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匪-第二十三章
底下人全豎著耳朵聽,一雙雙眼睛看過來的視線讓莫文更慌了。
莫文下意識瞥向一旁飲酒的洪章,發現他也跟著那些人看自個兒,更別說邊上的二爺。
洪章這是不打算幫他了。
莫文站那支吾了半天也沒把洪章教的想起來,索性心裡一橫,實話實說,道他初來乍到,心裡頭實在緊張才會如此,並非有意,還望多包涵。
底下有軟脾氣的安慰他莫慌,既然進了寨子的門,那就是一家人了,不分彼此。
莫文這才有點兒輕鬆之感,還不算丟人得太難看,就是心裡頭仍然跟吊了水桶,七上八下,怎麽都實在不了,想說的一經嘴裡出來全是磕磕絆絆。
其實當時並不明白,弟兄們有大半是存了看熱鬧的心的。
於一群成天舞刀弄槍的大老粗裡,他的出現,突然得讓人毫無準備。
在他給洪章推著後背站起來,結結巴巴說些不在場面裡的話,除了疑惑他是否真就是那救德叔一命的恩人,也愈發無法理解洪章到底是為什麽留著他。
這就像是一頭猛虎,收留了一頭剛從圈子裡出來的羊。
擱以往,洪章絕對能物色一個比這更為出色的伴。
也有通情理的,覺著新鮮。蹲寨子裡混久了,哪些人肚子裡有壞水,哪些人的腦袋當真單純,哪些人的脾性圓滑又老道,一眼看過去能瞧出個八分,再開口,摸得十拿九穩了。
遂以為洪章就是為養個能少掛幾個心眼的人在身邊伺候自個兒。
只是這樣以為的人,總歸要少些的。
酒席開始有些騷動,二爺朝洪章一瞟,發現他照舊不為所動,嚼著碟子裡的花生米就跟個沒事人。
莫文仍然時不時舌頭就打上幾個結,還能蹦躂幾句口齒不清的,險些沒把舌頭咬下來,斷斷續續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洪章同他說,匪子裡的第一遭見面,可重要了。
多重要呢?
就像那些想巴結高官的人手上提著大禮一樣。
話說到後頭,稍稍順暢了,人群裡看熱鬧的心思漸漸也就淡了。
莫文提到了個詞。
他說今後,不分彼此,同甘共苦。
酒席頓時靜作一片。
這話說得還挺像那麽回事,血性得似模似樣。
同甘共苦。
不論生死。
二爺輕輕一笑,心道這小子還不是完全不懂說話。
二爺從位子上站起來,莫文不明白他想做什麽,立馬噤聲,忽覺手心發癢,低頭去看。
洪章不知什麽時候竟悄悄牽了他的手,這會正有一下沒一下在他掌心裡畫著圈,眼神卻是盯著前方,若無其事。
二爺端起桌上就快溢出來的酒,問道,你們還愣著幹啥?
洪章在這一刻將那半碗酒塞莫文手裡。
莫文好容易冷靜了說話,有些小聲,透著誠摯,那,我先乾為敬。
話完仰頭,咕嚕咚幾聲喝乾了,照著剛想起來的,抓著碗淩空倒扣,裡邊一滴不剩。
一口乾,亮碗底。
這是匪子間喝酒表誠意時最直接的做法,哪怕要有半點扭捏,都入不了對方的眼。
是讓底下人有些刮目相看了的。
真看不出來,跟剛才簡直不像一個人。
那還能說些什麽呢?
二爺帶頭乾了一碗見底,底下弟兄在他坐回去的當口,一個兩個跟著其餘仨從位子上起來,端了桌上的酒,面向莫文,齊聲一喝,嘹亮如歌。
乾!
莫文終得以出口大氣,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卻是驚覺腦袋發蒙,昏昏沈沈,晃了兩下,還帶天旋地轉,一旁的洪章都只能瞧見個影兒,模模糊糊。
莫文一個趔趄徑直就軟回了椅子裡,面上就跟開了牡丹,襯著火光鮮豔欲滴。
洪章見狀,伸手一摸他的臉,果不然發著燙。
洪章瞄了眼桌上的酒罈,砸吧一聲。
雖然這酒烈了些不假……
可莫文的酒量真非差了一點半點。
二爺說著不知道莫文這麽不能喝,要知道的話就給備點清淡的酒水,也不至於鬧這麽窘迫。
洪章笑道,沒事,你找人把他扶回房裡就成,酒咱還得喝。
二爺意會,扭頭讓端菜上來的劉雲將莫文弄屋裡去。
當家的,您媳婦這樣就倒啦?
嘿,沒辦法,哪能跟你們這些酒桶比,沒一口倒你們就該誇他了。
這樣不行啊,我們還想著跟他不醉不歸誒。
你們跟他不醉不歸,那我幹啥去啊?
哈哈,現不是您媳婦倒了麽,當然跟您不醉不歸了啊!
敬酒的人先趴下了也不算什麽稀奇事,不善飲的人多了去,只是這尾,總得有人來收,免不了俗。
就沖他這身份,不跟弟兄們把角落裡那堆酒乾完了可怎麽好意思,更何況席是為他倆人而擺,場面還能落別人身上挑了不成?
久未逢面的當家,當真不醉不歸,素有千杯不醉名號的洪章也喝高了。
有人覺著稀奇,悄聲議論。
長點見識的登時把他們笑話得無言以對。
這都看不出來,當家的那是高興,也就醉了個皮毛,腦袋裡可比你們都清醒多了。
對方噴著酒氣搖頭,我不信。
不信?那你試試從當家的背後撲上去唄,看當家的能不能甩你出院子。
話音剛落,人真這麽照做了。
洪章直接把他甩桌底下去了。
哄堂大笑。
莫文回屋的時候就著剩下的意識將衣服脫了,鑽被窩裡再爬不起來。
頭重腳輕,外頭的熱鬧聽在耳朵裡一片混沌。
睡了不知道多久,漸漸有點兒清醒了,扭頭往窗外看了眼,通紅的火光仍然未熄,你來我往的酒令劃拳,混雜不清的聲音,他聽不見哪個是屬於洪章的。
莫文揉了揉腦袋,頭有些疼,耳根子轟轟直響,倒頭接著睡。
約莫半個時辰,那些動靜一點點消了去,偶有幾聲帶著酒勁的嚷嚷,嚷嚷再喝一杯再喝一杯,到後頭寂靜如死。
酒盡人散。
房門給打開又關上,屋裡多了個存在。
莫文沒來得及問是誰,那身影直直就壓了上來。
莫文有些驚嚇,胡亂摸上對方的臉,摸見那眼罩子才放下幾分心來,卻是連話都沒啥力氣說了。
莫莫?
莫文徹底鬆了口氣。
必然是洪章無疑。
洪章聽不見回答,嘿嘿一笑,掀起被子一角跟著鑽了進去。
莫文一時間有些熱,給擠的,洪章渾身上下就像冒著熱氣,鼻息都能灼人。
莫文想著吱一聲,洪章的嘴就堵了上來。
濃烈而嗆鼻的酒氣,熏得莫文分外難受,忙不迭就把被子拽到胸膛,透透氣。
莫文無法確定他是不是清醒的,他的聲音聽不出一丁點醉意,但是力道卻大得驚人,比起平日更為狂暴。
洪章在他頸窩裡拱來拱去,嘟嘟囔囔說著些話,莫文給他拱得癢癢,又沒力氣推他,索性凝神聽他說些什麽。只聽他來回就一句,說他今晚上特高興,不止是和分寨弟兄見面了那種高興。
他說,莫莫,我可真是喜歡死你了!
得,全是胡話,莫文想笑,奈何洪章話一說完便又湊上去,將他親了個天昏地暗。
下一刻,莫文察覺雙腿間有東西緩緩捅了進來。
就像一塊熱鐵,硬得嚇人,燙得嚇人,一寸寸沒進去,直讓莫文咬著牙根生不如死。
到底的時候,莫文已然疼得粗喘不止,胸腔大力起伏著,一下又一下。
洪章開始擺動起腰杆,莫文就是再能忍,也抑制不住出了聲。極其壓抑的聲線劃出道曖昧不明的叫喊,像是呻吟,又痛苦至極。
啊…哈啊你輕點,輕點…疼……
唔,說什麽呢,你這不也硬了麽?洪章輕輕一頂那處敏感地,摸索著握上莫文精神奕奕的陽物,沙啞不清的聲音有如春藥,聽得莫文渾身一顫,鈴口竟滲了些體液出來。
洪章將莫文渾然無力的雙腿架上了肩,接二連三的抽插讓莫文攥緊了被面,彼此都帶了些醉意,說出來的話百無禁忌。
噫──你別老頂著那。
你又不難受,瞎咋呼啥,安心舒坦吧。
一點…都不舒坦。
嘿你個死鴨子嘴還挺硬,等著吧,我可不再留情了。
你、你做什…哈啊……
洪章將莫文抱著坐起來,自個兒卻躺倒了,莫文這麽冷不丁騎在他身上,屁股裡夾著的東西直直就捅向深處,驚得莫文裡邊一陣收縮,夾得洪章的寶貝分外痛快。
你幹什麽呢?!
你不是嫌我老頂著你那麽?那你自個兒動,愛頂哪兒頂哪兒去,行不行?
……哪有這樣的…
恩?怎麽樣?
莫文突然打了幾個酒嗝,胃裡抽抽幾下,有些難受,伏下身撐在洪章腦袋兩旁,道,當家的,你喝醉了。
聞言,洪章咧嘴就笑,外邊的火把在這時撤下了,月光照進來,落進他的眼睛裡。
莫文愣愣地看著他,輕聲一笑。
真好看。
洪章抓起他的手掌,親在他的指尖。
我可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