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聽說所謂地下角鬥場是要看比賽的之後， 溫瑾就拉著德維特在周圍的小攤上買了一圈好吃的，幾乎他看著覺得不錯的全買下來了，然後才滿滿當當地朝地下角鬥場的方向走去。

　　在買的過程中， 有不少熱情的商家看見德維特手上滿當當的吃的，都會很好奇地問一嘴，他們接下來是要上哪去。

　　得到回答是地下角鬥場的時候， 好幾名商家的臉色都不大對勁。

　　“他們為什麼都這幅表情啊？”走開了之後，溫瑾扭頭問向旁邊的德維特， “覺得我吃太多？”

　　他說著， 看了看德維特手裡的大包小包， 覺得還好啊， 也就那麼幾十塊肉幾十塊烤麵包還有幾份霜淇淋， 德維特說外面的東西不能多吃，他已經夠收斂了。

　　“挺少的了。”德維特十分違心地說道， “可能是覺得場合不對。”

　　“場合不對？”溫瑾咬掉了一大串香嫩的烤牛肉，“為什麼場合不對？”

　　這個問題都不用德維特回答，溫瑾下一刻踏進地下角鬥場的大門，就明白了原因。

　　只見入目的，是一條黑黑長長的走廊， 這走廊和溫瑾此前在科研院或者是軍部相比， 很不一樣。它不乾淨， 不明朗，也不亮，四周都有種髒兮兮的感覺， 像是有什麼東西粘在了四壁上，且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很淡很淡，但逃不過溫瑾的鼻子。

　　他鼻尖微微一動，眸光忍不住眯了起來，他不討厭血腥味，如果時間比較特殊的話，適當的血腥味還會讓溫瑾興奮，這是妖獸的本能，沒有哪一個妖獸是會厭惡血腥味的。然而這裡的空氣裡夾雜的血腥味，卻是不一樣的，新舊不同不說，還和一堆魚龍混雜的味道交纏在一起，腥臭，泥濘，沉重，有些叫人反胃。

　　尤其是開辦這個地下角鬥場的人似乎在刻意營造一些氛圍，所以這樣的味道，他們並沒有做多細緻的處理，而溫瑾的鼻子又比尋常人敏感，當即停住了要拿第二根肉串的動作。

　　“不舒服？”德維特注意到溫瑾的舉動，皺了皺眉。

　　溫瑾擰著眉毛應了一聲，他剛剛吃下去那牛肉時，還覺得很好吃，然而現在配著這股味道，卻瞬間覺得噁心了起來，連德維特手裡的那些肉都覺得不可口了。

　　“味道太難聞了。”潦草地擦了擦嘴後，溫瑾從恒石裡吸出點靈氣，在鼻子下麵弄了個有法術運轉的小小風旋，進行了一個簡易的空氣清新法術。那股味道瞬間散掉了不少，然而溫瑾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他皺著眉頭看了德維特一眼，突然湊上前，把鼻尖埋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德維特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似乎是沒料到溫瑾會這麼突然撲上來。

　　而且兩個人的身高差剛剛好，溫瑾只要頭一偏稍微低下，就能碰到德維特的肩膀。

　　德維特頓了頓後，伸出手拍了拍溫瑾的腰。

　　他們是中途入場的，來往的人並不算多，卻都注意到了他們兩，好幾個都好奇地回過頭，像這種地下場所，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些許遮擋物，所以被這群人目光彙集的場景還是有點滲人的。

　　然而德維特卻宛若沒看見一般，“裡面味道可能會更濃，不然不看了”

　　獨屬於德維特的味道混進鼻息，鑽進了溫瑾的腦海中，剛剛那股噁心的感覺瞬間下去了不少，緩過來了的溫瑾搖頭，“不，還是進去看看。”

　　走廊盡頭就閃著光，雖然還隔著些距離，但溫瑾已經能隱隱聽見一些人的歡呼和呐喊聲了。

　　“兩位先生。”穿過長長的走廊後又迂回地走了好一陣子，終於即將來到大廳的門口時，他們被一個帶著狐狸面具的女人給攔下了，“請出示二位的邀請函。”

　　溫瑾盯著對方那個狐狸面具看了一會，總覺得這白狐狸臉頂在別人臉上有點怪怪的，停頓了一會後，扭頭看向德維特，不是很懂什麼是邀請函。

　　而德維特果然不出他所料，什麼都準備好了。

　　接到邀請後的面具小姐沖他們彎了彎眼睛，提醒道，“本次秀場已經進行到第五個環節，但是精彩才剛剛開始，祝兩位先生觀看愉快。”

　　那之後，他們就踏進了角鬥場。

　　“什麼是邀請函？”走進去後，溫瑾好奇地問了句。

　　“身份驗證。”德維特簡單地概括了一下，事實上這種黑市是屬於半開放性的，換句話說，就是半邊在明面上的，雖然扯淡，但是他們確實有合法的經營執照證，且裡面的所有選手，全部都是簽署過自願合同的。

　　像這樣的黑市，平時只需要購買門票就可以進入，甚至不會太避著維穩大隊的檢查。然而今天進來的時候德維特卻並沒有看見有賣門票的地方，他當即讓人去查了一下，然後弄到了兩張邀請函。

　　“誰進來都要？”溫瑾問道。

　　“嗯。”德維特點頭，“邀請函，意味著今天會出現很特殊的活動，這樣的活動只有留過名的老客戶才有機會接受邀請，前往觀看。”

　　溫瑾點頭，算是明白過來了，跟著德維特一起找到了某個偏後面一點的位置坐下，此時此刻，裁判已經在臺上拉起了其中某個人的手。

　　溫瑾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儀式，一邊跟著德維特繼續朝前走。

　　那些吃的已經被溫瑾塞進自己的空間了，德維特的空間不具備保持熱度的功效，但是他的可以，而溫瑾雖然當時看著覺得有點噁心，但後來稍微緩過來了點之後，還是想著把東西放放好，等回去之後再吃。

　　然而正如他們之前在走廊上遇見的，像他們一樣遲到的，或者說像他們一樣專門等著這個時間的觀眾並不少。

　　證據之一，就是溫瑾剛剛才坐下沒多久，就有人靠近了他，那人帶著一副鬼臉面具，露出來的雙眼裡帶著禮貌的微笑。

　　“嘿先生，您旁邊有人嗎？”

　　溫瑾抬起頭來，掃了對方一眼，隨意地搖了搖頭，完了之後就把目光挪開了，一點點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而他沒注意到的是，當他把腦袋扭開了之後，那個剛剛還和他搭過訕的男人，目光卻依舊停在他的面具上，眼睛都有些瞪直了。

　　溫瑾臉上雖然是德維特挑的全遮形面具，然而眼睛還是要露出來的，而溫瑾那雙眼睛有多勾人，大約是見過他臉的人都知道的。

　　於是那人就在原地愣了好幾秒，一直等到他的同伴走上前來拍他，他才回過神，而當他回過神，下意識的往溫瑾旁邊的座位瞟的時候，又忍不住一頓。

　　只見就坐在溫瑾旁邊的，是一個身材高大，帶著深色面具的男人，那雙眼睛極具壓迫性地瞪著他。

　　“嘿，菲……我在下面找到了個視野更不錯的位置，咱們過去吧？”男人的同伴遠遠地喊見沒有回應，變走近了，湊到了他身邊。

　　那人下意識地想拒絕，然而拒絕的話卻被德維特的眼神給生生逼了回去。

　　“好，就來。”那人最終回道，臨走前，還依依不捨地盯著溫瑾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選擇了就在他臨下兩排的位置。

　　“他不是問這邊有沒有人嗎？”溫瑾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目光露出了幾分好奇，“你們這，問有沒有人的意思不是想坐這？”

　　德維特面不改色，“不是，就是問問。”

　　溫瑾挑了挑眉毛，“這問候可真奇怪。”

　　“是啊。”德維特雲淡風輕地回應道，然後在接下來十分鐘左右的候場時間內，生生用同樣的方法，驅趕了無數企圖坐在溫瑾身邊的人。

　　一直到這個第五環節結束的時候，一個年紀不算太大的小朋友蹦蹦噠噠地走進來，也問了溫瑾同樣的一句話。

　　這時候的溫瑾已經不太想搭理這些“只是問問”的人們了，小孩也不太能極其他回應的興趣，那小孩兒見自己問了溫瑾也不理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實在找不到比這更好的位置了，於是乾脆直接坐了下來。

　　要說這小孩兒站著的時候溫瑾還沒感覺，他坐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能明顯感覺到了，這種椅子，小孩坐下之後竟然腳都不能著地。

　　這年紀是真的挺小的了。

　　而這樣的場所，實在不像是溫瑾記憶中的小孩子會來的地方。

　　“這……也是你們這的風俗？”溫瑾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德維特。

　　“不是。”德維特搖頭。

　　就在溫瑾得到答覆好奇地盯著那個小孩看的時候，臺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女士們先生們，夢幻角鬥場本次的前五個環節，就在剛剛已經結束了！”溫瑾遙遙地看見站在舞臺上的女人帶著一個狐狸面具，那面具和不久前他才見過的那名在門口攔下他們的女士一模一樣。

　　溫瑾當即咦了一聲。

　　“是工作人員。”一旁的德維特介紹道，“他們這的工作人員，用的都是統一的面具。”

　　溫瑾頓了頓，點頭表示知道，然而又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是狐狸的？”

　　這點德維特也覺得挺疑惑的，可是這樣的場合他過去都不常來，有關角鬥場的瞭解，基本都是在回到內陸之後才開始著手的，所以並不能給溫瑾一個答案。

　　“因為最近亞述出現了一個很有名的狐狸啊，你們不知道嗎？”就在這時，坐在溫瑾旁邊的那個小男孩，突然開了口。

　　溫瑾扭過頭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小男孩，在他說出來來的一瞬間，溫瑾其實就明白了對方在說誰，然而還是擺出了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問道，“不知道啊，那狐狸這麼有名，是不是很帥？”

　　那男孩看上去似乎猶豫了一瞬，一雙眼睛扭過頭來有些好奇地看了溫瑾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不知道這件事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種場合，但是停頓了一會兒後，小男孩還是開口了。

　　“不帥，據說是科研院最新研究出來的秘密武器，長得可醜可醜了，三頭六臂，八隻眼睛！”小男孩一邊說著，一邊有些誇張地伸手比了比。

　　溫瑾的笑容逐漸消失在了臉上，猛然想起那天後他在網上看見的傳聞，萬萬沒有想到，那些料子最後竟然真的傳開了？而且大家居然還真的……信了？

　　也就在他們談話間，臺上的女士似乎宣佈了什麼，引得台下觀眾的一陣狂歡。

　　面具小姐見觀眾的反應這麼激烈，適時地眨了眨他妝容誇張的眼睛，“那麼，接下來就有請大家關注夢幻角鬥場的第六場比賽！”

　　伴隨著她清脆的聲音，和台下觀眾應和的聲音，舞臺上出現了一個溫瑾前不久還見過的拳擊選手，和一隻……與虎王身形差不多的四足妖獸。

　　溫瑾一愣。

　　“作為本場的第六場特殊福利比賽，所有觀眾的下注最終都會返還，且贏方所賺取的金額將會有角鬥場承擔。事先說明，本場比賽的不使用任何武器，是最---文明的格鬥喔。”

　　這名女士俏皮地故意拉長了的尾音，引來了台下的觀眾發出了一聲聲的倒喝彩。

　　“籲---，都這麼多次了還不清楚你們的尿性，快下去快下去！讓他們上！”

　　“我壓塞西，塞西可是全角鬥場最英勇的男人，他肯定可以把那只契獸打趴---”

　　“塞西！塞西！塞西！”

　　伴隨著一聲聲的喝彩，溫瑾眯起了眼睛。

　　他感覺到了那只契獸，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什麼叫文明格鬥？”溫瑾在開場前，扭過頭，問了德維特最後一個問題。

　　角鬥場的燈光很暗，他們坐的地方又比較偏僻，打在德維特臉上的燈光很少，溫瑾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後者停頓了片刻後，回答道，“就是不到其中一方死亡，比賽不會停止的意思。”

　　溫瑾一頓，緊接著，他就看見他們剛剛進來過的大門口，又走近了一行人。

　　是一行人，數量很多，至少有八到十個人，且以中間一名身高最低的為中心，才剛一進來，就被請到了進入二樓貴賓包房的小隔間裡。

　　溫瑾的目光看過去，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沒等他想起來那是誰，一聲哨音響起，比賽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