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真情與無情

　　對於灰色的種族，舒尋並沒有什麼懷疑，因為就算他自己判斷錯誤，身為帝王蝶的烈陽也不可能認錯灰色的身份，只是讓舒尋想不通的是，一個身在蟲族星系，一個身在日暮星系，兩人竟然有了交集，而且看起來並不是簡單的認識那麼簡單，灰色眼中清澈的依賴清晰可見，那是從未在灰色眼中看到的情緒，說明這個人的分量遠在他們之上。

　　卿空伸手揉了揉灰色的頭髮，頓時將灰色的短髮揉亂，清秀的外表多了幾分迷糊之感，卿空帶著笑意繼續說道。“我喜歡四處遊歷，而範圍並不僅僅限於日暮星，在一次行走蟲族星系的時候巧遇了灰色，陰差陽錯之下一直保持著聯繫，到了現在他更像是我的弟弟。”

　　卿空看似給出了解釋，卻避開了要點，所以最終，說了等於沒說。舒尋知道，若卿空不想說，自己是問不到結果的，索性也沒有開口。而是抬手指了指卿空的心口位置，那裏還殘留著殷紅的血跡。“傷口完全癒合了？！”

　　舒尋的語氣帶著點點驚奇，在飛行途中，舒尋就發現卿空的傷口在迅速癒合著，那幾乎穿透心臟的傷口到了如今已經不留一絲痕跡。如此強大的癒合能力就是五大進化種族也及不上。

　　卿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然後皺了皺眉頭，突然起身，兩手拽住被利劍刺破的位置用力一撕，一聲布料撕裂的聲音傳來，衣衫頓時裂成了兩半，卿空表情十分淡然的用衣衫乾淨的地方擦淨了胸口的血跡，赤裸的胸膛上哪里還有一絲半點的傷口痕跡，只有緩緩起伏的肌肉線條。

　　直播間裏頓時一片流口水的聲音：

　　“身材也是完美！SSS評分以上的那種！”

　　“截屏截屏！不誇張的肌肉加上高挑的身材，一絲一毫都恰到好處，我是服了！這究竟是個怎樣的種族？”

　　“樓上的！你們的關注點究竟在哪里！！！難道不應該奇怪他的傷口為什麼能在極短時間內癒合嗎？而且還是致命傷！”

　　“我也想說，這能力太不正常了，如今五大種族的進化程度已經很高了，但縱然這樣，也無法突破軀體細胞癒合機制的限制，雖然一部分特殊天賦的種族可以迅速癒合傷口，但是大部分的種族仍舊要依賴藥物，可是一路飛過來，卿空明顯沒有對傷口做任何處理，傷口卻完完全全的癒合了！”

　　直播間裏關於卿空的討論還在繼續，卿空這邊已經表情淡淡的扔掉了撕碎的衣服，換上了一身純黑色的衣衫，身後還披著一個寬大的披風，整個人彷彿徹底同黑夜融為了一體。

　　看著眼中仍舊染著疑惑的舒尋，卿空帶著幾分笑意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暮族的秘密，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吧，我雖然不再留戀這個世界，卻也沒興趣干擾，這一劍就當還清所有，自此再無牽扯。”

　　舒尋“……”突然覺得卿空笑的有幾分狡黠，讓人想一爪子拍在他那張俊臉上。

　　灰色看向卿空。“你真的沒事嗎？”

　　卿空灑脫的笑聲響起。“不困於情，無愧於心，逍遙一世，有何不可。”卿空的眼中恍然間又恢復了無悲無喜，不過與之前在祭臺上相比，又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他褪去了所有卑微和期望，在長劍刺入心口時徹底蛻變，一瞬間成就了如今的沉穩如夜。卿空抬手又揉了揉灰色剛剛整理好的頭髮，直到灰色的頭髮再次淩亂方才停手，語氣有幾分複雜。“灰色，你不似我，你懂我的意思嗎？”

　　灰色看著面前換上一身墨色衣袍如同兄長一般的卿空，突然像孩子一般笑了。“我和你一樣。”

　　卿空搖了搖頭。“不一樣，我可以極致真情，但在放下的瞬間也會極致無情，而你放不下，一旦失敗，結局就是飛蛾撲火。”

　　灰色陷入沉思，不過眼中卻沒有絲毫動搖的神色，顯然卿空所說的話他並沒有聽進去。“謝謝你，如果早點聽到這些話，也許我會改變。”

　　卿空見此無奈的歎了口氣，拍了拍灰色的腦袋，沒有再說勸阻的話，起身望著遙遠的無盡山巒。“我先走一步了，留下來也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灰色擺了擺手。“回見。”

　　卿空笑容不減。“回見。”說完，足尖輕點，飛身起躍而去，墨色身影很快淹沒在起伏的山巒之間。

　　看著彷彿放下一切牽絆，如風一般自由遠去的卿空，舒尋突然間明白，這世間，並不是所有人都似他和葉翦，更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如他和葉翦。所以情之一字最為傷人，也最為誘人，有人抵得住誘惑，不知寂寞，有人抵不住誘惑，便飛蛾撲火。

　　似乎是感覺到了舒尋的目光，灰色收回了視線，然後抬手抓了抓自己被揉亂的頭髮。“我我我們……接接接……下下來……去哪？”

　　舒尋揪了揪頭髮。“去城市周邊的小型城鎮吧，先瞭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文化背景，畢竟從目前來看，這個世界的民眾似乎完全沒有末路的意識，讓我比較在意的是，在祭臺上，那個人所說的卿空被轉化是什麼意思？”

　　灰色暗暗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不擅長說謊，舒尋一旦詢問，自己必定破綻百出，灰色也知道，自己剛剛和卿空的對話，以舒尋的聰慧程度必然已經有所猜測，只是自己沒有說，舒尋也就沒有問。

　　確定了接下來的路線，舒尋和灰色就隨意的圍著篝火聊天，相比較兩人的淡定，直播間的觀眾早已焦躁的想要揪頭髮。

　　“求大神解釋，沒有尋團子的講解，腦子不夠用的我完全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卿空就這樣走了！”

　　“感覺這種時刻急需一隻烈陽！”

　　“同感，急需只長須須的烈陽在場！”

　　“卿空之所以走，可能是因為他的行蹤可以通過某種辦法被原住民捕捉到，所以自己離去，而他之前說過對這個世界再無留戀，所以他的離開很可能是直接離開了這個世界，所以灰色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擔心，同時也就是說，其實卿空不受《日暮星河》末路的影響，通過祭臺上的情況來看，卿空之所以一直沒有離開是因為那個穿著金屬甲的男子，卻在長劍刺破心臟之後幡然醒悟，放下了一切，至於他對灰色的忠告，我感覺，灰色似乎也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而這個人卿空也認識，所以可以推測，灰色，卿空，以及灰色所愛的人其實存在某些連接點，這個連接點很可能與入侵者有關，所以灰色和卿空才會對此一句帶過。”

　　“膜拜樓上大神！瞬間感覺自己只長了須須。”

　　“卿空迅速癒合的傷口應該是卿空無所謂中留下的線索，就像他說的，這是暮族的秘密，想知道就去查好了。也算是指明了一個調查方向，舒尋說不準已經有了猜測，只等待驗證，而這個秘密極為關鍵，我想到的只有這麼多。”

　　“我我我！注意到灰色在面對卿空時說話完全不結巴，但是面對舒尋等人卻一直結巴，這是不是說明，卿空與舒尋對於灰色而言是不同的。我可以明顯感覺得到灰色對舒尋的好感，但是灰色對卿空卻是一種親人般的依賴。”

　　“有跟烈陽直播的嗎？烈大！我們需要你！”

　　遊戲世界裏，灰色已經磕磕絆絆的講解了自己降落之後的事，灰色表明，在降落之前，他並不知道《日暮星河》就是卿空所在的世界，直到見到原住民，風格特點極為明顯的服飾才讓灰色意識到了這點，而灰色對暮族也完全沒有瞭解，只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卿空很喜歡的人，喜歡到高傲如卿空在談到那個人的時候，就會柔化所有的驕傲，甚至願意低下自己的頭顱，俯身卑微。

　　說道這裏的時候，灰色的情緒明顯變得有幾分低落，顯而易見的，祭台之上的場景已經讓灰色知道，卿空愛的原點和終點，如同卿空所說，極致真情緣起某人驚鴻舞劍，極致無情緣滅於某人穿心一劍。卿空是灑脫的，否則他不會擁有遊蕩宇宙的能力，只是曾經因為心有所系，即使遊蕩的再遠，他終會回到《日暮星河》，但是從今日起，《日暮星河》成了他再也不會歸來的起點。

　　幸運的是，卿空在一瞬間收回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從此無情於此。相比較卿空的情況，灰色一瞬間無法確定，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確，卿空說的沒有錯，自己不是卿空，做不到瀟灑轉身，所以註定撲火。正出神之際，舒尋突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灰色下意識的抬起頭。

　　舒尋溫潤的聲音響起。“雖然有很多疑問想問，不過……不管你做了怎樣的決定，我們都在你的背後，所以你不是無路可退，當你覺得自己走至絕路的時候，不要忘了回頭看一眼我們。”舒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半空中的光屏，上面正顯示著小隊隊員的資訊。

　　灰色的眼睛瞬間變得明亮，隨後露出一抹極為燦爛的笑顏。“謝謝。”那是毫無雜質的感激和喜悅。

　　舒尋此時已經確定，他和葉翦曾經看到過的關於灰色的個人檔案是不真實的，至少其中沒有關於灰色與卿空接觸的記載，卿空教會了灰色箭術，兩人相處更勝親人，這種感情絕對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能產生的，所以現實中的灰色一定經歷了什麼，而那些經歷想來不會太好。從進入《日暮星河》開始，灰色彷彿已經做了某個決定，只希望到了抉擇的時候，灰色不會孤注一擲。