’。”

　　手指被勒的地方仍舊很紅，但莫名的，米塵心裡沒有那麼窩火了。

　　等等，厲墨鈞能認出來她是白意涵的化妝師……也就是說他鐵定還記得在男洗手間裡見到她的事情！

　　我的神啊！她的臉丟到早就撿不回來了！

　　《金權天下》之後的取景在市區內完成即可。

　　這座城市有自己的核心金融圈。也有人說這裡不僅僅是這座城市的經濟中心，也牽動著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而這裡的兩棟極具現代化的高樓便是沈松雲與耿念的戰場。

　　很快就能看到白意涵與厲墨鈞對戲的場景，原本充滿了期待的米塵只希望厲墨鈞不會向任何人提起那一日在洗手間裡見到自己的事。

　　不過，看厲墨鈞的性子，是不可能與任何人八卦的。

　　因為是商業樓，除了給攝製組的幾間辦公室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有人在辦公的，不可能像是音樂盛典那樣單獨開闢一個化妝間。

　　而商業樓的頂樓，則是打著一把把巨大遮陽傘的露天餐廳。有不少在這棟樓辦公的金融界精英會在這裡點上一份西餐，或者喝上一杯咖啡，打開電腦，決勝千里之外。

　　餐廳的老闆讓出了兩個位置，給劇組作為化妝位。

　　米塵與白意涵在遮陽傘下坐下，根據這幾幕戲的要求，白意涵所飾演的沈松雲在金融界正在崛起，米塵將要在妝容上突出自信感。當上妝完畢，白意涵抬了抬手，為米塵點了一杯花式咖啡。

　　“請你喝。”白意涵笑著說。

　　“你就要開始拍戲了！我得跟著你！哪有時間喝咖啡呢！”

　　“別把自己繃太緊，我沒那麼容易脫妝。”白意涵拍了拍米塵的肩膀，起身離去。

　　坐在遮陽傘下，等著咖啡，米塵抿著脣笑了。從什麼時候她忘記了，那種坐在塞納河邊的咖啡館，點一杯咖啡懶洋洋曬著太陽的自在寫意呢？

　　咖啡端了上來，還有些燙。米塵坐在露台邊，打開化妝箱，將各種顏色擦在手背上，偶爾將腦袋探出遮陽傘外，對著日光觀察自己的手背。

　　有人在她不遠處坐下，順帶點了一杯咖啡，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將自己的手背當做調色盤。

　　直到方承燁遠遠喊了她一句，“小米粒，你在這兒做什麼呢！幫白老闆補個妝！”

　　“哦！來了！”米塵抬手看了看表，不知不覺自己就坐了一個多小時了。她收拾了化妝箱，急衝衝跑了過去，卻被某個人拽住。

　　“欸？我以為你的名字是‘白意涵的小尾巴’，原來你叫‘小米粒’？”

　　略顯慵懶的聲音響起，米塵頓住了，“連先生？”

　　他不是厲墨鈞的經紀人嗎？

　　連蕭朝她眨了眨眼睛，“剛才你在試粉餅的顏色？”

　　“是的！……那個，我先走了！”米塵轉身跑走了。

　　連蕭的手指在下巴上點了點，啜飲了一口咖啡。

　　這一場戲是沈松雲與耿念第一次對峙。

　　米塵已經為白意涵補好了妝，而不遠處則是厲墨鈞靜靜地坐在原處。他的化妝師則十分掙扎。

　　沒過多久，就聽見張賀導演的咒罵聲。

　　他插著腰站在厲墨鈞的面前，聲音揚高了幾個八度，“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一個演員！你的臉有多重要你自己心裡清楚！我不管你跟哪個女明星談戀愛鬧什麼樣的緋聞！你弄傷自己的臉就是對這個角色的不上心！

　　米塵忍不住偏著腦袋看。厲墨鈞的表情始終如一，彷彿導演的怒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米塵卻覺得奇怪。明明那天見到厲墨鈞他還好好的，怎麼忽然臉上就受傷了呢？

　　終於，連蕭喝完了那杯咖啡，不緊不慢從電梯裡走了出來，懶洋洋的表情瞬間堆滿了笑臉。

　　“張導，這也不是厲墨鈞能控制的啊。他既沒有和那位女明星談戀愛，也沒有鬧緋聞。由始至終都是對方在單向炒作啊！厲墨鈞就是冷淡了一點，對那些緋聞不屑了一點，所以讓人家失了面子，這才挨了一耳光。總不能讓他再把這一耳光給扇回來吧？”

　　連蕭的雙眼笑得就似兩彎月牙。伸手不打笑臉人，張導看著他那張笑臉，就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被卸了力氣。

　　周圍工作人員相互看了看，眼神交匯之間估摸著又將編出各種不同版本的故事了。

　　厲墨鈞出道至今，和不少女明星傳過緋聞，最神奇的是，這些與他有過緋聞的女明星，無一不從當初的默默無聞進入了一線藝人的行列。而厲墨鈞對待緋聞的一貫態度，就是不評論不理睬。沒有任何記者或者媒體能從他這裡撬到關於那些緋聞的一絲一毫消息。只有對方將緋聞炒得如火如荼，這就是所謂的“單向炒作”。

　　看來，再過不久又有一位女明星要紅了。至少她是第一個一巴掌打在厲墨鈞臉上的。

　　就在這個時候，厲墨鈞竟然起身了。他來到連蕭的面前，眼帶寒意，脣線如同刀鑿一般。

　　“有女人能打到我的臉嗎？”

　　連蕭的笑容漸漸散去，無奈地搖了搖頭，“緋聞都已經被吵起來了，你不是一向都抱著不管不顧的態度嗎？導演最大，導演說什麼就是什麼。導演覺得你的臉是因為被女人打，那你就當做是被女人打了唄。”

　　厲墨鈞看著連蕭，無論表情還是姿勢，連變都沒有變過。

　　天氣越來越熱了，可只要視線觸上厲墨鈞，就莫名泛起涼意。

　　“好吧，好吧！我現在就去發通告！聲明你和對方一點關係都沒有！對方連碰都沒碰到你一下。”

　　張賀導演莫名被晾在了一邊，眼見著臉色越來越臭。

　　“我不管你是要發通告呈請緋聞也好，還是你的臉是被貓爪的狗撓的也罷。劇組不會為了你的臉而耽誤進度。遮住你臉上的痕跡，在上鏡之前你給我搞定！”

　　說完，張賀導演掉頭離去了。所有工作人員默默呼出一口起來。

　　米塵呼出一口起來，有點可憐厲墨鈞的化妝師了。他的左臉微微有些青腫，根據米塵的經驗，那確實不是被人扇了耳光，多半是被撞的。其實最好的遮掩方式，就是拍戲的時候不要拍他的左側臉頰。

　　更讓人覺得不平衡的是，即便這樣，厲墨鈞的臉部輪廓仍舊十分俊挺。

　　連蕭的目光落在了米塵的臉上，他笑著走到了白意涵的面前。

　　“白影帝，能幫個忙嘛？”

　　白意涵笑了，光影在他的臉上留下令人莫名心動的痕跡，“我能幫上什麼忙？”

　　連蕭一隻手搭在米塵的肩膀上，“借你的化妝師用用？保證完璧歸趙。”

　　“啊？”米塵傻了，她求救一般望向白意涵。若是以前，她也許還會對厲墨很感興趣，想像自己如何在他的臉上大展身手之類……可是自從見識到厲墨鈞的清冷性子之後，米塵早就退避三舍了。

　　“想什麼呢？”白意涵在米塵的眉心彈了一下，“去吧。”

　　米塵當真沒想到白意涵竟然答應的如此爽快。上回她被林如意叫去給廖冰上妝，怎麼沒見他這麼大方？

　　“米塵，正好感受一下不同的五官輪廓，這是非常難得的經驗。”

　　白意涵的眸子很深，被他這麼注視著，米塵忽然也想起自己進入這一行的初衷了。她確實是白意涵的專屬化妝師，但她不可能一輩子只會給白意涵上妝。

　　“好吧。”

　　米塵跟著連蕭來到了厲墨鈞的面前。此刻，厲墨鈞的臉上已經被遮了一層厚厚的粉了，如同白瓷一般。雖然淤青的痕跡已經看不出來，但顯得十分不自然。厲墨鈞的化妝師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

　　“嘿，阿周，這位是白意涵的化妝師，讓她給厲墨鈞試一試吧。”

　　“啊……也好……”

　　雖然讓其他藝人的化妝師來救場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情。但張賀導演的要求實在太高了，現在退下來至少能遠離暴風圈。如果張賀導演還是不滿意，承擔者也不是他了。

　　阿周拍了拍化妝箱的邊緣，見到米塵的時候十分驚訝。他沒想到白意涵的化妝師竟然是這麼年輕的女孩，忽然有些擔心她能不能把握住厲墨鈞的氣質了。

　　厲墨鈞有著十分立體的五官，甚至可以用精緻來形容。阿周第一次近距離看厲墨鈞的臉，就覺得這傢伙的顏簡直是老天的恩賜。有人以為化妝師面對俊男美女總會十分輕鬆，但其實遇上五官比例本就協調的模子，發揮的餘地也很少。阿周也是摸索了許久，才把握住了厲墨鈞五官的特質。

　　“那個米塵，厲墨鈞只用自己的化妝品……包括眉刷粉刷。”

　　“好的，我知道了。”米塵來到厲墨鈞的面前。

　　明明隔著一個手臂的距離，她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周身流露出的拒絕。

　　根據官方信息，厲墨鈞的身高一米八七。米塵坐在他的面前還矮了一截。她只能站起身來，試探性的問：“厲先生，我能為您將這層妝卸掉看看嗎？”

　　“嗯。”

　　只有一個音節，他的嗓音依舊讓人印象深刻，瞬間打消所有幻想。

　　得到他的許可，米塵暗自呼出一口氣，找出了卸妝水。一看那牌子，竟然和自己從國外訂購給白意涵的一模一樣。看來阿周很懂行啊。

　　米塵的手指夾著化妝棉，以她的手法擦拭過厲墨鈞的臉頰。她很小心翼翼，甚至於隔著化妝棉觸上他的肌膚，都是一件令人心弦緊繃的事。

　　就像是一層面具被剝落，米塵終於得以看見最原本的厲墨鈞。彷彿從萬米高空搖曳而下，穿透了重重雲靄，終於得以見到起伏雋秀的山川，目光也被牽扯至無限。

　　當厲墨鈞的眉眼失去了所有的掩飾，優美的輪廓呈現在米塵的面前。米塵第一次發現，其實他的眼睛並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樣無欲冷清，線條中透露出莫名的柔意。他的眸子很深，彷彿冰川之下暗涌的潮。

　　隔著化妝棉，米塵越是感受厲墨鈞的五官，就越有一種錯覺。她彷彿擠入了時空裡的某個縫隙，一不小心窺探了厲墨鈞的秘境。

　　調整了自己的心緒，米塵仔細看了看厲墨鈞的臉部兩側，感受因為左側臉頰而導致的不協調。

　　“補救得了嗎？”阿周在一旁問。

　　“試試吧。”

　　米塵在手背上調了調底妝的顏色，然後替厲墨鈞上了上去。阿周與連蕭在一旁看著，想要知道她下一步打算怎麼做。可米塵卻開始整理粉刷，將粉刷上多餘的雜色彈掉，接著開始在自己的胳膊上調色。

　　她一層一層刷在厲墨鈞的臉上，每刷一筆，就要在自己的胳膊上試許多遍顏色。

　　阿周有些擔心地說：“進度是不是太慢了？我怕張導那邊又要發脾氣了！”

　　連蕭輕笑一聲道：“還怕那牛鼻子老道？”

　　對於如何遮掩面部傷害導致的不協調，米塵曾經專門地學過。只是自從回到國內，她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影樓裡給新娘畫彩妝，對於這種上妝技法，已經有些生疏了。而且厲墨鈞的五官很深，輪廓線條很美，若是過分修飾，會讓他的五官失去原本的優點。

　　米塵借用兩腮的陰影，層層漸進，淡化了左臉的突兀感，突出額頭與鼻梁的高光，放大了厲墨鈞的優雅。當她加深了厲墨鈞眉毛以及內眼的線條之後，屬於耿念的內斂與些許的憂鬱躍然而生。

　　阿周眨了眨眼睛，他覺得很神奇。明明沒有濃妝厚涂，可微腫的左臉偏偏看不出來了。

　　米塵呼出一口氣，對連蕭說：“連先生，你用手機給厲先生拍張照吧。看看照片上的效果如何。”

　　連蕭點了點頭，為厲墨鈞拍了張照片。他微微一愣，沒有想到照片效果不錯，十分自然，就似被精心處理過的海報。

　　米塵將腦袋湊到手機前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似乎還是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