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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擁擠的人潮中走出剪票口,車站前的人群已經排成一列一列的隊伍,新年的一大早,穿著整齊制服的警察就開始吹著哨子管理群眾的秩序。群眾好像是等待飼養的羊群,緩緩地朝著一定的方向走去。
「人這麼多,為什麼要湊熱鬧趕著新年去拜拜,真是討厭!」沙都子不悅地看著人群的行列,「連衣服都被擠髒了!」她穿著一件黑色毛大衣。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也是第一次來趕熱鬧呢!」
加賀說著就接在隊伍的後面排著,沙都子也跟在他後面,不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繞到大明牌坊的地方花了將近二十分鐘,從牌坊到捐獻箱約十分鐘。這其間沙都子被別人踩到兩次腳,也踩了別人三次,正確數字無法把握,只記得被踩到時會大叫「好痛喔!」踩到別人時則連忙說:「對不起!」被她踩到的三個人當中有一個是加賀。
兩個人一共投了五百圓進入捐獻箱中。雙手拍掌之後,兩入各抽了一支籤,加賀抽到的是吉,沙都子抽到的是大吉。
「可以再抽一次嗎?」
「不行!」
「我信心十足,而且投了五百圓在捐獻箱中呢!」
「一人只能抽一次!」
沙都子將印著大吉的紙片謹慎地放在錢包中。
「今年對你而言,運勢一定非常的好,所以過去一年所發生的事情,不論好壞,都將它忘得一乾二淨吧!」
「我是很想忘記啊!」
「看你咬牙切齒的模樣!」
沙都子看了加賀一眼說:「有件事情想和你討論,只需一點點時間就夠了,但是,這個話題你也許會不喜歡!」
「新年一大早,我不想談那些充滿血腥的事。」
加賀蹙著眉說。「對不起,只需一點點時間就夠了!」沙都子說著,漲紅了雙頰。
兩個人走進車站前商店街唯一營業的一家水果吧,即使不是新年期間,也有許多顧客慕名到這家店來,更不用說是節日,加賀和沙都子在門口等了十分鐘才找到座位,而且一杯咖啡的價格此平常貴一倍以上。
兩個人對坐在一張小得只夠放得下兩個咖啡杯的桌子上。
態度惡劣的服務生離開之後,沙都子開口說話:「籐堂君並沒有說出殺害祥子的動機吧!如果他真的不想說的話,你再逼問也無濟於事,不過我對這一點倒是有一些看法。」
加賀點點頭,啜飲了一口即溶咖啡,覺得好像稍微濃了一點。
「結論還是在這個東西上!」
「這個東西?」
「是的,這個東西!」她說著就從皮包裡拿出一本紅色表皮的日記簿,加賀也曾經看過,這是祥子的東西。
「最初,我以為祥子是自殺的,於是和波香一起努力尋找她之所以會自殺的原因,這本日記就是主要的依據。」
「原來……」加賀現在才顯示出感興趣的態度。
沙都子將日記簿拿給他看,祥子參加旅行講座那一段時間裡,曾和一群不認識的男人們發生冒險戀情的故事,但是日記裡卻隻字不提。
「祥子對這件事情也感到相當的自責,所以八月的日記全部空白。」
「真是一個純情的姑娘。」
「後來她也去找南澤老師商量過,所以又重新開始記日記吧?」
「老師不知道勸了她哪些話?」
「籐堂君不說的話,沒有人會知道!」
加賀又吞下一大口咖啡。
「這比籐堂殺害祥子的動機更難以理解了。」
加賀開始仔細地讀這本日記,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而認真。
「你發現了什麼呢?」
沙都子坐直了身子繼續問:「如果籐堂君知道祥子在夏天所發生的事情,而且也發現當時那個男人,我認為籐堂君也不會因此而殺了祥子,因為籐堂君絕對不是這種低能、而且善妒的男人。」
「我也有同感!」加賀低聲地回答。
「這個說法似乎也有點道理。」
「怎麼樣?如果是這個問題的話,只要兩個人分手不就好了,所以說,可以用分手來解決的問題,不至於會造成兇殺案。」沙都子看著加賀。
加賀雙肘支撐在桌子上,雙掌在臉前交叉。
「如果祥子懷了那個男人的小孩的話……不明就裡的人一定會以為是籐堂的,這對他的前途而言,將會造成致命的污點。」
「分析得很好!」
沙都子輕輕地蹺起腿來,看著加賀。
「但是,如果她懷孕了的話,警察應該不會沒有發現吧!」
「或許實際上並沒有懷孕,只是以為懷孕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生理期延長,所以祥子誤以為自己懷孕了。」
沙都子接著說:「我也認為有這個可能,但是,你再仔細看看她的日記,裡面她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很詳細的記載,沒有看見任何暗示懷孕的字眼。」
「那到底是怎麼了呢?」
「死的前一週還記著生理期,可見懷孕之說是錯誤的。不過你來看看這一段,我相信你會有所發現。」
沙都子從加賀手中接過日記,很熟悉似的打開其中一頁,這是祥子所記的日記最後一頁。
「你讀讀這裡!」
沙都子將日記拿給加賀,加賀看著她手指的那一段:
「這幾天都好累。報告積了很多沒寫,波香的鼾聲太吵了,睡不著。又長了濕疹,好癢,真討厭!」
確認加賀讀完了之後,沙都子又將日記往前翻了一頁。
「你再讀讀這一段!」
加賀很快地將這一段讀完了。
「照上面的記載看來,或許……」他抬起頭來說,「原來如此,祥子這時候正為身上所長的不明濕疹所苦惱。我好像也曾聽華江說過,對身體上突然長起的東西感到很煩惱,這會是真正的原因嗎?」
加賀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沉痛。
「祥子好像說過她染上了什麼病……會是被夏天裡陌生的男人所感染的嗎?」
「因為警察什麼也沒有說,所以事實上是錯誤的,這只是很普通的濕疹而已!但是祥子卻不這麼想,而且,她也沒有勇氣去看醫生。」
「她將這件事情告訴籐堂,籐堂知道自己的情人患了這種病,自己的身體也會變得很奇怪。而且,如果他的身體也產生異常狀況的話,四周圍的朋友可能會以異樣的眼光來看他。」
「這只是我的推測而已!」
沙都子安慰加賀似的說著,但是加賀卻回答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在被籐堂殺死之前,祥子就想到要自殺了!」
沙都子想了一會兒之後說:「大概是吧!」
「雖然打算自殺,但是在自殺之前就先被人殺掉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加賀說:「我們找籐堂確認一下吧!」
沙都子聽了,聳聳肩地說:「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