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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有匪》第46章
  山中有匪-第四十六章

  臨入秋的夜晚徹底絕了蟬鳴,涼風襲人。

  洪章蹲草叢裡吹了一晚上,頭皮發麻。

  彪子從河邊打了袋水,遞給他,當家的,要不你先去歇著?我看著就行了。

  不用,反正我也睡不著。

  您都兩天沒睡了。

  這有啥,以前好幾天沒闔眼的日子都過來了,這才兩天呢。

  說著灌了幾口清涼的河水,又把水袋還給彪子,你要是累了你先去眯一會。

  那倒不用,我精神頭不差,彪子跟著喝了點,潤潤喉嚨,不過我說當家的。

  咋?

  你就真這麽惦記莫莫?

  洪章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什麽話。

  彪子把水袋塞好,笑笑說,您就別裝了,都看出來了,誒我要說剛你蹲著我打後邊看過去都覺得比平時寂寞您信麽?

  洪章就樂了,你知道寂寞啥感覺啥意思麽你?個沒點墨水的還學人賣弄。

  誒別岔,我說真的。

  惦記又咋不惦記又咋?

  彪子朝與自個兒相反的方向比劃了下,黑夜裡洪章辨出那是大家夥來時的地方。

  這兒,直走,走個百來步右邊有小岔路,拐左就能直接到城裡,很快。

  洪章聽了,明知故問,幹啥?

  這還要我說恁明白啊?去找莫莫唄,姓方的肯定還沒走,你去找肯定能找到,找到了把莫莫帶回寨子裡先,再過來這。

  你咋知道那孫子一定沒走?他給你說的?

  這事情都沒完呢他怎麽能先走?

  噢,這麽多年真看不出來,原來你也不是很笨。

  彪子這才明白洪章壓根就在開自個兒玩笑,一點兒沒當真的模樣。

  當家的,我跟你說真的呢。

  我知道。

  那你……

  洪章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話頭就此斷了。

  行了,你心意我知道,只不過這當口總得分個輕重。之前我偷溜回去看老六,已經錯過了時機,要不然咱們現也不用大半夜蹲在這吹西北風,早把兔崽子逮著了。至於莫莫,不著急,我能收拾得了兔崽子就能收拾那孫子,我還用得著怕他真把莫莫拐回中州?

  彪子想想也是,洪章到底也是當家,自然要比自個兒更有分寸,聽他說得恁自信,似乎真沒啥可擔心的。

  這會起了陣夜風,吹得身旁的樹林呼呼直響,冰冷徹骨。

  洪章皺了皺眉頭。

  彪子,你聽。

  彪子側耳片刻,卻聽不見什麽異動,風聲刮了幾下便停了,林間寂靜,沒有任何雜音。

  當家的…

  別說話。

  洪章像是已經聽出了來者何人,臉上有著難以置信。

  彪子尋思莫不是兔崽子來啦?可那也沒道理,自個兒不可能連這點動靜都聽不出來。

  洪章又聽了會,臉上的不可置信沒有了,彪子看見他的眉毛擰在了一塊。

  洪章試著伸出腳往聲音來源的方向踩了踩,有個小土坡,遂匐著身子爬了兩步。

  彪子蹲遠了點,凝神把風,沒多久聽見洪章壓低了聲音喊,滾出來混蛋東西!小樣,就你這點出息也敢嚇唬我。

  彪子忍不住回頭一看,臉上的難以置信就跟剛洪章一個模子裡出來的。

  茂密的草叢讓洪章拽出了抹白,襯著周遭的顏色格外顯眼,擁擠的草葉給從中劈了開,一黑白相間的大腦門就這麽露了出來。

  嘿這不麻花呢麽?!

  哪兒來的?

  彪子就明白為啥自個兒聽不來那動靜了。

  洪章退回了原來的位置,麻花跟著從草堆裡鑽出來,呼哧呼哧喘著氣兒,還打噴嚏,一條大尾巴來回擺個不停,草籽芒刺掛了一身的毛,混著泥巴,沒一處是乾淨的。

  安靜點。洪章給它指了塊離自己不遠又挨著草叢能遮掩地方,小聲引導,去,在那趴著。

  彪子湊了過來,特好奇,奇怪了,麻花怎麽會來這,德叔不是說木頭讓它跟著莫莫下山了麽?

  洪章坐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麻花跟人就沒跟丟過,更別說它恁喜歡莫莫,莫莫沒出聲,它能走麽?

  這麽說是莫莫不讓它跟了?為啥呀?

  我怎麽知道為啥?我又不是莫莫。

  誒那當家的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萬一不是因為莫莫開的口,而是因為莫莫出什麽事兒了呢?

  快拉倒吧,也不看看麻花都還有那閒工夫嚇唬我,能是因為莫莫出事兒麽?別烏鴉嘴。

  那倒也是。

  洪章伸手摸了把麻花的腦袋,盯著那對烏溜溜的眼睛琢磨了會,我猜啊,莫莫沒準兒是遇上那孫子了。

  彪子一怔,隨即問道,為啥偏偏是姓方的?

  洪章扭頭瞥了一眼他,笑了,哎呀你要我怎麽說你,搶人東西你倒能耐,遇到事情腦袋瓜子怎就恁轉不過彎來呢?

  彪子嘿嘿一笑,當家的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心眼直。

  這還有多想麽,莫莫是領著蘇北一塊下山的,也就認識個蘇北,整個蒼城他能認識誰?能遇上誰需要把麻花支開的?不就是那孫子麽。見了面那孫子看莫莫帶那麽大一條狗,還恁聽他話,不得問個究竟啊,你要莫莫咋說?他養的?

  彪子就聽明白了,嘀咕道,也是啊,他一直都在寨子裡,能上哪兒去弄條大狗,姓方的也不算很笨,想想估計也就猜出來了……

  猜出來事小,把麻花剁了事大,就那孫子那點氣量,沒准還得燉了吃才能洩恨。

  趴在地上的麻花突然抬起頭來,四處張望,眼睛在夜裡閃閃發亮,綠瑩瑩的,耳朵都立起來了。

  洪章見狀便噤了聲,警惕頓起,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佩刀。

  彪子俯身在地,爬出十幾步路,貼在地面上細聽。

  是蹄聲。

  二十六匹快馬。

  彪子回頭沖洪章比劃了個手勢,開始從腰間兜裡掏東西。

  幾十步之外的蠻子在恰恰三更之時收到了信號,隨即下令所有弟兄打起精神,全員戒備。

  路中央拉起了塗了黑的麻繩,漆了色兒的鋼釘穩穩的倒紮在上方,隱在夜色裡讓人難以看清。

  麻花蹲在洪章身旁,盯著一會來人就將出現的地方,久違多年的氣味突然來襲,麻花顯得有些焦躁,前爪不住地刨著地。

  洪章抽手揉了揉它的大腦袋,安撫道,怕啥,這麽多人在這呢。

  麻花扭頭低低嗚咽兩聲,蹭了蹭洪章的臉。

  甭怕,你都長這麽大一塊了怕啥,又不是幾年前小崽子,精神點兒,咱把事情弄完了就回去找莫莫。

  聽見莫莫倆字麻花真就安靜了,還刨著地的爪子跟著一停。

  洪章沒再說什麽,拍了拍它的腦門,心裡邊思緒萬千。

  若不是幾年前麻花還是崽子的時候,那場紛爭全讓麻花親眼目睹,還給一腳打堂上踹到了院門外,斷了幾根肋骨,腦袋都磕破了個洞,麻花也不至於怕那個人至此。

  而後這麽些年麻花什麽牛鬼蛇神沒見過,面對外敵日漸兇悍的模樣早讓洪章以為它不記得小時候的茬了,不有人說什麽狗的記性特差,記吃不記打。

  直到剛才洪章才發現原來自個兒一直都錯了,麻花打心底裡就不曾忘記它受過那樣重的傷是因為誰。

  洪章忍不住伸手往臉上一碰,指尖輕易就觸到了左眼的皮罩子,摸上去涼涼的,毫無溫度。

  曾經這裡並不是一團爛肉,這裡的眼睛就像右眼那樣明亮。

  事情總會了結的。

  約莫一炷香的時分,遠處漸漸有了駕馬的聲響,由遠至近,聲勢漸大。

  再過片刻,前方便是一番驚天動地,鋼釘紮進了馬腿,寶馬受驚,疼痛難忍,聲聲嘶鳴淒厲如死,紛紛將人掀翻在地,衝撞裡撞落了麻繩,卻是讓後頭跟上的馬兒一腳踩上,足有幾寸長的鋼釘直直打蹄子底下捅了上去,群馬亂陣,倒地脫韁,無一倖免。

  彪子瞧著不對,怎麽馬都驚成那樣了都沒聽見個人聲?

  洪章心底一沈,來人的功底讓他有些出乎意料,他還從未遇過局面混亂至此都能不出一聲驚呼的對手,顯然平日訓練有素,任何意外當前都能不驚不動。

  似乎有些棘手了。

  麻花,藏起來。

  嗚……

  別吵,叫你藏你就藏,沒時間跟你囉嗦。

  說著將麻花倆前爪一拽,徑直往身旁的灌木叢裡塞,趴著,給我裝死。

  夜色太濃,隱隱只能看見驚慌失措的馬匹四向奔走,彪子還想看更清楚些,脖子上忽的一涼,悄聲無息。

  洪章察覺身後有人時已然和彪子落入了同樣境地,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像一堵牆結結實實壓了下來,無所遁從。

  刀鋒很厲,還很冷。

  那把聲音時隔多年依舊沒變。

  喲,想不到洪大寨主還真是重情重義,都這節骨眼上了還忙著藏只畜生,在下真是萬分感動,自愧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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