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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成灰》第14章
  四

  一個晚上過去了,可則平還是沒有醒來,一早岑姐就趕了過來,看見修寧站在病房外面卻不進去不由一怔,然後看見裡面的曾母就明白了。

  「修寧,你的臉色很差,不要緊嗎?」

  修寧搖搖頭,沒有說話,視線仍是透過玻璃窗看向裡面的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向岑姐說,「則平的媽媽已經陪了一個晚上了,你想辦法叫她回去休息,我想進去看看則平。」

  岑姐心裡緊了緊,她想到修寧一定也在外面守了一夜,不由點頭說,「好,你等我一會兒。」

  修寧牽起了嘴角,淡淡笑了笑說,「謝謝你,岑姐。」

  岑姐只是皺起眉看看他不太好的臉色,沒說什麼就直接進了病房。

  修寧轉身靠上了玻璃窗,閉了閉眼睛。

  過了不久,他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曾母從裡面走了出來,看見了修寧。

  她的臉色很疲倦,只看了修寧一眼,隱隱皺了皺眉,也許想說什麼,卻還是什麼也沒說,然後經過他身邊逕自走了。

  修寧苦笑,等看不見她的身影才轉身走進病房。

  則平還是一樣靜靜地躺在那裡,修寧遠遠地站著,竟不敢上前。

  「我跟則平的媽媽說等則平醒了就馬上給她打電話。」岑姐一面對修寧說,一面將窗簾稍稍拉開了一點,讓光線進來。

  修寧「嗯」了一聲,雙手插在白衣的口袋裡面,站著沒有動。

  「則平——」岑姐回頭,剛想跟修寧說什麼,可一見修寧這種少見的無措不由嚥下了想問的話,上前一把拉著修寧就來到床畔,拉出修寧的手跟則平相握。

  「則平,你快點醒來,知道修寧有多擔心你嗎?」岑姐看在則平輕輕地道。

  修寧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看著則平。

  ——你快醒來。

  他心裡才說完這句話,竟感覺到則平的手指動了動。

  修寧一動不動看著則平,不知道剛才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修寧……」

  這次不是錯覺,連岑姐也聽見了。

  「他醒了!」岑姐看著則平慢慢睜開了眼睛。

  「修寧……」又一聲,則平對上了修寧深黑的眸。

  「你醒了。」修寧對他微笑,握緊了他的手。

  「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差……」則平擰起眉,他的聲音不響,帶著一絲虛弱,卻盡量說得清楚。

  「還不是因為你,你醒了修寧也可以去休息了。」岑姐在一旁說。

  「你——」則平還想說話,卻被修寧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你需要休息,我先給你檢查,然後也去休息,嗯?」

  則平聽他這麼說才稍稍舒緩了眉,點點頭。

  曾母接到電話愣了愣,她才走出醫院準備叫車,沒想到則平轉眼就醒了。

  回到醫院看見修寧在給則平做檢查,她沒有進去,只是靜靜地站在病房外冷眼看著這一切。

  她看著修寧彎腰在則平耳畔說了什麼,則平點頭,看著修寧的眼神很溫柔,然後修寧轉身朝病房外走了出來,抬眸的時候,對上了她的視線。

  修寧站住了。

  「……伯母。」他喚了一聲,看著曾母冷然的表情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經過她身邊走了出去。

  曾母一直沒有說話,卻在修寧走了幾步之後轉頭冷冷說了一句:

  「你無論做什麼,也是沒有用的。」

  修寧腳步滯了滯,卻沒有再回頭。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曾母守在則平身邊的時候修寧都沒有再出現,他並不是故意避著不跟曾母碰面,而是不想讓則平為難。

  施然也會每天來探病,有時候曾母故意早點離開,卻留下施然陪著則平,到了晚上又再度出現,所以每每修寧去看則平的時候都已是很晚了。

  則平也想見修寧,他知道修寧會在母親離開之後才來,可他每每等到一半的時候就因為體內的某些藥物的作用而沉沉睡去,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見到的還是自己的母親。

  他不能說自己的母親什麼,受傷的人是自己而非母親已是很慶幸了,他簡直不能想像如果是母親躺在病床上他該怎麼再去見修寧。

  這麼久以來就連一面也沒有見到他,則平只覺得很是想念。

  幸好這天來的人不是施然,而是岑姐。岑姐之前也來過幾次,卻因為施然在也沒有多留。

  則平一見是她不由鬆了一口氣,開口便問道,「修寧怎麼樣了?」

  「明明病的人是你怎麼感覺你說話的口吻修寧更像個病人?」見則平好多了岑姐便不由露出了笑臉,也有了玩笑的心情。

  則平苦笑著搖頭,「老實說我更擔心修寧,他的身體根本就還沒好,醫生說絕對不能太累,那天他的臉色就不太對勁……」修寧向來很能忍,有些事會硬撐,尤其是跟他有關的事,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更加擔心。

  岑姐也不是不知道修寧的性子,這麼多年下來她看得最清楚,也難怪則平要擔心了。

  於是她開口對則平說,「你只有加油快點好起來,早點出院,然後早點把修寧帶回家休息,免得他每天都留在醫院,也沒辦法好好睡覺。」岑姐說到這個就不由想歎氣,修寧太傻,總是寧願委屈自己,也絕不會讓則平難做。

  「嗯,我會的。」則平點點頭,他早已不想管自己的母親是什麼態度,要不是現在他的身體還不太能動,也不能下床,不然早就把修寧綁回去了。

  「這樣就對了,修寧這個人從來都不會說累,卻讓一旁看著的人都在心疼,我以為他這次總算能跟你好好的在一起生活,卻沒想到才過了沒幾個月,兩個人就都住在了醫院裡,你還受了這麼重的傷,真是讓人擔心得要命。」岑姐說到後來差點就要成為抱怨了,其實在她眼裡這不過是一場很值得的感情,卻要讓人擔心難受成這樣,真不是普通的要命。

  「抱歉了,岑姐。」則平低低地笑了,他知道岑姐一直最關心他們,尤其是修寧,所以她說的話他總是照單全收,包括說修寧的他也替修寧一併聽了進去。

  「其實有時候還是跟你說比較好,修寧其實比你更固執。」固執的一輩子只愛了一個人。

  「我知道。」就是因為他太固執,所以愛上了一個人就不會回頭,而他何其有幸,被修寧這樣無條件的愛著。

  修寧的固執林嘉成這段日子下來也總算是深有體會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修寧幾乎把醫院當成了家,只為了一個叫曾則平的人。

  「你這是打算跟他一起出院嗎?」林嘉成趁著午休時間來到修寧的辦公室,找到了一臉疲倦的人。

  修寧一見是林嘉成不由笑了笑,卻也難掩疲憊,只是回答道,「則平恢復得很好,我已經放心了,應該再過一段日子就能出院了。」

  林嘉成一聽他的回答忍不住抬了抬眉毛說,「你是故意這麼說的吧?」

  修寧不置可否,因為林嘉成說得不錯,他的確打算等到則平出院。

  「你真是——」林嘉成抬手扶額,一臉的無奈,隨後說道,「算了,我不管你,不過你可別再像前幾天一樣不去休息室好好睡覺,反而在他的病床邊守上一夜,這樣下去你的身體要吃不消。」林嘉成叮囑道。他不僅是修寧的朋友,同時也是修寧現任的主治醫生。

  「我有睡過。」修寧皺了皺眉。

  「趴一會兒那不叫睡。」林嘉成不滿地糾正道。

  修寧有點無奈,卻仍是點頭道,「我知道了。」

  傍晚的時候,修寧從手術室回來,也沒急著去吃飯,而是打算去看看則平的情況,想要給則平再拍一張片子瞭解一下骨頭的狀況,這樣想著他回到辦公室,抽出則平的病歷坐下來仔細看,也沒有留意門外的腳步聲。

  「篤篤」兩下敲門聲之後修寧也不抬頭,只是隨口對門外的那人說了一聲「進來」,因為他並沒有鎖門。

  那人走進來之後把門帶上,順手從裡面反鎖了起來。

  修寧聽到這個聲音才訝異地抬眸,卻看見走進來的人一臉淡笑。

  「……則平?」修寧怔了怔之後站起來走上前,一雙眉就擰了起來,「你怎麼能起來?沒人阻止你?」

  則平也皺眉,「我都見不到你……」

  修寧扶住他,看著他額上的汗水,知道他走來這裡費了不少力,雖然過去了快一個月,可骨頭的傷不可能那麼快復原,就算是已經能下床,可動一動必定還是會很痛。

  「你應該躺著……」

  「我不要躺在那裡。」則平幾乎是無奈地說道,而他臉上的神情明顯變得專注,注視著修寧不放。

  修寧低低歎息,對視則平的眼睛,然後輕輕擁住了他。

  「你瘦了……」他知道則平是想見自己,他又何嘗不想見則平?雖然他每晚都能見到他,可又怎麼會夠?

  「難道你不是?」則平的聲音有點埋怨,隨後在修寧耳畔低低問道,「有按時吃藥嗎?」

  「有。」修寧回答。

  「不要為了陪我不好好睡覺,你睡眠一向不好,又睡得很淺。」

  「我會的。」

  「三餐也要定時吃。」

  「好。」

  「晚飯吃了嗎?」

  「……」

  「修寧……」則平忍不住抬眸瞪修寧,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我才剛剛手術下來,正要去吃。」修寧笑著解釋。

  「那你現在去吃飯,我自己會回去。」雖然很想見修寧,也想陪他吃飯,可現在的狀況並不允許他到處走動。

  「不行。」修寧立刻搖頭,「我叫護士拉張病床來送你上去。」

  則平皺眉,「修寧——」有這麼嚴重嗎?他覺得已經不是那麼疼了,雖然現在比之前要厲害一些——

  「你也要聽我的話。」修寧看著則平的表情不由笑了起來,說道。

  「我不過是想悄悄來看你……有必要那麼興師動眾嗎?」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的母親,就怕被護士長知道要說他一通。

  「有。」修寧肯定地回答,卻也知道則平在擔心什麼,於是笑著對他說,「你放心,我親自把你送回去,順便給你拍一張片。」

  看著修寧的笑臉,則平忍不住又拉過了他,靠近他,然後吻上他的嘴唇。

  「真想見你……」一直以來,則平頭一次嘗到了深刻想念的滋味。

  修寧回吻著則平,氣息被彼此籠罩,也都是想念的味道。

  「伯父,伯母。」則平有些訝異來探望他的人,因為竟然是修寧的父母,而帶他們來的人是岑芸。

  自從修寧被則平找回來之後卓母對修寧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修寧有時候甚至也會回家吃飯,有時還跟則平一起回去。

  「找修寧找不到,問了岑芸才知道你出了那麼大的事。」卓母從前就把則平看成是半個兒子,因為樺敏的事一度趕走修寧,對則平的態度也因為修寧的緣故牽而改變過,可是三年的時間裡修寧毫無音訊和慢慢從岑雲的口中瞭解到了一些真相讓她無法再責怪修寧,也希望則平能把修寧給找回來。

  所以如今她依然把則平看成了是自己某種意義上的女婿,他出了事她怎麼能不趕來看他。

  「我已經快好了,就是肋骨的傷還沒那麼快復原,不過已經能下床稍稍走動了,修寧說再過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回家修養。」則平微笑著對他們說道。

  「修寧工作忙,到時候我可以來照顧你。」卓母親切地笑著說。

  「那我先謝過伯母了。」則平的笑一向溫和,對於卓母的改變他很樂見,因為至少修寧最親的人能接受修寧和他的關係,讓他覺得很欣慰。

  只是修寧離開的三年他每次想起來就會覺得心很痛,怪自己那時不追上去,讓修寧一路走得那麼辛苦。

  「謝我作什麼?」卓母笑笑,又問則平,「修寧最近好嗎?他一直沒有回家?」

  「嗯,他執意要留在醫院,可是因為我母親……」則平沒有說下去,只是皺起了眉,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你母親的事我們已經聽岑芸說過了。」卓母說道。

  則平看了看卓母身後的岑芸,岑芸卻對他眨眼睛,則平一看就知道岑姐一定是故意把他們找來好說服自己的母親。

  「我們先去看修寧。」則平這時說。

  「你也去?」岑芸並不同意。

  「我要去。」則平卻說。

  他們去找修寧,並不知道曾母也在修寧的辦公室。

  修寧不知道曾母找他是什麼事,只知道不會是好事,或許因為昨天則平在病房失蹤了一會兒所以來找他興師問罪。

  「則平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為什麼會出事?」曾母站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她靜靜地看著修寧,靜靜地問。

  修寧搖頭,他還沒有機會問則平,可卻知道則平是因為保護母親而受的傷。

  曾母繼續注視修寧,緩緩說出了一句話,「那天則平如果不追上來,那麼躺在醫院裡的人一定是我。」曾母這句話說得異常平靜,可修寧卻忍不住白了一張臉。

  「您……是在威脅我?」難道……她竟是故意的?

  曾母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因為我勸不回則平,他不要我這個母親,卻要選擇你,你說我該怎麼辦?」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母親,沒有更好的辦法。

  修寧的手指扣緊了桌角,臉上逐漸失去了血色。

  「如果你還是堅持,則平可能會因此後悔一輩子。」曾母根本不打算給修寧任何選擇。

  「伯母您……一定要做到這種地步?」修寧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辛苦。

  曾母不回答,只是沒有表情地看著修寧。

  修寧感覺到腹部開始異常揪痛,他手指越扣越緊,指尖幾乎刻出血來。

  他該怎麼回答?說放棄則平?從他的口中?

  則平……

  「……好。我……答應您——」冷汗自額頭滑落,修寧的臉色一片慘白。

  很疼,不知道是來自身體還是來自心裡,修寧只覺得無法呼吸。

  然後門開了,修寧看見了門外的則平。

  則平——

  他開口想叫他的名字,卻因為痛到了極限出不了聲,意識開始模糊。

  對不起……則平……

  他發現自己唯一能對則平說的,竟是這句話。

  「修寧!」

  一開門則平就發現了修寧的不對勁,他的臉上為什麼會沒有一點血色?隨著他慢慢閉上的眼睛,則平的一顆心也拎了起來,他——甚至沒有看見自己的母親。

  修寧!

  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會變得如何,則平一把上前扶住了逐漸倒下的修寧。

  「修寧!?」

  卓母也是驚了一驚,眼看著修寧暈倒的樣子讓她不由想到了女兒樺敏——她就是這樣在自己面前暈倒的,然後便住進了醫院沒有出去過。

  曾母沒想到修寧會暈倒,她雖然注意到了修寧蒼白的臉容,也能感覺到他強忍著說出「答應」時的艱難,可她能對自己心狠,所以同樣也能對別人心狠。

  而修寧從來都只是別人——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他,也不可能接受他。

  可現在她眼睜睜看著修寧就在自己面前這麼無端端倒了下去,那是愛著則平的人,卻被她逼到了這樣的地步。

  她忽然不敢回頭看則平。

  一陣忙亂之中,護士跟醫生進來帶走了修寧。

  則平看著修寧被護士推著離開,他身上的傷讓他無法就這麼跟上去,只能安靜地看著,直到他們消失在電梯口。

「要怎麼樣傷害修寧……你才能滿意……」曾母這時聽到背對著她的則平低低的聲音,他的嗓音那麼低沉而壓抑,他的語調那麼失望,她從沒有一次感覺到則平像現在這樣的傷心,彷彿抽離了整顆心,活生生的。

  她說不出話來,則平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卓母約了曾母,兩人此時坐在醫院隔壁的一家咖啡店裡,岑芸也在。

  會叫上岑芸,是因為修寧跟則平的事岑芸比她們更清楚。

  她們曾經差點結為親家,卻因為樺敏的事沒能結成,可現在卻又坐到了一起。

  「您應該知道修寧是單腎,他曾經捐過一個腎給樺敏。」先開口的人是卓母,她的表情很誠懇,因為她並不是來質問曾母的。

  曾母點頭,卻不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則平是她的兒子,修寧同樣是對方坐著的這個女人的兒子。

  「修寧不是我親生的,這點您應該不知道。」卓母又開口,卻說出了這樣一個事實。

  曾母吃了一驚,她確實不知道,因為則平從沒有跟她提過。

  「樺敏的死,我遷怒過修寧,因為樺敏死前告訴我修寧一直喜歡則平,所以我把他趕出了家,也是因為那一次,則平才會知道修寧一直喜歡他這個事實。」

  這件事曾母聽則平提過一些,可是則平沒有辦法說清楚,因為她跟則平的爸爸根本沒有機會讓則平好好說他跟修寧的事就開始大發雷霆,而則平一味沉默,最後仍是說了一句「要跟修寧在一起」就離開了家。

  「修寧為此離開了這個城市,他根本不打算回來,您知道是為了什麼嗎?」卓母說出這些事來的時候也有一種深深的後悔,那時修寧才剛做完手術,身體沒好,她在他心上又狠狠紮了一刀,這樣遠離家的修寧,怎麼可能會好?

  曾母搖頭,卻隱約想到了某種可能的理由。

  「他如果不是為了則平,根本不需要離開。」卓母看著曾母,她的手指握住了桌上的咖啡杯,指紋在玻璃上印出了幾個淡淡的印子。

  曾母還是沒有說出半句話來,她親眼見過修寧對則平的好,事到如今她又有什麼好說的?

  「是則平無意中出差遇到了修寧,然後硬要修寧回來的。」卓母說著頓了一頓又道,「跟您說這些,是希望您不要再難為我們修寧,他的身體因為單腎的緣故其實並不好,況且,硬要追究的話,也應該去找您自己的兒子不是嗎?」卓母說出了目的,她的要求並不高,因為修寧根本沒有任何過錯。

  「伯母,修寧離開過兩次,每一次都是為了則平,難道您忍心再叫他離開一次?他從不會為難則平,只會勉強自己,如果您一直不同意,或者傷害到了則平,他一定還會為了則平再度離開,他就是這樣的人。」岑芸說出這番話來也是歎氣,難道就連現在則平願意響應修寧修寧仍然得不到他該擁有的人?

  他該和則平在一起的,這樣不求回報付出的愛,怎麼有人會捨得放開手?

  況且,修寧一直是一個值得被人愛的人。

  曾母垂下了眼,她眼前不斷浮現修寧暈倒的畫面,跟之前自己怎麼逼他說出「我答應」這樣的話來。

  他確實已經答應離開了,為了則平。

  而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對那個孩子做了怎樣殘忍的事。

  「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修寧更愛則平了,如果伯母您硬要修寧離開則平,最後悔的不會是修寧,而是則平。」岑芸又說。

  「他們在一起我早已默許了,因為我對修寧做的事永遠也無法彌補,他願意原諒並且重新接受我這個母親我已經很滿足了,況且則平在我看來本就是半個兒子,我不要求您也一樣接受修寧,但是希望您能成全則平的選擇。讓則平跟其它的女人結婚,也許結果並不會如您所願。」卓母的身份跟曾母一樣對等,所以才有資格對她說這樣的話。

  曾母不響,則平那麼在意修寧,她卻再三阻止,現在倒好,不僅則平因為她已經住進了醫院,現在就連修寧也一併出了事,她一向自認為是一個明理的母親,卻在一個月的時間裡把這兩個人都送進了醫院,他們明明想在一起,卻因為她一個病一個傷,他們並非沒有選擇在一起的權利,卻為了她一直在忍耐著不見面,她這時回過頭來,才發現錯的有多離譜。

  岑芸看著一直沒有開口的曾母,心裡只希望修寧不要無端端再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對待了。

  則平守在依舊昏迷的修寧身邊。

  林嘉成對他說修寧這段日子以來太過疲憊,暈撅是一時受到了某種情緒上的刺激,加上絞痛突然發作所以失去了意識,醒是會醒,就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修寧……」低低喚著他的名字,則平伸出手指緩緩撫過修寧瘦削而端正的臉龐,從他修長的眉,一路撫過閉眼的長睫,筆挺的鼻樑,然後是薄而性感的嘴唇……修寧的這張臉,是對任何人都有著吸引力的,不管是對於女人,或是對於男人,也包括了他自己。

  曾幾何時,他開始眷戀起這個人,開始想念他嘴唇的味道,開始將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開始讓自己的心慢慢轉移,此時此刻,要他承認愛著這個人,竟是如此輕而易舉的事。

  不是被感動,而是真真實實地愛上,修寧的一舉一動,修寧淡淡的笑容,修寧看著他時總是深邃的眸子,修寧眼底總有他的身影,修寧說話時低而優雅的語調……這些關於修寧的一切,看得越仔細就越會在意起這個人,越在意這個人就會越想好好去愛他,他太值得讓人付出,已經不需要任何其它的理由了。

  「記得是你喚醒我的了嗎?修寧……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則平握住了修寧擱在床沿一邊的手,那隻手幾乎沒有什麼溫度,有點冰冷,瘦長的手指顯得無力也毫無生氣,則平忍不住蹙起眉來,看著修寧的雙眼也帶了幾分無奈。

  「你再不醒,我就要吻你了……」則平的聲音溫溫和和,帶著濃濃的歎息。

  病房裡很安靜,柔和的燈光灑在了修寧蒼白的臉上,長睫投下了一層陰影,閉合的嘴唇形狀美好,卻仍是毫無聲息的。

  胸口開始隱隱作痛,則平不知道是心痛還是傷口在痛,卻依舊緩緩低下了頭,吻住了修寧的唇。

  ——修寧,你快醒來……

  相握的手傳遞著他的心跳,一聲一聲像是在呼喚著一個名字,嘴唇碰觸了之後便捨不得再放開,舔吮起了眼前這個人的唇瓣,一手探入了病服之下的削瘦身體。

  「……再不醒,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則平低低的呢喃,帶著點不常有的任性跟威脅,氣息落在了修寧臉側,嘴唇已經慢慢來到了他的耳畔。

  修寧仍然沒有什麼動靜,則平已經忍不住開始考慮該怎麼對修寧為所欲為了。

  因沉睡著的修寧跟醒著時候的修寧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吸引力,讓則平無端端地只想吻他。

  有很多事,則平都能記得很清楚,他第一次認識修寧其實並不是在小學的開學典禮上,記得那一日他爬到樹上迷迷糊糊睡著了,卻因為某些震動被吵醒,然後他看見了一個漂亮的男孩子也爬了上來,他的視線盯著樹枝上一隻蝴蝶風箏,想必是為了撿這只風箏。

  他有一陣就盯著那個男孩子看,因為他的眼睛黑黑的,笑意懶懶的,神情裡還帶著一股小小的不耐煩,卻又是一臉認真的樣子,就是這樣吸引了他的視線,以至於在這個男孩發現之前才匆匆閉上眼,都來不及掩去唇角的笑,後來卻想不到和他分在了同一個班,於是理所當然找上他成了好朋友。

  他喜歡修寧的,一直以來,但是他並沒有想過修寧對他會是這種喜歡。

  只是,走到了現在,卻是不會後悔的。

  「修寧……」

  低低地歎息,握緊了修寧的手。

  他當然不會對修寧怎麼樣,靜靜閉著眼睛躺在那裡的修寧讓他看了總覺得有些無措,他希望馬上能看見修寧睜開眼睛看著他,能開口叫他的名字,能響應他的吻……能……聽他說一些想說的話。

  「你快醒來……修寧……」指尖輕輕摸索著修寧沉睡的臉,卻捕捉到了微顫的睫。

  「修寧?」則平屏住呼吸凝視,等待著眼前這個人睜開雙眼。

  眼睫又眨了眨,深黑的瞳眸便對上了溫柔的視線。

  「……則平?」修寧蹙起了眉,低低說道,「你……怎麼不好好休息……」他的聲音有點啞,開口的第一句話仍是關心則平。

  則平的手指直接放置於他的唇上,輕輕道,「你不擔心你自己,我可要生氣了。」他的眼神帶著溫和深沉的笑意,一味凝視著修寧。

  修寧望進他的眼,不由覺得一陣失神,則平這樣的凝視總能帶動他心底最深的感情,讓他很容易想起一直喜歡著則平的這件事,緩緩抬手湊近則平的臉畔,卻下意識頓了頓,也許是一直以來注視太久,現在這一刻竟然有一種不太真實的錯覺。

  「則平……」手指彎曲了下來,不經意想到了答應則平母親的事。

  修寧的停頓讓則平忍不住覆上了他的手,很自然就放到了唇邊,氣息有點灼人,聲音低低沉沉,「以後你只能想自己的事,知道了沒?」

  修寧看著則平,還來不及說話,則平又開口,「你不要反對,因為你就是這樣總把我放在心上,所以才會累得自己病倒,不是嗎?」他深深注視修寧,眉頭鎖了起來,再怎麼也是捨不得責怪他的,只有心疼而已。

  修寧聽著他的話忍不住揚起唇角淡淡笑了起來,則平難得霸道的神情裡帶著點小小的困擾,一味注視著他不放。

  「則平……」想說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下一刻他就陷入了則平的親吻之中。

  「剛剛就……一直想吻你了……」聽到則平的輕喃。

  修寧的病休息幾天就好了,這天則平也要出院回家,岑芸跟裴來幫忙,負責把兩個人送回去。

  醒來之後修寧就已經知道曾母在第二天離開的事,岑芸只是大概說了一下經過,然後叫他放心。

  公寓被曾母收拾得很乾淨,還留下了一張字條,讓則平跟修寧過年的時候去看他們。

  「我母親的事,很對不起。」看到那張字條之後,則平對修寧說著。

  「已經過去了。」修寧看著則平,側過頭吻著他。

  則平回應他的吻,氣息纏繞著彼此,有一種淡淡的溫暖。

  「我回來了。」一吻過後,修寧笑著對則平說道。

  「嗯,歡迎回家。」則平唇角噙著笑一臉溫和地道。

  回到——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

  番外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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