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後退。”祁邵把路揚和童江拉著往自己身後塞。
他拉路揚是擔心等會兒會不小心磕著碰著, 拉童江是因為怕童江等會兒會像寧靜這麼不受控制突然變成本體,那這兒估計就得撐爆了。
“白域的眼睛。”童江從他身後探出頭提醒了一句。
路揚跟著他的提示朝白域那邊看了一眼, 白域頭上戴著黑色金屬隔絕器下面流出了兩條血液。
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估計全是被那只黑鳥咬的。
“童江看好人。”祁邵擰著眉說了一句就把指紋貼在了玻璃上了一個銀色金屬上,‘噠’的一聲,玻璃門應聲而開。
隨著玻璃門的打開, 一聲尖利的鳥唳以劃破空氣的力度穿了出來。
路揚甩了甩被震暈的頭,擔心的看著已經關上的玻璃門和裏面那個仿佛突然靜音的世界。
“寧靜!”祁邵過去抓著巨大的黑鳥翅膀把整只鳥都朝自己扯了過來。
黑鳥掙扎著又長鳴了一聲,張開的嘴裏閃著光的獠牙和長長的紅舌信子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叫你大爺!”祁邵一把扯住了黑鳥長長的頸脖,摁著就往玻璃強上使勁兒掄了一下,趁著黑鳥被撞暈的時候, 他使勁兒在鳥頭邊喊了一聲,“你他娘裙子都被撐破了知道嗎!”
黑鳥喉嚨裏發出著一聲聲長長的嘯叫, 靈活翻動的眼珠子聽到裙子的時候突然定住了, 接著蒙在黑鳥眼珠子上了一層血霧,漸漸的消了下去:“我裙子?”
“安靜呆著。”祁邵見她清醒過來,黑著臉朝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白域走了過去,直接抬腿往他的腹部踹了一腳。
白域整個人被一腳的力度直接踹的飛到了離他兩米外的牆上, 在牆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又重重地跌倒了下去, 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嘴裏吐了一大口血。
他嘴裏血還沒吐完, 祁邵就走過去擰著他的已經把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你幹了什麼?”
他們成為人形的妖大多數原型都體積龐大,而妖又容易受到情緒的刺激,比如過度興奮, 過度悲傷都容易引起原型的轉換。
而現代社會一旦出現某些非正常動物都極易引起大範圍的恐慌。
所以現今存在的妖體內都有一道封印,這道封印是抑制他們因為某些情緒變成原型的一道枷鎖。
這道枷鎖只能妖自主衝破,而現在……白域明顯解了寧靜那道封印,而且讓寧靜的情緒陷入了狂躁。
白域的這種力量讓他感到了威脅。
“咳……咳咳……”白域咳個不停,“我知道你們在找什麼,但我不會說的,你們給我注射的藥物我有辦法抵抗。”
“抵抗?用你的命嗎?”祁邵擠著他脖子的手發了狠,“那個人類……”
“耿雁生?我早跟他分道揚鑣了,他拿我做實驗你知道嗎?那個瘋子。”白域說到這兒突然笑了笑,“不過也多虧了他,不然我現在也只是一個讓人瞧不起的雜種,一個被你們永遠踐踏在腳下的混血!一個哪邊都不討好的半妖!你看看我現在,要什麼有什麼,我的種族天賦那麼強大,憑什麼要被一副脆弱的身體攔住了腳步?憑什麼你就能……”
“你閉嘴。”祁邵眼神越發陰沉,“你懂個屁,你自個兒混成這個屎樣子,還要把屎盆子往別人腦袋上扣?明姨當年怎麼生出你這個畜生。”
“別跟我提她!”白域突然激動了起來,“要不是她!我怎麼可能從小就被人瞧不起!要不是她!我怎麼可……”
“要不是她?我來告訴你!要不是她那年跪著求我放過你,你早被我殺了!”祁邵額上的青筋都蹦了起來,提著白域脖子的手加重了力度,甚至能聽到白域骨頭擠在一起的聲咯吱聲。
他媽因為意外死了,在他剛生下來還是個變不成人形幼崽的時候。
那一年他爸突然領回來一個人類女人,說讓這個女人來照顧他,那個女人會為他洗澡,喂他吃飯,還總是對他笑。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人類女人臉上有些靦腆的笑容。
他也記得那個溫柔女人慢慢大起來的肚子和後來生出來的這個孤僻又自卑的傢伙。
“那你殺了我啊!你殺啊!”白域嘴裏的口水都喊了出來,脖子腫粗了,“我知道你不敢殺我,沒用的東西,當年你下不了手!現在你更下不了手!你比我這個雜交種更沒用!你就是……”
白域話還沒說完,特製的連火箭炮都轟不穿的玻璃被從外面給踹破了。
祁邵皺著眉轉過去只看到一片白光和被人從手上搶走的白域。
屋子裏白光大盛,他還只來得及眯了眯眼睛,就聽到了一聲慘叫。
“啊!”白域驚恐的看著朝他脖子上一口一口撕咬的尖利牙齒和被帶起來的一塊塊肉,整個人疼得開始不斷的抽搐。
白光慢慢淡去的時候,祁邵偏頭看向了牆角,首先入目的是五條不斷散發著白光妖異的大尾巴,接著就看到了路揚按著白域不斷咬著他脖子的景象。
鮮紅的血液不斷的噴濺在雪白的牆壁上,白域不斷蹬動的兩條腿慢慢的也停了下來。
“沒看住。”童江咯吱咯吱的從碎掉的玻璃上踩了過來看著牆角慘烈一面倒屠殺,“路揚的血液跟他媽那唯一不同的一點的那1%,就是他的身體根本控制不了這種得天獨厚的力量,這種力量一旦反噬,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瘋掉,最壞……這種缺陷他能殺了他自己。”
“他能控制住的。”祁邵一把把他身上套著白大褂扯了下來,朝牆角走了過去,“我相信他。”
童江聳了聳肩,轉頭出了實驗室,順便還抓著那只大黑鳥的胸前的毛把她一起拖了出去。
“過來。”祁邵看著趴在白域屍體上,喉嚨裏不斷發出危險呼嚕聲的路揚,眯縫著眼睛,神色不善,“給你三秒鐘控制自己。”
路揚抖了抖頭上冒出來的耳朵,豎成一條的貓瞳聽見他的聲音飛快的變了正常,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冒出來的長指甲,還有指甲縫裏的血肉。
“三。”祁邵拿著白褂子看著他的背影。
路揚又低頭看了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聲息的白域,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慢慢的扶著牆站了起來。
“過來。”祁邵把白褂子抖開了。
“我……”路揚舔了舔嘴上帶著鐵銹味的液體,想說些什麼但看著祁邵明顯沉下去的臉色有些害怕,只好先走了過去。
“我昨晚告訴過你,你得控制住這種力量不是嗎?”祁邵用白褂子擦了擦他嘴邊的血。
路揚沒說話,擰著眉頭胃裏有點犯噁心。
“尾巴現在能收進去嗎?”祁邵拿著他的一隻手輕輕地擦著。
路揚閉著眼試了一下,發現收不回去,只能搖搖頭。
“尾巴怎麼突然就出來了?”祁邵又拿著他另外一隻手仔細擦著。
路揚被他問得煩的直接甩開了他的手,扭身就想往外走。
“站著。”祁邵也是一肚子火氣,被氣的,尤其是在聽童江說的那句話後,又著急又擔心。
“幹嘛!”路揚忍著胃裏的噁心回頭看了他一眼。
“今天尾巴為什麼突然出來了,你不能跟我說嗎?”祁邵皺著眉,把手上沾滿鮮血的白大褂扔在了地上,“你給我過來。”
“我要上廁所。”路揚不耐煩的轉身想走。
祁邵被氣的挑了挑眉,快步走上前去把人抱著,稍微使了點勁兒在他挺翹的屁股上拍了兩巴掌:“你這臭脾氣,上個屁廁所。”
“你為什麼打我!”路揚瞪著眼睛,覺得很委屈。
“打你怎麼了?”祁邵又在他屁股上拍了兩下,“你再控制不好自己這種突然暴走的尾巴,我見一次打一次!”
“關你屁事!”路揚這會兒眼眶都紅了,氣的張嘴就咬他下巴上了。
“怎麼不關我事了?”祁邵被他這一句氣的夠嗆,接著打了他屁股上的手也加了勁,“你今天尾巴為什麼就出來了!”
“他罵你你沒聽見嗎!你就是傻逼!”路揚喊出來的這句都帶上了哽咽,也沒顧得上咬祁邵了,胃裏直接泛上來的噁心感讓他趴在祁邵肩頭不住的乾嘔。
祁邵聽他喊完那句,心立刻就軟了,他不知道路揚聽見了白域罵他,也沒想到路揚暴走的尾巴是因為白域罵了他,他剛想麻利的認錯,卻沒想到倒在他肩膀的路揚不斷的開始顫抖。
路揚悶哼了一聲咬在了他的肩頭,因為忍著噁心路揚眼睛前面都有些發黑。
“童江!”祁邵抱緊了懷裏的人朝門外大喊了一聲,又飛快的順著路揚骨頭都能清晰摸到的背脊,“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想吐……”路揚又嘔了幾聲,胃裏一片翻湧,“去廁所。”
“吐。”祁邵單手抱著人走到了一張工作臺前,用另一隻手掃乾淨了一張工作臺上的資料儀器,把人平穩的放在了上面。
“怎麼了?”童江聽著聲音趕過來就看到了路揚撐著身子吐在了祁邵懷裏。
“你過來看看,他突然想吐。”祁邵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裏被吐的東西,單手把人扶好了。
童江手伸過去在路揚頭上摸了一把:“沒事兒,應激反應。”
“妊娠反應?”祁邵擰著眉,腦子裏全是路揚,耳朵一下就給聽岔了。
“啊?”路揚噁心了半天,因為童江聲音太小,他就只聽見了祁邵說的那個妊娠反應,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接著慢慢的看向了自己肚子。
靠。
他……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