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催眠

　　直播間裏鴉雀無聲，竹筏上的氣氛也相差無幾，所有人都被小人魚剛剛的舉動所驚，繼而便是深思。

　　孟陌域走到小人魚旁邊蹲下身子，浸濕的俐落短髮貼服在額頭上，身上還滴著水珠。小人魚不著痕跡的挪了挪，躲開孟陌域的籠罩區域，孟陌域略略無語，卻還是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小人魚。“進化體嗎？還是純粹的巧合？”

　　小人魚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孟陌域，顯然沒聽懂孟陌域在說什麼，不過還是禮貌的烏拉烏拉的說了一堆。

　　孟陌域歎了口氣，覺得語言交流真的是一大障礙，也不知道語言分析儀什麼時候能開始工作。

　　舒尋看著孟陌域和小人魚的互動，突然微微一笑，手上掐了個法訣，小魚竿已經到了舒尋的手中。小人魚頓時急了，一拱一拱的爬到舒尋腳下，然後啪的一尾巴甩在了舒尋的腳上。

　　舒尋同樣蹲下身體，伸手指戳了戳小人魚依舊鼓鼓的小肚子，語氣十分隨意。“你吃的魚等價於這個魚竿，所以魚竿收回了。”

　　小人魚烏拉烏拉烏拉……

　　舒尋笑的一臉溫潤。“你同意了，那我收回了。”

　　小人魚一叉腰，一個稚嫩奶聲奶氣的聲音驟然響起。“我沒同意！”

　　清晰的吐字，熟悉的語言在空曠的水面上響起。竹筏上，直播間裏頓時一臉懵，繼而很快眾人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又被一條看起來無害的小小人魚耍了！

　　說完話之後，小人魚立刻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烏拉烏拉烏拉的唱起了跑調的歌。

　　舒尋用手指撥弄了一下魚竿上的魚線。“果然，高精神力進化體，語言的學習能力可要比你那個語言分析儀好用多了。”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小人魚，舒尋自然早有懷疑，尤其是大福被拖下水之後，如果人魚智力極高，那麼他一定是判斷出了大福不會對他造成威脅，才會選擇以大福和小福為切入點，並且成功拿到了在他眼中特別的小魚竿，繼而發現不知道正確的使用方法，所以沒有離開，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小人魚推測出可能掌握小魚竿正確使用方法的人正是舒尋，但可惜的是，舒尋並不受他的催眠影響，所以這之後才會有小人魚試探性的坐在舒尋肩膀在鍋裏釣魚的舉動。

　　舒尋自然將計就計，表現得放下防備，然後推被催眠的孟陌域下水，但是孟陌域並沒有因為下水而解除催眠狀態，不過看起來行動並未受到任何影響，在水底出現異動之際，舒尋順水推舟的表現了一次魚竿的啟動狀態，小人魚果然興奮異常，並且很快掌握了魚竿的使用方法，這也就證實了小人魚並非單純的高級生命體，而是進化體，甚至是精神力極高的進化體。

　　孟陌域一臉驚悚。“不可能，那個儀器的製作是多個種族合作的結果，幻族也有參與，效率和準確率絕對一流，而且就算是幻族，幼生狀態也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學會一門語言，也許是這個星球同樣使用星際通用語。”

　　“不會，這條魚的精神力和智慧遠超我們想像，如果編造一門語言會在之後我們探索到這顆星球文明的時候暴露，還是說族長大人被人魚的外表迷惑了？高精神力進化體通常伴隨著自主催眠。”舒尋語氣淡淡，卻一瞬間點醒了孟陌域。孟陌域頓時如醍醐灌頂，重新仔細思索了一遍與小人魚相遇的過程，即使不思考細節，也不難發現，事情的結果總能如小人魚所願。

　　試問，一個能夠無師自通像舒尋一樣操控魚竿的小人魚真的會被魚竿勾到嗎？如果他能輕易掌握魚竿的操控，那麼拉大福下水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此之前，他是否判斷出了大福不會被水淹死。“為什麼看起來只有我受影響了？”

　　舒尋一攤手，無奈道。“大福和小福也許是因為被拉下水，還心存警惕，我和葉翦都意志堅定，你嘛，可能是太弱了？”舒尋沒有說的是，其實小人魚最警惕的人反而更像是孟陌域。至少剛剛孟陌域蹲在小人魚旁邊的時候，小人魚第一次主動避開了一個人的籠罩範圍，人魚躲避的不可能是水珠，所以他在躲避的很有可能是孟陌域？但是從邏輯而言這又說不通，因為這些人中，被小人魚影響最大的也是孟陌域。舒尋想不通其中的原因，自然也就沒有說明。

　　不止是孟陌域，直播間裏的觀眾也一瞬間心頭一驚，確實，從小人魚出現之後，他們的目光就不自覺的追隨著小人魚的一舉一動，並且對它的舉動輕而易舉且理所當然的進行了包容。甚至當初在大福被突然拉下水之後，對兩隻藍蝶冷淡的不理不睬存了一絲抱怨，覺得大福和小福未免有些冷血。

　　但是以大福和小福的角度來看，釣魚的時候突然被一條魚拉進水裏，並且瘋狂的遊蕩了許久，又有幾人能像大福一樣依舊保持淡然，甚至更差的一種情況，大福和小福不是精神伴生體，是真的蝴蝶，只怕不淹死也不會好到哪去。看著竹筏上依舊一臉淡然的大福，以及優哉遊哉扇翅膀的小福，眾人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了過來。

　　舒尋看著竹筏上爬來爬去嗚啦嗚啦唱歌的小人魚也不著急，語氣依舊。“所以能安全在這顆星球上遊蕩，也是因為催眠的原因嗎？看來在這顆星球的原住民中，人魚的精神力應該是最高的，如果還存在倖存者，那麼極有可能人魚就是最後的倖存者，小傢伙，你說對嗎？”

　　小人魚甩了甩尾巴，一邊唱著歌，一邊一拱一拱的向著竹筏邊緣而去。結果剛挪了兩步，大福已經擋在了面前，小人魚立刻若無其事的抓著自己的尾巴玩了起來。

　　“還有幾個問題，如果你不回答，就當作默認好了。一，這場淹沒大陸的暴雨是不是和你有關係，而原因就是你想要到陸地上來。二，你跟著我們多久了？是如何判斷出這魚竿的特別之處，以及怎麼判斷出我是那個掌握魚竿使用方法的人？是人魚的精神力比較特別嗎？所以能感覺到外來者之間的不同？”

　　聽到舒尋的詢問，小人魚終於放下了自己的尾巴。“暴雨不是我做的，我才不會這樣做！至於魚竿，就是看起來很特別，你也是很特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很喜歡小魚竿，可是沒有人告訴我要拿什麼換，所以才會不小心被鉤到，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們那些很好吃的魚。”說著說著，小人魚開始啪噠啪噠的掉眼淚，一時間，散發著七彩光華的透明眼淚紛紛滾落在竹筏，小人魚一邊哭一邊撿著自己的眼淚，抽抽噎噎的說著。“人魚的眼淚似乎很…很珍貴，這些…送給你們了，對對不起……”

　　看著一邊哭的稀裏嘩啦卻還一邊執著撿珠子的小人魚，竹筏上的幾人。“……”剛剛的推理真的沒有錯嗎？

　　孟陌域微微撇開視線，此時的他著實有些混亂，實在是這個小人魚太狡猾了，他無法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是這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又很難不讓人心疼。

　　小人魚撿完眼淚，小尾巴一拱一拱的爬到舒尋面前，然後兩隻小胖巴掌捧著自己的眼淚舉給舒尋。舒尋沉默了片刻，突然無奈的一聲輕笑。“這大概就是人魚的強大之處，即使知道你是裝的，卻仍舊忍不住讓人心軟。”

　　聽到舒尋的話，小人魚下意識的興奮的搖了兩下尾巴，隨後反應過來自己再次失控暴露了真實情緒，一臉懊惱的聳拉了水藍色毛茸茸的小腦袋，正心情低落之際，一隻修長好看的手伸了下來，在小人魚面前攤開，手掌上面還有小人魚心心念念的那個小魚竿。小人魚驚喜的抬起頭，正好望進一雙含笑的溫柔眼眸，一霎那間，小人魚的雙眼再次盈上了淚光，淚光越積越多，最終順著臉頰滴落，與之前的七彩琉璃淚珠不同，這是兩顆水藍色的眼淚，眼淚滾落在竹筏上，靜靜的停在了青竹相接之處的凹陷處。水藍色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最後，小人索性放聲大哭。

　　小人魚哭了許久，等停下來的時候，低頭看到那只手仍舊靜靜的停在那裏從未有過移動。小人魚彎腰拿起了小魚竿，珍重的蹭了蹭，然後低頭在舒尋的手指尖印下輕輕的一吻。“謝謝你，我叫靈央，人魚後裔，剛剛兩百零三歲，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禮物，作為回報，這位先生，你願意成為我未來的伴侶嗎？”

　　舒尋“……”

　　葉翦冷著張臉上前幾步，彎腰拎著靈央的尾巴將人魚倒著拎了起來。

　　正努力維持優雅模樣的靈央沒有防備，一瞬間變成了倒立狀態，靈央捲動了尾巴，讓自己重新直起身子，看著葉翦優雅的開口。“這位先生，實在抱歉，人魚一生只有一個伴侶，而且我對你沒興趣，你能放開我嗎？我們是沒有結果的。”

　　葉翦看著指尖上完成U字形的人魚，有一種想要團一團直接扔到水裏的衝動，不過夜大神還是面癱著一張臉冷冷的開口。“這只太老了，不合適。”

　　小人魚頓時憤憤不平。“怎麼不合適了！怎麼不合適了！”

　　葉翦呵的一笑。“太老了，不適合烤，只適合燉湯，不過你這麼強烈要求，可以一試。”

　　看著笑的格外嚇人的葉翦，靈央頓感驚悚。“不不不，是不合適。”

　　葉翦點點頭，扔掉手中的魚，看向舒尋。“他自己也說了你們不合適。”

　　舒尋“……”

　　靈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