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紫氣

　　在iapm的剪綵儀式過後，孔宣就失蹤了。

　　經紀人見他在休息室中老不出來， 堵在門口頻頻看表。

　　「好了嗎？」他提高了聲音， 「下一個通告要趕不上了。」

　　如果是強勢一點的經紀人， 早就直接開門抓人了， 但是在和孔宣的契約關係中， 大明星才佔絕對主導地位，經紀人是聰明又有手段沒錯，但還真沒有孔宣有本事。

　　大部分情況下， 經紀人都願意順著孔宣，反正大明星本來就敬業， 通告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時候推過，比他這個當經紀人的還願意在大眾面前露面。

　　但是平時通告推了就推了， 今天要上的節目還真是挺重要的。

　　經紀人先生一咬牙， 門也不敲了，直接推門。

　　門沒鎖，但人卻不見了。

　　經紀人：？？？

　　窗戶打開，凜冽的寒風襲捲休息間。

　　臥槽， 開什麼玩笑？

　　經紀人一秒切換暴漫臉。

　　這他媽不是1樓啊！插兜裡的手機震動幾下，暴漫臉經紀人將手機拿出來， 屏幕上果然是微信提示。

　　孔宣給他發微信了。

　　「處理一點事，今天的通告都推了。」

　　藝人如此任性， 換個經紀人恐怕腦子都炸了， 但拿著手機的男子偏不。

　　他的表情恍惚，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孔宣到底是怎麼出去的？

　　不會真的是從窗子裡跳出去的吧？

　　一個激靈趕緊往樓下跑。

　　不行不行不行， 他要親眼看看，一樓究竟有沒有失足青年。

　　可以說是非常害怕了。

　　對經紀人先生複雜的心理活動，孔宣一概不知。

　　就算是知道他也不在乎，因為孔宣是付錢僱傭他的，雖然非人類之間也有人情往來，但他們中絕大部分都不覺得自己要與第五代人類有什麼交集。

　　活得越久的老妖怪就越看不上人類，即使他們已經發明出了殺傷力驚人的高科技武器，強大的妖獸骨子裡還自帶從娘胎起就有的高高在上。

　　像孔宣這樣的，更是中翹楚。

　　沒錯，在蘇敏口中絕對就是個普通人類的孔宣，還真的就不是普通人類。

　　他利落地拍一個陣法在身上，直接從窗口跳了下去，10多米的高度就算不死，正常人類也要骨折，但對他來說，真的就一點事都沒有。

　　輕飄飄地落地，就好像背後生了一雙羽翼。

　　孔宣迅速地鑽進人流之中，陣法掩護讓他的存在感驟降，並不比路邊的小石子更高，頂著傳說中「世界上最完美的臉」走在人頭攢動的上海街道，無人能認出這就是熱搜霸屏的大明星。

　　孔宣瞇起眼睛。

　　遠處，紫氣如同升騰的裊裊青煙，在湛藍的天空上留下一抹無法被忽視的靛紫色剪影，同記憶中圍繞聖人身體而動的紫氣一模一樣。

　　他生在龍鳳大劫過後，是鳳凰最後的子嗣，也是天地間最接近聖人的存在。

　　在孔宣小時候，還見過聖人，然而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卻從來都不是浮於表面的皮囊，而是從皮囊之下噴薄而出，支撐他們成聖的根底。

　　紫氣。

　　天道鴻鈞賜下的最珍貴的寶藏。

　　然而，隨著聖人殞落，天地間的至寶早已消失不見，孔宣身負鳳族最後氣運，五色神光中保留鳳凰早年積累下的天道氣息，但在世界重置之後，他的一身法力也隨之消失了。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大道指引，聖人不得存於世間，身為半個聖人的他也受到了牽連。

　　千百年間，孔宣一直為了解開封印找回力量而奔走，奈何天道的痕跡太過霸道，他除了擁有悠長的生命其餘一切都與弱小的人類無異，而上古存活至今的老熟人再一次從沉眠中醒來，卻不記得孔宣的模樣。

　　這是半聖的代價。

　　也就是從那時他才意識到，聖人是不被法則所容忍的存在。

　　能夠自由在華夏大陸上行走，是因為他並非完全的聖人。

　　但孔宣從來沒有放棄找回自己的力量。

　　他試過很多種方法，而投身於大屏幕通過信仰解開封印是他最後的嘗試。

　　值得慶幸的是，當他真的已經是山窮水盡時，凝聚在指間的信仰之力炸開了小小的金色火花。

　　雖然微小，但孔宣確實感覺到了，隨著血液，在管道中潺潺流動的力量。

　　孔宣逐漸可以使用一些小陣法，能夠看見運，每當迷弟迷妹在場下為他歡呼時，他都能明顯感覺到力量的回歸。

　　每一次都很少，然，積水成淵。

　　然而，即使孔宣知道，自己距離找回力量還有很遠很遠，在看見一道裊裊升起的紫氣時，他依舊管不住自己的腳。

　　血液在沸騰，從骨子裡傳來的瘙癢告訴他，那道鴻蒙紫氣是真的。

　　來自天道的召喚。

　　曾經半隻腳邁入聖人境的孔宣，無法拒絕。

　　一回生二回熟，葉遙已經越來越習慣騎著白澤出行了。

　　蘇敏同葉遙一起，坐在白澤背上，而窮奇則化為原型位於另一邊。

　　葉遙忍了又忍，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盯著有蓬鬆皮毛的大狐狸看，即使是受到了強風的襲擊，大狐狸身上依舊透著一股優雅的韻味。

　　用優雅來形容一隻狐狸似乎有點違和，但如果這隻狐狸是蘇妲己，就一點都不違和了。

　　在被告知蘇妲己要跟他們一起出行時，葉遙還挺震驚的。

　　他當時就道：「蘇姐不是說不和蘇敏一起出去嗎？」

　　窮奇與蘇妲己關係很好，也不知道是過去發生了些什麼，對他們來說，大部分秘密都能做到資源共享，早在小麒麟未出生之前，窮奇就邀請蘇妲己組隊，被她以蘇敏在她就不在這條理由給拒絕了。

　　天真的葉遙信了七成，還在心中猜測兩人有什麼過節。

　　「不是什麼大事。」這是窮奇的原話。

　　「也就是蘇敏幾年前差點把妲己的尾巴給砍了。」

　　葉遙聽了咋舌，這叫不是大事？據說九尾狐之所以有九條尾巴是因為他們有九條命，砍一條尾巴豈不就是要一條命？

　　「少見多怪。」

　　窮奇看葉遙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當時就嗤笑一聲充分表現出自己的不屑一顧。

　　「少一條命多一條命對蘇妲己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窮奇說道。

　　「她不願意來，只不過是不願意趟一趟渾水，但如果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出現，自然而來就回來找我。」

　　這麼說著，他又開了一瓶旺仔牛奶。

　　「你且看著，這世界上就沒有誰比蘇妲己更加精明了。」

　　精明的蘇妲己給葉遙他們提供了情報，然後要求跟著窮奇他們一起去上海。

　　她相當熟悉窮奇的性格，要求同行某種意義上是給自己找保鏢。

　　這其中的關聯葉遙都懂，但是等他上了白澤的背被駝到高空，才想這事情好像和自己沒有關係啊，他怎麼就答應一起走了？

　　哦，因為和窮奇有關係。

　　窮奇想知道，上次那莫名其妙的少女是什麼來頭。

　　對了。

　　葉遙忽然發現，自己直到現在竟然都沒有問蘇敏，家裡有什麼親戚，畢竟壓著窮奇打的少女在某個瞬間，讓他覺得同蘇敏神似。

　　哎，之前怎麼就忘了呢？

　　僥倖心理不僅作用於人，還作用於任何具有高等智慧的生物。

　　鴻蒙紫氣對孔宣的召喚是真的，但是歸根結底，能夠讓他冒著風險往特定點走的根本因素，還是因為孔宣也想要紫氣。

　　信仰之力確實能讓他恢復力量，但到現在為止，也不過堪堪能夠用些低級法術，而且他不會變老，當偶像這方法只能用一次，已經留下了影像資料，未來就不能如法炮製，就算能用變化之術改變自己的容貌，但無法接觸到真實的臉以及真實的名字，就算有再多粉絲信仰之力也到不了他身上。

　　比起花不知道多少年解開找回力量，他更想要一步到位。

　　當年鴻鈞分鴻蒙紫氣，最後一道落在紅雲手中，但和其他成聖之人不同，紅雲著實沒有強運，被殺人奪寶之後，連同紫氣也沒了蹤跡。

　　突然出現在上海的難不成就是這道紫氣？

　　孔宣如此猜測。

　　但他不得不承認，就算現在聖人已經在大陸銷聲匿跡，只要是前洪荒時代見過聖人風采的，都會對紫氣欲罷不能。

　　更不要說，孔宣還十分迫切地想要脫離手無縛雞之力的狀態。

　　反正沒有人認識我。

　　孔宣是這麼想的。

　　他之前已經見過不少人，白澤、窮奇，頂著本來面貌同他們錯身而過，曾經的老熟人沒有一個認識他，再加上他一身法力憑空蒸發，就同第五代人類無異。

　　連上古時期存留至今的異獸都不認識他，這世界上還有誰會認識他？

　　對孔宣來說，這既是悲哀，來說也是機會。

　　現在大概算是機會。

　　孔宣想。

　　沒有人認識他，這便意味著，他是安全的。

　　大概？

　　孔宣已經到了外灘，紫氣距離他很近，要是眼神沒錯，應該是從東方明珠內傳來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高聳的明珠塔中，究竟有什麼？

　　突然，他的後背被拍了一下。

　　猛地回頭，是洋娃娃似的嬌俏少女。

　　蘇嘉看見孔宣人神共憤的俊臉，轉動眼珠子。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