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道菜

　　（三）

　　一個人很寂寞的……你知道麼……

　　打那之後少年就打消了吃掉寶寶的計劃，和寶寶一直躲在林中過冬。

　　冬天的時候沒有果子吃，少年便給它吃松子和榛子，待到初春，寶寶已經完全長成了一隻赤色的肥鳥，週身的羽毛在日光下熠熠生彩，如同火焰一般的明亮耀眼。

　　閒來無事，它就地繞著少年飛上幾圈，再累得呼哧帶喘地落在正曬太陽的少年背上。

　　感到後背的鳥石頭一樣沉地壓了下來，橘貓被重得直不起腰來，不住伸著爪子呻/吟。

　　「咪。」

　　寶寶不理他，在橘貓的背上蹲下，埋頭梳理翅膀，長長的赤炎尾羽拖到了地上，肚子上層層疊疊的肥肉和絨毛蓋住了小爪子。

　　心說你也是一隻胖貓。

　　少年日復一日的十個時辰睡覺，一個時辰曬太陽，一個時辰找吃的喂鳥，吃魚掏鳥窩。

　　就這樣的生活，安逸又寧靜。

　　時間久了，寶寶就對人間的花花世界充滿了好奇。

　　它的心裡攢了很多的問題想要問少年，比如為什麼只能躲在林中不能進城去玩，比如躲得那個仇家到底是誰，因何緣由。

　　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橘貓在稻草上團成一團睡了。

　　寶寶蹲在一旁，用嫩黃色的喙輕輕啄了下橘貓的小耳朵。

　　「啾。」

　　它覺得少年變成人時，生的實在是漂亮，任誰見到了都會動心的罷。

　　如果自己也能變成人，它也……

　　這天晚上，寶寶做了個夢。

　　它夢到了一隻飛在空中展翅丈長的火鳳，火鳳對它說，「鳳凰涅槃，鳳浴鳳火，凰浴凰炎。」

　　寶寶被繞得有些暈，它急急地問，「就是因為這個，您才將我丟在麻雀窩的麼？」

　　夢裡的火鳳十分的美麗，聽到寶寶的話，只張開赤炎的羽翼，沒有再說話。

　　「我從沒出生起就一直被拋棄，我現在只想和胖貓待在一起。」

　　寶寶想了想，「不然他總是一個人，看起來孤孤單單的，我也孤孤單單的。」

　　那火鳳聞言，微微一動，隨即搖了遙耀眼的翎羽，「你以凡火中生，為鳳為凰。」

　　「什麼是為鳳為凰？」

　　那火鳳搖了搖頭，轉身飛走了。

　　寶寶一著急，夢驚醒了。

　　醒來時，少年正抱著他，瞪大了翡翠似的眸子驚奇地上下打量。

　　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碧綠色的貓兒眼，寶寶心情十分愉悅，它想伸展翅膀鬆散鬆散，可是突然間，它感覺不到自己的翅膀了！

　　它開始驚慌地掙扎，這才發現揮舞在眼前的竟是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

　　「？」

　　少年將它高高舉起，驚奇道，「寶寶竟然變成娃娃了。」

　　他高興地抱著寶寶轉了個圈，笑瞇瞇。

　　一會又輕飄飄地飛出去，落到樹上坐下，風吹過，樹枝剛剛抽出嫩芽，黃嫩嫩的一片。

　　他將自己的白衣脫下，輕輕將寶寶包起來，然後滿臉興奮地拉開下擺……

　　「快讓我看看你是男娃還是女娃……啊！」

　　少年驚歎一聲，隨即忙臉色古怪地將寶寶重新包好。

　　隨即不知想到什麼，竟臉頰微紅，忙抬手乾咳了幾聲。

　　「得有個名字了。」

　　少年指尖輕點著寶寶軟軟的臉頰。

　　多少年來孤身一人，他幾乎要忘記了肌膚的溫度了，寶寶的小手將他手指輕輕握住時，少年頓時心中一軟，鼻子一酸險些紅了眼圈。

　　「我名白蕭。」

　　少年將寶寶抱在懷中，「你以後便跟我的姓白吧。」

　　高高的樹下，腳下是激流的小溪，岸邊滿是綠油油的青草尖，頂破了還有沒有化透的積雪，一片生機盎然。

　　「就叫你白初吧。」

　　寶寶在白衣裡憤怒地蹬了蹬小腿。

　　所以它到底是男娃還是女娃呀！

　　（四）

　　「啾啾。」

　　溪邊，一個身著白衣，粉嫩玉琢小娃娃一把撲倒，將一隻又胖又大的橘貓摟在懷裡。

　　時間說來也快，一眨眼，白初就長到了五歲。

　　儘管以前給寶寶洗澡的時候，白蕭只要變回原形用舌頭給它濕漉漉地舔過一遍就好，現在則需要把各種不配合的白初塞進熱水裡，還不能讓他吹風受寒。

　　但他依舊覺得養活一個娃要比養活一隻鳥更要容易得多，因為至少白初不會再因為吃了魚而病懨懨了。

　　麻煩的是他每次都需要烤雙份的魚。

　　閉目養神，白蕭揣著小手，愜意的曬著太陽，任由白初細細軟軟的身子壓過來，地將他攏在懷裡，將臉埋進他暖烘烘的毛裡。

　　白初覺得，白蕭身上都是陽光的味道。

　　晚上的時候，白初也特別喜歡抱著白蕭睡覺，有時候會偷偷枕在白蕭軟綿綿的肚皮上，白蕭睡迷糊了還會給他一爪子。

　　不管怎麼說，寶寶長得大了，白蕭就尋思著不能帶著白初再這麼窩在山洞裡不見天日的，於是他決定帶白初離開。

　　「啾？」

　　「不能總這樣。你五歲了，得學會說人話。」

　　白蕭將寶寶抱起來，胳膊好酸，寶寶又重了。

　　他抱著白初悄悄離開山洞。

　　第二日到了山下的人城，隨便尋了個小小的客棧將就了一夜。

　　「暫時住在人城中吧。多聽聽，多看看，慢慢你就學會說話了。」

　　白蕭去了一趟集市，買了很多很多烤魚回來。進屋關門的時候，還做賊似的朝外看看。

　　白初鼓起勇氣問他，你在躲誰，「啾？」

　　「嗯？」白蕭咬了一口烤魚，好吃得瞇起了眼睛，「你想問我躲誰？我在躲一隻妖。」

　　白蕭嘴裡叼著魚，扒了娃娃的衣裳塞到浴桶裡。

　　他很厲害？「啾？」

　　白初趴在桶邊，白蕭輕輕地幫它擦背，「肯定比我厲害啊，不然他那樣對我，我早把他打得滿地找牙，才不一個人躲著。」

　　為什麼要一個人躲著，為什麼不能進城？「啾啾？」

　　「城裡到處都有他的眼線，山裡就很少。」白蕭頓了頓，厭惡地皺起眉，「他是一隻五千多歲的老花妖，人城中的富貴人大都喜愛國色天香，但凡是種了牡丹花的地方，他都能看見。」

　　為什麼躲他？「啾？」

　　白蕭舀起一捧水給白初洗頭髮，水迷進了眼睛，白初掙扎不休，白蕭氣悶地道，「閉緊眼睛別亂動，他非要強迫我做他的男寵，我不同意，又打不過他，就只能躲著了。」

　　男寵是什麼？「啾？」

　　「你還小，不懂的。」

　　那你教我啊！「啾！」

　　「這個不能亂教啊！」

　　那你怎麼懂啊！「啾啾！」

　　「長大了就懂了啊！」

　　白初撅起嘴。

　　那等我長大了，我做你的男寵好不好？「啾啾啾？」

　　白蕭一愣，頓時趴在桶邊哈哈笑成一團，隨即瞄了一眼白初的腿間，立即臉色古怪地移開了視線。

　　白初稚氣的小臉染上一層紅暈，瞪著白蕭的金色眼睛，十分的妖異，白蕭見狀，頓時哭笑不得。

　　「小孩子話不要亂講。會被人笑話的。」

　　那我長大了，你做我的男寵！「啾！」

　　「咪！」

　　白蕭被纏得炸起了毛，抓了抓頭道，「不說這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揣小手

寶寶是雙性（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