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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雪月花殺人遊戲--加賀恭一郎 1》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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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咖啡廳後,沙都子和波香就跟籐堂分手,往車站走去。在「搖頭小丑」也可以喝酒,但她們兩人喜歡去車站後面一家叫做「波旁」的酒吧喝。這家酒吧只賣波旁威士忌酒。那種酒加有獨特的香料,有些人很喜歡,有些人則不敢喝。

 「波旁」的生意並不很好,因為那位留著小鬍子的老闆很頑固,不肯改變酒的配方,還說不希望外行人來喝。

 「希望它的生意永遠不好,因為那是秘密會談的好地方。」這是常客的心聲,沙都子她們當然也有同感。

 沙都子和波香在櫃檯前最靠裡面的位子坐下來。老闆面無表情地放了兩個不同的杯子在她們面前。沙都子叫了加水的波旁酒,波香的沒加水。兩人開始喝起來。

 波香每次邀她喝酒,都很唐突。沙都子起先很納悶,但近來已經慢慢習慣了。能去就答應,不能去就拒絕,從來不問為什麼邀她去喝。

 今天晚上,波香和往常一樣,喝酒時老是說:「我想去遠方旅行。」沙都子也照例回答:「那就去吧!」她每次這麼說,波香就會露出微笑。

 「我終於要變成一個老處女了……」波香以自嘲般的語氣說,「以後的日子,會很難捱。」

 「怎麼說?」沙都子左手托腮,苦笑道。

 「我已經盡力而為了。」

 「到底是為什麼呀?」

 「為了男人。」波香說著,喝了一大口酒。

 「何必那樣呢?看開一點!」

 「我玩了十年的劍道,以後不再玩了。」波香以認真的表情說道,然後歎了一口氣。

 「真的嗎?」沙都子擔心地問。

 「職業婦女臉上都是疤痕,怎麼行呢?以後我可能會改練高爾夫球。」波香一邊回答,一邊將杯底的酒一飲而盡。

 沙都子看著她的側臉,心裡想,她應該不會就此放棄劍道的。她從初中起就整天拿著竹劍,夢想做一個女劍王,和高中時因想練身材,才加入劍道社的沙都子完全不同。她的男性朋友很多,但是據沙都子所知,她從來不和男生約會。她的理由是,「情人」只會使她喪失集中力,浪費她的時間。既然對劍道如此入迷,應該不會為了男人而放棄才對。

 (尤其是,她今年輸得很不甘心。)

 沙都子喝著酒,想起了一個月以前的往事。

 九月二十三日,縣立中央體育館。

 全縣學生個人劍道賽的女子組決賽,終於開始進行了。

 爭奪冠亞軍的是T大的金井波香與S大的三島亮子。兩人都是四年級的大學生。三島亮子是第一次進入冠亞軍決賽,波香則是第二次。去年波香第一次參加決賽,可惜在延長比賽中落敗。

 波香在休息室準備上場。加賀以冷靜的語調向她說:「對方必定想速戰速決,一招定輸贏。論力氣和技巧,你都比她好,手臂也比她長。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在前兩戰已消耗了不少體力,久戰對她不利。所以此賽一開始,她一定會用拿手的快劍向你猛攻。」

 「就好像一隻驚慌的老鼠。我會將她一劍劈倒的!」波香以不屑的口吻說。

 「有信心是很好,但不要得意忘形,反而容易中計。要以靜制動,開始時好好觀察對方的招式,避開攻擊。她早晚會露出破綻的,那時就是好機會。」

 「她的缺點在哪裡?」沙都子問道。她在初賽就被淘汰了,所以已經換上了短襯衫。

 「沒有明顯的缺點,防守也極為嚴密。勉強說有的話,就是左轉時腳步不太靈活,攻擊也只以右邊為主,左邊的速度較慢,所以當她向左轉身時,可能會露出破綻。」

 「我也發覺這一點了。」波香說,「但是,我的速度必須要快,否則就完了。」

 「不錯!」加賀點頭道。

 沙都子看看手錶,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五分鐘。

 「要喝運動飲料嗎?」沙都子問。

 「不用,我剛才喝過了。」波香表情緊張地說。

 他們將護罩和竹劍再檢查一遍之後,一個穿著白衣藍裙的工作人員來通知說:「金井小姐,該你上場了。」

 波香起身出場比賽。沙都子和加賀到二樓去觀戰。籐堂正彥也在那裡,還有網球社的若生勇和伊澤華江,以及牧村祥子都到了。他們都畢業於同一高中,已經有四年以上的交往,彼此都是好朋友。牧村祥子、沙都子和波香都唸文學院。

 「勝算如何?」籐堂問加賀。

 「不知道。」加賀看著擂台說。

 籐堂上大學後沒參加劍道社,但他高中時是劍道社的主將。

 「如果能夠贏,就是男女雙料冠軍了。」若生勇說。

 因為前一天的男子組決賽,加賀恭一郎得到了冠軍。他已經連續兩年得到冠軍了。

 比賽開始。時間是五分鐘,先贏兩招即算勝利。包括主審在內,共有三名裁判,各拿一紅旗和一白旗。紅旗代表波香,白旗代表三島亮子。

 果如加賀所料,三島亮子出招迅速,連連進攻。

 「果然不錯!」沙都子向加賀說。

 加賀沒有回答,兩眼緊盯著比賽的雙方。兩分鐘後,他才說:「奇怪呀!」

 「怎麼了?」

 「三島攻擊時站的位置太遠了,根本打不到波香,難道她想先守後攻嗎?可是,時間愈久,對她愈不利呀!」

 這時候,心焦的波香開始攻擊了。她使出最拿手的連環三劍,但三島亮子閃避敏捷,步法靈活,一點也沒有疲累的樣子。

 「對方身手非凡,不愧是高手。」籐堂好像很佩服似地說。

 加賀表情嚴肅,沒有回答。

 過了四分鐘,雙方都未得分。如果再過一分鐘還未分勝負的話,就要延長比賽了。一陣短兵相接之後,波香使出了最後絕招,但三島亮子輕易地閃過了。

 「完了!招數用盡了!」沙都子不禁喃喃唸道。

 加賀好像也同意似地「嗯」了一聲。

 最後三十秒,三島亮子突然發動凌厲的攻勢,出招更快,一片劍網罩住波香。沙都子看出波香已經手忙腳亂,窮於招架了。

 「快輸了!」

 沙都子說這話時,波香奮力一劍攻向對方臉部。這一瞬間,加賀大叫:「糟了!」

 波香與三島亮子兩人身體交錯而過,三位裁判迅速地同時舉起白旗,勝負已分。

 三島的啦啦隊掌聲如雷。沙都子這邊的人都咬緊了嘴唇。

 比賽時間還有十秒,裁判一喊「開始」,波香就奮不顧身展開猛攻,然而三島亮子卻輕易地避開了。她左閃右躲,波香根本無法打到她。

 「時間到!」

 聽到這句話時,波香似乎很頹喪,低頭垂肩呆立。回到休息室之後,也不說話,只是凝視著空間中的一點。

 沙都子幫她更衣,她也只是小聲說了一句「謝謝」而已。

 從此以後,波香的樣子就變了,不再練劍,常常沉思發呆。沙都子本想問原因,但一直忍住沒問。她以為波香早晚會自己說出來。

 沙都子在十點多離開「波旁」,向車站走去,打算搭末班電車回家。從這裡搭電車到她家,約有四十分鐘的路程。

 波香邀她留下來過夜,但她拒絕了。波香住的公寓就在這附近,如果是平時,她可以留下來睡,但今晚她怕自己喝醉而說出加賀告訴她的話,所以不敢留下來。波香說還要再喝一些才回去,而留在「波旁」中繼續喝。波香可以自己一個人喝好幾個鐘頭的酒。

 沙都子回到家裡時,已經將近十一點了。她的房間在二樓,上樓時,在樓梯上遇到了佳江。佳江可能是聽到她開閉大門的聲音才下樓來看的。

 「你回來了。好晚呀!」

 「對不起。爸爸呢?」

 「還沒回來。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沙都子說著,很快地從佳江身旁走過。

 佳江是沙都子的繼母。她嫁給沙都子的父親相原廣次為續絃,是在沙都子唸初二的時候。廣次本來很擔心她會受到沙都子和達也的排斥,但實際上這擔心是多餘的。他們很乖順地接受了這位新的媽媽。達也比沙都子小兩歲,親生母親生下他以後不久就死了。所以姐弟兩人對生母並無記憶。

 可是,他們兩人對待佳江的態度,其實和對待親生母親是不同的。他們絕不向繼母撒嬌,也不期待繼母會給他們親情。他們互相約好「絕對不要給繼母添麻煩」。

 沙都子走到樓上,敲敲達也的房門,然後進入裡面。達也正躺在床上,邊聽爵士樂邊舉啞鈴。他就讀於K大,是遊艇社的成員。沙都子一走近,他就皺起眉頭說:「哇,好臭!待嫁少女滿身酒臭深夜同家,這像話嗎?」

 「放肆!你有這些多餘的體力,為什麼不去做一點有用的事?」沙都子躺到達也床上說。

 「爸爸回來了嗎?」達也舉著啞鈴問。

 「還沒。幹嘛?」

 「我想他應該會跟你和解了。」

 「哼!」

 他說的是關於沙都子就職的事。沙都子決定畢業後去一家出版社上班,而那家出版社在東京,從T市到東京至少需要兩個鐘頭,所以她必須離家住外面。可是,父親反對她一個人在東京生活。

 「是你不對。你不該隨便去接受面談。」

 「我敢做敢當。你也要學我才行。」

 「好吧,可是……爸爸會很寂寞的。」

 「我告訴過你好幾次了,你還……」

 「什麼?」

 「叫你不要說大話教訓我!這麼大了還不聽話!」

 達也躺著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然後就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沙都子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沙都子醒來時,發覺自己是睡在自己的房裡。她隱約記得,昨天深夜是達也把她抱回來的。沙都子下了床,打算等一下碰到達也時,要向他說:「你倒是用多餘的體力做了一件有用的事呢!」

 她換了衣服,走到樓下。廣次已經在飯桌上吃早餐了。他邊吃麵包邊看報紙,還用拿麵包的手去撥頭上的灰髮。這是他的壞習慣,沙都子講過好多次,他都改不過來。

 「爸爸早!」沙都子說。

 廣次看了她一眼,也同說早安。佳江從廚房出來,為沙都子端上早餐。

 「達也呢?」

 「出門去了。他的社團早上有活動。」

 「哦!」

 沙都子看看廣次。他仍然面向著報紙。沙都子知道,他身為一家電機公司的董事,隨時都在思考工作上的事情,但現在他心裡想的,一定是關於沙都子前途的事。

 早餐桌上靜得可怕,餐具碰撞的聲音聽起來很響。

 廣次先離席,穿上西裝要出門。沙都子小聲地說:「爸爸慢走啊!」廣次點頭說了一聲「嗯!」

 沙都子不久也出門上學,比平常早了三十分鐘。她想在上課前去一趟牧村祥子的宿舍。

 波香和祥子住的學生宿舍叫做「白鷺莊」。她們從家裡上學需要兩個鐘頭,因此就在這裡租房子住。據說剛入學時,她們的家長也曾經反對,但因見這棟公寓管理嚴格,所以後來也就答應了。

 沙都子和牧村祥子是在高中的茶道社認識的。當時沙都子已經參加了劍道社,由於同在劍道社的波香邀她也一起加入茶道社,說可以「培養集中力」,所以就加入了。

 就這樣,祥子、波香、沙都子,以及網球社的華江等四人,從此就成了好朋友,也就是所謂的死黨。

 四人當中,祥子最乖,成績也最好,本來可以去考更好的大學,但因其它三人力邀,結果就決定去考T大。不僅如此,她也是四人之中最受男生愛慕的。剛進大學時,籐堂就對她表明心意,兩人開始交往。

 沙都子認為,他們兩人很相配。

 祥子打算畢業後去旅行社上班。她平常雖有點內向,但對旅行卻極感興趣,同學們的旅行計劃和行程安排,都由她一手包辦。這種興趣,不久即將成為她的職業了。

 「白鷺莊」的水泥壁上,塗著白色的油漆,是一棟兩層樓的建築物,住的全是T大的女生。雖算是公寓,但管理相當嚴格。例如說,入口處有間管理員室,一對中年的管理員夫婦隨時在裡面監視。男性絕對不准入內,女性在白天可以進入,但到了晚上,要進去就需接受盤問。沙都子到波香房裡過夜時,也必須在管理員室的名簿上登記。過了晚上十二點,大門就要上鎖。如果十二點以後才回來,就必須用大門旁的對講機叫管理員來開門。

 沙都子走進裡面。一位正在管理員室看電視的中年婦女瞪了她一眼。沙都子輕輕點頭為禮,那女人就轉頭繼續看電視,臉上的表情很不客氣。她好像還記得沙都子的臉孔。

 波香和祥子的房間都在二樓,隔著走廊一人一邊,剛好在對面。門鈕用絲絨布包起來,上面掛著一個牌子,寫著「在睡覺」的是祥子的房間;門上什麼裝飾都沒有,只在左上方用奇異筆潦草地寫著「忌中」兩字的是波香的房間。沙都子考慮了一下,先敲敲「忌中」這邊的門。

 大概是睡得很熟,裡面一點反應也沒有。沙都子大聲一喊,才傳出了打呵欠的聲音,接著是開鎖的聲音。然後門開了,波香穿著睡衣站在裡面。

 「早安!」

 「沙都子!這麼早來幹嘛?」波香搔著蓬亂的長髮,露出愛困的樣子說道。充滿香煙和化妝品味道的空氣從房裡飄出來。

 「你的表情好像在恨全世界的人似的。」

 「當然恨呀!早上睡眠的時間很寶貴,一刻值千金呢!究竟什麼事?」

 「別生氣,我是來看祥子的。昨天不是說,她身子不舒服,課沒上完就回家了嗎?」

 「哦,對了……」波香揉著眼睛,點頭說,「昨晚我回來後,去敲她的房門,但門鎖著,好像已經睡了,所以沒碰面。現在大概起床了吧?」

 「敲門看看……」

 沙都子轉身敲敲祥子的房門,但沒有反應。

 「可能還在睡。」

 「她也很貪睡。再等一會兒吧!進來喝杯茶,等我換好衣服再叫她。」

 於是,沙都子就到波香房裡暍咖啡。波香的房間看來完全不像一個年輕女孩的房間,女孩子該有的裝飾品一個也沒有,脫下來的髒衣服隨處亂放。灰色的地毯配苔綠色的窗簾。只有牆角的梳妝台可以表示這是女孩的房間,但是放在旁邊的竹劍卻顯得更加搶眼。

 「你昨晚回來後還喝嗎?」沙都子看著矮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和杯子,問道。

 「一點點。這是我的習慣。」

 波香穿好衣服,開始化妝。她每次化妝最少都要花三十分鐘。

 「我去叫祥子起來。」沙都子喝完咖啡,起身說道。

 她去敲祥子的房門,這一次稍微用了點力。時間已經不早了,不必擔心吵到鄰室的人。

 「祥子,天亮了,起床吧!」沙都子喊道,但門內沒有動靜。她轉轉門鈕,可是上了鎖,轉不動。

 本來想到她也許不在,但轉瞬間這想法就消失了。

 門縫中有光線射出來,不是太陽光,而是日光燈的青白色光線。

 祥子在裡面,而且開著日光燈——

 沙都子心裡充滿了不祥的預感,覺得噁心想吐。她衝過走廊,跑下樓梯,跳進管理員室,向那中年女人說:「祥子房間的鑰匙……她好像出事了!」

 如果是平時,大概無法借到鑰匙,但此時那管理員似乎被她的緊張口氣嚇倒了,立刻將鑰匙交給她。那是一支萬能鑰匙,可以打開每個房間。

 沙都子拿著鑰匙,再度跑上二樓。只見波香剛好從房裡走出來。

 「跑那麼快幹嘛?」

 沙都子也不答話,就用鑰匙開了門,衝進裡面。房裡開著日光燈,窗簾緊閉。

 「祥子!」

 祥子身穿一件褐色毛衣,躺在廚房地上。沙都子跑到她身邊,只見她的圓臉遠比平常憔悴而蒼白。不只是臉,連手腳都像陶器一樣雪白。

 「祥子!」

 沙都子正想把她抱起來,卻被波香從後面拉住。

 「不能碰她!」

 沙都子坐倒在地,只覺得頭痛欲裂,兩眼昏花。

 祥子……死了!

 沙都子在朦朧之中,看到屍體的左手就伸在臉盆裡面,而臉盆內的液體一片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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