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聖門

　　「滴滴滴滴滴——」

　　被安置在室內的警鈴嗡嗡作響，廈門的CSS分部內一團亂糟糟。

　　他們城市是遠近聞名的旅遊城市，靠近台灣，但與內地幾個大市不同，雖然城市出名，但在邪魔外道上卻從未發生大事，總體來說，工作環境非常安逸。

　　這還是第一次，基地內的最高級警報被觸動。

　　「怎麼回事？」

　　分部負責人三步並作兩步走進控制中心，他的表情嚴肅極了。

　　「報告，有異常能量反應。」

　　技術人員還是十分靠譜的，幾乎是在警報被觸動的同時就調出了衛星，開始尋找能量中點。

　　基礎定位，鎖定，將圖不斷放大，才發現能量反應地點是在台灣。

　　啊，太好了。

　　他鬆了一口氣。

　　這是人之常情，不管是多強的能量反應，只要不發生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就行了。

　　不過，準備還是要做的。

　　「準備救災。」

　　對靈力炮的攻擊力，蘇嘉心知肚明。

　　只要充能足夠，靈力炮瞬間的攻擊力幾乎可以同核彈媲美，而且純天然無污染，指哪打哪。

　　既然聖門內能發明出如此逆天的武器，自然也是有防禦方式的，誤傷友軍反而不美。

　　但是葉遙窮奇不是友軍，白澤雖然號稱全知全能，也無法在零點幾秒鐘計算出複雜的真言運行方式，那需要大量的解析運算，非專家不可為。

　　一招下來，幾乎就是必死的結局。

　　守護真言在她皮膚表面流動，桀驁不馴的能量一接觸到真言就成了馴服的小綿羊，輕輕地撫摸過她的皮膚表面，沒有留下一丁點兒的痕跡。

　　趁著敵人無暇顧及她，從半空中一躍而下，被小型運輸艇接了個正著。

　　只能容納一人的飛船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遠處的主飛船而去，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雪白的氣浪。

　　蘇嘉不顧流血的七竅，非常淡定地開麥。

　　「任務完成。」

　　被一個人孤零零仍在地上的諦聽總是能以最完美觀眾席觀看激烈的戰鬥。

　　第一次看見葉遙使用天礙震星，他目瞪口呆，以為少女沒有命活了。

　　然後蘇嘉好好的。

　　第二次看見從遠處而來的靈力炮擊中三人，他連目瞪口呆的餘地都沒有了，臉上一片空白。

　　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是葉遙和窮奇，被堪比核武器的高密度能量光束擊中，應該也沒有命活了，但是剛才蘇嘉都沒有死，他們有沒有可能也活了下來？

　　他只能期待有奇跡發生。

　　「呼叫蘇敏，呼叫蘇敏。」

　　水摩托在並不平靜的海平面上狂飆突進，摩托呼嘯而過的地方留下一連串翻著白色的浪花。

　　巨大的噪音嗡嗡嗡作響，即使蘇敏帶著一體化的頭盔，也能聽見海浪的聲響。

　　「蘇敏收到，蘇敏收到。」

　　水摩托有自動導航功能，她的眼睛盯著蔚藍色的大海。

　　嗯？

　　在護目鏡後面，蘇敏瞇起一雙美目。

　　那是什麼？

　　形狀詭異的飛船如同黑色的空中堡壘，靜靜地懸停在半空中。

　　「a12點出現激烈能量反應。」

　　連接另一頭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帶有種公事公辦的冷靜。

　　「什麼能量反應？」

　　蘇敏問道。

　　「尚且不明。」

　　下一秒，她的眼鏡片上就出現了幾張圖，是技術員直接從衛星截圖上弄下來的。

　　隸屬CSS的衛星功能強大，除了世界上幾處不為人所知的共同禁區，什麼都能拍攝到。

　　「這是……」

　　蘇敏的眉頭一皺。

　　「靈力填充武器。」

　　聯絡人換了一個，清脆的少年音在香港總部獨一無二，光是聽一句話就能判斷出來人是誰。

　　蘇敏立刻道：「會長。」

　　龍六已經搶了技術人員的位置，他的臉上並沒有負面情緒，與其說他現在十分緊張，不如果他的情感定格在玩味上。

　　「我猜以你的位置，可以看見停止在海面上的空中要塞？」

　　「是的。」

　　蘇敏一五一十回答道：「與我之前在揚州所見的飛船結構類似。」只不過體積變得更大。

　　「這不是很好嗎？」

　　龍六可以說是非常樂觀了，但是他的樂觀並不是盲目的，而是有種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的坦然。

　　運籌測於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

　　「這證明我們的敵人，終於浮出水面了。」

　　「好好接應。」

　　龍六對蘇敏說。

　　「雖然靈力武器很厲害，就算我也很多很多年沒有見過了，但我相信，無論是葉遙也好還是窮奇也好，都不會有事。」

　　天知道他這麼說是出於盲目的自信，還是冥冥之中的預感。

　　蘇敏看了眼能量數值，沉默了。

　　你他媽真的確定嗎？

　　但她對龍六還是存在發自內心的尊敬，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龍六都是她的導師，是她心目中不可逾越的智慧高峰。

　　「好。」

　　這是蘇敏說得最後一個字。

　　在掛斷同蘇敏的通信之後，龍六離開了控制室，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葉遙他們的現狀，即使身為窮奇的同盟，龍六知道一切秘密，知道他們和諦聽到台灣是尋找什麼寶貝，也知道寶貝的真實用途。

　　但他還是很淡定，眼底深處甚至有興奮的情緒在跳動。

　　他在興奮些什麼？

　　龍六進入獨屬自己的小屋子，就是上次招待葉遙與窮奇的秘密小屋，門扉上有流動的真言，這是從上古傳遞下來的智慧結晶，現代人很少有能力突破這一層真言防線，也就是說，即使是在能人輩出的香港總部，龍六的小房間都是絕對安全的。

　　被他安裝用來打王者榮耀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彷彿經過風吹雨打一般，飽經風霜的臉。

　　任何一個CSS的成員看見這張臉，都會先愣一下，然後恭恭敬敬地叫上一聲郭老。

　　北京分部的部長，CSS真正意義上的領頭者。

　　龍六高興地招招手：「別來無恙啊，郭老。」

　　他笑嘻嘻的，好像對面並不是一個威嚴的老人，而是一個同他關係很不錯的老朋友。

　　但只要是消息靈通一點的人就知道，香港總部的龍六與北京分部的郭老不對盤很久了。

　　香港總部雖然掛著總部的名頭，但是事實上就是一座懸停在汪洋中的孤島，如果不是原本在北京的龍跑到香港總部做總會長，總部的名頭怎麼會落在1997年才被收復的港島上。

　　然而，能從龍六還在北京的年代活到現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是到了張隊的級別，都很少有人知道他原來是在北京。

　　現在當權的人只知道，龍六與郭老的關係非常非常差。

　　還好兩位大佬的爭執並不需要蝦兵蟹將站隊，甚至不需要他們表忠心，不過是當什麼都沒有看見罷了，大佬的爭端豈是他們可以插入其中的？

　　但與此同時，又有很多人想不通，龍六和郭老的關係這麼差，又怎麼會提供部分真言的解讀方式？要知道，如果不是他，現在的研究者肯定對上古神代文字一籌莫展，即使發掘出了相關遺跡，都不知道如何招架。

　　郭老的表情變得非常無奈，他對龍六道：「我可受不起你一句老字，龍六。」

　　「別在意那麼多。」龍六漫不經心道，「我也是很隨大流的。」

　　光從一來一往短短兩句話，就能看出這兩人的關係絕對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差。

　　甚至可以說相當和諧。

　　「我猜你已經看見了。」他點開幾張圖，正好是剛才傳輸到蘇敏眼鏡片上的空中要塞，還有靈力炮。

　　「獵物已經浮出水面。」

　　郭老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沉，他點點頭道：「追查十數年，他們終於行動了。」

　　「你得知道，這並不是我們棋高一著，抓住他們狐狸尾巴。」龍六聳聳肩道，「只是他們有大動作了，終於忍不住浮出水面。」

　　他們的敵人，甚至已經不把他們放入眼中。

　　不過這是理所當然的吧？龍六想，畢竟在他們敵人的眼中，CSS就是一個千瘡百孔全是漏洞的部門，具體可以比較神盾局與九頭蛇。

　　CSS中也有許許多多聖門的探子。

　　第一次發現問題是在15年前，當時關係很好的龍六與郭老在進行了許多場私密談話之後作出了決定，香港和北京兩地將會成為明面上對立的兩個部門。

　　他們在製造矛盾，故意留出漏洞，讓香港總部獨立於國家之外，海中孤島的現狀既代表著與世隔絕，也代表著安全。

　　「開始吧。」

　　龍六道。

　　「天網清除計劃，啟動。」

　　他們要將聖門的探子，連根拔起。

　　天地間原本是什麼樣的？

　　在盤古開天闢地之前，是一片混沌。

　　手持巨斧的頂天立地的巨人開闢了天地。

　　混沌中有了光，有了天與地，有了最早一批的生命。

　　自那群生命中，葉遙忽然看見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有白澤，有窮奇，有……

　　「葉遙！葉遙！」

　　他的身體被不斷搖晃，耳朵邊上隔著一層，聽見了朦朦朧朧的聲響。

　　那聲音可模糊，讓他覺得耳孔被貼上了一層保鮮膜。

　　葉遙睫毛微微顫動兩下，睜開了眼睛。

　　看見了窮奇混雜著焦躁與擔心的臉。

　　「你醒了。」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葉遙將自己的身體支撐起來：「我暈了多久？」

　　「15分鐘。」

　　窮奇道。

　　「應該是力量透支過度。」

　　已經恢復成薩摩耶的白澤接話道。

　　諦聽好不做假地感歎道：「太牛逼了，哥們！」

　　諦聽發誓，自己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當時的情景。

　　無形的力量與靈力炮相撞，漫天遍地，都是耀眼的白光。

　　在某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看見了，傳說中盤古開天闢地時，混沌中的第一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