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窗外天已經黑了,顯然他已經睡過了一整個白天。
不太明亮的燈火中,雲寂瞧著和平日裏完全不同。
雲寂素來端正自持,說話行事規矩有禮,衣衫上連一道褶子都沒有……
如今卻慵懶的靠在那裏,頭髮也散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但是從這麼近的距離看去,他依然好看到不像是真的。
晏海往後退了一些,卻被一把按回了原處。
他撞到了雲寂的懷裏,雲寂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環著他的後背,將他困得動彈不得。
“別亂動。”雲寂輕聲呵斥他:“剛上完藥。”
其實不用雲寂說,一動之下,他立即察覺到了體內的異物。
“那、那是……”他窘迫之極,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只是幾粒藥丸,過一會就會自行化開,不用去管。”
這句話在晏海腦海之中不住盤旋,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可見的紅暈從耳朵一直染到了腳尖。
雲寂以前從未見過他這樣子,覺得十分有趣,便撐著下顎看著他發呆。
“拿、拿出來……你給我拿出來!”若不是聲音沙啞,臉色蒼白,眼睛還有些紅腫,他本可以將這句話說得很有氣勢。
“不行,衛恒說這對你有好處。”他覺察到了晏海細微的顫抖,不是很好心的說:“要不要給你看看,我還問他要了很多……”
“夠了。”晏海慌張的打斷了他。
雲寂倒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挑起晏海的頭髮,放到嘴裏,用牙齒輕輕地咬著,眼睛裏閃動著幽暗的光芒。
“你做什麼……”經過昨夜,晏海對他這個動作已經十分熟悉,立刻就泄了氣。
這個人特別喜歡咬他的頭髮,後頸,還有……晏海只覺渾身上下都在隱隱作痛。
“我方才好像聽到有人提到謝芝蘭的名字。”他咳了一聲,試圖轉移話題。
“付波剛才回報說,明日謝芝蘭要把自己的養女送進宮去了。”雲寂倒也沒有接著逗他:“殷玉璋允諾了要封了她作德妃。”
“養女?”
相比付波來的時候看到了什麼,這個消息更讓晏海覺得吃驚。
但他略作思索,立刻想明白了:“花憐憐?”
雲寂點了點頭。
“如果木家在培育蝴蝶,那花憐憐的失蹤,理應是和木家有關係,但是她借著謝家的名義進了宮……”饒是晏海,也被這錯綜複雜的關係攪得有些糊塗了。“他們兩家,不是應該水火不容的嗎?”
“這世上的有些人,只要能得到的利益足夠多,並不會太在乎過去的恩怨。”雲寂不太在意的說:“不過以謝芝蘭頭腦和野心,應該不會這麼輕易歸附木家,這其中必定另有隱情。”
“那白樂樂的死呢?”晏海問他:“難道真是白翩翩做的?”
“我找人在江東那邊,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他瞪著眼睛疑惑不解的樣子讓雲寂忍不住微笑。“白翩翩在入宮之前……”
入宮之前,白翩翩原本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但是殷玉璋看到了她的畫像,十分中意她的美貌,欽點她入宮為妃。她的父母和大伯為了家族的利益,硬是拆散了他們。她當然並不願意的,當夜就約了與戀人私奔,但一直苦等到天明,她的戀人卻始終不見蹤影,她只當是對方畏懼權勢捨棄約定,終於死心入了皇宮。
“其實不是?”
“不是。”雲寂將他攬進了懷裏:“她過了很久才知道,原來那個戀人被她的父母關了起來,後來在上京找她的路上,不明不白的死了。”
“她知道以後,做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做。”雲寂把玩著他的頭髮:“只是更努力的討好殷玉璋,爬上了貴妃的位置,給白家掙得了大好的前程。”
“但是這不合常理……”常理是她應該恨白家,恨殷玉璋,恨所有毀了她一生的這些人。
“人心總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預測的。”雲寂笑了一聲:“也許她終於明白,如今的一切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那白樂樂……”晏海皺著眉頭思量,突然想到:“最近還有少女死亡之事嗎?”
“斷斷續續又有不少,慕容極十分頭痛。”
他說完這句話,明明看見了晏海欲言又止,卻沒有追問。
“那個……”晏海抓住了他一直撥弄自己頭髮的手指:“我之前一直沒有和你說,其實我大致知道,他們要那些胎宮是派什麼用處。”
雲寂只是看著他。
“要想孵化那些蝴蝶,必須要在化羽池中進行。”他輕輕摩挲著雲寂的指尖:“但是這裏並不是千蓮島,沒有真正的化羽池,要讓蝴蝶孵化,必須有至陰之物替代,所以他們應該是選擇了處子的胎宮。”
“還有呢?”
“還有?”晏海仰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化羽池裏的神珠?”雲寂提醒道。
月留衣口口聲聲,說只要能取得化羽池裏的神珠,就能解開他們身上的血毒。
但是晏海卻從來沒有接過口,他就像是在刻意的逃避這個問題。
“這件事……其實我一直不提,並不是因為我想要隱瞞你什麼,而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晏海輕聲的歎了口氣:“因為這化羽池裏的神珠,就算是在島上,也只是一個傳說罷了,我們這些人並沒有誰真正見過。”
“傳說?”
“是的,傳說在化羽池的底下,有這麼一顆‘神珠’,它鑲嵌在整個千蓮島的基石之上。”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晏海忍不住笑了:“至於有什麼用處,大抵就和世上其他傳說一樣,能夠活死人肉白骨,長生不老,脫胎成仙之類……月留衣對這事篤信不疑,自小就想著要拿到這件寶物。”
“她試過嗎?”
“當然試過,但是化羽池下暗流湍急,根本無法潛入太深。”晏海將五指分開與他扣緊:“月留衣水性是我們之中最好的,但她從來沒有成功穿過那些暗流,有幾次差點把命都送了。”
“你試過嗎?”
“你知道我不會鳧水。”晏海閉上了眼睛:“而且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那見鬼的池子了……”
他們二人都很清楚,這句話是賭氣的成分居多,如果回到了島上……
雲寂沒有說話,只是把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閣主。”衛恒在門外說。“我送藥過來。”
晏海一聽到他的聲音,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雲寂將他放在一旁,起身去拿藥。
他聽見衛恒在問自己醒了沒有,雲寂避重就輕的說了幾句就打發他走了。
一想到衛恒,晏海就想到他和月留衣……
“在想什麼?”雲寂端了還冒著熱氣的藥走了過來。
他搖了搖頭,想要坐起來,但一動之下,立刻又僵住了……
雲寂嘴角帶著笑意,將他扶著靠坐到自己身上。
晏海抬手想接過藥碗,卻被雲寂避開了,他將藥吹涼了一些,才遞到晏海嘴邊。
“我自己……”對上他的眼神,晏海把話咽了回去,乖乖的就著他的手把藥喝了。
喝完之後,他剛抬起頭,就被雲寂按著後頸吻了上來。
雲寂把他嘴裏帶著苦味的津液搜刮一空,末了又舔了舔他的嘴唇。
“晏海。”他抵著晏海的唇瓣說道:“凡有我在,任何事你都無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