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開棺一事確定不是在開玩笑之後,殷玉堂只能硬著頭皮去白家商量。
慕容極則帶著他們兩個去往紅玉樓。
走出承王府的時候,他的手下牽來了三匹駿馬,一看就是異域的好馬,異常高大神駿。
慕容極一踩馬鐙就翻身上去了,但是晏海一靠近馬兒,那馬頓時就四足俱軟,跌臥在地,任由揮鞭拉扯都不起身。
“怎麼了?”晏海一臉茫然地問著身旁的雲寂。
“我來。”雲寂握住韁繩往前一拉,那馬兒乖乖的站了起來。
還沒有等他跟晏海說話,那只站起的馬兒突然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僵直著往旁邊摔倒,口中還吐出了白沫。
晏海一時沒忍住,低著頭笑了起來。
另一匹被拉到面前的馬兒,也是一樣的結果。
雲寂甩開手中的韁繩,淡淡的說:“郡王這馬是得了什麼病吧!”
“還說什麼神馬後裔……”慕容極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吩咐手下道:“去王府裏要兩匹馬出來,我的馬兒款待不起兩位貴客。”
王府裏牽出來的兩匹馬兒雖然沒有慕容極倒下的那兩匹神駿,倒是沒有什麼異狀。
慕容極在前頭帶路。
去紅玉樓要穿過幾處坊市,人群漸漸的就把他們隔開了。
“他應當是個不錯的人。”晏海和雲寂騎著馬遠遠的綴在後頭。“你看他雖然出身矜貴,名聲也不太好,可倒也不像是仗勢欺人的。而且為人謹慎細緻,城府也是很深,對著我們的那種樣子不過是裝出來給人看的罷了。”
慕容極正停下馬來,讓一個擔菜的農婦先走過去。
旁邊有人對著他小聲議論,似乎是認出了他來,他一看過去,那些人頓時噤若寒蟬作鳥獸散。
他也沒有生氣的樣子,絲毫不像是那個目無餘子的傲慢郡王,而是小心控制著馬韁緩慢的隨著人流挪動。
“他這樣的長相你可覺得好看?”
“郡王可是很討厭我的,你這話可別讓他聽去了。”晏海知道他是說笑,便跟著胡說起來。“若是被他聽到了,指不定就要立刻把我關進大牢,剝了我的皮去。”
“剝了就剝了,你又不止這一層能用。”雲寂伸手撚起隨風飄到他發間的飛絮:“何況有我在,誰敢……”
“鏘——”
雲寂手中連鞘長劍繞著二人周身輪轉一圈,“叮叮噹當”擋住了不下二十道暗器。
周圍的行人驚呼慌亂起來。
“怎麼回事?”慕容極十分機警,立即跳下馬跑了過來。
“看好他。”雲寂說完,縱身踏上簷頭,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
慕容極的親衛站在二人周圍,擋開慌亂的人群,朝四面戒備。
慕容極蹲下身看了一下地上的暗器。
雖然淬了毒,但形狀也不過是尋常的旋鏢一類,也沒有特殊記號,看不出來歷。
但是這讓他想到了前幾日四通街上發生的那起凶案。
薛長短說,那些暗器之上的毒,並不尋常……
他從懷中抽出一塊白色的帕子,正要拾取一件作為證物,但看到上頭歪歪扭扭的極字,又揣了回去。
最後還是問親衛要了一塊布巾,包好放進了朝服寬大的袖中。
“像是有人想要你的命。”他站起身,對著晏海問道:“之前遇到過這種事嗎?”
晏海搖了搖頭。
“前日夜間子時過後,你們二人在什麼地方?”
“在一起,喝了些酒。”
“之後呢?”
晏海笑了一笑。
那笑容讓慕容極覺得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你似乎不擔心他?”他看了眼已然略微平靜下來的街面。
許多人躲在了沿街店鋪之中,好奇的朝這邊張望。
“他武功很好。”晏海輕描淡寫的說。
“雙拳難敵四手。”慕容極試探道:“太自信很容易出事的。”
“他不會。”
話音剛剛落下,他便看到了雲寂的身影。
雲寂自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來,他為了符合梟異域之人的形象,頭髮披散著並未束起,隨風與步飛揚輾轉時的模樣,著實叫人賞心悅目。
慕容極看了看自己身旁這人清秀普通的樣貌,又看了看那人俊秀挺拔的風姿,似乎有些明白了這種愛慕從何而來。
晏海沒說什麼,倒是慕容極問了一聲有沒有事。
“八個。”雲寂對他說:“是死士。”
這麼短的時間裏,一個人打敗了八個死士,這是個武功極高,極可怕的人。
慕容極當時這麼覺得。
但是後來得到了京畿衛那邊傳來的消息,他才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的實力依然是錯估了。
當時的確是八個死士,卻是分四個方向散開逃逸的,但就在相距兩三條街外,均被一劍封喉,這些人竟然連一招都抵擋不了,一個都沒能活著離開。
重新上路之後,晏海不時看向身旁的雲寂。
“怎麼了?”在他看第三次時,雲寂問他。
慕容極就在身邊,不方便問的晏海搖了搖頭。
但是雲寂顯然知道他想問什麼。
“這只是試探。”他湊過來,在晏海的耳邊說:“可他們真的想要殺你,都該死的。”
晏海渾身一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只是聞到了血腥味,卻沒有想到雲寂真的殺了人。
雖然對方皆是死士,但是他真的無法相信,以雲寂的武功,會無法阻止他們自絕。
除非……本來就沒想要留下活口……
他耳廓之上微微一痛,本能的側頭避開。
雲寂伸出手,撚了撚他的耳朵,笑得十分愜意。
陽光下,那雙帶著一絲深邃綠色的眼中,清晰的映出了他的模樣。
直到紅玉樓前,晏海還是沒有徹底回過神來。
雲寂雖然武功高絕,但從來不是嗜殺之人,相反他對於這種出手不留餘地的行為素來厭惡。
朝暮閣中雖然爭鬥得厲害,但自他成為閣主之後,一旦鬧出人命皆要嚴懲,所以相比之前,大家的手段就要緩和許多。
但是他為什麼會突然之間……
紅玉樓大門緊鎖,慕容極的手下前去叫門,過了片刻才有人從裏頭出來,引他們一行人進去。
作為上京最有名的青樓妓館,紅玉樓自內而外皆是奢華靡麗,不說那些珠光寶氣的裝飾,就連柱子上都纏著異域傳來的錦繡綾羅。
花憐憐是紅玉樓的招牌,她的住處是湖岸邊的一棟獨立小樓。
小樓邊那座湖雖然不算太大,但精巧別致,另有一番旖旎美態。
通往這棟小樓的地面在陽光下散發出光芒,細看才知道是鑲嵌了五色琉璃,想來夜間點上了燈火,必然更是溢彩流光。
走到近前,能看到門口貼了刑獄司的封條,還有人值守。
見到慕容極,那兩名捕役急忙行禮,並把封條揭下。
“慕容瑜就是在這裏過的夜。”慕容極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對晏海說:“當時她坐在那裏,她說的那幾個人的確都見到了她。”
晏海看了看他指的方向,那是個挺大的窗戶,正對著他們站立的位置。
“但是這些人來求見花憐憐的時候,應當不會太晚。”
“對,子時之後,就沒有人再能證明她還留在這裏,除了……”慕容極的視線移到了另一邊的窗戶:“花憐憐和她的貼身侍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