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枝獨秀與百花齊放

　　這番話，堵得林如意什麼也說不出來。當時她是被音樂盛典請去的化妝師，可是那個偶像天團畢竟是自己老東家星耀的一線藝人。白意涵就算是影帝，可這幾年下來已經在國內已經沒什麼人氣了。她也沒有想到一場音樂盛典竟然讓白意涵再度成為被觀眾追捧的對象。不用方承燁說，林如意也覺得當時的自己蠢到無可救藥。

　　白意涵就算再沒有人氣，可是他一回國，各大電影製片人都會邀請他加盟，這就是所謂的分量。更不用說音樂盛典上，白意涵驚艷了多少人。

　　方承燁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林如意呼出一口氣，一轉身就看見安言抱著胳膊對著自己笑。

　　“安總。”

　　“嗯。”安言點了點頭，“怎麼了？林組長一副頭疼的模樣。是因為廖冰點明了要米塵，可方承燁又不肯放人嗎？”

　　“……是啊。不知道安總可不可以從中……調解一下……”

　　提起米塵，林如意一把火往頭頂上竄。憑什麼！她才是星耀的首席化妝師，可廖冰和白意涵卻爭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不肯放手！

　　“調解？米塵是利總調配給白意涵的，要說調解，我也只能去勸勸廖冰放棄。”

　　林如意露出一絲希望，“那真的要多謝安總了！”

　　“沒事，我也不希望公司的藝人之間因為一個小小的化妝師而產生什麼不協調。不過，就算廖冰肯放棄米塵，你有多大的把握找到另一個讓廖冰滿意的化妝師？”

　　安言的笑十分具有深意。

　　林如意的眉頭再度蹙起。天啊，就算安言能勸住廖冰，可廖冰是一定會記恨這件事。以後無論換誰到廖冰的身邊她都不會滿意的。

　　安言與艾麗走遠之後，艾麗托了托眼鏡說：“這個林如意，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以為藉著廖冰能給米塵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給自己惹了一身騷。”

　　“那是因為林如意沒有認清楚自己的位置。作為化妝組的組長，我們星耀給她的要求已經不再是她能為哪個明星畫出什麼驚為天人的妝容。而是要管理好星耀的化妝師團隊，統籌安排，發覺新人。其實她能帶起來有能力的人越多，上面才會越欣賞她。我們星耀要的從來不是一枝獨秀，而是百花齊放。”

　　這時候的米塵，正好給白意涵上完妝。她舉著鏡子，滿眼期待地問：“老闆！你覺得怎麼樣！”

　　白意涵忍俊不禁，“誰教你叫我‘老闆’的？”

　　那一笑，米塵幾乎要看傻了。他的眉眼宛如潑墨，微微一個抬眉，浮動起隱約悱惻的陰影流光。

　　“怎麼了，還沒說誰教你叫我‘老闆’的。”白意涵的笑意更深了。

　　米塵直接伸出手指，指了指方承燁。

　　白意涵了然地搖了搖頭，“以後就叫我白意涵。”

　　“啊……叫不出口。會被人說我對你不尊重吧……”

　　直呼影帝的大名，她這個小小的化妝師就算雙Q欠費，也知道自己這樣會拉仇恨。

　　“那就白大哥。”白意涵的聲音很暖，米塵覺得自己真的就快成為一顆曬著日光的小米粒了。

　　“好吧，白大哥。你看這個妝怎麼樣？明天訪談就這樣如何？”

　　米塵在心裡念了好幾遍白大哥，覺得有點怪怪的……怎麼像是武俠小說的節奏呢？可白意涵無論年紀還是地位都遠高過米塵，她叫他白大哥，即表示了尊重又不會太過生分。

　　“我就說今天不要試妝了。”

　　“啊……不好嗎？”

　　“我是可惜，在臉上待不了幾個小時就要洗掉。”

　　“不可惜啊！我幾乎沒畫什麼地方，只是突出了這裡還有這裡！白大哥是男性，不需要像女生一樣上太厚的妝，層次也少一些。”

　　白意涵看著米塵一本正經的模樣，更加想笑了。

　　方承燁走了過來，忽然捏著米塵的耳朵，將她提了起來。

　　“哎喲——方大哥你幹什麼！”

　　“我問你，周二的時候，你做什麼去了？”

　　“沒做什麼啊……就是我們組長叫我去給廖冰上了個妝，她有個歌友會！”

　　方承燁見她實話實說毫無遮掩的意思，這才鬆開了她。

　　米塵捂著耳朵不解地看著方承燁，而一旁的白意涵臉上的笑容卻淡了下去。米塵忐忑了起來，她能感受到白意涵的不悅。

　　“好吧，米塵，你剛進入這個圈子，有些規矩不懂，我也不怪你。既然你已經加入了這個團隊，那麼有些事情我必須和你說清楚。”

　　方承燁在米塵的對面坐下，盯著米塵的目光令人發毛，“你既然被稱為白意涵的‘專屬’化妝師，你工作的重點和中心都是白意涵。你想一下，如果在你去給廖冰畫妝的時候，白意涵忽然有了臨時通告，你是不是能從廖冰那裡拍拍屁股走人？”

　　米塵這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那麼多……”

　　“米塵，我明白林如意是你的組長，所以你不懂得如何拒絕她。但你還要想一想，如果你為廖冰畫妝的事情再被一些狗仔隊胡寫亂寫，比如類似廖冰與白意涵不合，發動化妝師爭奪戰之類的，你覺得這還是你個人的行為嗎？”

　　米塵低下頭，她這才發覺自己處世經驗果然不夠。連累自己不說，還有可能連累其他人。

　　“現在，你知道星耀裡怎麼說嗎？說白意涵把你當小妹使喚，你心有不甘，於是去抱廖冰的大腿！廖冰可憐你，向星耀要人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想要去廖冰那裡？”

　　“不是！我沒有！我當時真的只是把它當做是我的工作！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一定會先向方大哥你報告的！”

　　“好吧，這件事我剛才已經和林組長解釋清楚了。廖冰那邊我也會打電話溝通。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真的沒辦法把你留在這個團隊裡。明白了嗎？”

　　“我明白！”

　　米塵沮喪得快要哭出來了。她沒有想要去巴結廖冰，更沒有想要給其他人機會抹黑白意涵！

　　現在回想起來，她也覺得自己應該去撞墻，她怎麼就不知道打個電話問一下方承燁呢！她連白意涵是否有通告都沒有確定就跑了，這是最最不應該的事情！

　　“好了，這件事就當是個教訓。回去吧。明天的訪談會還要靠你。早點休息吧，別想太多。我也知道是你經驗太少，不懂得應對。”

　　米塵就像游魂一樣離開了白意涵的公寓。

　　直到她走了，白意涵才緩緩開口。

　　“為什麼要嚇唬她？”

　　“我嚇唬她？你不是也在嚇唬她嗎？故意一副沉默的樣子，讓她以為你真的生氣了。”

　　“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意涵抬了抬眉梢。

　　“哎呀，”說到這，方承燁頓時來了興趣，“我跟你說，我們小米粒可厲害了。廖冰在業內出了名的難伺候，小米粒不僅搞定了廖冰，對方還指名要調她過去呢！還好我方承燁給攔下來了。這事兒，我看就是那個什麼林如意看不慣小米粒跟在你這個影帝身邊，所以想給她顏色看看。誰知道我們小米粒技高一籌！”

　　“所以不是米塵抱廖冰的大腿了？”白意涵揚了揚眉梢。

　　“得了吧，那丫頭要是會抱大腿這招，就不至於混成現在這樣了。我只是想要她有點危機意識，等著做白意涵專屬化妝師的人那麼多，她小心隨時隨刻地位不保！”

　　白意涵搖了搖頭，“我看她快哭了。”

　　“啊，不是吧……我沒說很重的話啊！她也太脆弱了吧！”

　　“她不是脆弱。而是認真。她把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認真對待，當然會難過。”

　　“那……我打電話給她？還真是一顆小米粒，心眼這麼小。”

　　“你什麼時候開始叫她小米粒？”

　　“我送她回家的時候，她那個閨蜜喵喵就是這麼叫她的。你不覺得很親切嗎？很有一種‘自己人’的感覺？你也叫叫看，叫著叫著就停不下來了。”

　　“我沒有你的惡趣味。”

　　那天晚上，米塵將發生的事情告訴給喵喵。喵喵再度對米塵的智商表示由衷的懷疑。

　　“你傻啊！蠢啊！腦子被門夾了啊！”喵喵就差沒把稀飯扣在米塵的腦袋上了。

　　“喵喵……我不擔心林組長不喜歡我，我只是不想白大哥不相信我。”

　　米塵至今還記得白意涵說過的那段關於信任的話。

　　“這件事，我還真給你出不了主意了。”

　　“那我怎麼辦啊……我沒想過抱廖冰的大腿啊！要不我抱你的大腿吧，你快告訴我該怎麼辦啊……”米塵誇張地抱住喵喵的腰，甩都甩不開。

　　“走開走開！我還有文件要打！”喵喵拋棄米塵，砰地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那天晚上，米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床單都皺成了醃菜。

　　她實在按耐不住，掏出手機，找到了白意涵的名字，打了一行字：白大哥，我只想做好你的化妝師。

　　想來想去，這句話一點也不像是道歉和請求原諒。她正打算刪除，喵喵卻在門那邊喊了起來。

　　“米塵——你用完了衛生紙就不知道換新的進來嗎！”

　　米塵一個緊張，短信發了出去。

　　“喂！喂！不是不是！我還沒想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