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這不對!”衛恒臉色變了。
“啊——”叫聲雖然不算響亮,卻撕心裂肺,聽得人肝膽俱顫。
正經過附近的奴僕捕役們都被這一聲慘叫嚇到了,何況是還在屋裏的人。
“翠微君!”情急之下,衛恒連稱呼“晏公子”都忘了,焦急的喊道:“你這是怎麼了?何處疼痛?你莫要亂動,小心傷口!”
他試圖按住晏海,卻被突然坐起的晏海反手一掌,直接拍到了對面的牆壁上。
剛剛還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晏海,突然之間發出了一陣痛苦呻吟。
衛恒正要上前查看情況,就被他出手所傷。
而且這出掌的力道,完全不像是沒有武功之人。
晏海踉踉蹌蹌地下了床,剛剛包紮好的肩頭已然滲出了大量的鮮血。
他卻絲毫不曾察覺,走了幾步就跪倒在地上,用兩隻手按著臉頰,仰天發出了痛苦嘶吼之聲。
要知道就算方才沒有使用麻藥就拔箭,他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翠微君!”衛恒顧不得自己可能受了內傷,急忙又沖過來。
晏海突然雙掌擊向地面,一股勁氣以他為中心朝四周散開,將衛恒再一次推到了牆角。
青磚的地面被擊打碎裂,形成了偌大的淺坑,鮮血很快就在裏頭聚集出了一個小小的水窪。晏海似乎跪都跪不穩,屈身趴在了地上,用一隻手撐著地面,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臉,又發出了一聲嘶啞的痛呼。
衛恒雖然心中焦慮,但是他摔得頭暈目眩,一時之間根本無力再爬起來。
晏海按著臉頰,因為太過用力五指屈起,指甲漸漸都陷入了皮肉之中。
從骨髓到皮膚如同被萬刀剮刺,又像被烈火焚燒,一時間痛到了無法言喻的地步。
他伸出手猛地往自己天靈蓋擊下,只求能夠從這種不能忍受的痛苦之中解脫出來。
一道身影破門而入,接住了這自戕的一掌。
他用力極猛,顯然成心想要一死了之,若非阻擋及時,只怕還真讓他給拍碎了。
這麼一想,雲寂心中止不住的生出狂怒。
“你做什麼!”雲寂一手扣住晏海的手腕,一面想要制住他。
晏海猛地抬頭和他對視,雲寂驀地一驚。
晏海非但痛得面容扭曲,更可怕的是原本眼白的部分,突然完全變成了深濃的紫色。
紫色的眼白映著黑色瞳仁,顯得可怕陰森,詭異之極。
雲寂一驚之下,不由自主的鬆開了鉗制。
晏海瞅准了這個機會,猱身而起,一掌朝他拍了過去。
雲寂硬接了這一掌,身形都晃了一晃。
他還沒有從晏海的武功居然恢復了這件事中回神,下一掌又來了。
晏海就像是找到了發洩的出口,一掌比一掌更狠。
轉眼之間兩人交換了十幾招。
雲寂邊接邊往後退,並未試圖反擊。
但是晏海內力強橫,掌法也刁鑽獨特,就連他應付起來都有些吃力。
而且他能夠看得出來,晏海並不擅長掌法,加之不太清醒,否則恐怕自己得用盡全力……
到了第二十招上,雲寂終於窺到了晏海的一個破綻,伸手封住了他數個大穴。
晏海無法動彈,直挺挺的落到了他的懷裏。
雖然被封了穴道,但晏海的表情依然猙獰扭曲,顯然那種劇烈的疼痛根本無法止住。
“衛恒!”雲寂高聲叫道。
衛恒連滾帶爬的到了他們身邊,抓起了晏海的手腕開始診脈。
“封住他天星穴!”他對雲寂說道。
雲寂往晏海腦後穴位注入內力,晏海隨即閉上了那雙可怕的眼睛。
衛恒從藥箱裏翻出了銀針,迅速的紮進了晏海頭頂的穴位。
晏海扭曲的表情漸漸緩和下來。
“衛恒,這是怎麼回事?”雲寂在他拔出最後一根針之後,冷冷地問道。
他方才看到晏海已經平復下來,就出去略微收拾一下自己,可誰能想到就這一轉身的時間,晏海突然就發了狂一樣,若不是及時趕到,此刻留給他的可能只有一具屍體。
衛恒沒有回答他,甚至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問話,只是自顧自的在藥箱裏翻來找去,臉色一陣青又一陣白。
“衛恒!”
“啪”的一聲,衛恒的藥箱打翻在了地上。
衛恒呆呆的看著地上被自己打翻下去的藥箱,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雲寂將晏海打橫抱起。
“衛恒。”他對著發呆的衛恒說道:“傷口裂了,過來幫他包紮。”
等他把晏海放到床上,衛恒尚未有所動作,他只能提高聲音再喊了一聲。
“好!好!”衛恒急忙找了包紮要用的東西,跑到了床邊。
雲寂讓晏海半趴在自己懷裏,衛恒迅速的為他重新上藥,然後包好傷口。
確認包紮妥帖之後,雲寂脫了他的中衣,用乾淨的被子將他裹住,卻沒有把人放回床上,還是摟在自己懷裏。
衛恒默默地看著他,直到他做完這一切,抬頭看著自己。
“怎麼回事?”雲寂神情平靜的問。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平靜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異樣。
衛恒忍不住後退了一些。
“告訴我。”
衛恒張了嘴然後又閉上了,似乎有很大的顧慮。
“又是和那個‘千蓮島’有關?”雲寂看著地上那些碎磚鮮血,淡淡的說:“若是你不說,害他丟了性命,這些秘密留著還有什麼用處?”
“他這是……血毒發作。”想到這人見到方才那不同尋常的發作,加之他似乎與翠微君關係匪淺,好像對島上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衛恒決心告訴他一部分實情:“我也只見過一次,其實也不是很清楚詳細的情形,因為那個人毒發之時因為劇痛難忍,立刻就自盡了。”
他說著就打了個冷戰,實在是當時的場面太過駭人,讓他想起來就覺得可怕。
“毒藥?”雲寂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人如今安詳的睡著了,完全無法想像他方才癲狂的模樣。“誰下的毒?那個月留衣嗎?”
衛恒突然覺得,要是自己點了頭,說不定很快就能看到月留衣的頭顱放到面前。當然他會有這樣的錯覺,可能純粹是因為這個西蠻人說這句話的一瞬間,身上的戾氣有些太重……畢竟武功再高,誰又能輕易能要了月留衣的性命?
“應當不是。”他誠實地搖了搖頭:“當年在島上的時候,血毒之事也是諱莫如深,只有翠微君或者能知曉一二。”
“就是說,你不知道解毒的方法?”
“是。”衛恒神情有些黯然:“之前翠微君一直不願告訴我,為何他武功盡失,如今看來他多半武功尚在,只是為了壓制血毒無法妄動。想來他昨夜一定與留衣君動了手,才使得毒性發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